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锦鸾归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木清音
夜里的京城很陌生,路上偶尔几个行人匆匆而过,无人朝马车上多看一眼。
零星能听见几声狗叫,好像还有小孩哭闹的声音,笼在黑沉的夜色里,压抑得叫人心惊!
“这是哪儿?这不是去潇湘馆的路!”
苏瑾沫鼓足勇气,拎起车厢上挂着的一盏油灯,撩起车帘质问。
若是车夫敢图谋不轨,她就将灯油砸到他脸上!
车夫回头一笑,眼睛映着幽幽的灯光,像狼。
“姑娘别担心。我抄了近路,咱们直接穿巷子去潇湘馆后门,能快不少哩。喏,前头再拐两个弯就到了。”
苏瑾沫心提在半空,强自镇定问:
“你为什么不管我的仆妇?”
车夫摆出一脸茫然:
“你说谁?哦,跟你来的婆子是吧,她不是好好的在车里坐着吗?”
苏瑾沫咬住嘴唇,也搞不清他是不是在装傻。
她倒是不担心一个下人的生死,但现在她人单力孤的,要是这个男人起了歹心……
苏瑾沫抓紧手里的油灯,暗暗后悔不该如此鲁莽。
最可恶的还是苏锦鸾!
要不是那个贱人突然露面,还勾搭上了锦衣卫,还在那么多公子小姐面前大出风头,甚至引起世子李念的注意,她又何必着急忙慌地去潇湘馆冒险找人!
潇湘馆里那位头牌芍药,就是白莲教十二分舵主之一的血罗刹。这也是她上辈子听来的消息,应该比张扬那个废物强吧?
她一定要苏锦鸾死!





锦鸾归 第105章 请君入瓮
苏瑾沫将信将疑,不断默念着不能拿鸡蛋碰石头的老话,劝自己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正度日如年间,马车拐入一条小巷,停了下来。
“姑娘,潇湘馆到了,下来吧。”
外头车夫声音带笑,并没有鲁莽地来掀车帘,而是耐心地在外头等着。
瞧着不太像坏人。
苏瑾沫横下心,一手提着油灯,一手攥着金簪,唰地撩开车帘。
车夫一张普通至极的丑脸隐藏在夜色里,瞧不真切。
苏瑾沫咬咬后槽牙,顾不上提起新作的十二幅月华裙,粗鲁地跳下马车。
“咦?那个老婆子呢?”
车夫提着光秃秃的纸灯笼给她照着脚下,没有多余的动作,等她站定又往车厢照了照,奇怪地问。
苏瑾沫稍稍放下心,将烫手的油灯塞给他,没好气地掏荷包付车钱。
“刚才还问你怎么不管她,现在放的什么马后炮。返回去找找吧。”
车夫双手接住一块不大不小的碎银子,乐颠颠地连连谢赏。
“得嘞,我找相熟的兄弟帮您找去,您留神脚下。”
苏瑾沫迟疑了下,突地改口:
“还是算了吧,快宵禁了,你别再被逮去关大牢。别管她了,巡街的遇到会处理。”
“姑娘慈悲。”
车夫又说两句好话,上了马车,扬起鞭子走人。
苏瑾沫站了会儿,风平浪静的,不由心下大定。
她松开攥得死紧的簪子,重新插回头上,将兜帽戴好,看看黑漆门上挂着的大红灯笼,上台阶敲门。
笃笃笃。
风里传来隐隐约约的丝竹声还有脂粉味,苏瑾沫拢了拢披风,遮掩住身形,耐心等着。
又敲了回门,能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开了。
“"xiaojiezhao"谁?”
开门的小厮上下打量她,客气地问。
“芍药。”
苏瑾沫刻意压低了声音,迈步往里进。
“这边请。”
门在身后关上,苏瑾沫心头一颤,有种踏入陷阱的荒谬感觉。
她深吸口气,重重吐出来,劝自己镇定。她可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怕什么!
小厮领着她七拐八绕进了一处清幽雅致的小院,推门请她进去。
这种请君入瓮的架势,着实叫苏瑾沫心慌。
她站住脚,迟疑地问:
“芍药没接客?”
小厮客客气气一笑,答:
“您不就是贵客么?请吧,苏小姐。”
苏瑾沫头发发麻,尖声质问:
“你怎么知道我姓苏?!”
小厮轻轻推搡她一把,将她推入小院中,关上院门。
“我们久候多时了,苏小姐请吧。”
苏瑾沫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
她想起那个不起眼的车夫,怎么都找不出破绽。
难道他是故意等在三松斋外头的?可她明明是坐着府里的马车过去的!后来马车被苏慎之抢去用了,这事儿总不能提前商量好吧?
难道说,他们跟踪她?!她这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苏瑾沫头皮发麻,又拔下簪子抓在手里,锋利的簪尾对准他。
“你们想做什么!我可是苏相嫡女!要是我呆会儿不回府,肯定会惊动官府,你们别想逃脱!”
小厮淡定地听完她的恐吓,面不改色道:
“苏小姐稍安勿躁,您不是要见我家主人?已经在等着您了,请吧。”
苏瑾沫猛摇头!
“我认错人了,我要回去!放我回去!”
“苏小姐。”
一声妩媚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娇呼响起,吸引了苏瑾沫的注意。
灯火通明的二层小楼上,靠窗斜倚着一位风姿绰约的佳人,青丝如墨红衣如血,动人心魄。
“来都来了,还请上来一叙。”
娇滴滴的声音带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慵懒,大喇喇邀请她上楼说话。
来都来了?
是啊,来都来了,还想随便走?
苏瑾沫放下手里举着的簪子,满嘴苦涩,再吸口气,挺直腰背,摆出贵女的架势款款上楼。
“苏小姐,请坐。”
芍药笑得妖艳,一身红纱衣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在这个天气里,却是有些冷了。
苏瑾沫扫过雪白的颈项,不屑地撇了撇嘴。
什么狗屁舵主,还不是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烂货!妖女果然不知廉耻。
若不是她手中无可用之人,何必跟这些下贱种子来往。
晦气!
“坐就不必了,时候不早,我把事情说完就走。”
苏瑾沫昂然而立,俯视着烟视媚行的女子,眉尖下意识蹙起。
上辈子听闻李念在外头养着一个粉头,却无人知道底细;就连薛玉环那贱人私底下撒泼出大量的银钱扫听,也查不着人。
满后院的女人只能眼睁睁瞧着家里头的男主子每过一旬,便要外宿一二日,雷打不动的地分宠,实在气煞个人。
苏瑾沫仗着得宠,也借机闹了几回,可就连她动胎气肚子痛,都拦不下李念出去偷腥。
光是给她派太医有什么用?气得她直接就小产了。
事后她闹腾着要补偿,李念照样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可该出去还出去,气得她月子都没养好,以后坐胎更是不牢,好几个孩子都没保住。
苏瑾沫恨得牙齿咬得咯咯响,越看眼前这妖妖娆娆的妖女,越像是害她儿子的贱人。
都是一路货色!
苏瑾沫气性又上来,骨子里的傲慢彻底压住恐惧,反倒展现出有恃无恐的底气来,倒也唬人。
“我知道你是血罗刹,白莲教的分舵主。我来呢,是想要你给我杀个人。”
她厌恶地自那张妖媚的脸上挪开目光,冷哼一声吩咐:
“你们跟了我这么久,也该知道我要弄死的是谁吧?张扬那个蠢货,自己个儿本事不济,差点坏了我的好事!这次你亲自出手,必须万无一失!”
“否则,你自杀谢罪吧!”
芍药坐直,眼神闪烁不定地盯着她,不明白她的底气到底从哪来。
以她对张扬的了解,他不至于出卖她。
所以她的身份,苏瑾沫当真是推算出来的?对方还敢单qiāng匹马地找来,对她颐指气使,到底凭的什么?
芍药脑子转瞬间转了好几圈,柔柔一笑,沁人心脾:
“苏小姐相托,自然好商量。只是这个价钱嘛……”
她为难地蹙眉,犹如西子捧心。
“那个杨锦鸾,目前可是跟元长庚住一起,想杀她可不容易。”
苏瑾沫又哼一声,瞧不上她死要钱的贱样。
“你想要什么?”
芍药展颜一笑,伸出两根bái nèn嫩的手指:
“富春楼一成分子,救出张扬。”
“好。”
苏瑾沫一口答应,面不改色道:
“我也有个要求,今晚替我寻个光明正大的住处,我不想惊动巡夜的。”
“放心,交给我。”
芍药眼波流转,笑得妖娆。
契书跟人都没到手,她也没想放人。13




锦鸾归 第106章 不过是意难平
苏府。
清风苑。
“公子,少夫人已经跟小小姐歇下了,要不您……”
红缨期期艾艾拦人,眼神朝门外瞅,赶人的意味十分明显。
倒不是她胆子大敢以下犯上,实则是这活计她也不是头一回做了,一回生二回熟的,也就放开了。
反正大公子他高傲得很,每次只要流露出一点不欢迎的意思,他立马掉头就走,半分不会与她们为难,倒也清净。
等大公子走了,她也好赶紧吃口夜宵,洗漱完还得回去给少夫人值夜呢。
这一天一宿可把她们熬坏了,万幸小小姐终于退烧了!牛太医医术果真没的说。
赶明儿得备份礼好好谢谢元千户才好。
说起来她们还是沾了二小姐的光,得人家未婚夫婿请了靠谱的太医来,药到病除,治好了小小姐的病。
元千户这么好的人品,偏偏夫人跟二小姐还不满意,吵着闹着要退亲,还想找个什么样的?
要真退了元大人的亲事,再遇上她们家姑爷这样冷心冷肺的性子,日子才叫难熬。
好在少夫人心思宽,早早堪破了那些情情爱爱的,一心只想守着小小姐过活,倒也自在。
只这么活守寡似的一日日熬着,她们瞧着也心疼。
想要劝少夫人索性回娘家去,偏偏又放不下小小姐;不回吧,又着实憋屈。
小小姐如今还小,日子还好糊弄些;日后大了,总要有个能倚靠的娘家人才行。
便是少夫人不愿再给小小姐生个兄弟姊妹的,自族里捡着身世孤苦的好孩子收养一个,养熟了照样能给少夫人养老送终,给小小姐撑腰。
这事儿还得慢慢盘算,仔细挑个好孩子得碰运气,能不能记在少夫人名下,也得费些工夫,苏家长辈那一关不好过。
便是老夫人心疼少夫人,收养孩子这么大的事,恐怕也得思量一二。
养的终归没有亲的香,大公子又不是不能生,怕是会直接往院子里塞人的多。
红缨一时想住了,愣愣站着出神。
“她们已经睡下了?”
苏慎之声音沙哑,吓了红缨一跳!
“您怎么还在这?”
话一出口,红缨就知道惹祸了,忙忙一矮身请罪:
“奴婢失言,请公子责罚。”
苏慎之萧索地扫她乌黑素净的头顶一眼,摆下手,绕过半蹲的丫头往里走。
红缨维持着施礼的姿势,张张嘴,没敢再拦。
说一千道一万,里头睡着的是公子的妻子跟女儿,他想进房,她一个丫头有什么资格拦?
就连少夫人都拦不住。
里头不会吵起来吧?
红缨立马直起身子,跟着就进去了。
“公子,小小姐刚喝了药,都哭了一天一夜了,好容易要睡,您多包涵,轻着点……”
红缨余下的话卡在嘴边,被苏慎之回头冷冷一瞥瞪得心肝儿乱颤。
好,好可怕。好些日子没见,公子愈发威严了!
“噤声。”
苏慎之声音压得愈低,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卧房。
房里些微有点冷,呼吸间有淡淡的药味,还有一股类似于新鲜枝叶的草木香气,清冽好闻。
“公子……”
绿杨正在耳房洗漱,冷不丁地听见不熟悉的脚步声,忙忙探头来看,吓得咽下一口齁咸的盐水,声音也哑了。
她惶然望向后头跟着的红缨,以目相询:不是叫你拦人么?
红缨目光规矩地垂下,不敢多发一词,那副规矩至极的拘谨样,也只有在跟着主子去正院夫人那里请安时可见。
苏慎之没理会俩丫头的眉眼官司,径自走到里间。
门帘一掀,他目光直直望向床铺。
紫檀木的龙凤呈祥雕花床是他们成亲时新打的,大红的帐幔换成了素净的雨过天青色,在幽幽的烛光下显得有些寡淡冷清。
张氏已经散了头发换上寝衣,正靠在床头看书。
床头一盏小灯,罩着素净的罩子,暖融的光自她颈侧打来,照得她比往常多了几分闲适与静谧。
苏慎之立马站住了。
这样的张氏,叫他有些陌生。
又似乎她就合该就是这个样子的。
可他记得的,为什么总是她沉默的发帘下,那紧抿着的淡唇,以及倔强的下巴?
苏慎之一时间竟然有走错屋子的荒谬感!
张秋莹似乎并不意外他的闯入,沉静地放下手里看到一半的书,轻手轻脚地掀被起身,顺手捞过外衣罩上,无声屈膝福了一礼。
仿佛跟那些丫头无甚区别。
苏慎之一下子像是被锥子戳了眼。
他咬紧后槽牙,上前一步,粗鲁地将人拉起。
可面对她那张平静得不起波澜的素净脸庞,他嘴张了张,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张秋莹轻轻一挣,将胳膊自他手里挣脱,无声地侧身后退两步,露出床上安稳睡着的孩子。
他能来看看宝儿,她很感激,只是有些不习惯,也不喜欢他身上常沾染的酒气与脂粉气。
他不是她未嫁时幻想的如意郎君,会在她不方便服侍的时日里,接纳其他女子,会去风月之所应酬饮乐。
如同其他丈夫一样。
他不是恶人,恶的是贪心不足的她。
她甚至不能说他不对,连那句君既无情我便休都不合适拿来祭奠自己逝去的情意。
是她自己想岔了。
世道如此,她又何德何能碰见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可再如何劝解自己,依旧不能开怀。
娘跟嫂子都劝过她,说苏慎之还算不错,便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也该同他好好过。日子都是过出来的,少年夫妻老来伴,总会好的。
她也想的。
可真的做不到。
她隐约觉得,若是她之前对他不曾那般倾心,不曾对婚后生活做出千万种设想,那么,她此时的不甘会更少些吧。
就如同其他新娘子那样,掀开盖头来才见彼此第一面,他有一分好,便能换来她三分欢喜,一日比一日更有奔头。
夫唱妇随,相敬如宾,主动张罗为他纳妾,为婆家开枝散叶,一忙就忙到老了,博个死后同寝,共享香火供奉。
那也很好。
可惜,她早已识得他,听多了父亲母亲兄长对他的夸赞,一颗芳心早早遗落,提前做了许多不切实际的美梦。
到如今,相看两厌,不过是意难平。




锦鸾归 第107章 成仇
“宝儿睡了?”
苏慎之手无意识地向前伸出,像是想追回那只细瘦得叫他心惊的胳膊。
成亲那夜,她似乎不是这般形销骨立的模样。
便真如此度日如年么?
他心口浮起细细密密的疼,像是头一回在翰林院做事,出了差错被上官冷嘲热讽时的那种难堪,却又比那更难言。
她的日子更难捱吧?否则怎会短短时日,便消瘦成这副模样!
她嫌弃苏府?嫌恶他?
苏慎之本能地升起一抹不悦,随即警醒。
他怎的又怨怪起她来了。
她是他的妻,若他都不为她撑腰,让她在这偌大的府里如何过?光是应付难缠的婆母与心怀歹意的小姑,就够叫她心力交瘁了。
苏慎之心下苦涩难言,无法面对她那张平静到陌生的脸,仓皇地转开去瞧床上睡着的女儿。
苏宝儿一岁多了,见了的都说长得好。
可他记得很清楚,苏宝儿刚出生时皮肤通红,五官紧促,连眉毛都没有,丑得简直难以入目。
而且还很脏,吃奶会吐,还胡乱屙屎屙尿,搞得满屋子都是尿布味,还曾经吐在他身上,恶心得他也吐了。
他再不愿抱她,本来也有抱孙不抱子的古训,何况还是一个小丫头。
她还特别吵,哭起来烦得人不得安宁;她总是流口水,一个不留神还撕毁了他随手放下的;
她还总是生病,凉了咳嗽发热,热了中暑起痱,吃个奶还要上火跑肚的,没一日消停。
就跟苏瑾沫说的那样,她就是个讨债鬼,来苏家讨债的。
这孩子在她娘肚子里时就不安分,叫张氏动了几次胎气,最后还闹得她娘小产,可不就是来要债的么。
偏偏张氏拿她当眼珠子疼,对着她便能又说又笑地过上一天。
不单晚上要带着她睡,白天哄着她玩,还变着花样给她做衣裳吃食,却连给个笑脸都吝啬给他!
还叫她宝儿!
稀罕么?他又不是没人伺候。
他堂堂状元郎,有的是女人肯对他笑,为他生一打儿子!
可他给张氏面子,只与她们逢场作戏罢了。
便是家里也只收了一个朱砂做姨娘,避子汤从不曾断过,不就是怕养大了妾室的心思,反过来给她们娘俩气受?
尊卑不分是乱家之本。她是他的妻,他尊重她,可也不想惯得她骑在头上,被人取笑夫纲不振。
他觉得父亲跟母亲那样就很好,相敬如宾一辈子,人人争相夸赞。
他希望她能跟母亲学学,也做一个贤妻,不要总是跟他倔着。
还能倔一辈子不成?
他是她的夫,比天还出头一点,她到底明不明白?
可这些固有的天经地义般的念头,却被一个丫头的供词打得稀碎!
在碧丝嘴里,他也成了折磨张氏这个苏府媳妇的帮凶。
他,无言以对,却又不得不来。
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犯错?亡羊补牢犹时未晚,他娶她便要叫她过得好,和和美美一辈子。
一辈子还很长,他改。
张秋莹点点头,奇怪地看他一眼。
同样还是一身酒气,虽然在外头散得不少,依旧臭气熏人。
小孩子鼻子灵,最受不得这臭味。
张秋莹垂下目光,往前挪了半步,挡在女儿跟他之间。
“我今晚在这安置。”
苏慎之袖子里拳头攥了又攥,艰难地吐出一句。
张秋莹眉头便是一蹙,低声道:
“宝儿病着,怕是夜里会闹,您去朱姨娘那边歇着吧。”
苏慎之被她当面顶撞,内心油然生起一抹不喜,深吸口气才强压下来,心里满满都是自嘲。
对她挑剔已经养成习惯了么?她其实也是为孩子好,并不算说错。
苏慎之逼着自己认真打量面前有些陌生的妻子,硬挤出一抹干笑来:
“你照顾她这么久也累了,换我来吧,你安心睡。”
张秋莹警惕地看他,目光冷淡,嘴唇抿紧,下巴微微抬起,脊背挺直,像是弓起身预备攻击的猫。
“不必了,您操劳一天辛苦了,晚上正该养精蓄锐,明天还要上差。”
“宝儿这次病得重,牛太医说夜里可能会反复发热,不能离了人。我来照顾她就好。”
她的声音客套有礼,却像是一柄柄刀子划过他的心。
红缨跟绿杨见两主子争执起来,吓得手足无措,想劝又不敢劝。
谁都不知道大公子今天到底怎么了,这样不好说话起来。
难道是跟朱姨娘闹了别扭,没地方可去?
院里响起一阵脚步声,房门被砰砰地敲了两下,传来女子娇俏的禀告:
“公子,姨娘准备了全鱼宴,一会儿凉了就腥气了,咱们快些过去用饭吧?”
“滚出去!”
张秋莹第一时间去捂住女儿的耳朵,小小的人儿依旧被吵到,不安地在娘亲怀里拱了两下。
张秋莹立时怒了,咬着牙低喝一句,也不知道骂的是那没眼色的丫头,还是赖着不走的苏慎之。
苏慎之亦是难免多心,心底那股火气再度上扬。
他看着妻子背对着他,一心只顾着哄那孩子,又是一下一下轻拍,又是亲又是低声哼小曲的,却不肯分他一个眼风,他心底那股火苗便有越燃越爆的趋势。
红缨跟绿杨交换个眼神,急急跑出去赶人,留下一个应付明显动怒的公子。
天爷啊!小小姐都病成这样了,就不能消停点吗?
厢房那边巴巴地过来请,生怕她们拦着不敢放人似的,其实她们巴不得赶紧把人拉走,只悄悄的,别耽误小小姐养病,也别惹少夫人伤心。
1...3233343536...44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