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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柯棋缘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真费事
‘呵呵,算了,他人福祸自有天定,与老龟我无关了!也不知先生找我何事……若是有机会,倒也想见一见萧氏后人,看是何种嘴脸……’
老龟心中自我开解几句,借助当年听《逍遥游》见到的那一份意境,外加得自春沐江正神传授的一些水族之法,老龟如今的修行算是在身心层面都步入正轨,虽然精进不算太快,却并非是迷雾中乱走,而是能见远山秀景的康庄大道。
正安静之时,老龟忽然有一种奇特的感觉,缓缓睁开眼睛,江心略显幽暗浑浊的景象映入眼中,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视线再转,之后,忽然见到有一道身影站在旁边,老龟细看之后骇得大惊失色。
“计先生!?老龟乌崇,拜见计先生!”
吐着气泡震着水波,江底的老龟赶紧起身,朝一侧做出拱手状,引得江底泥沙浑浊了江水。但再细看,计缘的身影却又不复存在,简直如同幻觉。
这,这是为何?
“心念逍遥,神亦逍遥,牵神而动,游亦逍遥~”
计缘淡淡的声音居然在老龟心中响起,让他微微一愣,立刻明白刚刚那绝非是幻觉,但也可能并非是视觉所见,他虽然并无陆山君那等精彩艳绝的领悟能力,但几百年修行极为踏实,绝不是泛泛之辈,听得心中话音,立刻重新伏于江底入静。
一息两息,十息二十息,片刻之后,那种逍遥之意再次升起,但这回的感觉比刚刚独自修行的时候更加强烈,甚至让老龟乌崇有种飘飘欲仙要悬浮而起的轻盈感。
这时候,老龟发现自己又看到了计缘,依然站在身旁,朝着他微微点头。
“莫要抗拒,带你一缕神念,随我一同出游一遭。”
只这一句话之后,老龟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感觉,一面能感受自身尚在修行,一面又仿若自己缓缓升起,透出水面,随着计先生踏波逐浪而去,若他刚刚有暇低头看一眼,或许就能见到自己在江中的龟体,但此刻却来不及了的。
《游梦》篇本质上和《逍遥游》也有一定联系,老龟处于修行之中倒是让计缘更方便了一些,不至于耗费更多心神,就能牵其一缕神念同游一番。
即便不在梦中拔剑或者施展他法,游梦之术还是异常耗费心神的,除了尝试改进和一些相对有一定必要的时刻,计缘不会为了玩玩就随便用,而此刻既算是另一种尝试,于缘法上讲也算是有一定的必要。
而这一试,也不知是否和老龟在借《逍遥游》修行的缘故,竟然真的能牵其一缕神念同游,那剩下的就是只剩缘法了。
计缘让老龟来京畿府,或许存了帮尹家破局的念头,但这因素很小,至少绝非主因,更多的原因是为了老龟乌崇的修行,计缘从没细问过尹家有何计划,但也知道这萧家大概率会在这场权力斗争中大败,届时萧家搞不好会不复存在,或许如今的关口,算是老龟解开与萧家近两百年前恩怨的时机了。
不管这时机是否是最合适的,但毕竟说不准以后就没了,既然计缘撞上了,那就顺手为之,也算是帮老龟了结一份缘法或者因果。
在计缘所遇的有情众生中,这老龟乌崇给他留下的印象算是挺深的,其也算一心向道,奈何走了很多冤枉路,修行路途艰苦坎坷,但这向道之心一直没变,难得本心向善,再难也愿意走正途,也因此能得计缘几分赏识。
此刻老龟见自己脚步不动却能随着计缘一同踏江上岸而游,但与妖魂离体又有本质区别,还以为自己元神出窍了,不由小心问道。
“计先生,此刻我可是元神出游?”
元神是修行中人的精神,神念,神思凝实到一定程度,于灵台中诞生且凌驾于魂魄识神的一种灵觉产物,能照见自身真性,高于魂魄和肉身,心神越强元神越强,对于修行之辈尤其是正修之辈有重要意义。
元神出窍其实并不难做到,至少以老龟的道行是可以做到的,更借此从另一层面感悟天地,但元神失了肉身和魂魄的保护会脆弱不少,修行浅薄之辈若贸然遁出元神,一股寒风就能伤到元神。所以元神出窍基本也就是一种说辞,即便道行很高的人,基本一辈子也不会让元神出窍远离,更多是主导肉身和魂魄的修行。
听到老龟声音略显忐忑,计缘笑道。
“元神出窍太过危险,计某岂会随便游玩,这不过是你自身的一缕牵连意识的神念,不必担心,就算散去了也不过是疲惫片刻,不会有大碍。”
“多谢计先生解惑,那,先生此番要带我去往何方?”
计缘带着老龟踏足陆地朝前远游,视线看向显出轮廓的京畿府城。
“去见见你老朋友的后人,看他们在如今动荡时局,可否还睡得踏实。”





烂柯棋缘 第573章 江花灯火
时间已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刻,但正如计缘所说,萧府之中,不论是萧渡还是萧凌都没能睡着。
萧凌身边的妻子已经睡着,他还躺在床上难以入眠,这回不光是因为要娶妾室的原因,还因为自己尹兆先病情好转的事情消息,外界的话还能算是市井流言,但父亲从皇宫中回来之后的话基本确定了这一事实。
老实说萧凌对于尹兆先还是很敬重的,他也是读书人,虽然比尹兆先小了快二十岁,但算起来也算是一起参加过同一场科举的,这些年尹氏的官场抱负,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真正的那种忠肝义胆一心为天下的人。就连自己父亲这么苛刻的人,私底下虽然恨尹兆先恨得要死,但也不得不佩服尹兆先,不过佩服的不是他的伟光正,而是佩服尹兆先手段并不迂腐的情况下还能维持这种正气感。
这个时代,真正有实力的读书人,在当官之前心中几乎都有一个当好官的梦,哪怕之后许多人堕落也不能抹杀这一点,哪怕已经堕落的,也几乎都敬重尹兆先,尤其是这些年来越发有这种趋势。
这是一种良性发展,尹家这么些年不但关注大贞各方的发展,更是着力溯本清源,大力发展教化,用尹兆先的话说就是“正读书人之风骨”,下方有风气整顿,上方又有尹兆先这么一个立于山巅光芒万丈的“偶像”在,上行下效之下,大贞的读书人阶层风气越来越好。
这一点,大贞杨氏皇族看在眼里,士大夫阶层看在眼里,大贞的百姓中,一些明白人也看在眼里,下治学风,中严律法,上抓政令,尹家以及尹氏门徒和各方有识之士二十多年努力之下,大贞国力日盛几乎是必然的。
但当这种看似好的方面和自身家族利益产生冲突之时,萧凌就很痛苦了,关键他不认为萧氏本质上不算有什么错。
“哎……”
萧凌叹了口气,没想到这叹气的声音把边上的妻子吵醒了,或者说她也根本没睡着,睁开眼转头看着丈夫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她的观念中,妇道人家不宜插足外事,更何况是官场这种她完全不懂的事。
“吵醒你了?”
段沐婉摇摇头。
“相公,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想。”
“嗯。”
萧凌点点头,紧了紧被子闭上眼睛,几息之后,段沐婉伸手摸了摸丈夫的脸颊,微微露出诧异之色,自己丈夫居然真的睡着了,这么快?
萧府的另一边,萧渡同样已经睡着了,他坐在书房软塌上就着灯光看书,以此安定心中的烦躁,但连连几个哈欠之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家中老仆过来添加热茶的时候见老爷睡着,小心为萧渡脱靴,并取了被子盖上。
萧家父子在睡梦中,恍恍惚惚的各自起床了,一个从卧房床上起来,一个从书房软塌上起来,但却都衣衫完整,好似忘了处于何时,忘了处于何处,周围都是雾蒙蒙的一片,精神又有些不清醒。
“乌大爷~~~乌大爷~~~”
远方有声音隐约传来,萧渡和萧凌两父子略微清醒一些,推开各自的房门,寻声缓缓走出去,外头并非萧府的样子,而是雾茫茫的一片,萧家父子都出了房间,但好似看不到彼此,只是各自下意识寻声走去。
“乌大爷~~~乌大爷您在哪啊,是我啊,是我啊乌大爷……”
这声音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是好似想喊出来又怕声音太大的感觉,透着一种鬼鬼祟祟的偷摸感。
萧渡和萧凌两父子虽然没看到彼此,但在这薄薄的夜色雾气中穿行,看到了眼前一条宽广的大江,他们家住京畿府城,绝对不可能出门就是这么一条大江横着,但两人虽然看似清醒,但思维却没有想到此处,而是继续寻声走向江面。
“乌大爷……乌大爷,萧某给您带酒来了……”
那压低着嗓子的声音继续在喊着,萧渡和萧凌两父子终于在薄雾中看到了那人,那是一个穿着书生长衫,头戴方巾的男子,手中提着什么东西,虽然因为距离和雾气原因看不清相貌,但看着身材修长,即便步履匆忙也有些风度,下意识觉得外貌不会太差,并且年纪似乎也不大。
“乌大爷,萧某来了……”
第二遍的时候,萧渡和萧凌才听清楚这人居然姓萧,也不知是不是本家那个“萧”,两人并未凑得太近,隔着薄雾在稍远处看着,见那书生放下手中的东西,原来是两小坛酒,他解开上头的绳子,取了一坛后费力拔开抱着红布的塞子,随后走到江边,小心翼翼地将酒倒入江中。
“吨吨吨吨吨……”
瓶盖拔开后酒香四溢,酒水流入江中,顺流飘荡散溢开去,年轻人倒了大半坛,擦擦汗看看江面,似乎并无动静。
正在这时,江中某处有水花溅起。
“哗啦啦啦……”的水声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江中游来,快速朝着这边江岸接近,那倒酒的年轻人也下意识后退几步,随后江面“砰”的一声炸开一朵浪花,一只巨龟窜出半个身子,两只前足撑在岸上,后半个身子则留在水中,一个龟首盯着岸上被吓得倒地的年轻人。
“乌,乌大爷!您,您可算来了,是我呀,是我萧靖啊!您,您应该还记得我吧?”
“呵呵呵呵呵……当然记得,怎么,终于想起来要报答我了?只是这半坛酒可不够啊!”
这巨大的乌龟居然还能开口吐露人言,将躲在暗处的萧渡和萧凌吓了一跳,而那年轻在最初惊吓过后反倒镇定一些,赶紧将手中酒坛往前放了放。
“乌大爷,这里还有一坛半,虽然不是什么名酒但味道绝对不差,春惠府外有一户人家极擅酿酒,代代自产酒糟改造配方,每年新春酿造新酒,常人想买还买不到呢!”
有水流从江中流出,缓缓流到两酒坛边上,随后托起酒坛回了江中,老龟在这过程中视线一直盯着读书人。
“是好酒,不过当初你可曾答应过我,会帮我集百家灯火,在江中以花灯点燃,如今半年过去了,那笔横财想必你也花得爽快了,我的百家灯火呢?”
巨龟居高临下,一股妖气散溢出来,自有一种恐怖的感觉升起,骇得那年轻人面色苍白,他急着过来,已经忘了百家灯火这件事,心中电念急闪,赶紧道。
“乌大爷莫怒,乌大爷莫怒,小人本前段时间在外地,此事有些不方便,最好是在春惠府本地找寻和善之家,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相对和善的人家虽然不少,但小人就怕找错,但小人保证,定会马上着手收集,春惠府住户数万,小人愿意收集千家灯火!”
“啊哈哈哈哈哈……”
老龟大笑起来。
“老龟我修行至今善于卜算,你有没有把我的事放在心上,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啊?”
老龟此刻龟首显露狰狞之色,妖气如风煞气显现,恐怖之感不光笼罩萧靖,更是笼罩了萧渡和萧凌,让人如入冰窖,又好似正要倒向悬崖外。
萧靖一下跪在地上连连讨饶。
“乌大爷饶命,乌大爷饶命啊,我,我是真的打算为您收集千家灯火的,您是江中妖仙,我一个凡人怎敢欺骗你啊!”
“哼哼……”
老龟看着眼前年轻人,良久之后淡淡道。
“说吧,想要什么?千家灯火我老龟也不奢求,只需百家灯火,需和善之家夜里掌灯之烛,明白没有?”
“是是是,小人明白,小人谨记在心!”
萧靖连连行礼,最后抬头看向老龟。
“乌大爷,您老神通广大,小人身为读书人,自有出仕为官造福天下黎民的抱负,您老若能助我,等我当上大官,别说百家灯火,就是万家灯火也会能方便的!”
老龟猛然低头,死死盯着萧靖。
“当初我就同你说过,若想得我所指横财,你此生便做个安逸富家翁,如今又想当官了?王朝气数与官运之道非同小可,岂是卜算一番就能定人官途的?你无那真才实学,就休要来说这些!”
“可是其他人也有走旁门左道的,您老是妖仙……”
“嗯?”
老龟低怒一声。
“旁门左道?你是在指老龟我吗?”
“不不不,不是的,乌大爷是妖仙,怎么会是旁门左道,小人只是,只是……”
老龟冷笑一声。
“哼哼,此事休要再提,我为你点出横财之所,指明富庶之道,为你算到合命美姬吗,人间之福占了不少了。”
说完,老龟低头一直盯着面流冷汗的萧靖。
“你数次食言在先,不先寻报答之道,反倒越发贪得无厌,你这种人当了官恐怕也是个祸害,给我找齐百家灯火,从此我们两清,在此之前,休要来找我了!”
老龟说完缓缓转身,在“哗啦啦”的水声之中潜入春沐江消失不见,良久之后水波恢复平缓,只有萧靖瘫倒在地上喘着大气,刚刚那感觉就像是要被妖怪吞了。
萧渡和萧凌也被吓得不轻,这和会不会武功,是不是有阅历无关,纯粹是此刻心神上的直接冲击。
良久之后岸边的年轻人才站起来,带着一丝踉跄离去,远远望去,这年轻人看着面目有些狰狞又透着无奈。
萧渡和萧凌躲在雾中,见到雾气似乎更浓了,恍惚间天色开始快速在明暗中转换,有种历尽沧桑的错觉,两父子就这么站在江边,似乎也在等着什么。
此刻好似是某一天的破晓,天色依然灰蒙蒙的,有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大约有二十多骑,看起来像是某种官差,他们纵马到这一处荒芜的江边后一齐下马。
“大人,应该就是这里了。”“嗯,差不多!大家把东西都拿出来。”
“是!”
这些人从马背上的口袋里翻找着什么,萧渡和萧凌看到似乎是一节节蜡烛,红白之色都有,有的白烛上却染着红色,明明隔着较远,但细看之下却能分辨出那是血迹。
“大人,您说咱干嘛把这些罪臣家中的蜡烛拿来这里放灯啊,人都杀光了,千里迢迢到这来放江灯,怎么觉得瘆得慌呢?”
“少废话,上头的意思少揣摩,兴许是将怨气放走呢!赶紧干活!”
“哎哎!”“是是!”
半刻钟后,足足三百余多被点燃的灯花飘江而去,那火光好似泛着血色……




烂柯棋缘 第574章 家族秘辛
哪怕是萧渡和萧凌这种对于修行之道什么都不懂的凡人,在看过之前的前因后果之后,也能察觉出这灯火的诡异,萧凌不太清楚其中门道,只是觉得不对劲,而萧渡却想到什么,明白这哪里是在回报对方,分明是在害那老龟了!
两人此刻虽然在梦中,但就和许多人做梦一样恍惚,分不清真实与否,还将自己趴在草后隐藏,生怕那些当兵的发现自己,就连萧凌这个会武功的也同样小心翼翼。
等到许久之后,所有花灯都已经被点亮之后放下江,一众骑手才纷纷上马,纵马朝着原路返回。
马蹄声远去,萧渡和萧凌两父子在彼此不知的情况下才敢悄悄站起来,眺望这条大江的远方,灯火已经顺流飘远。
也不知过去多久,或许几个时辰,或许是几天,远处江面忽然浪涛狂卷。
“轰隆……”
江心炸开一个大口子,滚滚巨浪拍向两岸,炸起的浪花如同大雨。
“轰隆隆……”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乌云汇聚电闪雷鸣,黑压压的铅云压低,雷光不断在云层中跳跃,天空乌云雷电带来的压力让萧渡和萧凌都倍感压抑。
“轰隆……”
雷霆向着江面直直劈落,江中暴起的雷光照亮了大片水波……
“啊吼……”
江中有猛烈的吼声响起,萧渡和萧凌更能看到远处江心有一只巨龟在雷霆中翻滚,狂风暴雨中,一阵阵好似荒古猛兽的吼声从江中传来。
“萧靖小人,你不得好死,吼——”
恐怖的妖气混合着煞气随同江中巨浪扑向两岸,萧渡和萧凌快要喘不过气来,甚至能感受到一种窒息的痛苦。
在这种痛苦中,身体承受也到达了极限,一道血色巨浪好似一堵高墙,也在此刻朝着两人打来,其中有巨龟狰狞的面目,有闪动的天雷。
“啊……”
萧凌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猛烈地喘着粗气。
“嗬…….嗬嗬嗬……”
“相公?相公你怎么了?”
身边的段沐婉也坐起来,发现自己相公面色苍白两眼无神,脸上身上全是汗水,她伸出衣袖擦拭萧凌面部,后者带着几分茫然看过来,随后眼神才逐渐从恍惚中恢复清醒。
“相公,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嗬……嗬……是啊,做了个噩梦,好真实的噩梦……”
萧凌平复着呼吸,脑海中不断闪动的还是之前梦中的画面,不过比起梦中的清醒中还带着恍惚,现在的他思路要清明太多了,更是觉得萧靖这名字有些耳熟。
而在萧渡的书房内,萧渡同样从梦中惊醒,甚至直接摔下了软榻。
“啊……”
“砰当~”
“哎呦,啊……来人,来人啊……”
萧渡在惊慌中痛呼,神色惊疑地看着四周,眼前的景色逐渐从梦中大江恢复为自己的书房。
一名守夜的仆人进来伺候,看到了自家老爷脸上从未出现过的惊慌之色,以及那打湿头发的虚汗。
“老爷,老爷您怎么了?”
仆人赶紧上前,将萧渡搀扶起来,让其坐在软塌上,随后从旁边架子上取了布巾过来是擦拭萧渡的面庞,后者一直轻微急喘着,好一会之后才平静下来,边上仆人赶紧递上茶水。
“老爷,喝口茶水润润喉压压惊。”
萧渡平复着略显颤抖的呼吸,接过茶盏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喝了几口茶水之后才勉强恢复了一些,将茶盏递还给仆人,但一个没抓稳,茶盏差点摔了,还是这仆人眼疾手快,赶紧接住了茶盏。
“老爷,您这是做魇梦了?”
“魇梦?是,是了,把布巾给我,你先退下吧。”
“是,那老爷您有事随时叫我,小人就在侧房候着。”
“嗯。”
等仆人离去,萧渡这才一边以布巾擦脸,一边下意识地看向了书房中的灯火,他站起身来,将面前桌案上灯台上的灯罩拿起来,露出里头微微跳动的烛火。
和萧凌不同,萧渡是很清楚的知道萧靖是谁的,毕竟他看族谱比萧凌要勤快些,梦中有些恍惚,一醒过来,萧渡就已经想起来萧靖是自家老祖宗了。
“为什么会做这个梦,为什么能梦到这些?”
正在这么想着呢,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明显。
“父亲,父亲您还在书房吗?”
“进来吧。”
萧凌走进书房,随手将房门关上,防止暖气流失,看向自己父亲的时候,发现对方有些狼狈。
“爹,您怎么了?”
萧渡摆摆手,以略显疲惫的语气说道。
“不碍事,为父刚刚做了个很真实的噩梦,有些惊魂未定,出了一身虚汗。”
萧凌闻言一惊,本能的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立刻走近几步低声问道。
“爹,您是不是梦到一条宽广的大江,梦到一个叫萧靖的书生和一只江中老龟?”
萧渡身子猛地一抖,面色惊骇的看向自己儿子。
“难道你也梦到了?”
萧凌脸色难看地点点头。
“孩儿也梦到了,那老龟帮助书生萧靖获得融化富贵,后者还其百家灯火,只是那灯火很不对劲,不久就引来天雷劈江,那老龟更是在狂风暴雨中怒骂萧靖……”
萧凌说到这里,望着面色同样难看至极的萧渡,小心的询问道。
“爹,这萧靖,不会是我们萧家的先人吧?”
萧渡点了点头,下意识看看书房窗户和门口方向,压低了声音道。
“萧靖,正是我萧家才开始发迹之时的那位老祖宗,那江中花灯......若为父所料不差的话,那根本不是什么和善之家的灯火,而是,咕噜……”
萧渡咽了口口水,声音更压低一分。
“当初贞太祖皇帝晚年诛杀开国功臣,许多老臣被夷三族甚至诛九族,杀得朝野上再无从龙之臣在世……那些灯烛,应当就是从这些血流成河的家中取的……”
萧凌也下意识跟着咽了口口水,又是惊又是带着怕,哪怕不懂修行,也知道这绝对是及其阴损的事情,而之后天打雷劈的动静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
“爹,您还知道什么?”
“呼……这都不知道多少代以前的陈年旧事了,爹哪里能知道得这么清楚,若非这个梦,爹都不清楚咱萧家祖上还和妖怪接触过呢……但以前我确实听你太爷爷说过,说家中有条祖训是让京都萧氏后人,不要靠近春沐江,说那条江和咱们家犯冲,但也没讲得如何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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