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断星河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稻草天师
“你果真不管?”
栖霞公主才不理会辽王的苦闷,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辽王呼吸一窒,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栖霞公主缓缓起身道:“你不管便算了,我去找大哥说去。”
说着,她竟真的向大门走去。
“唉,你等等!”
辽王连忙一把将她拉住,苦口婆心道:“我的小祖宗,你当谁都和本王这般好说话么,太子妒你得父皇恩宠,害你都来不及,怎么会真心帮你?”
栖霞公主双手一摊:“那我有什么办法?我一个弱女子,要办事不是只能求人?同父同母的兄长不帮我,我还不是只能去找大哥。”
辽王哭笑不得,求助地望向杜若,杜若下意识就想低下头去,可受不了辽王那杀人的目光,只得咳嗽一声,硬着头皮开了口。
“这个,依老夫观察,徐锐也是个性情中人,若是能因为此事感恩于王爷,说不定能收归己用。”
“此话当真?!”
一听说能将徐锐收归己用,辽王顿时来了兴趣。
栖霞公主却撇撇嘴道:“他会感你的恩,却不会当你的狗,春秋大梦就不要做了,免得以后生出些不必要的嫌隙。”
辽王和杜若齐齐愕然,都不知道该如何答话,却又听栖霞公主道:“七哥凡事都要和大哥争个高下,原本青梧最反感此事,知道为何我从未阻拦过七哥么?”
辽王一愣,摇了摇头。
栖霞公主道:“因为大哥贪图小利,目光短浅,没有一代帝王的气魄。
殊不知天下事若是都以斤两计,能计得的斤两便是一个人的格局,若无海纳百川的胸怀,广博天地的气魄,终究只能斤斤计较,难以成为一代雄主!
青梧原本以为于国而言,七哥接过父皇的衣钵,总比大哥蹬上大位要好,七哥,你告诉青梧,我到底错了没有?”
此言一出,不但辽王动容,就连一旁的杜若都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好一个海纳百川,广博天地,没想到公主殿下一介女流,竟对帝王之术了解得如此透彻!”
杜若忍不住合掌大笑。
辽王也苦笑摇头:“你这丫头,总拿这些事来激我,罢了,当哥哥的总不能叫妹妹失望,太子那边交给我便是,不过父皇那里还得你自己出面。”
“成,父皇那边我亲自去说,多谢七哥!”
栖霞公主欣喜拉住辽王衣袖,欢喜地笑了起来。
辽王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脑袋道:“若论胸襟气魄,聪慧识人,我们兄弟几人都不如你,青梧幸好你是个女子,也可惜你是个女子啊。”
栖霞公主微微一笑,淡淡道:“七哥不必如此,无论是男是女,青梧总有自己的志向,不会为宫墙所困,只要七哥一心为国,青梧一定竭尽所能,帮你一展宏图!”
辽王欣慰地点了点头:“如此就好,你快进宫吧,太子那边怕是等不下去了,本王也要马上动身,否则徐锐要是丢了老本,拿什么来娶我的好妹妹?”
听他如此一说,栖霞公主顿时脸颊绯红。
“都是做哥哥的人,说得什么浑话。”
他啐了辽王一口,逃也似地跑出了书房。
辽王笑眯眯地望着他,感叹道:“女大不中留啊,看来我这个王爷得去给未来妹夫干苦力咯。”
说完,他披上一件大氅,拉着笑盈盈的杜若出了门。
谋断星河 第三百零九章:三子争锋
辽王来到东宫的时候,裕王刚好跪在太子座下苦苦哀求,太子却端着一本奏折看得津津有味,似乎根本没用心听到裕王的话。
辽王停下脚步,隔着门缝朝里面望去。
“殿下……”
领路的小太监为难地轻声唤了他一句。
辽王掏出一张百两银票,塞到小太监手里,小太监顿时瞪大了眼睛,千恩万谢地要给辽王磕头。
“别说话。”
老王低喝一声,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透过门上的小缝继续往里看去。
小太监连忙点了点头,低下头去,仿佛压根没看到辽王正在偷窥。
“大哥,难道你就真的一点手足之情都不念了吗?”
裕王红着眼睛冷冷地说。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以往只要太子开口的事,他都会尽力去办,这还是他第一次去求自己这位兄长,可太子的态度实在令他心寒。
太子面色一冷,缓缓放下手中的奏折道:“四弟,自打你主理刑部以来,可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什么叫不念旧情?若是孤不念旧情,旗牌早就送到药王庄了,还能让你在这说三道四?”
裕王闻言就要反驳,太子却冷哼一声道:“父皇让你主理刑部,原本是想着让你多为朝廷分担一些,可你呢?为了徐锐的案子,公器私用,竟然还有脸求到我这里来了。
你说说,眼下国难当头,孤这个太子监国有多少事?有多少时间陪你浪费?还有,孤按照父皇旨意彻查徐锐有什么错?用得着你在这教训孤?”
裕王冷哼一声道:“太子爷自然是贵人事忙,自打战事一起,京城里祸乱丛生,怎么不见你这个监国出来主持?现在看星河集团有好处可捞,倒是不遗余力,难道不是不念旧情?”
“放肆!”
太子一拍桌子,豁然起身,怒道:“老四,你果真抓了几天大权便忘了自己姓什么,今日我便要好好教教你什么叫上下尊卑!”
见太子要动手,门外的辽王知道自己躲不下去了,一把推开了殿门走了进去,身旁的小太监吓了一跳,连忙高声唱道:“辽王殿下到!”
太子抬起头来,刚好见辽王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大哥好大的派头,不过当了个监国,就要急着使父皇的权利了?”
辽王走到裕王身边,一把将他扶了起来,阴阳怪气地说。
太子脸色一变,眼底闪过一丝愤恨,却很快掩饰过去,笑道:“七弟,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老四目无尊卑,我这个当大哥的还不能小惩大诫么?”
辽王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关切地望了裕王一眼,似乎在问他有没有事。
裕王见辽王驾临东宫心中也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微微摇头示意无碍。
太子见两人眉目交流甚是亲密,心中更加不快,冷冷道:“七弟快两年没到我这东宫来了,今日怎么有兴致过来看看大哥?”
辽王道:“东宫乃贵胄之地,区区小王如何敢来东宫造次?”
太子冷笑道:“不敢来?你怕是做梦都想变成这里的主人吧?”
辽王皮笑肉不笑地说:“大哥多心了,自打大哥成了监国,腰杆子自然是硬了不少,本王哪有这个机会?不过都说世事难料,大哥小心站得太高,摔下来没人接的住。”
“哼,你总算是说出了心声,只可惜你没那个命,别和孤兜圈子,今日来我东宫究竟所谓何事,若是和老四一样便赶紧滚,别再痴心妄想!”
太子似是被戳到了痛处,突然便翻了脸。
辽王也不气恼,笑眯眯地道:“看来大哥是一定要把徐锐的心血一口吞了?”
太子冷哼一声,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此事。
眼下宏威皇帝专心处理与南朝的大战,朝中事务都交由太子处理,只要皇帝不发话,他大可以为所欲为,自然是胜券在握。
裕王见太子对吞没星河集团已经不加掩饰,脸色微微一变。
辽王却笑道:“你就不怕徐锐回来找你的麻烦?”
太子眉头一皱,微怒道:“孤按父皇旨意办事,他能寻得什么麻烦?何况孤乃是堂堂太子,还会怕他?”
太子此话虽然说得厉害,但语气之中却有一丝心虚,显然底气没有他说得那么足。
辽王怎会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也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就不知道啊太子怕不怕樊池亦?”
“樊池亦?你什么意思?”
听到这个名字,太子眉头越皱越紧,冷声问到。
“不记得此人?那弟弟便给大哥提个醒,漕运都督樊池亦可是大哥你的门人,每年通过漕运粮草为你贪墨一百余万两,他要是知道大哥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不知道得有多寒心?”
辽王淡淡地说。
“住口!”
太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厉声道:“你血口喷人,污蔑孤!”
辽王笑道:“户部已经盯了他三年,大哥如果对证据感兴趣的话,随时都能摆在你的案头上。”
说着,他瞟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裕王,继续说道:“其实此事早就该曝出来,若不是四哥的刑部一直压着,也等不到今天。”
“什么?!”
太子脸色一变,豁然望向裕王。
裕王低着头不说话,太子顿时大怒,指着裕王道:“真是孤的好弟弟,枉费孤还拿你当自己人,有人背后动手脚,你却没向孤透露半个字!”
裕王这一整天都在碰壁,早就窝了一肚子火,此时再被太子指着鼻子痛吗,终于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彻底爆发。
“本王乃是大魏的皇子,不是太子的私臣,刑部也不是太子的刑部,樊池亦贪墨粮草,中饱私囊,本王监管刑部,将此事压下已是极限,难道要执法犯法,为这等贪官通风报信?
太子爷!明里暗里我劝过你多少次?哪一点对不起你这个太子?可你这个太子哪一次不是敷衍了事,可曾真的有过反省?
你可是我大魏的储君!
如果就连你都带头贪污腐败,给这些贪官大开方便之门,我大魏吏治如何能够清明?国力如何能够昌盛?”
“住口!住口住口住口!”
“啪啪啪!!”
太子重重地在案几上连拍数下,大怒道:“孤的好弟弟,你们都反了,都教训起孤来了,孤是太子!用你们来教?你们还不是都巴不得想把孤从这个位置赶下来,好自己取而代之!”
裕王愣愣地望着太子,心中一片惨然。
先前他虽然已经下定决心参与夺嫡,可对太子多少还存着一点愧疚之心,直到此刻,他对太子终于不再抱有半分幻想。
辽王掏了掏耳朵:“大哥何必恼羞成怒?还是就事论事吧,这个樊池亦你保是不保?”
樊池亦虽然贪墨数额巨大,但大部分赃款却是流进了太子的钱袋,若是没有这些贪官污吏,太子哪有财源来笼络人心?更别提维持他奢华的生活。
这也是为什么他对徐锐的星河集团如此动心的原因,若是真的一口吃下这颗摇钱树,那些冒大风险的事便可以慢慢停下来,不必如此被动。
而眼下,辽王看似在让太子选择,但太子根本没有选择,一旦东窗事发,他的太子之位肯定又要风雨飘摇起来。
他强压下快要沸腾的怒火,咬着牙坐了下来,冷冷问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辽王笑道:“很简单,让你的狗从药王庄滚出去,再也别去找麻烦!”
太子眉头一皱:“你也想要那块肥肉,就不怕徐锐回来去找你的麻烦?”
太子把辽王的问题原样奉还,但辽王只是失笑摇头:“你放心,徐锐不会找我的麻烦,他谢我都来不及。”
此言一出,裕王惊愕地望向辽王。
太子也露出一抹奇怪之色,问道:“你真的对如此财富不动心么?”
辽王失笑道:“动心,当然动心,但我不是你,没有那么短视!”
太子脸色一变,心中登时大怒,却不想再与辽王呈口舌之快,挥了挥手道:“孤答应你便是,给孤滚出东宫,现在就滚!”
辽王朝太子拱拱手,拉着裕王走出了大殿。
“太子爷……”
等二人一走,李鹏程从屏风后小心翼翼地钻了出来,轻轻唤了太子一声。
太子抓起桌上的茶碗狠狠砸在李鹏程脚下,怒道:“滚!你也给孤滚,一群饭统,全部加起来还不如徐锐一根手指头,孤要你们有什么用?”
李鹏程吓得面色惨白,不敢再触太子的霉头,连滚带爬地躲出了大殿。
离开东宫的时候已是月明星稀之时,裕王在夜色之中默默前进,一言不发,辽王见他脸色难看,长叹一声:“想通了?知道本王为何处处和他作对了?这就是咱们未来的皇帝啊,本王可不想祖宗的基业毁在他的手里!”
裕王闻言脸色一变,连忙四顾道:“七弟慎言,若是传到父皇耳朵里小心吃苦头。”
辽王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不再多言,径直上了门口的马车。
裕王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的忐忑却没有丝毫减弱。
太子虽然答应了辽王的要求,却还有两件事让他不能心安。
其一,辽王为何会突然替徐锐出头?安歌送完锦囊之后便不见了踪影,难道是去找了辽王?他们之间是不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呢?
夺嫡之争,太子和辽王都实力雄厚,唯独他既无财阀,又没背景,唯一能靠得上的便只有快速崛起的徐锐,若是连徐锐也被辽王拉了过去,他恐怕便再没有希望了。
看来今后得多留意一些啊……
裕王在心中暗自告诫自己一句,又担心起另一件事。
宏威皇帝虽然将日常事务交给太子,但绝对不会对今日之事一无所知,可他却没有半点要帮徐锐的意思。
在裕王看来,这样的信号已经足够明显。
宏威皇帝老谋深算,恐怕他才是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先让太子出面巧取豪夺,然后再一巴掌把太子拍在地上接盘星河集团,这样宏威皇帝既吞了徐锐的星河集团,又博了一个好名声。
“若真是如此,那么太子这关好过,父皇那关难过啊,徐锐啊徐锐,你究竟还有什么办法呢?”
裕王呢喃一句,匆匆跨上马,朝药王庄跑去。
谋断星河 第三百一十章:神秘势力
栖霞公主进入真武大殿的时候,一场军事会议刚刚散去,内阁、六部和五军都督府的重臣们鱼贯而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抹凝重。
进入六月以来,战事愈发吃紧,虽然顶住了武陵亲军的第一波试探,但在此之后的三次大战中北朝主力接连败北,短短数日便连丢三城,损失三万兵马。
肖进武竭尽全力稳住局面,没有让这几场小败变成一场大溃败,但战场的主动权已经丧失殆尽,徐锐先前留下的避战拖延之策基本流产,局面岌岌可危。
说到底,有武陵王的存在,南朝大军的战斗力和军事素养要比刚刚重建不到三年的北朝主力强上太多。
也许肖进武换个时代能逐渐成长为当世名帅,可武陵王的横空出世却完全改变了格局。
武陵王可不不仅是自己生猛无比,就连培养出来的将帅都如群狼一般凶狠勇猛,没有多余的时间让肖进武这可苗子慢慢成长了。
要知道眼下深入北朝的还只是十余万武陵亲军,就这样都令四十万北朝主力节节败退,真不知道若身在北齐的数十万南朝精锐一齐上阵会是怎样的光景?
“难道朕的江山真的就要断送于此么?武陵小儿,这天下是朕的,朕不甘心,不甘心啊!”
宏威皇帝独自一人坐在大殿之内,昏暗的烛火映照在他脸上,晦暗不明,更显出几分阴森之意。
栖霞公主缓缓走到宏威皇帝身边,宏威皇帝抬起头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转过身子不去理她,只是冷冷道:“当真是女大不中留,也不见你为朕这个父皇到处奔走!”
宏威皇帝那模样就好像吃醋的孩童在耍性子,栖霞公主又好气,又好笑,但走进大殿之时的忐忑却在不知不觉之间烟消云散。
“父皇看中了什么,令徐锐让出来就是,何必如此算计呢?”
栖霞公主谨慎地斟酌着用词,用尽量和缓的语气说到。
宏威皇帝剐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整个天下都是朕的,包括徐锐和他背后的东西,朕用得着使手段巧取豪夺么?”
栖霞公主微微一愣,忽然有些明白宏威皇帝的意思,但却又一时想不通透,疑惑地问:“既然如此,父皇为何态度暧昧,无端引人猜忌?”
宏威皇帝苦笑一声,长长地叹了口气,感慨道:“你们这些龙子皇孙,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栖霞公主没听懂这句感慨,但她并不着急去问,只是等着宏威皇帝自己来说。
果然,宏威皇帝好似突然有了一丝倾诉的欲望,凝重道:“你们以为随便换个什么人都能治理好这个国家?
哼,朕的儿子们都只盯着权利,却不知道朕登基十七年来,兢兢业业,机关算尽,却也只能勉强维持局面,若是换个人来,大魏恐怕早就千疮百孔,亡国灭种了!”
感受到宏威皇帝话里的怒气,栖霞公主端起茶壶,默默地为他斟满一杯清茶,然后又恭恭敬敬地递到了他的面前。
宏威皇帝心中流过一丝暖意,看了女儿一眼,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道:“有些事也只能和你这个女儿说说,可惜你在诸皇子之中最为聪慧,却偏偏生了个女儿身,不过也幸好你生了个女儿身,朕才能毫无顾忌地和你说说心里话。”
栖霞公主微微一笑,淡淡地说:“无论青梧是男是女,心中志向都不会改变,能令父皇、母妃身体安康,看着我大魏蒸蒸日上,便是青梧最大的心愿,至于那些争权夺利之事,青梧不想,也不愿去做。”
宏威皇帝欣慰地点了点头,又盯着烛火愣愣地发了会儿呆,终于将从未与人说过的一番话娓娓道来。
“我大魏表面上看起来欣欣向荣,其实不过是外强中干而已。
朝堂上,文官集团尾大不掉,勋贵集团觊觎皇权,好不容易借着泾阳兵败之事,将最为危险的武将集团连根拔起,却又因此削弱了国朝军力,以致新军主力在南朝铁蹄之下节节败退。
情势如此不堪,可再看朕的这些儿子们,为了争夺大宝,纷纷被各大势力争相拉拢,变成了让朕投鼠忌器的挡箭牌,那些人以为这样朕就不敢轻易去动他们,可笑至极。
还有地方上的各大势力,我北国立国之初实力孱弱,通过拉拢四方势力支持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
可这样一来也让那些势力在地方上不断做大,甚至西川遗族这样的千年世家已经能与中央分庭抗礼,极大地削弱了国家的实力。
为了解决他们,朕是挖空心思想方设法,可又不能操之过急,引起天下大乱。
就好像署理工部营造的袁家,世人都以为朕是抹不开面子,用长兴桥的冤假错案来保全朕的一世英名,却不知道朕只是想把散落在世家手里的权柄都抓回来!”
说着,宏威皇帝感叹道:“大魏这颗大树啊,身上早已爬满了蛀虫,朕就好像一只啄木鸟四处堵漏,忙得不可开交,到头来却还是处处透风,岌岌可危。”
栖霞公主还是头一次听说大魏还有如此危机,不禁脸色泛白,担忧道:“正因如此,我大魏才更加离不开父皇,父皇一定要保重身体,不能给那些宵小之辈可趁之机。”
宏威皇帝摆摆手道:“方才说的那些还只是明面上的难题,还有更难对付的事。”
“还有更难对付的事?”
栖霞公主悚然大惊,方才说的这些问题若有一样处理不好立刻便会招致大祸,竟然还有比那些事更头疼的?那得可怕到什么地步?
宏威皇帝凝重道:“大约是宏威三年,朕便察觉有一股势力在暗中和朕作对,他们藏得十分隐秘,而且目的不明。
开始的时候,朕以为是哪个野心家觊觎皇权,于是一直在暗中调查,后来发现武将集团与他们有染,可等朕将武将集团连根拔起之后,却发现那股势力依然存在。
再后来锦衣卫发现这股势力之中有暗棋的影子,可暗棋潜伏在北国的势力也已经基本瓦解,却还是没能找到蛛丝马迹。
现在似乎这股势力与西川遗族有了几分联系,但朕总有预感,西川遗族也不会是那股势力的真身,他们一直潜伏在朕的身边,却不是为了单纯的争权夺利,这才是我北国最大的心腹大患!”
“他们不为争权夺利?那他们为了什么?”
栖霞公主不解地问。
宏威皇帝摇了摇头:“朕也不知道,几乎所有的党争都有他们的影子,就连泾阳大败和此次南朝突袭西川他们也脱不了干系,朕查了他们十几年,却连他们影子都没查到。
都说武陵小儿的暗棋是这天下最可怕的情报网络,可是和那股势力相比,暗棋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已。
就拿这次周春状告徐锐的事来说,西南诸省都被南朝大军隔开,肖进武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打通联系西北诸省的秘密途径,若不是那股势力暗中插手,周春的奏折和天启卫的弹壳如何送得到京里来?
其实朕早就收到了肖进武的奏报,以及他以身家性命担保徐锐没有投敌的奏疏,只是秘密留中不发。
原本朕是想拿这件事做个幌子,试探那些人究竟在打什么注意,若是他们沉不住气,能主动跳出来自然更好。
却没想到太子那头蠢猪,见利忘义,被人家当成枪使,把好好的清水搅得混浊不堪,让朕的计划全盘落空,又失去了一次大好的机会!”
“他们做了这么多事,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为何女儿先前一点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栖霞公主巧妙地避开了太子的话题,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宏威皇帝道:“其实你也见过的,还记得徐锐查的那个户部大案么?”
栖霞公主一愣,猛然醒悟道:“那个案子的幕后黑手便是父皇说的那股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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