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锦鸾归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木清音
苏老夫人又看看怀里柔顺的小姑娘,怎么瞧怎么投缘,亲自捡了块点心喂她吃。
“可是昨晚上没睡好?眼下都青了。先吃点东西,回头在祖母这里歇下。莫怕,咱们回家了。”
苏锦鸾乖乖任由苏老夫人投喂,胃里充实,血糖升高,又听着她极其催眠的温柔声音,一个呵欠忍不住,又接二连三地勾出更多来,眼里充盈着生理性泪水。
“您也吃。听刚才那位姐姐说,您早饭用得不香,再吃一点好不好?乖。”
苏老夫人一怔,看着她呢喃两句,嘴里嚼两下不动了,靠在自己怀里沉沉睡去。
于是苏老夫人很自然地伸手,拥住她小小软软的身子。
入鼻一片清澈之气,如同皓月清辉,半点不染杂尘。





锦鸾归 第117章 得她者,得天下
“取针来。”
苏老夫人轻声吩咐。
李嬷嬷亲自取来干净的绣花针与一只白瓷小碗,捏起苏锦鸾一只细白的指肚,飞快地扎了一下。
苏锦鸾眉头皱起,苏老夫人忙拍抚几下,苏锦鸾脑袋在她肩头蹭了蹭,呢喃了两声,又沉沉睡去。
李嬷嬷小心翼翼取了苏锦鸾一滴血,盛在白瓷碗底,白得愈白,红得愈红,犹如雪中红梅,妖艳可喜。
“相爷?”
李嬷嬷低低唤了一声,询问地望向两位主子。
苏相伸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李嬷嬷也取了他一滴指尖血,滴入那小碗里。
两滴血珠泾渭分明,一鲜艳一深邃,一眼能看清所属。
苏老夫人轻轻颔首,李嬷嬷微微一躬身,手上巧劲儿一吐,手里小碗微微一震,两滴血珠便挨在一起。
李嬷嬷将白瓷小碗轻轻搁在桌上,便随同屋内几人一起,屏息凝视那两滴身负重任的血珠。
唯有苏锦鸾无知无觉,睡得深沉,甚至发出小猫打呼般的细细鼾声。
殚精竭虑熬了一宿,她是真的困了。
屋子里静得很,香炉里合香丸的香气淡而沉,愈发令人心静。
“融了融了!”
大丫鬟梅香眼尖,欣喜地指着碗里互相融合的两滴血珠,情不自禁地叫出声。
“唔,别吵,困。”
苏锦鸾皱眉,两手环抱着苏老夫人的脖子,脑袋又胡乱蹭了蹭,撅起淡粉的小嘴,睡得并不安稳。
苏老夫人又轻而规律地拍哄她,面上舒展,眼睛里都透出笑意来。
这是她苏家的骨肉,血脉相连!
“母亲,给我吧。”
苏相看着那一大滴殷红的血滴,眼底也难得染上激动,起身伸手要来抱失而复得的女儿。
“不用你,我这把老骨头还中用。”
苏老夫人笑嗔儿子一眼,人逢喜事精神爽,见着怀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年少小人儿,竟也似乎焕发出新的力气来,一使力,真将那孩子抱了起来。
苏相赶忙伸手去扶,既扶着睡得憨甜的女儿,也护着年已老迈的母亲。
苏老夫人看了儿子一眼,嘴角抿起,干脆将怀里熟睡的孙女塞给他。
别说,这丫头瞧着个头不大,还真挺沉手的。
苏相稳稳抱住女儿,将她抱到内室。
“先放我床上,叫她睡上一觉。回头叫兰翠把碧纱橱收拾出来,把锦鸾丫头就安顿在那,陪我住。”
苏老夫人轻声吩咐,李嬷嬷躬身应了,先带着梅香几个大丫头,快手快脚地把床铺好,伺候苏锦鸾睡下。
苏锦鸾睡得迷迷糊糊,被哄着漱了口,褪了外衣,这才安安稳稳不受打扰地睡下。
苏老夫人给孙女掖下被角,示意苏相等人随自己出去,只留下细心的梅香守着。
“你将事情原原本本与我说说。”
李嬷嬷带人布置碧纱橱去了,暖阁里只余下苏老夫人母子二人。
苏老夫人呷了口茶水,淡声问道。
苏相应声是,将事情娓娓道来。
苏老夫人安静听着,一杯香茶不过饮了两口,再顾不上。
“早朝后,陛下身边的秉笔太监亲自送了张条子来,请母亲过目。”
苏相说完,又自袖袋中取出一张没头没尾的字条,双手呈与母亲。
苏老夫人肃容端坐,恭谨接过一瞧,继而沉吟半晌,将字条交回儿子手里,示意他拿到香炉里焚了。
二指宽的一张字条,火星子只一舔,便化成了灰。
“这个孙女,咱们家,怕是留不住。”
苏老夫人叹口气,摇摇头。
“母亲以为?”
苏相虚心请教母亲。
苏老夫人虽出身武侯世家,自幼却饱读诗书,于政事上颇有见地;
否则,当初她也不会提前堪破皇帝意欲打压武将实力的念头,毅然毁了定北侯与平南将军府的联姻,改嫁文臣一派的苏家,间接多保全了那两府好些年。
苏老夫人接过儿子新斟的热茶品一口,喟叹道:
“咱们这位陛下啊,雄才大略,素有凌云之志,自亲政以来,兢兢业业夙兴夜寐,整饬朝纲威加海内,虽偶有偏颇之举,但瑕不掩瑜,日后总能占得明君二字。”
“大越有此等贤明君主,是百姓之福。”
“奈何啊,”苏老夫人挑眉,目光在富丽堂皇的室内游移。“天不从人愿,总有人不愿意过那等太平富贵的日子。”
苏相也端了茶水小口抿着,并未打断母亲的话。
边境上太平了十几年了,若非如此,陛下如何敢削弱武将一派的势力?
可话又说回来了,若非陛下逼得狠了,武将一派又何至于出此下策,借战事起而胁迫陛下,形同逼宫?
只这些,皆是皇帝与武将一派之间的角力,与他们苏家这等文臣一派,该是关系不大吧?
更何况区区一个小女儿家。
提及苏锦鸾的名头,大概只是陛下的随手示恩之举,恩赏的还是苏家才对。
苏老夫人看儿子一眼,再度摇摇头,提点道:
“陛下春秋虽盛,但子嗣不丰,总得为日后打算哪。”
苏相悚然一惊!
“陛下要纳了鸾儿进宫?”
苏老夫人被他这话一噎,无语地看着神色大变的儿子,没好气地道:
“你呀,枉费你读了那许多的圣贤书,脑子里怎么还跟少根弦似的,就这么不开窍呢?”
“就你还想当陛下的老丈人,我都替陛下嫌弃得慌。”
“母亲。”苏相被母亲挤兑得涨红脸,掩饰地端起茶水猛喝。
苏老夫人抿嘴一笑,也不卖关子,直言道:
“陛下并非重色之人,咱们鸾儿也并非寻常颜色可比。这丫头,为自己寻了条不一般的路子,逼得咱们所有人不得不退一步;就连陛下,同样如此。”
“三字经、千古绝对、白银如意、肥皂蜡烛、百宝阁、军粮,随便一个拿出来,便足够成就一代名士,流传千古了吧?”
“便是赏一个县主郡主,哪怕赐她做个太子妃,也不为过。”
苏老夫人手指轻轻点下桌面,话锋一转。
“可这丫头胆子太大了,拿出这许多宝贝,功劳太高,反倒难赏了。”
“更叫人挠头的是,你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会拿出一件,或者一堆功劳来,再吓人一跳。”
“这样的人,已经不单单是简单的人才二字可以概述。”
“说句大不敬的话,几乎可以说是,得她者,得天下;偏偏这个宝贝是活的,会说话,不好糊弄。”
“母亲慎言!”
苏相悚然一惊,茶杯盖失手磕到茶杯,发出一声清越的叮。
“无妨。”
苏老夫人笑笑,眼神放得悠远,瞧着竟也有些小女儿家家似的戏谑。
“活宝贝烫手,也烫人心,谁也舍不得就毁了她去,可也不愿意眼睁睁见其他人得了她。”
“这日子,该热闹了。”




锦鸾归 第118章 生米煮成熟饭
“想瞧我的热闹?怕是都想瞎了心!”
梧桐苑内噼里啪啦一顿摔,伴随着苏瑾沫神经质的冷笑,以及丫头们压抑的忍痛闷哼声,显得格外瘆人。
“夫人还没回来?派人找了没?我都出这么大的事了,她居然还有心情在外头闲逛?再派人去找!”
苏瑾沫发作一通,累得气喘吁吁地端来一碗茶水来喝,才一入口又噗地喷了,抬手砸向正畏畏缩缩收拾地面的丫头。
“这茶水这么烫怎么喝?想烫死我好爬姑爷的床是吧?不要脸皮的东西!”
苏瑾沫张口又是一连串恶毒的咒骂,吓得小丫头噗通一声跪倒在碎瓷片上瑟瑟发抖,躲也不敢躲,辩也不敢辩。
她不想成为下一个碧丝,伺候二小姐一场,最后落得个疯癫出府的下场,就连府里赏的抚恤银子,都被二小姐暗中克扣了去。
还有向来跟在二小姐身边作威作福的王嬷嬷,从京兆府回来,连夜便被打了板子送走。
虽说是送去庄子上养病,谁还不知道其实就是被发配了,能留条命养老就不错。
可二小姐回来后,半句都没过问,凉薄得可怕……
梁嬷嬷老神在在地坐在角落里,对眼前的闹剧视若无睹。
“好了,你下去吧。”
等苏瑾沫又骂累了,手边摔无可摔,梁嬷嬷一挥手,极其无所谓地挥退那个含胸缩头上不了台面的小丫头。
小丫头颤颤巍巍站起,两条裤腿已经染上殷红,低垂着脑袋艰难一屈膝,默不作声地退下。
“撒完气了?”
梁嬷嬷以眼色将屋里伺候的丫头全逼到外头去,这才不紧不慢地发话。
苏瑾沫一个激灵,脸上露出些讪然。
“家里人没规矩,叫嬷嬷看笑话了。”
梁嬷嬷抿了抿嘴角,面容更显严厉刻薄。
“各府里规矩不同,我正是来教二小姐规矩的,自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那个女子,便是苏锦鸾?”
苏瑾沫撇嘴,眼底满是不屑与厌恶。
“可不就是她。”
梁嬷嬷掏出一个小药包来,轻轻搁在桌子上。
“她的事,二小姐不必忧心,我自会替你处理妥当。当务之急,二小姐要一举得男,在侯府站稳脚跟。”
苏瑾沫眼睛一亮,望向那小纸包。
“这是?”
“如你所想。”梁嬷嬷含有深意地点头,起身理理一丝不苟的袖口,慢条斯理道:
“冲水喝即可,房事后越早喝药效越好。”
理好袖口,她板板正正一屈身,行了个无可挑剔的礼节,起身后禀告:
“我去府里头转一转。”
苏瑾沫笑着目送她离开。
万喜儿推门进来,示意几个小丫头赶紧将屋子收拾干净。她捡起桌上那只小药包,扶着二小姐进了内室。
“小姐,这嬷嬷,可信吗?”
苏瑾沫由她伺候着宽去外衣,只着内衫,舒舒服服地躺进被窝里,拿只软枕垫在腰下,吩咐叫把药包冲来喝。
“这老货,现下正打算烧冷灶呢,倒是可以用一用。”
万喜儿眼底闪过一抹了然,将冲好的药粉搅拌均匀,自己先尝了一口。
“倒是没什么怪味,您等等再喝。”
这副替主子试毒的做派,深得苏瑾沫的心。她平平躺着,也有了说闲话的兴致。
“这个梁嬷嬷,倒也有些本事,这投名状必定是有用的。一举得男,呵,自然是好。”
“你也不用戒备她。她那点小算盘我瞧得清楚,不过是在侯府里贪墨弄权,占了下风罢了,想借着我这个未来的侯府女主人翻身。”
“毕竟,比起冰清玉洁陪嫁众多的薛玉环来,我这个婚前失贞娘家也嫌丢脸的苏二小姐,更容易拿捏。”
万喜儿面色丕变,警觉地望一眼外间,忙忙地道:
“小姐切不可妄自菲薄,夫人定会为您做主的。”
苏瑾沫伸手要那药来喝,面不改色地一口气灌下,摆手拒绝丫头端来漱口的清水,浑身放松地静静躺着。
“她当然会替我去争,我可是秦家的福星。这场战事果然来了,真是太好了。”
“小姐算无遗策!”
万喜儿道贺,面上浮现一丝恰到好处的敬畏。
二小姐先知先觉,这本事就很吓人了。
苏瑾沫得意地一笑,两手平平摊开,温着平坦的小腹。
“只要朝廷还用得着秦家打战,秦家就得拜我这个福星,来保佑他们家失而复得的荣华富贵,侯府就得敬着我。”
“名声算什么?能吃还是能穿?只要我顺顺利利生下孩儿,便是铁板钉钉的皇太孙……”
万喜儿倒抽口凉气,恨不得戳聋自己的耳朵。
皇太孙?难道广平侯府要zào fǎn?
苏瑾沫察觉失言,瞅着丫头不见半丝血色的脸,嗤的一声笑了。
“你呀,胆子还是这样小。”
好在还有两分忠心可用,上辈子也没心大地非要挤破头跟去侯府分她的宠,反而提早嫁了个外放的小官儿当继室,每年的孝敬都还算用心。
如今碧丝废了,苏瑾沫干脆将这丫头提拔起来用。这丫头可是万大总管的亲侄女,用好了,好处多着!
“话既然说到这了,我也不瞒你,世子爷,将来是有大造化的。”
苏瑾沫勾起眼角笑,声音里似是带了蜜。
“你用心伺候着,将来也赏你个贵人当当,再生下个一儿半女的,你们老万家就彻底翻身了。”
万喜儿腿一软,噗通跪倒,讷讷说着不敢。
“这丫头又怎么气你了?娘赶她出去。”
秦氏终于赶了回来,踢了地上跪着的丫头一脚,坐到床边,拉起女儿的手,泪水涟涟道:
“娘的心肝,你受苦了。”
苏瑾沫委屈地瘪嘴,眼眶也红了,哀哀叫声娘。
秦氏的心都要碎了,连连拍着女儿的手背,柔声哄着:
“沫儿莫怕,娘给你做主!侯府那边若是不给个说法,娘饶不了他们!”
苏瑾沫看着今日底气格外足的母亲,心底哂然。
看来秦家确实要起来了,就连秦氏的腰杆子都硬起来。她的好日子,也来了。
“娘,侯府那边听到风声,太后有意给世子指婚,叫娶薛玉环那个贱人。”
“世子与我两情相悦,受逼不过,这才,这才先与我成就了好事,生米煮成熟饭。”
“可侯府畏惧薛家权势,恐怕要叫女儿屈居那贱人之下。娘,您帮帮我,女儿不想给人做小。”




锦鸾归 第119章 离心
堂堂左相府的嫡女当然不能给人做小。
可问题是,现如今苏锦鸾来了,苏瑾沫这个嫡女的身份不保。
依着苏老夫人的念头,自然是桥归桥路归路,自家血脉找回来了,也不好白占着旁人家的女儿,尤其还是那种不知检点的祸根头子。
杨家夫妇处心积虑算计了苏家,不找他们算账就不错了。白白帮他们养了一场闺女,认真说起来,苏相都是活活当了半个王八,提起来都羞煞祖宗!
苏相倒是想得更多些,且还得揣摩上意,不好轻率处置,起码不能后院起火。
苏夫人的意思更是明明白白,就是要保苏瑾沫,隐隐有拿起复的秦家压人的势头,更是积极推动与广平侯府的联姻,甚至有与太后娘家推恩公府薛家打擂台的意味。
“简直胡闹!”
饶是苏相好涵养,也不由得拍了桌子。
秦氏吓了一跳,随即红了眼。
“你吼我做甚?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难道沫儿不是你女儿?她养在你膝下一十三载,日日问安时时挂念,多少孝顺,你怎就舍得翻脸不认人?”
秦氏一脸心寒,泪水在秀美的脸上涔涔而下。
“苏衍!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莫要有了新人忘旧人!你居然背着我,在外头生了那样大一个野种,你置我于何地?”
“家中娇妾美婢我何时拦着你亲近了?为何弄出一个野种来羞辱我!你可知外头的吐沫星子都快把我淹死了!”
“我告诉你苏衍,只要有我在一日,你外头那些不管香的还是臭的,都休想进这家门一步!我女儿只有沫儿一个!”
“沫儿是我秦家福星,你休想败坏我秦家基业!我秦家若是败了,大炎江山危矣,你还当的哪门子太平宰相!”
苏相默默听着妻子这一番怒斥,面沉似水。
“鸾儿才是你我亲女……”
“你住口!”
秦氏激烈地打断丈夫的话,目光哀痛而决绝。
“苏状元,我知你口才便给,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我不听你瞎编。”
想起苏锦鸾那张与婆母似了个九成九的脸,秦氏便觉得一阵膈应。如同眼睛里进了砂子,膈应得她难受!
“别妄图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种搪塞我。想硬按着我脑袋认下这掉包计,起码找个像样的替身!”
“就凭她那副五短身材,硬要我昧着良心说她今年有十三了,我眼睛没瞎!我不给别人养野种,你们就死了那条心吧!”
苏相瞧着神色癫狂的夫人,两条修长的墨眉皱起,头疼地望着她。
“你……”
“别和我说那野种,我不想听,你就算磨破嘴皮子也没用。”
秦氏再度打断他的话,捂着气疼的心口跌坐在椅子上。
左相忙叫人进来给她服药捋胸口。
忙活了好一通后,秦氏面色苍白,柔弱无力地躺下。
“你安心静养,别太操心了。”
左相叹口气,嘱咐一句,迈步出去。
“沫儿的亲事你要上心,她不给人做小。”
秦氏扬声叮嘱,气虚地咳了几声。
左相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大步去了。
“男人全都靠不住。”
秦氏恨恨咬牙,拿帕子捂嘴又咳了几声。秦嬷嬷忙好声好气地劝,喂她喝了几口参茶,这才好些。
“嬷嬷,你也见着了,咱们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秦氏拉住奶嬷嬷的手,眼角有咳出的点点水光,瞧着依旧楚楚可怜。
“这些年你总劝我忍,说总有媳妇熬成婆的那天,我听了。可你看看,这还怎么忍得下去?他们是想要活生生逼死我,逼死我沫儿,逼死我秦家啊!”
“我没法再忍了。”
秦氏眼角发红,思及薄情的丈夫,便是一阵心如刀绞。
“你派人去城门那盯着,我嫂子她们回来,立马报信。苏家靠不住了,咱们家要早做打算,侯府那边得抓紧。”
秦嬷嬷听得心惊肉跳,想再劝和两句,可看着自小奶大的小姐是这般神情,便知道她是钻进了牛角尖,轻易劝不回转的,只得先顺着她的意思应承下来。
“您安心养着,外头有我呢。大夫人马上要回京了,见着您这副模样,可不得心疼坏了。将军他们还在阵前拼杀,咱们不能乱,不能叫将军他们挂心。”
秦氏听着娘家事,半是提心半是安心地舒了口气,安安稳稳平躺好。
“爹跟大哥他们最是疼我,我不要叫他们担心。小时候咱们家多好啊,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在一处。都怪那些天杀的锦衣卫!”
“好在,我的女儿不用委身那些腌臜鹰犬。嫁给广平侯世子,连太后都看好的人,日后必定有大前程的。”
“我儿有出息,女婿也非是池中物,娘家也好起来,我什么都不愁了。”
秦嬷嬷见她噙着抹笑意睡熟,叹口气起身,揭开香炉的盖子,灭了那块燃着的安神香,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出去。
“相爷,夫人睡下了。”
秦嬷嬷去书房,将秦氏方才的言语一五一十学了一遍。
苏相默然听着,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安神香不要停了。”
秦嬷嬷心里咯噔一声,低低应声是,悄悄退了下去。
“父亲,母亲她……”
苏慎之一脸复杂,欲言又止。
苏相抬眸望他,眼底无波无澜,不动如山。
“你娘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好,叫她好好养着吧。”
苏慎之默了默,脸上仿佛还留着他娘那狠狠一巴掌的力道,心下顿觉一阵茫然,片刻后,低低应声是。
苏相瞅着儿子眼底的青黑,关切问道:
“宝儿身子还不好?太医开的方子也不管用?”
苏慎之木然摇头,心思又转回家里更叫他头痛的那个女人身上。
昨晚,张氏依旧不肯叫他进房睡。
“宝儿的病已经大有好转,今日已经能用些米粥了,还笑了几声,精神瞧着不错。”
“那是与你媳妇置气了?”
苏相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苏慎之杵在那,一声不吭。
苏相看不过眼,温声提点两句:
“你妹妹才回府里,你娘又病着,中馈之事还得叫你媳妇掌起来。她们姑嫂二人年龄相仿,总有话说。”
苏慎之眼底一亮,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父亲说的是!我这便瞧妹妹去。”
“别急。”
苏相拿起书桌上的一枚白玉狮子镇纸递给他。
“这个送给你妹妹顽罢。”
苏慎之忙双手接过来,诧异地望向八风不动的父亲。
1...3637383940...44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