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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断星河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稻草天师
辽王的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身后的侍卫们似是感受到了眼下的紧张气氛,立刻把手伸到了腰刀之上,似乎只要辽王一声令下,便要将徐锐大卸八块。






谋断星河 第六百六十四章:立威
辽王既然能出现在宫墙之上,已经足以说明眼下的他即便在这皇宫之中也具备了一定的掌控力,甚至比躲在冷宫里的圣上还要威风几分。
而徐锐除了身边的栖霞公主之外完全孤立无援,似乎只要辽王动动手指便能立刻要了徐锐的性命。
身边的小宦官们一见二人把话说死,都吓得底下了头,下意识后退一步,尽量距离徐锐远一些,气氛突然变得十分凝重。
其实就连辽王自己都没想到徐锐的态度会如此坚决,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着实有些下不来台,好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时说不出话。
他当然可以一声令下,让身后的侍卫们一拥而上,将徐锐剁成肉酱,只是在此之后他又要如何面对躲在冷宫里的圣上,以及一万多天启卫的怒火?
正想着,辽王忽然看到徐锐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微微一震,立刻回想起三年前徐锐从诏狱脱身那晚,当得知栖霞公主即将和亲草原,当即一人一剑杀进辽王府的一幕。
当时徐锐不但一剑秒杀一流高手,甚至杀气腾腾地bī退一众辽王府的侍卫。
眼下徐锐剑锋横扫漠北,身上又多了几分举重若轻的杀伐之意,更加令人看不透深浅。
最关键的是,眼下辽王距离徐锐仅有一步之遥,以徐锐的武功恐怕只要他愿意,立刻就能在侍卫们反应过来之前将自己格杀。
“难道他打得是这个注意?”
想到这里辽王心中一震,后背上立刻冒出一阵冷汗。
再看徐锐虽然毫无异sè,可是目光却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似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辽王心中更加笃定,只要自己有所异动,徐锐定然会毫不犹豫地动手取下他的性命。
就好像蔺相如所言,君王之怒流血千里,匹夫之怒流血五步,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若真的触怒了匹夫,君王便也没有性命再去怒了。
更何况他本就还不是君王,徐锐也不是什么匹夫。
辽王脑海中甚至冒出一丝荒诞之感,觉得徐锐恐怕早就料到自己会在宫门前等他,只要自己敢有所异动,他便能有理由一举将自己除掉。
没想到好端端的一次试探,竟会让自己陷入险境,辽王在心中暗骂自己失算,却是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样一来,众人便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原本众心捧月,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辽王与孤立无援的徐锐对峙,徐锐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盛,辽王却满脑门冒着虚汗,渐渐错开了对视的目光。
见到这一幕,无论是身边的太监还是护卫宫门的侍卫,甚至与辽王同来的十几个文官都感觉一阵莫名其妙,讶然地望着两人。
“多谢王爷相迎,今日下官刚刚返京,着实累了,这就告辞了,日后再上王爷府上叨扰。”
就在这时,徐锐忽然笑眯眯地说了一句,然后牵着栖霞公主,迈开脚步与辽王擦身而过。
辽王顿觉一股无形的压力从自己身上抽离,这才惊讶地发现后背竟然已经完全被冷汗打湿。
他回过神来,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咬着牙豁然转身,只见徐锐已经走到了宫门口。
宫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马蹄声,两队全副武装的天启卫骑兵跃然而出,中间拱卫着一辆经过改装的轩辕辇,正是徐锐的座驾。
天启卫人虽不多,却仿若示威般一字排开,右手齐齐放在马刀之上,数百骑兵人马皆不动如山,被尸山血海锤炼出来的肃杀气势犹如山呼海啸一般朝众人拍打过来。
辽王身边的宦官、文臣,以及那些并未见过真正血与火的羽林卫们顿时只觉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口水。
徐锐顿住脚步,转过身第一次朝辽王抱拳行礼,可那番动作看在辽王眼里却是十足的讽刺。
今日辽王可是当着众多僚属的面被徐锐威慑住,身为上位者的尊严被前所未有地挑衅,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可是面前的天启卫又立刻让他清醒过来,那些可都是在西北战场上以一当百,大展神威的百战之兵,与他身边的这些老爷兵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何况每个天启卫士卒背上都背着的连射弩也在提醒着他,无论是他还是侍卫都已经进入了天启卫的射程,只要徐锐愿意,立刻就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转变得就是如此迅速,仿若战场上稍纵即逝的机会。
辽王并不清楚方才二人对面而立的那一瞬,徐锐身体里突然冒出一股无形的电波影响了他的思维,让他承受了数倍于正常情况的压力,才会显得这般不堪。
只是现在即使知道了这一切也于事无补,无论辽王有多么愤怒,他都得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就算他是龙子皇孙,就算他已经控制了大半个京城,可是他与徐锐的第一次对峙终究还是落了下风。
可以想见,明日一早,甚至今天晚些时候,二人的这番对话就会传遍京城,不知有多少等着看好戏的人会耻笑于他,而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则会受到巨大的动摇。
辽王的脸sè冷得下人,牙齿挫得咯吱作响,却只能目送徐锐离开,甚至连开口放一句狠话都做不到。
“你早就知道七哥会在门口等你,所以才让我来送你?”
徐锐身边,栖霞公主低声问道。
徐锐点了点头道“圣上招我为驸马的圣旨应该很快就会下,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我的女人,大婚之前的这段时间你一个人待在宫里我不放心。”
栖霞公主一愣,这才明白徐锐之所以大摇大摆地牵着她走到宫门口,又不惜与辽王对峙,很大程度上竟然是为了向天下立威。
而只有让天下人都知道徐锐具备震慑辽王的实力,在对独居深宫里的栖霞公主动手时才会有所顾忌。
想到这里,栖霞公主心中一暖,也不管众目睽睽,轻轻地靠在徐锐怀里,忧心道“没想到咱们刚刚回来就要面对这样复杂的局面,我真担心你有什么好歹。”
徐锐轻轻握住栖霞公主的手,坚定道“不必担心,草原是战场,这里也是战场,虽然战斗的方式变了,但都不过是血雨腥风而已,只要有我在,天就塌不下来!”
印象中这还是徐锐第二次对栖霞公主承诺。
第一次是栖霞公主要和亲草原的时候,徐锐承诺会将她完完整整地带回来,他做到了。
而这一次,徐锐虽然没有明说,但栖霞公主知道徐锐是已经做好了介入京城这个大漩涡的准备,承诺一定会还栖霞公主一份久违的宁静。
大魏毕竟是栖霞公主的家,就算只是为了栖霞公主,徐锐即便再厌倦这样的内斗,也一定会全力以赴,在危机之中寻求最好的结果。
栖霞公主心中感动,在徐锐怀里静静点头道“我知道的,同过去一样,无论什么样的难关我都陪着你。”





谋断星河 第六百六十五章:回家
告别栖霞公主之后,徐锐毫不理会辽王杀人般的目光,径直走上轩辕辇。
“回营!”
曹思源骑在马上大喝一声,数百天启卫立刻变换队形,重新整齐地围绕在轩辕辇两侧,拱卫着中间的徐锐缓缓掉头而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无论人马都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数百人犹如一部jīng密运转的机械,复杂的队形变非但换丝毫不乱,而且快得惊人。
最难得的是,就算是复杂的队形变换时,所有士卒依然保持着相对的战术配合,一旦有人发动突袭,天启卫立刻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反击。
“没想到仅仅三年,这支天启卫竟然已经变成了这般可怕的jīng兵,恐怕现在能够与之争锋的也只有南朝兵圣手下的那支武陵亲军了吧?”
新任羽林卫副统领卓安国忍不住轻声赞叹了一句。
他身旁的辽王心腹,户部侍郎简繁闻言连忙用手肘轻轻拐了他一下。
卓安国回过神来,望了辽王一眼,连忙闭上了嘴。
辽王紧紧咬着牙,盯着渐行渐远的天启卫,双目之中妒恨交织,几乎要喷出火来,却又无可奈何。
“大帅,咱们现在去哪?”
天启卫的人马之中,曹思源轻轻打马来到轩辕辇边轻声问徐锐。
徐锐挑开车帘,淡淡道“一别三年,也到了回家的时候,其他的事明日再说吧。”
曹思源闻言微微一愣,为难道“大帅是打算去刘府?”
徐锐点了点头道“难道我在长兴城还有另外一个家?”
见曹思源面sè有异,徐锐这才想起来,因为太子谋反一事牵涉了五军都督府,眼下刘异已经被宏威皇帝革职,之后更是又被辽王软禁在府中,日子恐怕不太好过。
想到这里,他的脸sè顿时沉了下来。
“大帅,刘老将军是被圣上下旨革职的,现在还是带罪之身,只怕刘府眼下已成了是非之地,要不今日咱们先回大营,明日再想办法解救刘老将军?”
曹思源深知徐锐对刘异的感情,见他面sè不好,立刻劝了一句。
徐锐眉头一皱“这话是什么意思?”
曹思源为难道“听说刘老管家不告而别后刘府便已经被封了,外面有大军堵门,不许府中之人出门,也不许府外之人进去。”
徐锐闻言冷笑一声道“岂有此理!本帅只知刘老将军监管不力,被圣上革职,却不知刘府什么时候成了是非之地。
刘老将军一生为国征战,就算有所不查,也不该被如此对待!
何况本帅同将士们出征三年,好不容易回一趟家,岂有过门不入的道理?别管那些是非,今日不论是谁堵在门口,本帅都要踏过那道门槛!”
曹思源心中一震,军中对刘异遭受这般对待早已不忿,听得徐锐这般说来顿时血气翻涌,只是想到如今长兴城里暗cháo汹涌,徐锐才一回来便如此高tiáo,又免不了为他担心。
然而,徐锐坐在轩辕辇里却不如他这般谨慎。
“哼,圣上不是希望我制衡京城么,既然他想让我当那只大闹天宫的孙猴子,不闹出点动静岂不是难安他的心?”
徐锐在心里冷笑一声,暗暗道“也好,就让我先闹上一番,说不定乱拳打死老师傅,在这死水一般的京城里趟出一条路来。”
想到这里,徐锐再无顾忌,心中只剩冷笑。
数百天启卫护送徐锐朝刘府缓缓而去,徐锐则在轩辕辇中闭目养神,思索着京城的局面。
“来者何人?!”
突然,车外传来一声历喝,紧接着轩辕辇渐渐停了下来。
轩辕辇刚到刘府巷口,还未来得及拐进巷子便被一队禁军拦了下来。
一个统领模样的将领带着四五个士卒高声历喝,按着腰刀朝天启卫大模大样地走了过来。
曹思源一摆手,天启卫顿时停了下来,等那几个人走到面前才居高临下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挡住本将军去路?”
为首的统领斜着眼看了看骑在马上的曹思源,指着自己金灿灿的铠甲冷笑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子乃是羽林卫,你们是哪个营的兵,竟敢擅闯禁军驻守之地?”
曹思源闻言气得笑了起来“好大的禁军,拉个pì帘就成了你家的路,老子跟着大帅东征西讨,还没有闯不过去的山门,就凭你们几个小子也敢在本将军面前撒野?!”
见曹思源声sè俱厉,显然没有被禁军的名头唬住,那统领立刻明白自己遇到了硬碴,眯着眼睛问道“你究竟是谁?”
曹思源摆了摆手,身后的士卒们立刻展开一面大旗,上书“天启”二字,乃是建军之时由宏威皇帝亲笔所赐。
那统领到底出身禁军,也见过一些世面,要说现在那支队伍在军中威望最高,定然要数刚刚横扫草原,如日中天的天启卫。
加之天启卫指挥使徐锐乃是国候,又一向极其护短,就算是禁军见了也得靠边站。
那统领一见天启卫的帅旗在此,顿时脸sè一变,愣在当场。
曹思源横了那统领一眼,冷笑一声,摆摆手道“走!”
他一声令下,大军立刻重新缓缓而动,就要与那几个趾高气昂的禁军擦身而过。
统领和几个禁军张了张嘴,似是想拦,却怎么也不敢上前。
可是大军刚刚迈出几步,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站住!”
话音未落,只见巷子里突然冲出数百人来,领头的身着黄金甲,至少是正三品的将军,品序之高远超曹思源。
那人大概四十来岁,长相颇为英武,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用一杆长枪指着曹思源道“何方宵小,竟敢擅闯禁地,难道是那些反贼的余孽不成?”
开口便是一顶谋反的大帽子扣了过来,曹思源心中微怒,却也不敢托大,立刻示意大军重新停下。
其实要是由着曹思源的性子,管他什么小鬼阎王都有胆子闯上一闯,只是他的背后还有徐锐。
谋反之事最为敏感,若是处理不当很可能会十分被动,他一个无名小卒或许不怕,但却有可能影响徐锐的大局。
是以曹思源虽然不爽,却不得不qiáng行忍耐。
“你又是何人?”
曹思源依旧坐在马上,不咸不淡地问。
“大胆!”
那金甲将军怒喝道“我大魏军制,京营见禁军退避,下官见上官见礼,禁军将军在此,就算你是天启卫的功臣,见到上官为何不退避,不下马?!”
此话虽然说得声sè俱厉,却也是顾及面前的乃是天启卫,若是换了别人,恐怕这位金甲将军早就命人将其拿下。
但饶是如此,曹思源也被气得半死。
跟在徐锐身边无往不利,早就让这些少年将军们养成了谁也不服的悍勇之气,遇到有人在自己面前装大爷,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正当曹思源冷笑连连,准备和那金甲将军chún枪舌剑的时候,他身后的轩辕辇里突然传来徐锐淡淡的声音。
“别理他,进去便是,我看今日谁人敢拦!”
曹思源闻言顿时有了依仗,立刻下令全军前进。
徐锐的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那金甲将军也听在耳中,脸sè微微一变。
如果说谁能让天启卫令行禁止,当今天下除了宏威皇帝之外恐怕只有一人,那便是徐锐。
草原之战后,徐锐在军中威名赫赫,那金甲将军敢在曹思源面前托大,却不敢在徐锐面前放肆,可是他又有上命在身,无法后退,一时间竟愣在原地,有些束手无策。
“哈哈哈哈,侯爷还是这般肆无忌惮,如此放肆就不怕真的被御史言官拿住把柄,参你一个谋反之罪?”
就在此时,那金甲将军身后慢悠悠地走上一骑,金甲将军一见那人顿时大喜,而曹思源见到那人却是脸sè一变,暗道一句“果真不是冤家不聚头么?”
原来这次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徐锐的冤家对头王懿!





谋断星河 第六百六十九章:朝堂
“监国大人,徐锐罔顾国法,目无君上,竟率军冲击禁军,公然用火器击毙朝廷三品大员坐骑,bī退禁军,王懿将军现在还被其非法拘押。
种种恶行罄竹难书,令人发指,早已超出了仗势欺人的范畴,根本就是大逆不道,公开谋反,还请监国大人速速下令,将此恶贼绳之于法,明正典刑!”
隔日的朝堂之上,辽王一脸yīn沉地端坐上首,左督御史率领一众言官群情激愤,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徐锐昨日的恶行。
文官集团早已准备好的得力干将们摩拳擦掌,lún番上阵,七嘴八舌之下徐锐便被描绘成一个权倾朝野,人神共愤的jiān佞之徒。
站在一旁的裕王、黄正元,以及一众勋贵们根本chā不上嘴,也丝毫没有chā嘴的意思,只是冷冷地看着文官们的jīng彩表演。
等到大殿上的气氛被完全点燃,火候差不多到了时候,杜若便在下面给辽王递了个眼sè。
辽王心领神会,当即一拍大案,怒道“徐锐身为人臣,却不恪守臣子之道,着实可气,不过念及他于国有功,本王许他堂上对峙,来啊,派人去把徐锐传来,让他当着百官的面把昨日之事解释清楚!”
辽王此话看似许以徐锐大恩,可是其中却暗藏凶险,只要徐锐一来上朝,文官们的吐沫星子立刻就能把他淹了,到时候辽王便能以监国之尊“顺应人心”地将徐锐发落。
整个过程合理合法,根本无可指摘,徐锐根本有口难辩,不论有任何反抗都会被坐实谋反。
而若徐锐不肯前来对峙,便是不顾辽王的恩情和国家的法度,立刻有人会说他做贼心虚,同样坐实谋反大罪。
眼下话语权在辽王,无论徐锐如何应对,都讨不了好去。
想到这个关节,一直颇为欣赏徐锐的刑部尚书陆华心中担忧,便打算不顾自身安危,硬着头皮为徐锐说上几句公道话。
可是他刚一张嘴,却发觉手腕突然被人按住,扭头一看,便见裕王不露声sè地朝他摇了摇头。
陆华心中一震,立刻恍然,心道“是了,徐锐那小子聪明得紧,怎会想不到文官集团必然会攻讦于他?
看裕王这四平八稳的模样,想必是已经与徐锐通过气了,那小子应该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当不至于完全被动才是。
只是眼下辽王已经控制朝堂,文官集团更是口若悬河,就算真的清清白白也难免被颠倒黑白,何况那小子昨天的事办得太冲动了些,给人留下了把柄,又要如何度过这一关呢?”
想到这里,陆华又是担心,又是好奇,却不再开口。
像陆华这样想的人不在少数,一方面徐锐才华横溢,人缘不错,很多人对徐锐颇为欣赏,都存着帮衬他的意思。
另一方面,宏威皇帝突然退居幕后,辽王几乎控制朝堂,这等畸形发展的势头令不少人都感觉到山雨欲来的危机感。
只是因为眼下辽王势大,又有文官集团摇旗呐喊,这些反对的声音才被暂时压下,现在好不容易徐锐站出来制衡辽王,众人也都乐见其成。
辽王一声令下,司礼监传旨的太监立刻在禁军的护卫之下直奔刘府,传召徐锐去了,文武百官便在大殿上静静等候。
文官集团们胜券在握,其他势力则惴惴不安,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的气氛极其诡异,就好像一个装满了火油的木桶,只要一点火星就会爆炸。
然而众人预期的爆炸并没有到来,仅仅一顿饭的功夫传旨太监便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冠军侯让奴婢传话,他说草原一战令其身体不适,若无圣上的圣旨,他不便出门……”
司礼监的传旨太监跪在大殿上,一边小声地传话,一边小心翼翼地朝辽王瞟去。
辽王一脸yīn沉,默然不语。
徐锐此话便是公然抗命,丝毫不给他这个监国面子。
可是今日刚下的圣旨上已经言明,天启卫乃是天子亲军,不受兵部和五军都督府tiáo遣,只奉天子之命。
徐锐身为天启卫指挥使,自然也只向宏威皇帝负责,不见宏威皇帝的诏命便拒绝上堂,似乎也无可指摘。
而若是辽王启动三司程序,qiáng行捉拿徐锐,搞不好会演变成天启卫与整个司法体系的对抗,甚至酿成兵变,令事态快速恶化。
如今辽王在夺嫡之争中占据优势,又是名正言顺的监国,没有人比他更希望稳定,若是局面失控则会给他那些兄弟们带来可趁之机,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徐锐便是抓住了这一点,恰好按在了辽王的七寸之上。
此言一出,百官顿时一片哗然。
徐锐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立刻便让辽王和文官集团一上午的表演变成了猴戏,相比之下显得如此愚不可及。
陆华更是在心中拍案叫绝,换了其他人,面对如此恐怖的声讨之声恐怕想的便是如何平息众怒,至少也不会把辽王头上的监国二字当作耳旁风。
要知道辽王也是奉旨监国,头上顶着钦赐二字,违抗监国之命与抗旨无异,谁有魄力,有底气在形势如此不利的情况下再给别人送上这样一个大把柄?
唯独徐锐不按常理出牌,管你如何叫唤我都只当野狗乱吠,压根理也不理,若要严格计较,那便请拿出圣旨,毕竟监国也只是监国,不是皇帝。
深究起来,辽王想在此事上做文章,免不了僭越之嫌,甚至给人觊觎皇位,谋朝篡政的观感。
“呵呵,没想到徐锐这小子不仅打仗是把好手,就连权术也这般jīng通,如此四两拨千斤,轻轻松松地反将了辽王一军,jīng彩,jīng彩啊。”
陆华压低声音,对着裕王抚须轻笑,脸上似是开出了花。
冷眼旁观的勋贵们也是面上冷淡,心中笑开了花,幸灾乐祸地准备看辽王好戏。
“好好好!”
辽王扫视百官,只见众人似笑非笑,终于qiáng压下怒火开口道“我本念及冠军侯武功赫赫,想保他一保,既然他执迷不悟,那便别怪本王以国法为重!”
辽王低喝一声,立刻命都察院的御史,以及大批文官与自己一道联名参徐锐谋反。
弹劾徐锐的奏章顿时便似雪片一般飞向宏威皇帝的南书房。
按照辽王的打算,宏威皇帝退居幕后,司礼监的胡淼也倒向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他成功控制住内阁票拟和司礼监披红两项大权,自然已经算是控制了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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