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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列国传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宋申申
君绫见此便走近了去瞧长亭公主身上的红斑,我识趣地往后挪了挪,见她拿出袖袋里的银针,穿透了几处红斑所在的中心处,随后她拔出银针,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碧玉的小瓷瓶,将瓶中的药粉轻轻地点在她方才刺穿的那几处细小的针眼儿上。过了一会儿,那几个被君绫点过的红斑逐渐变成了褐色,而后又变成了黑色。
“这毒的性质好霸道。”我听到君绫这样说道。
“毒?”我不禁反问。这长亭公主身上的红斑难道不是天生的,而是人为的?可她自小便生活在息国,又有息国国君宠着,谁敢给她下毒呢?
“对,是毒,而且下毒之人的心思十分狠毒,既不让她至死,又让她以此痛苦的活着,半死半活,恹恹而生,包括昏厥,贫血,瘦瘠,恶心,还有这半身的红斑骇人,这些所有,击垮着她的自尊,折磨着她的余生,轻者动摇精神支撑,惶惶不可终日,重者皆忘这世上的所有,日日而抑郁向死。”君绫虽然在我耳边细声地说着,可却还是被长亭公主听到了。我看见她眼皮之下不停滚动的眼珠,心里对她萌生出莫名的怜惜之感。
究竟这下毒之人有多恨她,才会如此折磨她。
“她这一身的红斑,就算是驸马在她身边,两人也不会有夫妻之实吧。”君绫轻叹,想必她对于长亭公主的遭遇也十分惋惜。
看长亭公主早已有梅之年,驸马戍守边关已有七年,这七年她带病在身,贴心之人又不再身边,一定很难熬吧。
“这毒可否有解?”我问道。
“有是有,世间万物都是对立的,有毒药就会有解药,这也是记录在君家药典里最重要的一句话,不过我需要找到这毒药的源头,才能配出解药来。”君绫俯下身子,细心地将长亭公主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又穿戴整齐。





九州列国传 第四十三章 素花多蒙别艳欺
我歪着头,看着变得善良又温柔的君绫,不禁感叹这全都是顾长安的功劳。
“公主身上的红斑与其他症状,并不是自然而得病症,而是他人有意而为之的毒手,公主可否让我从头到尾,从前到后仔细地检查一下公主府,查出公主身上毒药所在的源头,我也好对症下药。”君绫轻轻地摇醒长亭公主,并跪在床边信誓旦旦地说道。
长亭公主睁开了眼睛,侧过头一直盯着我看。我感到疑惑,甚至认为是自己哪里做的礼数不周,惹得她不开心了。
大病缠身的人,多有怪脾气,想这从小娇惯的公主也不例外。
我回身见君绫跪在地上请命,随即也跪在君绫身边,帮她一起请命。
长亭公主眼神依旧追随着我不放,我觉得浑身不自在,暗想若要是她再这样盯着我,我可就转身走人了。
“本宫准了,稍后让老福整理出来两间客房,你们两个暂且就先在公主府住下,慢慢调查吧。”长亭公主缓缓地坐起身,靠着床边的软枕,终于不再看我。
我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又回味起长亭公主说的话,依照她的意思,这是要留我与君绫一同住在公主府上,为她查明真相?想到又要与小白分开,我开口便想拒绝她。君绫这厮猛地抓着我的左手,死死地握着,并用眼神祈求我,一定要与她一同留在公主府。我抽回自己被她抓痛的手,一边揉着一边用白眼翻着她。
这君绫当真是我的冤家。我无奈地垂下头,决定随了她的意,暂且放弃了与小白同床的好机会。
她见此兴奋地抱了我片刻,然后拉着我起身与长亭公主道:“多谢公主美意,我与绥绥姐姐就先退下四处看一看,也请公主多休息。”
“绥绥,还真是个好名字。”长亭公主抬起眼睛看着我笑道。
她忽生笑靥如花,眼睛不再如同方才那般,如死水一样毫无波澜,而是变成了星河一样,耀耀生辉起来。我借此,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长亭公主的容貌。怎么说呢,息人肤白貌美大长腿真的不是乱讲的。虽说那息国侯姬留为人阴险狡诈,但是不得不承认,姬家的男女都是外貌过人。就连这位长亭公主虽然病着,但是也病出了一番我见犹怜的味道。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姬窈轻轻地哼唱起来。
因为长期处于病痛之中,长亭公主的声色嘶哑,可音色却十分好听,这使这首《有狐》听起来,别有一番独特的味道在里面。听着长亭公主的歌声,不知怎地我心里泛起一阵刺痛,仿佛就像是刺在骨头上的刀一般,疼的可以让人泛起痉挛。想是这歌儿对于现在的长亭公主来讲,应当十分应景吧。丈夫戍守边关,七年,这七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她的丈夫又是怎样思念她的,边关的风是否是彻骨的寒冷,她绣的那花开并蒂棉衣,他是否穿在了身上?
我开始怀疑,那些传闻之中,说息国侯宠爱长亭公主的事情,都是假的。若非如此,息国侯怎会让自己这唯一的亲妹妹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身中剧毒,孤独无靠,连最亲近的丈夫也被送到边关去受苦。
我与君绫两人离开绣阁的时候,脸色苍白的长亭公主仍然靠着床边,望着窗外的云卷云舒,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君绫在老福的带领下,去了客房休息,而我去慕窈院中找到了小白,与他说了在他走出绣阁之后发生的事情。
“你当真要同君绫一起留在公主府?”小白站在海棠树下问道。
我点了点头,看着纷纷而落的红色花瓣:“我把她自己一人留在这里,你也不会安心,倒不如与她一起,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我还能帮她出个主意。”
“倒是没能想到,之前她那般对你,你还能处处为她着想。”小白的白色衣裳随着红色的落花纷飞起舞,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也打过她,骂过她,也做过伤害她的事情,现在我作为她的表嫂,自然也希望她好,况且她的娘亲是养育你长大的人,我不能因为只顾自己,而让你成为忘恩负义之人。”我抬起抓住一片飞落的花瓣,笑着说道。
小白拉着我的手,将我揽入怀中,瘦削的下巴抵在我的额头:“你既然承认是君绫的表嫂,是不是对我的称呼也该有所改变了?”
我眨着眼睛,推开了小白,表情严肃地骂着他不要脸,可脸上却还是藏不住内心的喜悦之情,嘴角不由自主地就向上翘了起来。
他见此也笑了起来,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眯成月牙儿,我定睛地望着海棠树下的这一刻美满,内心无比丰盈。
很多年后,在我什么都记不起来的时候,仍然会有这一刻的海棠花下,夜半入梦而来。
被囚禁在公主府的这些时日里,都是君绫一人在忙前忙后,我百无聊赖地呆在公主府里面,饿了吃,困了睡,有时候去慕窈院里看看繁花,转悠转悠,倒也十分惬意。小白与姬雪仍旧住在之前我们住的那家客栈之中,偶尔会来公主府,见我与君绫安然无事便又离开。我心里焦灼着期盼快些回到陈国去,但见君绫为了解开长亭公主的毒,每日天未亮就开始满公主府地查探,入夜才归,更是累的回来倒头就睡。我既然帮不上什么忙,也不好意思添乱,便不再催她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的飞快,就在我对君绫寻找毒药源头这件事情上,滨临绝望之时。某天入夜,窗外飘散的雨水里面带着冰,君绫突然神色慌张的跑进了屋子与我说道,她已经找到了毒药的源头出于哪里了,只不过让她匪夷所思的是,到底是谁给长亭公主下的毒。经由她这些天的调查推断,君绫十分确定,让长亭公主半死不活的人,一定是她身边的亲信,甚至有可能是长亭公主一直信任,并且从未怀疑过的人。
我莫名其妙地盯着她瞧,认为是她研制不出解药,故意在为自己找借口。
君绫拉着我的双臂极为认真地对我说,她并不是故意找借口,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她不敢与长亭公主透露她所查出的任何细枝末节,这个下毒的人在暗,我们在明,她生怕牵扯入权利的漩涡,没有命回到顾家去见顾长安。
当夜,夜深时刻,姬雪偷偷潜入了公主府,找到我跟君绫,要带我们离开。
那时我与君绫两人正在讨论,到底是谁给长亭公主下了毒,听见门窗有异响,便立马闭上了嘴。
我抱着被子躲在床上,看着君绫前去开门。少顷,她领进来的是一身通红的姬雪,这让我暗自地松了口气。
君绫不再似方才那般慌张,沉着地拉我起来,并叮嘱我赶快穿上衣服,随着姬雪一同离开公主府,离开息国。
我莫名其妙地一边往身上套着厚衣,一遍问道君绫:“这就要走了吗,不解开长亭公主身上的毒,你那息石也不要了吗?”
君绫将我腰间的衣带系好后,从袖袋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绯色绣着红梅的布袋子,她拉开绳子,从里面拿出一块磨得圆润无比的墨色晶石。晶石被贯穿了中间,并且从中穿了红色的绳结。
“放心,我早已经拿到了。”她又将袋子收好,转过身开始收拾着我俩的细软。
“你什么时候?”我惊异着君绫的速度,可转眼一想,这绝对不能是长亭公主赐给她的。
“早在我四处查探公主府的时候,偷偷在长亭公主时常睡觉养病的息石床上挖出来的,只有这唯一的一块没有沾染花叶淬,剩下的全部被染了毒。”君绫将收拾好的细软递给我。
息石床上有花叶淬?我将细软牢靠地系在身上,疑惑丛生。花叶淬不是一种香料吗?为何君绫偏偏说是毒呢?如果花叶淬是毒,而且是放在息石床里的,可这息石床不是息国侯特意给自己妹妹打造吗,难不成说给长亭公主下毒的人,是息国侯姬留?
想到这里,我震惊地看着君绫,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压根开不了口。
“绥绥姐姐,先不要说,千万不要说,我们先同姬雪安全离开公主府,其他的话,我在路上再慢慢告诉你。”君绫故作镇静地拉着我,尾随着姬雪出了房门。
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君绫与姬雪二人,一左一右地拉着我,快速地走在夜里。两人像是早有预谋要离开公主府一样,踩好了此刻公主府守卫薄弱,带着我这个拖油瓶,轻松地跃出了公主府的围墙。此时的天空突然缓缓地飘落下了冰凉,我从斗篷里向外看去,见着暗夜里居然飘下了一粒一粒的小雪花,落在地上便不见了踪影。
“息国已经有百年都不曾落雪了,这莫不是天示?”此时的姬雪不再如往日那般嬉皮笑脸,他眉头紧锁,神色紧张,仿佛在担忧着什么。
“姬雪,小白呢,怎么不见小白来接我?”我见他有这种表情,心里忽然担心起了小白。
姬雪停下脚步看了看我,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我有些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着莫不是小白出了什么事儿?
“君绫,你带着她先走,出了息国便不要回头,一直走,一直到走出息国的地界,在陈国渝州等我与君执。”他一边吩咐君绫,一边拉着我继续前行。
转了几个弯后,便到了城脚下。城脚下,有一位壮年汉子,赶着出城挂牌为“招”字着马车,正在那里等着我们。姬雪迅速将我跟君绫送上了马车,嘱咐那赶车的汉子几句话后,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我觉得事情不对,连忙从马车上蹦了下来,死死地拉着姬雪的衣袖。
“小白在哪,他出事了对不对?”
姬雪拂袖甩开我的手厉色道:“若是你现在继续纠缠我,不让我走的话,君执就会出事。”
我腿一软,立马扶住马车牢牢站稳。
我脑袋中已经装不下任何,只是不停地在重复着,小白出事了,小白出事了。
君绫见状,也跳下了马车,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道:“绥绥姐姐,我们先出城去,若是等下天亮了,我们不但出不了城,还会拖累表哥与姬雪他们,姬雪这般神出鬼没,他一定会将表哥救回来的,你定要信他。”
我抬头看着一身红衣的姬雪,站在天地的萧瑟之中,心中依旧无法宁静下来。
“你,会救出他,是不是?”我死死地捏着马车的栏杆,一字一字地问着他。
他点了点头而后转身便消失在暗夜之中。
君绫拉着我上了马车,这才缓缓地走出了平津城的大门。




九州列国传 第四十四章 只有清风明月知
马车缓缓而行,四周寂静无声,我缩在马车的一角,蜷着身子,抚摸着手上小白送给我的玉指环。君绫见我一脸担忧,却不知说什么来让我宽心,索性陪着我一起缩在马车上,两人相看无言。
不知走了多久,君绫已经昏昏欲睡,而我因担心小白,盯着马车顶一直到天色渐亮。我缓缓坐起身,拉开了帘子,看着周遭的民居已经由翠色的树叶代替,想着已经平安的出了平津城,我的心不再向方才那般慌乱了。
我想姬雪一定会救出小白的吧,况且凭着小白的武功,也不会那样轻易被捉住。他身为昭明君,赵南子抓他也并没有什么用处,若是处理的不好,开罪了周王,更是适得其反罢了。百无聊赖的我听到君绫的呼噜声传了过来,抬起手便将她摇醒,开口问道关于长亭公主的事情。
她迷迷糊糊地起身,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缓缓地说了起来。
早在公主府里面执着地寻找着毒药源头的君绫,查找了长亭公主时常所处的几处起居之地,却发现无任何奇异之处。君绫始终觉着长亭公主身上的毒,一定不是无故而来,更像是长期经由媒介渗透到身体之中去的,她不肯放弃,仍然锲而不舍地满公主府查看。她起早贪黑,守着长亭公主每日进补以及泡浴的汤药药渣,甚至包括每日长亭公主早午晚饭都吃了些什么,她都知的一清二楚。唯独那个谁都不能碰的息石床了。
起先,她征求老管家同意,表示想要去看一眼公主治病睡的息石床,可老管家不但不同意君绫靠近息石床,甚至反应激烈地君绫挖苦了一番。说她是山野间小民,别以为借着给公主看病的由子,就能妄想摸到别人一辈子都摸不到的息石床。难以入耳的挖苦话,自然没有在君绫面前和背后少说,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君绫自小也没见过,因此也没放在眼中,赶着夜晚黑灯瞎火之时,她翻进了息石床的屋里面,仔仔细细,前前后后地查探了传说中养身治病的息石床。
果然这其中,有惊人的发现。君绫在长亭公主平日养身治病的息石床夹缝之中,发现了大量的花叶淬。她还发现,息石床的底层内部设计了焚烧炉,而且构造十分奇特。若人在息石床上平躺之时,这息石床便开始自动加热变暖,这也是在息国冬日之时,长亭公主依赖息石床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可长亭公主不知,这底层的焚烧洞在加热时,便会迅速蒸发在中间夹层的花叶淬,让这种本来无毒的香料一点一点凭着热气渗入长亭公主体内。而君绫清楚的记得,长亭公主的药浴与平时进补的汤药之中,有一味名叫佛化芯的,是补气血的灵药,可这佛化芯与花叶淬相遇的话,便形成了一种可怕的毒药,而长亭公主身上逐渐深入的毒药,就是这样来的。
名贵的药浴,药汤和息石床都是息国侯在长亭公主出嫁之前送给她做礼物的。当君绫道出事实真相的时候,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息国侯要与自己的亲妹妹过不去。这长亭公主可是与息国侯为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妹,两个人更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况且看长亭公主的面相,倒不像是满怀野心勃勃的那类人,更何况是威胁到息国侯的储君之位。
我虽然不明白息国侯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妹妹,但是回想在蔡国的时候,他都能把自己的妻子送上蔡侯的床榻,若是再次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来,倒也不足未过。
“我开始觉得一定是自己弄错了,这么些天一直在推翻自己的想法,又去重新调查,来回反复着真实与虚假,一直倒那老管家不耐烦了,怀疑我是骗子,要将我们上奏给息国侯,我这才害怕起来,修书给君执哥哥,说明了实情。”君绫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她斜倚着软垫,将腿伸长,舒服地伸着懒腰。
“所以,你才决定要偷拿息石,所以,姬雪才回来带我们走。”不知为何,我总觉着自己身处于一处天罗地网的正中央,可是想了想,却觉着是我多虑了。
总不能一来到的平津王城就被息国侯那厮监视了不成?况且他就算知道我们路过平津王城回陈国去,也不可能会有这般迅速的反应。除非,他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来平津王城是为了得到息石而入了公主府,给长亭公主治病。
这似乎不合乎情理,我拄着下巴,皱着眉头想到。
“是君执哥哥要我这样做的,他说我本就查出了真相,定要拿一些报酬才说的过去。”君绫把玩着胸前的蓝梅花愉快地笑道。
想那小白平时在蝴蝶谷时与人做交易习惯了,自然也要教给未经世事的君绫一些,省得她以后行走江湖之时吃亏。
“可若是我们离开了,长亭公主身上的毒,是不是就没法再解开了?”我眼前又浮现长亭公主那双晶晶亮的双眸,怅然若失地问道
“就算我们仍旧在公主府上,将所有的事情摊牌,我亲自配药祛毒,也未必能完全解开她身上的毒,你不知,其实她的身体被毒药侵蚀了太长时间,若要根除必要废很大的力气,而且,就算是根除她身上的毒性,她身子也会因此更加虚弱,甚至会丢掉半条性命,其实与其解开她身上的毒,倒不如让她继续这样,倒也能苟延残喘到老,能活着不是比什么都重要么,何必要在意那些有的没的,不是吗?”君绫放下手上的蓝梅花,眼眶有些微红地说道。
“就是可惜了她还这般年轻,不知那驸马是不是个心善之人,能否在以后的岁月之中好好待她。”听了君绫的话,我心里有些惋惜,更多的是对长亭公主的同情。
一个好好的姑娘,却被息国侯弄的似人非人,真不知她做了什么惹得息国侯不高兴了,要用这样残忍的方法去惩罚她。
“那驸马守在雅安已经七年都未与长亭公主见面了,你觉着在往后的岁月之中,他还能再次回到她身边来善待她吗?”君绫无奈地叹着气。
我默默地垂下头,推己及人地想着,若我是长亭公主,应当要怎样面对这样的未来。
无助就像是潮水一样朝我用了过来,在这一片漆黑之中,我仿佛又见到长亭公主晶晶亮的双眸,在看着我笑,在哼唱着那首“有狐”。
“真是个畜生,连自己的妹妹都这样下死手。”君绫咬着嘴唇愤恨地说道。
我心里暗自赞同君绫的话,心想这息国侯不但是畜生,而且是个心里极为阴暗的畜生。
“是不是很庆幸能有一个小白这样的哥哥?”我万分自豪地问着君绫。
“若是能庆幸没有你出现在我与君执哥哥中间,我可能会更开心。”她鄙夷着我的自豪感,万分嫌弃地说道。
“不是给你一个顾长安了吗,你这小丫头怎么不知足呢?”我侧躺在君绫对面,抬起手挑着君绫的下巴,笑着说道。
“那是因为没有君执哥哥,我才尝试着去喜欢别人,我即不能入从前那样缠着他,倒不如放开手,让他能念着我的好,更能没有负罪感的去爱别人。”君绫白了我一眼,转过身子面相马车车厢的内壁,不再看我。
我枕着手臂,看着君绫倔强的背影,想着她那所谓洒脱并不是真的洒脱,也许此刻她可能比我更爱小白,可哭闹之后,她明白了,也清醒了,知道什么才是对小白,对她最好的结果,所以她才选择去接受其他人,放了小白,也放过自己。
不在一起,并不是代表着不爱。
我想着长亭公主与他的驸马是不是也是如此?或许他们的境遇,更加糟糕。
马车继续前行着,我与君绫依旧以侧卧的姿势相对无言。忽然,四周传来了奔腾的马蹄声响,我猛地坐起身,屏气凝神地听着,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可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原来越清晰。一直到行进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背对着我,已经进入梦乡的君绫猛地从软凳上滚了下来,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
这回,她算是清醒了,坐起了身子随口问道:“是不是君执哥哥和姬雪来寻我们了?”
我对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小白与姬雪二人驱马而来的声音绝不可能如此杂乱。这马蹄的哒哒声响,起码有不下几十匹马正在朝着我们跑过来。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你在车里等着。”我掀开帘子就要冲出马车去。
君绫一手将我拉了回来,压低声音对我说道:“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老往前冲什么,我武功比你厉害,自然是我先去。”
虽然她是在担心外面骑马而来的人皆是来者不善,可她说这样的话,全然是在鄙视我功夫不如她罢了。
我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却见君绫揉了揉睡的略有泛红的眼眸,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拉开了马车的门帘走了出去。
我靠在门帘的背后,细细地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各位好汉,奴家这是要带着生了麻子的妹妹去陈国看病,各位好汉若是要劫路,奴家这只有十几两纹银,送给兄弟们喝酒可好?”君绫用极为娇俏的声音说道。
马车里的我头皮有些发麻。
外面并无人回应君绫。
我小心翼翼地躲在帘子后面,拉开一丝缝隙,仔仔细细地观察着站在我们马车对面的那些黑衣人,他们皆是服装统一,就连佩戴的武器也都十分相似。这些黑衣人的眼神里透着无畏,散发着从里到的训练有素。
看来这回我与君绫是被什么人给盯上了。
我回到软凳上,从包袱里找出君绫的胭脂,拿着巾帕,沾着胭脂,胡乱地在脸上涂抹着红色的麻子,密密麻麻一片,远看到能以假乱真。我拿出君绫包袱里面的匕首,将它藏到了袖袋里面,又回到帘子后边细细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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