凤倾九重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蜡笔仙人
她咬着舌尖,直到口腔里一点点腥甜的味道漫开。
忽而听到窗边的那人问:“哭什么?”
才惊觉自己的脸上一片潮湿。
她松开舌尖,试图笑一下,却做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神情。
又听那边的人问:“何时知晓的。”
知晓什么?
面对这个人,迟静姝的那些心思与算计,敏锐与聪颖,仿佛都灰飞烟灭去了。
她呆呆地看着窗边的萧厉珏,泪水模糊了眼睛,连那人的身影都模糊了去。
她努力瞪大眼睛,可是眼泪却流的愈发肆意。
窗边的萧厉珏无声地看着她,夜风从窗外吹来,撩开他垂在耳边的发。
他静默良久,再次开了口,“你何时知晓,你我乃……”
迟静姝终于明白过来。
那一瞬间,她的心,像是被钝刀子狠狠地一遍遍地割了千百下般。
她恍然觉得,自己当真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可……
若不这么做,对面的这个人,还能有什么活路?
顾念绝的话,锁里的字。
那个秘密。
他的抱负期愿,和他这些年所经受的苦痛!
她怎么能在都得知之后,还心安理得地躲在他的羽翼下,自己平安无事,却看他经受风雨?
她握了握手,垂下眼,片刻后,低声道,“顾念绝说的。”
窗边的萧厉珏垂在身侧的手指一颤。
随即讥笑一声,“她说的你就信?”
迟静姝依旧垂着眼,嗓音又哑又颤,“有信物。”
“什么信物?”他声音里已带上了一股子戾气。
迟静姝抿了抿满嘴的血气,“在太后那里,一枚锁,里头,有我的身世。”
这一次,萧厉珏没有再急着发问。
他只是看着迟静姝,长久地看着后,突然问:“这就是你不惜欺骗我、迷晕我,也要从东宫逃走的原因?”
欺骗……
迟静姝的心尖上,竖着一根倒刺,萧厉珏每说一句话,就狠狠地往里扎一寸。
她痛得几乎要抽搐,可面上依旧是平冷无波,除却那止不住的泪水,连神情,都变得近乎冷漠。
她说,“我既然是元公主,自然就不能再跟殿下那般不清不楚了。还请殿下也明白你我如今的身份,莫要再……纠缠了。”
听到她的话,萧厉珏忽而发出一阵怪笑。
他一开始不过低低笑着,最后,竟放肆地毫无遮掩地大笑起来。
惊得外头的宫人纷纷望来,却触到守在门口的青杏的眼神,又吓得匆匆回避。
小顺子站在不远处,瞧了瞧周围,一转身,也跑了。
殿内。
迟静姝静静地看着笑到几乎癫狂的萧厉珏,伸手,从多宝阁里拿出一枚绣着梨花缠枝的香囊,倒出里头的一个小小物事。
然后,放在了朝着窗边的小几上。
萧厉珏的笑声渐渐低落下来,他看了眼那物事,面如霜降。
迟静姝垂着眸,不去看他的眼,只低低说道,“这是对殿下来说极为要紧的东西,本不该由我保管。今日便将此物还给殿下。”
那是一枚小巧的印章,章底刻着金龙盘莲——太子的私章。
萧厉珏一挥手,将那东西收了回去,却也不看,只朝迟静姝似笑非笑地说道,“原来你也知晓这是本宫极为要紧的东西?”
迟静姝心头狠狠一抽。
她垂着眸,想了想,伸手,碰了碰食指上的戒指。
她抿了下唇。
那边,萧厉珏忽而暴怒,“迟九!你敢!”
迟静姝又捏了下戒指,试图往外拽下,可是当年略大的尺寸,四年过后,早已卡在关节处极难脱落了。
她用力扒了下。
在萧厉珏看来,就像是狠了心地要跟他做出决断一般。
他闭了下眼。
哑声轻笑,“好,好。”
说着,睁开眼,朝迟静姝看来,“迟九,你好得很!”
说完,一扭身,飞出了半月窗外。
迟静姝捏着戒指僵硬地站在那里,垂着的眼睛里,一颗颗偌大的泪珠,终于绷不住如断线般,落了下来。
自从戴上这戒指的那一日,她从没想过会有拿下来的那一天啊。
她只是,只是……想让他再狠心一点罢了啊!
可为什么这么痛,这么苦啊?
前世,她求一个良人,愿一世美景,却落到那般凄惨的结局。
今生,她誓要报血仇,却遇一良人,叫她暖让她娇,她却要将他推得远远的。
贼老天,缘何要这般苛待我们?
她慢慢地滑到地上。
青杏和翠莲走进来时,便看到迟静姝瘫坐在梳妆镜旁,哭得泣不成声。
两人都红了眼眶,却并未上前。
哭声呜呜咽咽,持续了不知多久。
窗外,银月半弦,长夜空寂,虫鸣清寥。
荒芜的梨园中。
“噗!”
萧厉珏一口血吐出!
“殿下!”
躲在暗处的龙一和龙五飞了出来,扶住萧厉珏。
萧厉珏却将他们推开,只看了眼眼前的梨树,一抬手,将那梨树横枝劈断!
龙一和龙五对视一眼,皆没有出声。
站在他们面前的太子殿下,此时明明浑身煞气萦绕,却面色沉冷,平静得跟古井深潭的水面似的,连一丝波澜都不见。
两人自是心惊担颤。
正不知该如何劝慰时,却听萧厉珏说道,“吩咐下去,三日后,本宫要南下。”
龙五眼睛一瞪。
龙一却神色一凛,点头,“喏!”
太子南下,掀乾坤风云!
青云国,该变天了!
一夜之间,无数信鸽飞出京城,暗线里,耳语交接,各处的人马四散而去。
隐在风平浪静底下的山呼海啸,终于,隐隐地震动起来。
……
凤倾九重 第六百八十五章 父皇
开元帝是在隔日的下午冲进了上清宫。
他一把抓住迟静姝的手,欣喜到几乎发狂的模样,叫人根本想象不到,在阳华殿时,他饮血残忍的情状。
他似乎望了先前小天坛的事。
笑着对迟静姝一个劲点头,“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缘何不早些告诉父皇?”
迟静姝被他拉着手,只觉得那种阴冷滑腻的恶心感又袭上了全身。
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背,往后退了一步,躬身行礼,“见过……陛下。”
话音未落,开元帝已经笑着阻止,“这孩子,还跟自己的父皇这么多礼数!快免礼,叫父皇!”
迟静姝笑了下,从善如流地唤了声,“父皇。”
“嗯!”
开元帝大喜,扭头就对身旁的张旺笑道,“传旨下去,朕的元公主遗珠还明,朕要大赦天下,在宫中设宴,群臣朝贺!”
张旺惊了惊,这阵仗,堪比立后了!
心下顿时十分后悔——当初不该见着这圣女有点儿难头的时候就不理不睬的,好歹现在还能有个几分情面。
谁知道,她竟然是皇上的元公主啊!
那可是元公主啊!
就算没有出生,可当年皇帝金口玉言的尊贵,也是传遍了整个后宫。
至今还经常有人议论,若是当年那位传闻中的莲妃不死,不管生男生女,如今的富贵权势,只怕无人能及啊!
莲妃虽然不在了,可居然留了个女儿!
这将来,还能了得?
张旺这么想着,便愈发殷勤起来,“陛下放心,奴婢这就吩咐内务府,让他们尽快操办起宫宴来,您看,就设在后日如何?”
盛大的宫宴,至少都要准备数月之久。
可张旺为了讨好迟静姝,竟然就这么张口安排在了两天之内。
小顺子在旁边一听就暗自乐了——这张狗子,这回可是给干爹让路了吧?哈哈!
不过显然开元帝却是很高兴这样的安排,不仅吩咐张旺尽快去安排宫宴,还让他去开国库,搬来了大量的贡品,赏给元公主。
整个后宫,为庆贺元公主回宫的宴会忙得焦头烂额,隐隐出现怨声,以致各局频频出乱子,宫宴后闹到太后跟前,让张旺被罚的事都是后话,按下不提。
只说眼下。
开元帝坐在上清宫,还在兴致盎然地跟迟静姝说起她的名号缘故来。
“当年,朕与你母妃聊起孩子,朕呢,其实是希望她生个男孩,你也知晓,江山社稷是需要人守的,谁的孩子都不如莲儿的孩子叫朕放心。”
听到这,迟静姝隐隐皱眉——若是没错,当时的萧厉珏,已经是太子了吧?
可开元帝居然这么说,那萧厉珏当时是何等的处境,简直可以想见!
一想到那小小的孩子,经历过的种种非难,迟静姝的心,又忍不住难受起来。
开元帝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不高兴,又笑道,“不过呢,你母妃却说喜欢女孩儿。朕一想,若是有个女孩儿也好,像你母妃,漂亮大方温柔贤惠,朕也是定然要将她捧在手心里当至宝的!”
说着,笑眯眯地看向迟静姝,“可你母妃又说,皇家的女孩儿福薄。朕便许了她的孩子一个‘元’号,享至尊之位,与朕比肩。”
原来这就是为何莲妃的孩子还没出生,便能传出这般风雨议论的缘由。
皇家盛宠,得迎来多少羡慕暗恨嫉妒嫣红?
连个未曾出生的孩子都能落在风口浪尖之上,可真是叫人承受不起。
想起这个,迟静姝忽而又想起来。
在外人看来,萧厉珏其实是一直备受皇帝宠爱和信任到了几乎纵容的地步了,甚至‘东华门之乱’后还保留了太子之位。
这样的盛宠,当真是外人看到的那样么?
她垂着眸,只顾在思索心中所想。
就感觉被人轻轻地拍了下,这才恍然回神。
便看开元帝在朝她笑,“元儿,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他这副慈眉善目的模样,配合着当时在小天坛拽着自己的手一副要她做那种东西的时候的脸,叫迟静姝又忍不住暗暗寒颤。
她笑了笑,“只是在想母妃从前的事,我没见过母妃,想来母妃是个极其温柔的女子。”
开元帝也想起了那个温柔可人的女人。
满脸的回忆,点头,“是啊!你母妃确实是个极好的女子……”
说着,又怅然地看向迟静姝,“你跟你母妃长得真像,朕当初竟然没能认出你。”
再度叹了口气,“可是,她居然连生了孩子都不告诉朕,甚至还要将孩子送走,叫你我父女生离这么多年。她就这么,不信任朕么?”
这话里的试探,叫迟静姝的后背再次隐隐寒栗。
她露出了几分悲伤,轻轻地说道,“我原本也不知自己的身份,直到有一年,有个自称跟母亲是旧识的人,找到了我住的农家,跟我说了身份,还说让我听他的安排,他会送我回宫……”
开元帝一听脸就变了。
“你母亲的旧识?是何人?!”
迟静姝迟疑了下。
开元帝放温和了神色,“尽管告诉父皇,父皇会为你做主的。”
迟静姝这才放下心来,慢吞吞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只是偶尔有次听说,他姓穆……”
“混账!”
开元帝陡然大怒,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水都翻了,“这么说,你回宫后不跟朕相认,还差点叫朕误会,也是他的安排?”
迟静姝被吓到满脸惊慌,无辜又可怜地点了点头。
开元帝瞧着不由又是一阵心软,“别怕别怕,父皇就是生气有人敢如此利用朕的女儿!”
穆!
这个让他如鲠在喉的多年的刺!
他居然没死!
还敢利用他的女儿来勾引他,差点引他犯下戳天大错!
他是要将他至于万劫不复之地么!
穆晓峰!
开元帝一想到这个人,便满脸的扭曲,恨得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父,父皇?”
旁边,传来迟静姝弱弱的声音。
开元帝顿时回神,收敛了怒气,朝她笑,“元儿,你是如何进宫的,进宫后又跟哪些人接触过,那个姓穆的人,又替你安排了哪些人,待会都让人写下来,好不好?”
凤倾九重 第六百八十六章 被算
第六百八十六章 被算
迟静姝心下暗笑,面上却一副担心的样子,“父皇是怪穆叔叔么?可是他也是好心送我回宫的啊……”
穆叔叔?!
开元帝肥腻的脸上又是一阵抽搐。
强忍着才没有破口大骂,笑了笑,“元儿放心,父皇自有安排。”
迟静姝目的达到,过犹不及,不再多说,便轻轻地应了。
开元帝喜得女儿,看着她跟莲妃像极了的脸,愈发高兴,在上清宫坐了许久,才回到养心殿。
当即吩咐人,拿了迟静姝的名单,到处抓人!
一时,宫廷之内,一边是忙忙碌碌为宫宴准备的热闹繁忙,一边是紧张焦灼抓人见血的惊恐压抑。
柔妃宫中。
戴着白面面具的男人难得地没有嬉笑调侃。
他看着面前一张被打满了红色‘x’的纸,搭在旁边的手指,紧绷而躁动。
柔妃瞥了眼,淡淡道,“先生,您的暗桩,已经被去了大半,若是再不动手,只怕,您的计划就要功亏一篑了。”
那面具男人却将纸收了起来,“柔妃娘娘不必气恼,我自有好计。”
“好计?”
柔妃婉静的脸上隐露嘲讽,“就是送了个元公主进宫么?”
男人的脚下一顿,随即转向柔妃。
纵使隔着面具,柔妃似乎也能看出那张面具后嘲弄和蔑视的神情。
他的语气显得有些阴森,“元公主?她配么。”
柔妃眉头一皱,不等琢磨明白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时。
那人已经转过身去,再次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笑道,“柔妃娘娘素来是个聪明的,当是明白,这权利争夺里头,唯有中间的位置,才是最大的赢面。”
柔妃浅浅一笑,按住扶手,朝那人望去,“多谢先生提点。”
男人得意一笑,朝那雨后春山的屏风扫了一眼,扬长而去。
萧云和自屏风后走了出来,惊疑不定地看了眼那人离去的方向,又看向自己的母妃,似乎不认识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柔妃朝他温柔一笑,“王爷可明白了么?”
萧云和皱了皱眉,“母妃,方才那个,到底是何人?”
柔妃却只是拉过他的手,亲切又耐心地笑着,“这个你无需操心,你只要知晓,有母妃在,旁人是欺负不得你的。如今,你只要好好地,什么都不要去争,以后自会……”
话音未落,萧云和推开了她的手,“母妃,我若不争,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这江山落入他人之手么?萧知才,萧墨白,甚至还有那个萧厉珏,哪个是好相与的?若我不争,将来,这宫里头,哪里还有咱们的活路?”
柔妃面色发白,看着急躁又不安的儿子,眼眶泛红,“是母妃的错,竟让你受了这样多的委屈。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她再度试图去拉萧云和的手,“那人能将元公主送进宫里,自然就是个有手腕的,咱们只要……”
却再次被萧云和打断,“母妃知晓那元公主,就是迟静姝么?”
柔妃的手顿在半空,她转过视线,笑了笑,支吾了两声。
萧云和没听清她的话,却看明白了她的意思。
顿时满脸绝望,“母妃!若她真是莲妃的女儿,你怎么能让父皇将我跟她赐婚?这要传出去,我……”
柔妃连忙摆手,“当年莲妃产女之事,根本就无人知晓啊!况且,她于我们母子乃有救命之恩,我不答应,陛下也不会不答应的。”
见萧云和转过头去,又笑道,“再说了,为了她自己的名声,她也不会说出去的。”
毕竟,兄妹之间订过婚的事,若传出去,岂不是天下笑话!
萧云和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柔妃。
“母妃,你就没有想过,迟静姝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暴露自己的身份么?”
柔妃一怔。
慈宁宫中。
太后将折子丢在元格怀里,神态疲倦地说道,“就按照先前册封彩月为公主的旧例来吧!”
跪在前头的张旺闻言,小心地笑道,“禀太后娘娘,陛下的意思是……大办。”
荣德太后瞥了他一眼,“陛下若有这个意思,叫陛下亲自来跟哀家说。如今百姓还生于水火之中,宫中又岂能奢靡浪费?”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谁也不敢戴啊!
张旺连忙唯唯诺诺地应了。
等他退下后,元格凑到荣德太后面前,低声道,“娘娘,东宫那头并无动静。”
荣德太后不耐地皱了皱眉,转脸便朝内室问:“不是说消息传出去后,东宫必有异动么?怎么回事?”
内室的隔帘掀开,萧墨白走了出来,捂着嘴咳了几声,笑道,“此时无动静,不代表明日的宫宴上,不会有动静。”
荣德太后眼神一闪,明白过来,看着萧墨白苍白的脸,满是心疼,“你也少操劳些,这才好点儿的身子,又给折腾得病怏怏的。”
“素来也就是这么个破身子,叫娘娘担心了。”
萧墨白一笑,又咳了两声。
荣德太后今日似乎心情不错,瞧着他的弱态,难得大发善心地说道,“你可要去瞧瞧你的母嫔么?”
萧墨白咳嗽的声音骤然一停。
他看了眼荣德太后,温和一笑,“劳娘娘费心,不必了。”
荣德太后十分满意,却难得坚持,“还是去吧!听说她也没几天日子了,你合该去瞧她最后一眼才是。”
萧墨白这才恭敬地应下,捂着嘴咳嗽不断地出了慈宁宫。
直到见不着慈宁宫的宫门后,才缓缓拿下早已染血的帕子。
身后的一个内侍瞧见,惊讶地大呼,“王爷,您这……”
萧墨白冷漠地一抬眼,一个人影忽而闪过,只听‘咔嚓’一声,那内侍便倒了下去。
萧墨白转脸,身后一个蒙面人低头站在那里,轻声道,“堂主。”
萧墨白闷闷地咳了一声,问:“可查明了?”
那人点头,“回堂主的话,莲妃当年确实在行宫产有一子,但此子,乃是死胎。”
萧墨白猛地回头,震惊地看向那蒙面人。
随后,喃喃自语,“这么说,迟静姝就不是莲妃之女了……那她为何,要如此自曝身份?”
……
上清宫中。
戴着白面面具,只有两个眼洞的男人,姿态随意地坐在八宝仙枝的圆桌旁,看着对面站着的迟静姝,清清冷冷的说话声,缓缓响起。
“所以,这样扯出元公主的身份,一来,能够拉拢了皇帝和太后,二来,能牵制了后妃和各处王爷,三来,还能让真正的那个混淆血统的下贱东西依旧光鲜地活着。”
他笑了一声,“迟静姝,你还真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好徒弟,这一箭三雕的本事,连我都没想到啊。”
站在对面的迟静姝,娇美的容颜隐在一片暗处,看不清。
可身姿挺拔,不屈不弯。
她没有丝毫躲闪地看着戴着面具的那个她叫了四年的‘主子’。
也是轻轻一笑。
道,“你说错了两件事。”
“哦?”那人语气轻慢,“还请指教?”
“一,”迟静姝冷冷静静地开口,“这并非一箭三雕,而是一石多鸟。连同你,以及你的那些被老皇帝杀了的暗桩,都在内。”
顿了下,语气有些嘲讽,“只不过,你不想承认罢了。”
那人戴着面具看不清神情,可他周身的气势却猛地压抑了下来。
迟静姝勾了勾唇,那样子,像极了戏弄人的萧厉珏。
“二,他并非下贱的东西。”
那人轻嗤,“怎么?还容不得人说他一句了?”
迟静姝的语气异常冰冷,“你若再糟蹋他一句,当年莲妃的死因,我大可再在宫廷内宣扬一遍。”
“砰!”
那人一掌拍在圆桌上,“你敢!”
迟静姝毫不相让,“为何不敢?”
“她可是你姨母!”
一句话,像千金榔头一般,狠狠地砸在迟静姝的心头。
迟静姝猛地攥紧手指,面上却不动声色,“那又如何?她已经死了。”
那人站了起来,死死地瞪着迟静姝,“你若是敢玷污她的身后名,我就要黎家,还有你,全部都给她陪葬!”
迟静姝扯了扯嘴角,“身后名?那是个什么东西?你若真的在意,又何必在她生前那般玷污她?如今在这里惺惺作态,做给谁看呢?”
看不见他的脸,却明显能察觉,对面这个人,已经被激怒到极致。
他忽而说道,“凤飞于天,你不想藏了?”
迟静姝缓了缓,似乎猜到他会说出这样的威胁,淡淡一笑。
“你不过就是靠圈禁着我外祖父来拿捏我罢了。如今,我却有你更大的把柄,你还妄图来控制我,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穆晓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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