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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柯棋缘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真费事
两人身形相差无几,相互之间的这一打量只是短短几息,随后仲平休将手一引到。
“无量山没有什么亭台楼阁,但既然今日有雨,便邀先生去仲某所居的山腹内府一叙吧。”
“客随主便,计某不挑的。”
仲平休点头后再次引请,和计缘两人一同在朦胧的雨幕走向前方。
无量山看着十分荒芜,但也并非毫无植被,还是有一些野草和树的,但动物却真的一只都看不见,就连虫子也没能见到一只,在计缘眼中,最常见的颜色就是各种岩石的色泽,以石青色和石黄色为主,看着就觉得极为坚硬,并且少有单独成块的,大多石质和泥土都连为一体。
视线中的树木基本都长不直,都是老树盘根状满身树痂的感觉,计缘路过一棵树的时候还伸手触摸了一下,再敲了敲,发出的声响如今金铁,触感同样坚硬无比。
所谓的山腹内府也算别有洞天,从一处山洞进来,能见到洞中有静修的地方,也有睡觉的卧室,而计缘三人此刻到的位置更特别一些,地方宽敞不说,还有一道挺宽的山体裂缝,足有一人多高七八丈长,并且十分贴近山壁,以至于就如同一道开阔且无阻碍的落地透气大窗。
一张低矮的案几,两个蒲团,计缘和仲平休对坐,嵩仑却执意要站在一侧。案几的一边有茶水,而占据主要位置的则是一副棋盘,但这不是为了和计缘对弈的,而是仲平休长年一个人在这里,无趣的时候聊以**的。
“计先生心中定有许多疑惑,想要仲某来为先生解答,而仲某心中亦有许多疑惑,渴望计先生能解答一二。”
计缘眉头微微一皱,开口道。
“还请仲道友先说说这无量山吧。”
“也好。”
仲平休视线透过那宽广的裂缝,看向山体之外,望着虽然看着不险峻但绝对宏伟的无量山,声音缓和地说道。
“这无量山,取‘无量’为名,其意宽广无量,实则山横则断两界,真名为两界山,无量山不过是方便对外所言,山峦一直笼罩在超越常态的重压之下,越是往上则自身承受之重越是夸张,如今在万丈高空有我亲自主持的两仪悬磁大阵,所以先生才进来这两界山的时候会感觉身子轻飘飘,实则应该是越高处则越重。”
说着,仲平休指向外头所能看到的那些山头。
“其实这无量山曾经也鳞次栉比险峰无数,呵呵,但时间久了,高峰都被压平了,山高也早已下降不止多少,而今的山势高度,不足原初的十之一二。”
计缘微微一愣,看向外头,在从天上飞下来的时候,他心中对无量山是有过一个定义的,知道这山虽然不算多险峻,可绝对不能算小,山的高度也很夸张的,可如今竟然只是曾经的一两成。
“长久以来,不论是山中岩石还是山中草木,甚至是泥土等山中一切,都早已变得坚硬无比,任你道行高,任你法力强,两界山都不是一条好走的道,也只有灵台澄清心境超脱之辈,才能一定程度超脱这山中无量。”
仲平休对于两界山的事情徐徐道来,让计缘明白此山长久以来隐遁世间,仲平休当初修行还不到家的时候,偶入一位仙道高人遗府,除了得到高人留给有缘人的馈赠,更是在高人的洞府中得传一道神意。
“这神意就寄托在洞府中的灵气和气流之中,反复在洞府内传来传去,直到仲某到来,得传其中神意,知晓了许许多多寻常修行之人了解不到的神奇或者令人生畏的知识……
高人乃是久远岁月之前的天机阁长须长老,但这一位长须长老的道统游离在天机阁正统传承之外,一直以来也有自身探求和使命,据其道统记载,数千年前他们首次寻到两界山,那时两界山还有棱有角,此后一直缓缓变化……
计缘听到这里不由皱眉问道。
“听仲道友的意思,那一脉断了?”
“不错!”
仲平休点头道。
“那一脉断了,虽然仲某算是接过了一些事情,但那一脉确实断了,只因为那长须长老和几个弟子经年累月之下,合力窥得一丝莫大天机,元神肉身都承受不住,纷纷被撕裂,那长须长老也只来得及留下一份神意,道明七分真意,留存三分劝诫,其中惊言难同外人分说……即便是我这弟子,呵呵,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为实是不敢说啊!”
说到这里,仲平休再次认真地看着计缘。
“云洲南垂之地,有古仙沉眠人世,每逢甲子之变,为僧、为道、为民、为权、为贵……似是能绕开天道,即便死后魂魄也不散,反而能重活一世,只是那终究是凡人而不是古仙,他或许会苏醒,或许永远不会醒,若此仙临凡,劫数中可添三分生机,而这两界山也万万不能碎了。”
仲平休屈指掐算,随后摇头笑了笑。
“仲某在此稳定两界山,已经有一千一百多年了,两界山承压太盛,若无人稳定此山,山体山石就难以凝结一体,而是更容易在无穷重压之下直接崩碎,近些年来山体变迁也不稳定,我就更不便离开此山了。”
“哎……自囚此处千百年,两界山外在梦中……”
仲平休说这话的时候,计缘深受震动,他发现这句话的意境他感受过,正是在《云中游梦》里,只是书中意逍遥,此刻意萧索。
这么说完,仲平休愣愣出神了还一会,然后转头面向计缘,眼中竟然似有恐惧之色,嘴唇微微蠕动之下,终于低声问出心中的那个问题。
“计先生,我算不到您,更看不出您的深浅,即便此刻您坐在我面前也几乎如同凡人,一千多年来我以各种方式寻过无数人,从没有,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您,您是那位古仙么?”
这些年来,嵩仑代替师父游走在世间,会细心查找有灵性的人,不论年龄不论男女,若能肯定其特殊,有时候观察其一生,有时候则直接收为徒弟传其本领,云洲南部就是重点关注的地方。
计缘听仲平休说了这么多,固然听到了许多他急于求解的事情,但和来之前的想法却有些出入,只是不管怎么说,能来两界山,能遇上仲平休,对他而言是莫大的好事。
面对仲平休的问题,计缘原本其实想照着心里话实话实说的,纵然在心中绕过无数个弯的推测之后,计缘心中大半倾向于自己可能就是那个所谓的“古仙”,但并不想把话说死,可面对此刻的仲平休,计缘沉默了。
微微闭上眼睛,计缘静心凝神了十几息时间之后,一双苍目缓缓睁开,低头看向案几上的棋盘,毫无意外的是一盘残局,毕竟是自己和自己下,很多时候就会如此。
“当初计某醒来之刻,世事变幻沧海桑田,眼前世界已不是计某熟悉之所,实话说,那会,计某除了耳朵好使之外身无长处,无半分法力,元神不稳之下,甚至身子都无法动弹,差点还让山中猛虎给吃了,也不知道若是运气不好,还有没有机会再醒过来,这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啊……”
计缘说着,以剑指取了棋盒中的一粒棋子,随后将之落到棋盘中的某处。
“啪~”
清脆的落子声在山府内带起一阵回音,一股豪气在计缘心中升起,而一股清气随着计缘展颜微笑的时刻化出身外,好似扫净尘埃。
“既是残局,计某便来破了吧!”





烂柯棋缘 第615章 只觉甚幸
计缘的话一语双关,仲平休和嵩仑看向案几上的棋盘,原本的残局随着计缘这一子落下顿时被打破了格局,而仲平休心中的顾虑和略微的彷徨也因为计缘的话安稳了许多。
“呃,计先生,其实刚刚该白子走了……”
计缘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落下的是一颗黑子,不由咧了咧嘴,这会这种细节可以不必说出来的。
“独自下棋未免无趣,计某来同仲道友下一局吧,很多事我们边下棋边说,也可借这棋盘讲得更清楚一些。”
仲平休略一点头,一拂袖,棋盘上原本的黑白子各自飞回了棋盒之中。
“计先生作请,仲某岂有不从之理,先生请执子。”
在两人执子之后,暂无过多交流,各自以落子代替声音,许久之后才继续开口说话。
两界山很特殊,在这里说话,但还没有特殊到真正隔绝在天地之外,更没有特殊到能隔绝一切影响,所以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说,但计缘和仲平休本身情况特殊,都是对劫数有一些了解的,计缘自不必说,仲平休更是货真价实的真仙高人,二者交流起来,有些隐晦得过分的话也能各自推敲出一些事情。
计缘结合自身见闻和现在听到的事情,首先最明确的一点就是,这游离在正常天地之外的两界山的重要性,此山来源不可考,不知多少年来一直承受重压,仲平休以及前人做得最多的事情相当于是施法维护,让这山不至于因为重压彻底崩碎,而是维持该有的山势,逐渐成为如今远胜金铁的怪山。
这两界山所处的位置就好似一处奇特的洞天,但山势远方朦胧扭曲,看着与两界山本身那沉重坚实的状态截然相反,仿佛两界山的存在本身被这片空间所排斥。
从所闻所观上,计缘和仲平休都认为,两界山本身只是暂时处在如今的空间内,但怎么让它出现在它该出现的位置,又是什么时候产生这种变化,或许需要人为控制,至少仲平休在一千多年来自认已经将两界山摸透了。
除了两界山,计缘也很自然的能了解到,虽然数量不多,但有那么一些人,似乎对于那未来的劫数是有一定了解的,知晓云洲南部会发生关键之事,明白一点的如仲平休,能知道找寻古仙,也有如供奉星幡的两波道人,传承早已经断得差不多了,但如云山观的青松道人同计缘的相遇一般,冥冥之中也有定数。
而计缘这边能同仲平休讲的不多,但其实也不需要讲很多,因为仲平休乃至嵩仑都是知道有大劫存在的,计缘只不过不能将自己看到的所谓劫数讲得太明白而已。
“先生的意思是,这天下共棋一局,有情众生皆处其中,可这天下的有情众生可不是情愫相宜的。”
“计某也不指望全都相宜,如今还有时间,一些陈旧顽疾最好能多了清一些,除此之外,还有些事令计某比较在意,比如这个……”
计缘说着从袖中出去一根羽毛,正是那根特殊的妖羽,这羽毛一拿出来,仲平休执子的手立刻顿住了动作,带着诧异看向计缘手中的羽毛。
“好强的妖气!与寻常妖物截然不同!”
“确实与寻常妖物截然不同,仲道友可知这是什么?”
计缘说着将妖羽递给仲平休,后者郑重接过,拿在手上细细端详。一旁的嵩仑一直皱眉细观这羽毛,原本他只是察觉出这羽毛有妖气的痕迹,听师父的惊呼,聚法睁眼凝视,心中都微微一抖,这哪里像是在散发妖气,简直如同火炬灼焰之热,不是停留在气息层面的。
仲平休望着手中羽毛,皱眉细思片刻,随后双目一睁,看向计缘道。
“上古异妖?”
仲平休得到的传承中,提到过类似的存在,这可不光是一些传说隐射,有的可是仲平休了解过真实存在的,所以此刻不等计缘说什么,他立刻就顺嘴说了下去。
“计先生,仲某昔年在镜玄海阁有一位至交好友,也曾经去镜海帮过忙,传闻镜海重水之下曾流淌着某只上古异妖之血,其血煞气之重,妖气之强,曾令镜玄海阁祖师爷差点受其影响入了魔道,想来这妖羽也是来源于同级数的异妖。”
“确切的说应该是上古异兽,有的乃是神兽,有的则是凶兽,很多都至少是真龙神凤一级的存在,神通莫测,其中佼佼者更是堪称恐怖,计某本以为它们并不存于此世,但显然并非如此,至少并不是毫无痕迹。”
仲平休将羽毛还给计缘,无奈笑了一句。
“实话说,仲某不希望这些上古异兽还存活世间。”
“计某也是!”
这一点计缘深表同意,只是计缘觉得凡事称心如意的少,烦心闹心的多,仲平休也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或许也还能联系到劫数里头去,这正是计缘想要隐晦传达的信息。
计缘提及两面星幡的传承的时候,仲平休和一边的嵩仑都毫无意外的表现出了关切,他们并非没想过还有没有人知晓劫数之事,只是没想到对方会沦落至此。
嵩仑听完云山观道士和双花城道士的境遇,见自己师父和计先生这两位大佬都下棋不语,便忍不住说了一句。
“也不知是偶然还是必然?”
“偶然也好,必然也罢,既然两面星幡不失,能同计先生遇上,也算幸不辱命了。”
仲平休说这话的时候,抬头看向洞外远山,而计缘也同样如此。
“不错,星幡在,又有两界山在,吾心甚慰,虽然星幡不如两界山这般有仲道友这样的高人看护至今,但依然不晚,来得及补救灵性。”
“但愿如此吧!”
仲平休叹了口气,他虽然对计缘这尊古仙还是比较信任的,但他在两界山付出了这么多心血,在他之前还有不知道多少前辈,两面星幡到了如今的惨淡地步,补救起来的路还很长。
“星幡之事无需担忧,再者,若计某醒来之后,数十年,数百年,既没有得遇星幡,不知其背后作用,甚至两界山都早已破碎,那这日子还过不过了,劫数还应不应了?”
计缘笑了笑,他不能讲太多看到的,但能放心讲一讲自己做的事。
“人道、仙道、妖道、神道、精怪……甚至魔道,凡事皆有多面,强者未必恒强,弱者未必恒弱,纵然乾坤在握,一人抗劫仍乃寻死之道,即便星辉黯淡,众生同力亦是上上之策。”
“希望我辈能乾坤在握,亦能众生同力!”
仲平休落下一子,说这话的时候并无丝毫玩笑之色,作为在世真仙又刚刚寻到了计缘,还是有几分底气说这话的。
计缘继续落下一子,悠悠道。
“有多少子,落多少子,下棋下棋。”
见计缘洒脱,仲平休也洒然一笑,继续落子对弈。
“实话讲,在见到计先生以前,仲某对于那苏醒古仙一直心持忐忑,见了计先生以后……”
仲平休顿了一下,计缘趁机打趣道。
“没有三头六臂,修为也还粗浅得很,是不是大失所望?”
“哈哈哈......只觉甚幸,甚幸!下棋,下棋!计先生,这局我可要赢了。”
计缘看了一眼棋盘上的局势,刚刚话扯太多分心过度,此刻显然已经大大落后了,当然他本身的棋艺也与仲平休有不小差距的。
……
两天之后,在之前来到两界山的那缓山之处,计缘和嵩仑同仲平休道别,两界山无神无怪又不可无人看守,仲平休暂时是无法离开的。
目送计缘和嵩仑驾云离去,仲平休在行礼送别之后,心情依然不差,直接回了洞府中睡大觉去了,计缘则在想着怎么把仲平休给拉出两界山,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两界山能有一位合格的山神,这不光是为了仲平休,哪怕现在没有,以后两界山也必然需要真正意义上的山神,否则两界山根本难以牵动。
只不过两界山这种神山,寻常精怪鬼神别说深入山中勾连地脉山势了,入山之后怕是会直接被困死在山腹中,活都活不下去,你说去请一些名山大神,人家何必因为听你云里雾里一通讲,然后自断修大损道行为离开自己的窝?
‘若无更好的方法,最简单的办法或许只能打打玉怀山的山岳敕封符咒的主意了……’
至于山神,计缘心中闪过很多念头,而最先想到的不是一些相熟的土地山神,反而是当初遇见的人身神。
在这份思量之中,身体的重压从弱到强,然后遁出两界山地界,遁入深海之中,周围的光线也明暗交替。
随着“哗啦啦”一声水花响动,嵩仑驾云带着计缘重新出现在海上。
“计先生,我们出来了,是送您回居安小阁,还是另有去处?”
计缘思绪被打断,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海面再抬头看了看天空,最后转向嵩仑。
“你可有要事要处理?”
嵩仑聪明人,听着话立刻答道。
“听先生吩咐便是要事!”
“既然尸九曾经是你的大弟子,我们便先去找他吧,所谓天启盟的事,看他到底知道多少。”




烂柯棋缘 第616章 天宝国墓丘山
嵩仑对于计缘的提议并无任何意见,只是眼神略有些恍惚,但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恢复了过来,立刻应声回答。
“晚辈领命!”
从计缘入了无量山也就是两界山,且见过仲平休之后,嵩仑再也没在计缘面前自称嵩某或者鄙人之类的词汇,全都以晚辈自称。
计缘找不到尸九,但他知道嵩仑这个当师父的应该能找到自己的徒弟,嗯,确切的说是曾经的徒弟,一问之下果然如此,他虽然让陆山君和牛霸天去混入天启盟,但也不会嫌弃早点知道些讯息。
同样借助罡风之力,十天之后,嵩仑和计缘已经回到了云洲,但并未去到祖越国,而是直接去往了天宝国,哪怕没从罡风中下来,身处高空的计缘也能看到那一片片人火气。
“天宝上国……”
计缘喃喃自语着,一旁的嵩仑听到计缘的声音,也附和着说道。
“计先生说得不错,此地就是天宝国,周边各国皆称其为天宝上国,算是东土云洲有数的大国了,但真要论起来,云洲气数归于南垂,大贞祖越纷争百年不休,其实也是一种隐喻了,如今看来,当是归于大贞了。”
嵩仑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计缘听着就像是对方在说,因为你计先生在大贞所以大贞争赢了,但计缘心中其实并不认同,祖越与大贞,早在计缘出现之前就已经基本分出胜负,祖越国只是在强撑而已。
“先生,我们很快便到了,一会先生不必出手,由晚辈代劳便可!”
到底是曾经的徒弟,嵩仑这师父当到这份上也够了,计缘也能理解一些嵩仑的心情,即便到了如今,还是念着一些情谊,话里话外生怕计缘亲自出手尸九承受不住,计缘也不说破,点点头表示赞同。
“嵩道友自便就好,计某只是想多了解一些事情。”
仲平休和嵩仑以往的关注点就只在于寻找古仙,寻找合适的传承者,以及看住两界山和一些仙道中的一些大事,而对于所谓“天启盟”这种妖魔的势力则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天下妖魔势力何其多,这只是其中一个甚至算不上入流的。
但计缘既然对此这么在意,那么嵩仑心中就要重新定义这所谓的“天启盟”了。
“计先生,那孽障如今就在那座墓葬山中躲避。”
云头的嵩仑遥指远方的一座不大不小的山,隐约望去,靠外的几个山头并无多少绿色,看着光秃秃的,计缘看不真切,但听嵩仑的说法,那几个山头应该是成群的墓葬。
日头已经很低了,看天色,或许要不了一个时辰就要天黑,远方的视线中,有一大片死气环绕一片山峰,这会太阳之力还未散去就已经这样了,等会太阳落山估计就是阴气死气弥漫了。
嵩仑和计缘也早早的在远离山外的地方落下,以一种不快但也绝对不慢的速度接近那一片山。
“计先生,那孽障堕入邪道之后已经与我有两百年未见,而今他异常警惕,也有不少保命之法,直接驾云过去难免被他跑了,我们走向那山他反而看不穿我们。”
嵩仑对自己收敛气息的本事还是有些自信的,至于计先生那就不用提了。
计缘点点头并无多言,这尸九的藏匿本事他也算是领教过一些的,通过嵩仑,计缘至少能认定此刻尸九应该是在这里的,嵩仑有把握留住对方最好,若是因为师徒情真的失手没能擒住尸九,计缘打算用捆仙绳甚至用青藤剑补上一下了。
两人一边往那墓葬山走去,地面有些纸钱等物,迎面也有一些车马驶来,一些车上还挂着白花,有些车上的人好似还在抽泣,看来是亲人下葬。
这样的车马路过了两波,等到了第三波的时候,过来的是一个长长的车马队伍,计缘模糊的眼神粗略一看,起码有十几辆大大小小的马车,随行的随从乃至护卫数量都不少,看来不是大户人家就是什么达官贵人。
计缘和嵩仑很自然就往道路边上让去,好方便这些车马通过,而迎面而来的人,不论是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还是步行的,都有人在看着计缘和嵩仑,就是那些马车上也有那么几个掀开布帘看景的人注意到他们,因为这时间实在有些怪。
一名身穿锦绣劲装,头戴长冠且面容硬朗的短须男子,此刻在朝着身旁马车点头应诺什么之后,驾驭着骏马离开原本的马车旁,在车队还没接近的时候,先一步靠近计缘和嵩仑的位置,朗声问了一句。
“看两位先生衣衫儒雅气度颇佳,此刻天色已经不早,两位这是独自要去山上祭祀?”
随着这人的声音传播开去,一些原本没有留意到计缘和嵩仑的人也纷纷对他们报以关注,很多马车上也有人掀开侧面布帘朝外探望。
计缘还没说话,嵩仑倒是先笑笑行了一礼。
“我与先生行路缓慢,来时天色尚早,到此处就已经是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刻了,不过到都到了,自然得去墓上看看了!”
那男子身旁又过来几人,各个骑着高头大马,也各个佩有兵刃,其人更是眯起眼睛仔细瞧着嵩仑和计缘。
“不对吧!这位先生,你此刻去山上,下山不是天都黑了,难不成晚上要在坟头睡?这地方天黑了没多少人敢来,更不用说二位这般样子的,而且,既然是来祭祀的,你们怎么没有携带任何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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