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九重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蜡笔仙人
她说着,便要甩袖离去。
苏离却站在一旁笑了,“看来太女殿下并不关心厉王的安危。也罢,我将此物交给某些人,只怕更有用处。”
“苏离!”
迟静姝面露怒色,回头,快走几步到了他跟前,“你是在威胁我不成?!”
苏离笑着看她,当年那个小巧又狡黠的小女孩儿,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在他面前装模作样。
将手里的玉佩递给她,放轻了语气地笑道,“微臣怎敢要挟太女殿下?只不过,厉王与微臣素来有旧怨,如今他逃离皇宫,所图匪浅,只怕与微臣将来更是不可同语的敌人,微臣怎么说,都不能让他轻易地逃出去才是。”
迟静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萧厉珏离开皇宫已经好几日了。
青杏说过,最难的就是前面这几日。只要过了各方的围剿和暗杀,上了水路,一直到了南边,与萧厉珏这些年养起的部队汇合,那便是万全了。
这几天,她一直提心吊胆,又不敢派人去查,生怕泄露了他的一点行踪。
可现在……苏离居然拿了萧厉珏的玉佩!
难道说,人已经被他控制了?
可她还是不能相信,苏离真的能挟制住萧厉珏。
冷笑起来,“单凭一个玉佩,就让本宫相信你说的话?苏离,少自以为是了。”
“是么?”
面对迟静姝,如今的苏离也少了许多从前的温柔与耐心,他的脸上露出几分凌厉的冷意,“就算微臣自以为是吧!可殿下露出这样焦急不安的样子,似乎像是在担心厉王?”
迟静姝眉头一皱。
又听苏离道,“萧厉珏在南边,有支军队。”
迟静姝心下一惊——苏离如何知晓的?!
面上却只是冷冷地看了眼苏离。
然而这样的反应似乎取悦了苏离,他再次笑了起来,“多亏太子跟前有个事事为他考虑的女官,叫什么来着?哦,什么顾的?她为了给太子筹谋天下,可是给不少人送过信,当然,也包括微臣。”
听到这句,迟静姝的脑子‘嗡’地一声!
苏离在说什么?
顾念绝给所有人送了信,将萧厉珏最大的底牌给泄露了出去?!
那萧厉珏此次南下,岂不等同于送死?
接着又听苏离说道,“所以,早就有人,对南边的那只军队动过手了。太女殿下以为,厉王在南下时,发现自己手里握着的,不过只是一堆尸骨时,会如何呢?”
迟静姝不敢去想。
却又明白过来——这才是苏离真正的目的!
他要想尽办法拦住萧厉珏几日,好让人对萧厉珏手里头真正的势力进行围剿,不给萧厉珏任何能够翻身的机会!
她忽而笑了一声。
苏离有些不解这个时候,她居然还能笑出来,便问:“太女殿下在笑什么?”
迟静姝避开了苏离几步,看着梧桐长廊下那掉落的大片树叶,笑道,“苏离,四年不见,你还是把我当傻子呢。”
苏离面色一变。
就见迟静姝斜过眼来轻蔑地笑了,“穆晓峰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来试探我?”
话音落下。
不远处,响起轻轻的拍掌声,“厉害。小九,如何瞧出来的?”
戴着面具的穆晓峰,从长廊的另一头转了出来,姿态放松,就像走在自家花园中般。
迟静姝瞥了一眼,并未回答他。
而苏离的破绽,就是那一句——早就有人,对南边的那只军队动过手了。
既然早就动手过了,如今只要放任萧厉珏去南边守株待兔便好,何必要费尽心思地在路上阻拦?
穆晓峰走到了近前,上下看了看迟静姝身上的装束,笑道,“去送了左四一程?你倒对他不错。”
听着这话,迟静姝只觉一阵悲凉。
左四做了他那么多年的棋子,不知因他沾染了多少人命,到死了还被他丢弃践踏。
如今竟连一句话都不得。
她转向穆晓峰,忽而问道,“你当年,为何要骗了左四?”
穆晓峰似是没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朝旁边的苏泽看了一眼,笑了声,“若我说只是闲得无聊呢?”
闲着无聊?
迟静姝想起那个躺在凉亭里残破的模样。
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后,说道,“所以,你们这样来试探我,是因为抓不住萧厉珏吧?”
穆晓峰没说话,面容藏在面具后,也瞧不出来神情。
倒是苏泽,笑了笑,说道,“抓住他不难,兴许此时已经到手了也说不准。”
迟静姝眉眼一沉。
苏离又朝她看来,“今日一试,不过是想瞧瞧厉王在太女殿下心中的位置。”
迟静姝的眼神愈发冷厉。
苏离却看着她的眼睛,轻笑,“看来,厉王对太女殿下确实是与旁人不同的。”
穆晓峰在旁边道,“我倒是十分好奇,你到底是用什么手段,将人送出去的?你不过才入皇宫数月,又是什么人帮了你?”
顿了下,“你若说出来,嗯,我便放两个前几天抓的那些小家伙,如何?”
凤倾九重 第六百九十九章 逼嫁
迟静姝瞥了他一眼——入宫数月?
前世,她在这皇宫熬了多少年?战乱时,萧云和给她指过的各处密道藏身之处。没人比她对皇宫暗地里的构造更清楚了!
“穆先生打的好算盘。”她轻嗤一声,转过身去,“二位若是无旁事,就先退下吧!本宫并无这般闲暇在这听二位说废话。”
穆晓峰没出声,面具后的神情自然也瞧不见。
苏离却是看向迟静姝,默了片刻后,笑道,“若是穆先生的提议太女殿下觉得不满意,那微臣提个交易。”
迟静姝蹙了蹙眉。
就听苏离慢悠悠说道,“微臣手上有二十万军,若厉王需要,尽可奉为驱策。”
迟静姝眼眶一瞪。
不等开口,旁边的穆晓峰忽而厉斥出声,“苏泽!你是不是疯了!”
苏泽却像根本听不到他的怒吼似的,只盯着迟静姝看,“太女殿下当是知晓微臣,旁的能耐没有,行军打仗,还可说一二。厉王若真的有所谋算,少不了要这样的人吧?这青云国,除了微臣,还挑不到更好的人选了。”
迟静姝心下狐疑,不知这苏离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便问道:“你想要什么条件?”
穆晓峰都快要气炸了,隔着面具都能察觉他怒火烧起的眼死死地瞪着苏离。
苏离却依旧一副轻云淡月的模样,笑着看迟静姝,吐出口的语气接近温柔般,说道,“求太女殿下屈尊下嫁。”
“!!!”
暴怒的穆晓峰在短暂的错愕后,忽而爆出一阵怪笑。
迟静姝却看着苏离,倏而抬手。
“啪!”
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穆晓峰的笑声停下。
苏离歪过脸,扯了扯嘴角,又转过脸来,以拇指点了点下巴上被指甲刮到的地方。
再次看向迟静姝,笑得依旧温柔又温和,“或者,微臣现在就将厉王逃离出宫前往江南的事告诉陛下。以陛下智慧,定然能知晓厉王的计划。那么陛下便势必要做完全的准备和反击之策,冲阵先锋的,自然便是微臣以及微臣手下带回的这二十万大军。”
迟静姝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她猜到了苏离要说什么。
“而臣若有异议,陛下为保国之安危,必然会许以厚赏。届时,您说,若是臣提出求娶太女殿下,以君夫身份出战,是否更合陛下的心思?”
一股凉气,从迟静姝的脚底钻了上来。
她看着苏泽。
想起四年前,他对以温柔做壳,盖住对自己的种种算计。可到底还算留有几分情面,甚至还让她……隐约产生了动摇。
原来,狼就算披了羊皮,也不会真的变温和了。
这假皮掀开,露出的,只会是更凶残的贪婪与凶狠。
苏离再次看向她的眼睛,温温润润地笑:“太女殿下,想选哪条?”
穆晓峰揣起了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无论选哪条,迟静姝只有嫁给苏离。哈哈!
不料。
却听迟静姝低笑,“本宫为何要选?”
苏离意外地看她,“太女殿下不担心继承的大统,即将被人颠覆么?”
便见那苍弱娇梨的小女孩儿,露出一抹高如凌霄花的清冷寒绝。
漠然又轻蔑地笑,“大统?这样民不聊生的大统,就算被颠覆,又有何妨?”
苏离没料到迟静姝竟会是这个心思,“可太女殿下乃是青云国储君,若是厉王攻打过来,皇储血脉,皆为其敌。以他心性,就算太女殿下救过其命,他也必定会斩草除根。”
可迟静姝却再次笑了起来,这一次,她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痛快。
肆意又张扬地笑着抬头,“待厉王兵临城下时,本宫自会引颈待屠。苏将军,不如给本宫陪葬吧!也是一条好路。”
说完,拂袖而去。
背影决然而果敢。
叫人望一眼,便浑身颤栗。
苏离看着那远去的身影,久久不能收回视线。
穆晓峰抱着胳膊看苏离,“怎么办,大将军?太女殿下似乎并没你想的那么好掌控啊!”
苏离收回视线,笑了一声,“无妨。她不选,那我就替她选了第二条罢。”
……
一路快步回到上清宫,进了主殿,殿门一关。
方才还肆意张扬的迟静姝倏然往前一跌。
跟在后头的青杏伸手一抓,将她扶稳,担心地看向她,“小姐?”
迟静姝摆了摆手,深吸了一口气,在旁边的贵妃榻上坐下。
青杏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愈发担忧,“小姐,殿下就算打回来了,也不会杀您的,您千万不要被苏离的诛心之言给蒙骗了。”
迟静姝摇了摇头,“我知晓他不会杀我的。”
那一日封太女的宫宴上,她受柔妃威胁,萧厉珏为她饮下那杯酒后,她就知晓,这个人,这一生一世,都绝对不会伤她分毫的。
“我只是担心,苏离和穆晓峰联手,我怕我应付不来……”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几乎已经低到听不见了。
她也想上能穿天下能入地,不管刀山火海狼坑虎穴,都能随意地摆平过去。
她也想,将这后宫前朝掌握手心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随意掌控。
可……
她也只是个不过十六岁的女孩而已啊。
这刀光剑影,看不见的血雨腥风阴谋算计,都会叫她害怕,叫她胆寒,叫她忍不住想退缩。
然而,只要她回头,就能看到正在朝向光明星芒处狂奔的那个人。
在经历了漫长的黑暗与苦痛之后,那个人,终于能够打开一扇光辉灼烁的大门。
她绝不能让他再被这龌龊阴暗给拽回来。
“小姐。”青杏的唤声再次传来。
迟静姝回过神来,方才面对苏离和穆晓峰的左右夹击时的不寒而栗,慢慢散去。
她笑了笑,摇头,“我无事。”顿了下,道,“去告诉翠莲,让她想法子避开慈宁宫的耳目,给文王送句话,堪悲小苑作长道,玉树未怜亡国人。”
青杏点了点头,“是。”
便退了下去。
迟静姝转过头,看了眼半月窗外模糊的天空。
又唤来小顺子,“去养心殿问一声,本宫要拜见父皇,问问父皇可有空暇。”
……
凤倾九重 第七百章 夺人
京城往南一百五十多里外的一个临海的小县城,叫南城。
港口上,正停着两艘准备南下的商船。
船上的货物并不多,甲板与船首船尾处,却站满了提刀巡逻的护卫。
其中一个身长面俊的二十多岁男子,朝四周看了眼,正要开口喊‘开船——’
“当!”
一声,将他的话打断!
他神情骤然,猛地抬头,就见港口边上,有一支轻骑快速奔来。
骑手手持弓箭,策马射箭,凶悍无比!
港口之上,本就人来人往的行人登时乱成一团!
惊叫,呼喊,哭声,纷杂而起!
站在船舷上的男子一抽手上的刀,荡开射来的箭,声音愈急,“立刻开船!”
锚绳被拉起,船身朝港口外荡开。
“捉拿朝廷钦犯,阻拦者,死!”
轻骑为首的将领怒喝一声,扬刀就朝身边的一个路人砍去!
就在那阴森的刀背堪堪要砍到那人的后背时,突然,座下马蹄嘶鸣阳气!
那首领一个不防,朝后仰去!
抓住缰绳才没有跌落下马!
却在下一刻,被人重重一掌,掀下马背!
“啊!”
一头砸在地上,被后面冲上来的马蹄,活活踩死!
追击而来的轻骑立时就乱了起来。
众人纷纷抬头看去,就见,被掀翻的首领坐骑的马背上,此时竟坐着一个一身黑衣,姿态恣意的男子。
那男子长发披肩,随意地用发带绑着,看上去有些松散,却遮不住那浑身天成的贵气与优雅。
尤其是那张脸,俊美得,简直世上最工整的画笔,也描画不出来!
眉眼星辰,瞳深似海。
朝众人看来时,仿若谪仙垂眸,叫人往而不及又满心惊畏。
他单手牵着缰绳,只不过轻描淡写地扫了眼四周,然后,轻飘飘地说道,“以军扰民者,杀无赦。”
语气分明轻的不能再轻。
可一瞬间,浓郁的杀气,便从四面八方凶狠地围剿过来!
“慢着!”
忽而轻骑里,有人喊了起来,“殿下,我等乃是奉命,送一个人给殿下,请殿下息怒!方才之举,不过掩人耳目!”
从四面扑来的龙卫纷纷停下,看向萧厉珏。
萧厉珏却连眉眼都没动一下,朝旁睨了一眼,“杀了。”
喊出声的那人眼眶一瞪,下一瞬,便看刀刃举到眼前,鲜血迸溅!
他轰然倒下!
倒在了他刚才用箭射死的一个老妇的身旁。
港口四周,方才哄作一团的路人早已鸟兽散开,方才追击而来的轻骑队伍,也七零八落地倒在了地上。
只有两三个没有动手杀百姓的,被龙卫围拢。
其中一个被人绑着手脚盖着头,像个货物一样架在马上,此时被拖拽下来,还不停地扭动。
直到龙一伸手,将他头上的套子一拽。
“怎么是你?!”
旁边的龙五第一个惊呼出声。
龙一定睛一看,也是吓了一跳,“木邛?”
几年来,他们一直费尽心思找的人,居然被萧墨白藏在了手里?
龙一立时觉得不对。
那边,萧厉珏已经缓步走了过来,看到木邛后,短暂的沉默了下。
却抬眼,问了木邛身后的那几个骑兵,“你们身上所穿的,乃是镇远军统一规制,为何却自称是萧墨白的人?”
镇远军,乃是苏离麾下的兵。
骑兵哆哆嗦嗦地,没敢开口。
被拽下来的木邛却再次拼命扭动起来,一看就是有话要说,只不过嘴里塞着块脏帕子,发不出声音来。
萧厉珏扫了他一眼。
这时,岸边有人呼喊,“殿下,船已走远,别耽搁了,出发吧!”
萧厉珏侧眸,看到水面上已然荡出港口的商船,抬手,点了点木邛,“带上。”
便飞身朝那商船踏去。
龙卫几个匆忙扛起慕青,紧随其后。
解除千金媚后的萧厉珏,内力更精进了不说,连性情都变得冷峻了许多。
不再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却冷冰冰的,时常感觉不到活气,更让人不安。
好容易龙卫几个带着木邛上了商船,萧厉珏却已经进了船舱里的房间。
宋煜几人见到木邛,也很是惊讶。
便纷纷跟着龙卫一起,将木邛押到了萧厉珏跟前。
数年不见,从前在那小酒馆做个闲散醉汉的男子,如今却消瘦憔悴的如同个老者。
散乱的头发上,都飘着许多白丝儿。
他跪在萧厉珏前,先是重重地磕了个头,然后苦笑着说道,“送我到殿下跟前的那支轻骑,确实是苏将军麾下的。”
房间里其他人纷纷朝他看去。
萧厉珏没开口,其他人也没敢问,只静静地听着。
木邛又道,“只不过这些人,是早年文王安插在苏将军的军中。这一次,文王是故意让这些人,大张旗鼓地将我送出来,也是故意趁着殿下要上了水路这一刻出现的。”
这话里有玄机,几人都皱了皱眉。
唯独萧厉珏神色淡然,语气幽慢地说道,“让苏离的人这样大肆行动地送你,就是为了让外人知晓,苏离与我有勾连?”
明明木邛还没说什么,可萧厉珏已经猜出来了。
他吭了一声,点了点头。
萧厉珏的眼神却冷了下来,“那为何又要行刺杀之事,甚至屠杀过路百姓?“
这本就是极其矛盾的两件事,萧厉珏却还是看出了萧墨白的目的。足见其心智还等聪锐!
木邛的脸上又涨了涨,“大约是……那些人也想活命吧!”
被萧墨白送出来,无一等于是做了死棋。
苏离发现这些人是萧墨白的暗桩,必然不可能还会留下他们。
行刺杀一计,只怕有点儿想要遮人耳目的意思。
却用错了办法,伤了无辜人,反被萧厉珏直接抹杀。
想到方才萧厉珏出手时的毫无怜悯,木邛又打了个颤。
“也就是说,萧墨白故意将你送到我手里来,还故意等着我上了水路的时机,就是以防事情泄露出去,会有人阻拦。而我,一旦上了水路,便可一路南下,再无人能拦?”
木邛这回又没吱声。
跟萧厉珏这样的人,根本没有耍弄小心思的可能。
他垂着头,样子显得无奈又可怜。
任谁能想到,这人,曾是大名鼎鼎的禁军教头?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
萧厉珏更是自从苏醒后,少有地露出了个讥讽的笑,“萧墨白能有这么好心?”
木邛的头垂得更低了。
对面坐着的萧厉珏脸上的神色又冷淡了几分,“说吧,他藏了你这么多年,突然这么拱手相送,到底存了什么目的?”
木邛心知,藏了这么多年,到底还是躲不过。
如今天下这样的形势,再隐瞒,又能如何?
这些年,自己受的良心上的煎熬,也足够了。
他抬了抬头,朝萧厉珏看去,“殿下,能给我一口酒么?”
一口浓烈的烧刀子进了肚子以后,他的脸上终于又露出几分活气。
用手背擦了擦嘴后,对萧厉珏笑道,“我下面说的话,事关重大,还请殿下屏退旁人。”
宋煜第一个出声阻拦,“不可,殿下!木邛曾经乃是禁军教头,武功不弱,如今您肩负天下,决不可以身涉险!”
萧厉珏没说话。
木邛看了看周围,叹了口气,“那殿下……留两个最信任的人吧!”
于是,宋煜和龙一留了下来。
看着木邛再次灌了一大口酒,酒水都湿了胸前的衣裳。
然后,缓缓开口。
“半个多月前,太后拿到的那枚长命锁里藏着的字条,并非是关于迟静姝的身世,而是……太子您的。”
此言一出,宋煜顿时神情裂变!
想起迟静姝先前那样的神情,以及最后的郑重之托,忽而明白过来心头的不安是什么了!
难道说?!
接着,便听木邛道,“太子,您,并非陛下血脉。”
不大的船舱里,只听到外头哗啦啦的水声。
有很短的功夫里,无人开口。
萧厉珏垂眸,看着木邛,依旧是那副眉眼静冷的模样。
木邛被他看得浑身汗毛直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想说什么时。
却听萧厉珏问:“那她,到底是什么人。”
没有指名道姓,木邛却神奇地明白了这个人是谁。
他摇了摇头,道,“莲妃当年是否产子之事,当真无几人知晓。我那时已不在宫廷,当真不知迟静姝的身世到底是何。”
说着,又苦笑了起来,“藏来藏去,都是我懦弱,不敢,太过无能,白白辜负了兄弟当年的临终嘱托……”
他看向萧厉珏。
“殿下,您的亲生母亲,名叫瑶琴。”
瑶琴是个极美的女子,只可惜,乃是罪臣之后,被罚在辛者库做贱奴。
婉妃入宫后,内务府给她挑选宫女,被当时的后宫算计,故意挑选了许多貌美的婢女到她宫里,就是为了分宠。
而瑶琴,就是这其中最美的一个。
不仅貌美,而且通身都有一股婉约从容的优雅,性情又沉稳安静,与村女出身的婉妃站在一起,不像是宫女,反像是主子。
这让婉妃极大的不满,可又不敢随意处置内务府送来的人,便给她指派了许多粗活重活,可劲地作践。
直到那一年,婉妃突然小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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