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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柯棋缘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真费事
老龙神色了然,回想见到那金乌之时的震撼,自然也将獬豸高看了好几分。
“计先生所虑有理,请用茶。”
“请。”
在两人品茶的时刻,应若璃也入了院中,她是刚刚从自己通天江的庙宇处回来的。
“爹,计叔叔,我回来了。”
老龙指着桌边的位置。
“坐,说说三年中的变化。”
应若璃走近桌前坐下,将自己了解的事情一一道来,讲的不是什么龙族内部之事,也不是神道大事,甚至和修行没多少关系,主要是大贞在这三年中发生的事情。
对于修行之辈来说是短短三年,对于人间来说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两件事值得应若璃着重说,第一是大贞洪武帝在一年前驾崩,新帝继位之后没有如同前几代皇帝那样给自己封尊号,受帝师尹兆先从小教育的影响,新帝认为若不是爱慕虚荣,则非杰出帝王不能有尊号,自己新继大宝,没那个资格。
应若璃徐徐说完第一件事,计缘放下茶盏,面露思绪地感叹道。
“是吗,洪武皇帝已经死了啊……”
当初计缘就看出杨浩命数不盛,但在一起进入了《野狐羞》之后稍稍好了一些,没想到还是只多撑了两年不到一点就驾崩了。
“这第二件事嘛,嗯,计叔叔,爹爹,你们或许也猜不到,祖越国对大贞动兵了。”
应若璃才说完,老龙倒是没什么反应,计缘则明显一愣。
“嗯?祖越国对大贞动兵?”
这计缘是没想到的,在他想来反一反倒还有可能,怎么还能祖越国率先打破停战合约对大贞动兵的?
“不错,而且计叔叔,就在洪武帝驾崩后半年,祖越国起兵八万,号称雄兵三十万,两月攻克大贞边陲六关一十三寨,杀入齐州,齐州半境之地沦陷……”
这发展听得计缘甚至觉得有些戏剧化,祖越国内忧外患动荡不平,竟然能达到这种战果?这该是祖越国最后一搏了吧?
“那大贞的反应呢?”
计缘皱眉这么一问,应若璃知道计叔叔比较关心大贞之事,所以当然如实且详尽地回答。
“大贞全国上下群情激愤,上至士豪乡绅,下至黎民百姓,无不怒于祖越来攻,我那庙中祈福者,多有求保大贞战事获胜者,如今就连不少儒生都投笔从军,更不乏随身佩剑的儒生……”
“哦……”
计缘缓缓点头,一边的老龙倒是笑了。
“嘿嘿,有点意思,老朽虽然对人间之事无太多兴趣,但也素知祖越国人道千疮百孔,听若璃的意思,大贞还吃了大亏?”
计缘已经在掐指卜算了,涉及人道气运的事都不好说,但算未来难,算过去却不用费太多力气,能了解一个大概方向。
“说白了还是大贞边军轻敌,又是有心算无心,才吃了大亏。”
掐算不是看录像,在起卦方向这么大的情况下,了解的也不是什么绝对细节,但知道大概不成问题,总的来说,就是大贞军中几乎人人认为祖越国国情极差,也根本没胆子来攻大贞,更认为祖越国现存军队不会有什么战斗力,结果轻敌至败。
听到这两件事,计缘微微叹了口气,直接起身告辞,老龙也不多留,只是将之前答应的那一小坛龙涎香送给了计缘,不过就算没有应丰的事,本来这酒也是打算和计缘一起喝的。
出了水府,踏波生雾而飞,没多久之后计缘就落到了京畿府城之中。
街道依旧繁华,也依然热闹非凡,计缘走在街道上,行人客商往来不绝。
“卖饼子,新出炉的饼子~~”“冰糖葫芦,又酸又甜咯……”
“弓箭,卖弓箭了,一石强弓,百步之外可穿祖越贼子衣甲!”
……
计缘在街头走着,耳中是各种嘈杂热闹的对话和叫卖声,视线在街上游曳,虽然模糊不清,但看起来这初冬时节,穿着犹如儒生的人中,十个里面有八个居然都佩剑,挂在腰间扶剑而走,他计缘反倒显得另类了。
突然间,不远处的茶楼外,有伙计对外大声吆喝起来。
“有边军消息咯,本茶楼有边军消息,但凡来楼中点茶附送茶点一盘~~~”
“什么,边军消息?”“走走走,去看看!”
“等等我,占个座,占个座啊!”
……
街道上听到这声音的许多人都动了起来,一些摆摊的摊贩也有不少叮嘱旁边小贩帮忙照看摊位,自己则赶紧往声音热闹的方向跑,那些街上的读书人和行人中更是如此。
计缘脚步一顿,随后也加快速度朝着前头走去,等他到了那座茶楼边上的时候,里面的位置早就爆满,但还有人在过来,茶楼桌子那本来一桌坐四人的,现在起码挤着八九人,还有更多人在过道廊柱边上坐着小凳子,或者干脆站着,几乎人人手中都捧着一个茶杯,茶博士端着茶壶一个个倒茶。
茶楼几乎被围得水泄不通,几个茶博士提着茶壶四处倒茶,简直如同计缘上辈子记忆中本领高超的公车售票员,在拥挤不堪的车上能做到让所有人买齐票。唯一例外的地方就是柜台边上的一张桌子,那边站着一个拿着纸扇的中年儒士。
“各位,祖越鼠辈欺我大贞太甚!趁我边军不备杀入齐州,祖越国动荡,所谓军士简直如同贼匪,在齐州烧杀抢掠,更引得祖越国越来越多的匪兵入境,我朝几路大军驰援齐州,先锋已经和祖越匪兵做过数场!”
“一群混账东西!”“是啊,我恨不能上疆场以报国!”
“我朝安稳太平,国力强盛,祖越鼠辈不思感激我朝对其大度,竟敢自寻死路!”
一时间,茶楼里群情激愤。





烂柯棋缘 第650章 大贞民心
这种茶楼的建筑格局就是为了吸引更多的客人,外围是拆卸式木板墙,只要不是狂风大作风沙漫天的日子,木板墙就会拆掉,在外围廊柱之间有长条的木板相连,可以坐一整排的人,也方便茶楼外的人旁听。
本来在冬季为了保暖肯定不会撤去墙板,但现在确实敞亮得很。
计缘过来茶楼的这边的时候,早已没有位置,就是站的地方都不富余,到茶楼的时候基本只能在门口站在,边上过廊上的廊板座位都没了,最后两个板坐正好被计缘前面的两个佩剑书生坐上去了。
不过人的气质和气度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就是很有作用,计缘到门口站定左右看了一圈,没找到不那么拥挤的位置,本想着在门口站着算了,结果先计缘一步坐上外廊板上的两个佩剑书生,才坐下就看到了一步之外的计缘,看到计缘的样子就一起站了起来。
“这位先生,请这边坐!”
其中一个书生伸手相邀,另一个书生也微微拱手,计缘口头上当然要客气几句。
“你们坐吧,我站着便行了。”
这么说的时候,茶楼里的情绪正提起来呢,靠近那位持扇先生的几桌人都在叫嚷着祖越无耻。
两个书生也转头看向那边,见那个持扇书生还没再次开腔,正由茶博士在给他的桌上摆上茶点和新茶,这都是茶客让茶馆添的。
“先生请勿多言了,长者为大,快快过来坐吧!”
“对对,我们年轻人站着就行了。”
哈?你们年轻人?
计缘余光瞥了一下自己的鬓发,又下意识摸了摸眼角,鬓发乌黑,眼角连皱纹都没有,在这两个年轻人眼中自己那么老么?
“那好,多谢了。”
计缘拱手回礼之后,上前两步侧身坐着,脚则放在茶楼外,那边的茶博士眼力也极佳,忙传话过来。
“那边几位,要什么茶?”
计缘边上的一个书生赶紧道。
“给我们三个上雨前春,算在我账上!”
“好嘞~~”
计缘等人坐在外头廊板座上,茶博士反倒好伺候,直接绕出来递给他们茶盏,一一给他们倒茶。
“各位客官请多担待,实在是没有桌凳可供摆放茶盏了,客官只能暂且自己端着了。”
“无事无事,你去吧!”
“哎哎!”
计缘坐在这条廊板座的最边上,虽然一旁还空着能坐下一个人的地方,另外两个明显是好友的书生一个都没坐,而是站在旁边,所以这点地方反倒成了三人放茶盏的位置。
这会茶楼中的声音也越来越热烈,里头的人不断叫嚷着。
“这位先生,快说说前方战事啊!”“对啊对啊,快说说啊!”
“我们都等着呢!”
那持扇的先生看起来就是个说书先生,下意识地就喜欢吊人胃口,这会端起茶盏润了润口,然后“啪”一下将纸扇打开。
“要说这几战,真是荡气回肠,前头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消息传回,其实是朝廷驰援的军队依旧吃了亏,所以没有大肆宣扬,其实一些官宦子弟都是知道的。”
“啊?”“什么!”
“驰援之军还是败了?”
茶楼中众大惊,一些人茶水都从手中的茶盏里溢出来了,但看这持扇先生的气定神闲的样子,似乎又没有丝毫担忧,一些聪明人知道后面定还有转折。
“先生勿要卖关子了,快说说吧!”
“是啊先生,我等忧思甚重啊!”
那先生扇了扇纸扇,里头挤着这么多人,显得暖烘烘的。
“好吧,我说说前方战事的前后变化:话说半年前祖越国贼匪之兵攻破我大贞边境关隘,二三十万人呐,简直人人都是土匪,听说他们的兵卒大多以为我大贞穷困,结果入齐州,发现我大贞百姓富庶,简直就是土匪见了金山银山,一路烧杀抢掠,造孽无数,一些地方整村整村被屠戮,财物被洗劫,妇女被欺辱,连孩童和老人都不放过……”
“混账!”“这群挨刀子的混蛋!”
“啊啊......气煞我也!”
别说茶馆中的人了,就是计缘听着也眉头紧皱。
“贼匪之兵靠着劫掠刺激,士气高涨,齐州边军被破之后,境内乡勇根本无力抵抗,况且我大贞这些年来国泰民安,更兼教化出众,不说处处路不拾遗,但至少乡间少匪,除了边军,州内各城并无多少兵卒,齐州百姓算是遭了灾了,哎!”
茶楼内的人一面是气愤,一面也是一起叹着气。
那先生纸扇一摇,摇头道。
“随后消息传回,当今圣上下旨,抗击祖越贼子,王师三路,先后进发齐州,同祖越贼子交战……可是那些贼子下作卑劣,简直就是一群土匪,全无军士的骄傲,用尽各种无耻伎俩……最终导致先路大军折损数万军卒,第二路大军同样几番受挫呀……”
计缘视线从那说书先生身上移开,看向茶楼中的人,许多人都捏紧了拳头,有些人则紧紧握着佩剑,有一股同仇敌忾的愤怒情绪。
至于说书先生所谓“贼兵下作无耻”才使得前两路大军失利,这种话就明显是对大贞王师的美化了,兵不厌诈,再怎么痛恨祖越人,输了就是输了。
“可恶,这群贼子!”“我大贞王师怎么可能输给这种混账东西!”
计缘边上两个书生扶着剑,一只手死死攥着剑柄,连指节都发白了。
“那位先生,快说说后面如何了,看你此刻神态,我王师定未完全失利吧?”
里头有人这么问了一声,那说书先生笑道。
“那是自然,其实朝廷三路大军固然每一路都雄赳赳气昂昂,但真正的重头戏是最后一路,由征北将军梅舍老将军挂帅,领兵走齐林关,所带军将皆是朝中能征善战之辈,还有一位各位不知道的虎将,乃是尹公次子,名曰尹重,尹二公子实属了得,首战就建立大功啊!”
“是嘛?”“啊?尹公家中竟还有武将?”
“哎呀,尹公当世大儒,二公子竟然是武人?”
“尹相家中果然具是人杰啊!”
茶楼中一下又议论开了,就连计缘这个当长辈的,也不由露出了微笑,虎儿到底是真的长大了呀。
说书先生这会老毛病犯了,又开始吊胃口,没有直接讲战事,而是引申讲起了尹重。
“各位有所不知,这尹二公子出发之前,尚只是一名挂翎校尉,其人有言‘无功无绩不领将职’,否则以尹相的身份,岂能没有将职,但此次凭借战功,梅帅直接点起将位,可谓实至名归……”
说书先生端起茶盏润了润喉,见众人十分想听尹重的事,赶紧接着说下去。
“尹将军是尹相次子,自然也是满腹经纶之辈,传言儿时被皇室读书,成绩皆名列前茅,而其武艺更是不凡,所用兵器在军中独一无二,乃是一对黑色双戟,双臂挥舞无人可挡,谋略出众不说,更有万夫不当之勇!”
茶楼里议论纷纷显得有些嘈杂,但这会正是说书先生自己也特别想倾诉的时候,于是直接抓起醒木往桌上一拍。
“啪~”
茶楼里瞬间安静下来。
“我便来说说王师北上最关键的几战之一,也是尹二公子成名之战,看破贼军目的,自请命星夜疾驰,驰援鹿桥关,率奇兵斩断贼兵粮道,布疑兵迷惑吓退贼军援军,又领百余精骑装作贼军败兵,诱骗一路贼军入围,更在万军之中阵斩贼兵大将……”
说书先生越讲越激动,一把纸扇扇动飞快,茶楼内的众人都听得热血沸腾,人人都憋着一股劲,拳头反而比之前攥得更紧。
计缘端起自己的茶盏品了一口,茶水清香味甘,似乎是在茶中还加了陈皮,说书先生的这一番战事描述情绪激动,尹重也确实做得好,在计缘为尹重感到高兴的时候,也发散性地想着如果同样的战术手法为祖越之兵用了,估计就又是卑劣伎俩了。
计缘听了一会,听的不光是那说书先生的前线战事内容,也听众人言语,感受此间百姓的情绪,随后将茶水饮尽,就起身了。
国力强盛,百姓齐心,大贞虽一时受挫,但绝非祖越能抗衡的。
片刻之后,茶博士过来提着茶壶过来。
“来来,各位客官,添茶咯!”
那两个听得入神的书生赶紧回头取自己的茶盏,正想同刚刚那个气度不凡的先生说两句,却发现廊板座上,此刻只有三个茶盏,而那位头配墨玉的白衫先生已经不见了,在那茶盏边上还放着两文钱。
“呃,这位兄台,刚刚那位大先生呢?”
其中一名书生问站在廊座边的一个中年男子,那人正听茶楼内的声音听得入神,随便看了边上两眼,直接道:“不知道不知道,没见着。”
再看边上其他人,神色皆是被茶楼中的声音所牵引,两个书生面面相觑只能无奈放弃寻计缘的想法。
“哎,那先生眉宇间的气度绝非平凡之辈,定是一位饱学之士,没能多聊几句,甚是可惜啊!”
请客的那个书生叹惜一句,只能将那两文钱收了起来。
“邓兄,各处都在征从军之士,听说平定齐州战事之后,我大贞王师可能继续北上,定祖越之乱,开拓乾坤之功,我欲从军报国,即便不能为谋臣,为军中书记官也行,兄台觉得如何?”
“祁兄说得好,正如尹二公子,我辈书生,案前可提笔,上鞍当握剑......”
另一名书生也是提气振神,激动附和几句后刚要说出同去的话,但思虑闪动,又是一阵犹豫,最后只能道。
“祁兄好志气啊!”
祁姓书生看着好友微微皱眉的样子,拍拍对方的肩头道。
“邓兄,你上有父母,下有妻儿,如何能一走了之?各人自有境遇,他日我们再会!该听的都听了,我先去了,小二结账。”
“哎来咯!”
茶博士屁颠的过来,看了一眼茶盏便报出了十二文钱的价格。
祁姓书生从钱袋中取出两枚当五通宝,正要连同计缘的两文钱一起给出去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觉得这两文钱铜光灿烂,犹豫一下还是从钱袋中换了两文。
等付完钱,祁姓书生向着好友拱手,直接大步离去,后面的邓姓书生只是看着对方的背影,几次想迈步追去,最终还是一拍腿坐下了。




烂柯棋缘 第651章 大义天时
在那祁姓书生快步离去的时候,计缘早已经走远了,他在留下的两枚普通的铜钱上动了些手脚,不算夸张,但或许在关键时刻能助一下那个书生,观其气相,此人志气颇坚,也当能在接触铜钱的一刻觉出特殊来,拿走铜钱算是一桩善缘,再重的恩惠就没必要了。
计缘穿梭在京畿府城的街头,时不时就能看到张贴的告示,有的告示边上还围着人,有人为众人阅读内容。计缘曾停步倾听,大致了解是既有招募贤士从军的,也有朝廷贴出来的各种鼓励话语和保家卫国的宣言,用来振奋民心的。
不过在计缘看来,大贞民心根本用不着振奋了,民间情绪比朝廷中很多人想象中的更加激愤,几乎人人支持不说,还多的是人想要上前线。
在城中游逛了小半日之后,计缘还是去了尹府。
荣安街上的尹府门前,如今是八名带刀甲士站岗,不过这些甲士应该也不属于禁军,应该是尹府自家的卫士,因为其中大半计缘认得,当然了,他们也认得计缘。
所以计缘才到尹府门前,守门甲士中立刻有人认出了计缘,赶紧下了台阶迎到计缘面前。
“计先生,您来了?”
这领头甲士的声音计缘很熟悉,一听就知其名,看他抱拳躬身行礼,计缘也微微拱手回礼。
“不错,赵管事,计某前来叨扰,尹夫子和青儿在么?”
在如今这种关头,尹兆先和尹青都是大忙人,肯定全都在自己的官署忙于处理政务,但计缘还是这么问了一句。
甲士收礼起身,摇头道。
“相爷和尚书大人都在官署,有时候三五天都不会回府,就在官署住下的,即便回来也都比较晚,又二公子从军在外……”
说着,甲士想起关键,赶忙引请相邀。
“计先生快里边请,我等报知老夫人和公主殿下之后,定会去官署通知相爷和尚书大人的。”
“好。”
计缘点点头没多说什么,随着甲士一起进了尹府。
当天,尹兆先和尹青并未在得知计缘来访之后马上回家,而是在尽可能地将紧急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才在正常的“下班”时间回到家中。
尹青和尹兆先才入了家门没多久,尹池和尹典两个孩子就兴冲冲跑了出来,对着尹兆先和尹青叫得甜。
“爹爹,爷爷,你们回来啦?”“爹爹,爷爷!”
“哎哎。”“好孩子!”
尹兆先抬头望去,只看到自己儿媳出来,忙问一句。
“计先生呢?”
三十好几的常平公主依然保养得如同妙龄女子,但她在向自己公公和相公见礼之后,还没来得及说话,尹池和尹典两个孩子就争先恐后地开口了。
“计先生在府上用过膳了,他说要去全京城最适合看星星的地方赏月观星呢!”
“对的对的,可惜计先生不让我们跟着,爷爷,爹爹,你们知道是哪里么?”
常平公主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肩膀,笑着对尹兆先和尹青说道。
“好了,你们爷爷和爹爹累了,让他们先休息吧,相爷,相公,快去膳堂用膳吧,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天就黑了。”
常平公主何等聪明,自然知道自己相公和公公肯定会去找计先生,而京城最适合观星的地方,只有如今在重大祭祀需要的时候才会动用的大法台,正是当年元德皇帝为了举办水陆法会所修的那一座主台。
“好,青儿,我们去用膳。”
尹兆先快七十的人了,走路风风火火,并无他这个年纪老人该有的佝偻之相,尹青和常平公主在后面带着孩子跟上。
……
当年水陆法会的大法台修得不可谓不气势恢宏,即便是如今的计缘看来,也觉得这法台是个大工程,当年也确实算是劳民伤财。
不过那一场水陆法会过后,这法台也成了一个有点特殊的地方,因为当年计缘施法,众龙又在其上雷劈妖邪,加上现在是皇室连年祭祀的地方,使得这法台多少有些神异之处。
此刻计缘站在法台之上负手在背,望着天空明月,今天月明星却不稀,但或许是因为看到金乌之后的心理作用,计缘总觉得这一轮皓月中蹲着一只银蟾。
当年能作为水陆法会主会场的法台面积当然不小,计缘一个人站在其上显得这里十分空旷,后方有脚步声传来,计缘回头望去,来的不是尹家父子,还是言常。
“太常使大人,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当初就算是尹兆先装病的时候,计缘虽然在尹府,言常也去过几次尹府,但没和计缘照过面,更不知道计缘在,所以他是真的很久没见过计缘了。
骤然看到法台上站着一个人,又听到这样的话,言常微微一愣,随后此情此景忽然让他想到了当年见仙人月下舞剑赠月饼,当即激动起来。
“计先生?计先生!是您!先生,多年未见了,言常有礼了!”
言常躬身行长揖大礼,随后快步接近,走到计缘跟前不远处,停下之后再次行长揖大礼,计缘则拱手回礼。
“言大人不必多礼了。”
如今的言常也早就须发花白,白头发多黑头发少了,但人还是很精神,至少没有到老态尽显的地步。
“言某来此观天星之相,没想到能遇上计先生,一别多年,先生风采依旧,甚幸甚幸!”
计缘笑了笑,抬头继续看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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