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使奥斯卡
黑。这样说得当然也是谎话,不过他自己都当成真话说,外人又如何能看出破绽?“这件事朕也想对你说清楚,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就是有些事说了你也不明白。不是你的头脑不够聪慧,也不是这里面有什么难言之隐,只不过是不曾经历那个时侯,很多事便无法说明。若是徐老伯还在世,他或许还能明白我的意思,阿乐终究是生于神武,对于当时的京城情形不了解,怕是难以理清当时情况。只不过既然杨广
都说了,朕若是不说,你怕是也要糊涂下去。”
李渊的双眼望着前方,整个人陷入回忆之中,语气里也不自觉地带上了几许沧桑味道,一如白发苍苍的老人对着自己的子孙讲述自己少年的经历。“彼时天下初定,南北虽然一统,可是人心依旧躁动。京城更是个是非之地。朝野上下,大家都戴着一张面具过活,让你分不清他到底是人是鬼。若是谁的面具脱落,或是不肯戴在脸上,很快便会人头落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谁也猜不出他们到底想得是什么。朕虽不喜欢这种行径,可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又必须和他们同流合
污,学着他们的模样顶面具生活,唯一活得率性的便是卫郎君。”“卫郎君不肯戴面具,还总是喜欢把他人的面具当众揭开。他说过,男儿汉行事顶天立地,不管心中所想是对是错,总要说出来才好,鬼鬼祟祟算什么豪杰?他就是按这等
心思行事,也是以同样心思对待他人。城中有人爱他,更有人恨他。爱他的人有多少,恨他的人便会多出十倍。”徐乐逐渐听入了神,从李渊的语气神态看,他说的应该是真话。而且阿爷对自己讲过父亲的脾气秉性以及行事风格,正如李渊所说的一样。其实这也是徐家人的祖传作风
,哪怕是在徐卫罹难之后,徐敢对于徐乐的教育依旧是要他奉直道而行不必屈服于世道。自己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父亲?那时的徐家正在鼎盛之时,徐家父子靠着一身绝艺赫赫战功,黑甲铁骑的盖世威名,为自己挣得了足以匹配功劳的地位名望。除去八柱国以外,大隋武人之中便以徐家为
首。那时候的自家人当然不用看谁的脸色,更不可能陪着那些贵人玩戴面具起舞的把戏。不但如此,依自己家人的性格,也看不上那些为了荣华富贵或是攫取高位逢迎拍马的谄媚小人。他不认为父亲会刻意去与谁结怨,但是如果有这种小人找上门来,主动试
图和徐家攀扯交情,那肯定会自讨没趣。虽然不曾在官场历练过,但是这里面的道理徐乐很清楚。父亲这种行为,对于那些奸佞小人来说,就是结下生死之仇。彼时徐家声名正盛,朝堂上肯定斗不过徐家,比武
又不敌父亲的手段,在心里暗气暗憋,或者想些卑鄙手段也是寻常事。李渊说有多少人爱自己的父亲,便有十倍以上的人恨自己的父亲,这话怕不是虚言而是事实。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这些人的想法也只能是想法,无法对徐家造成实质性的损害。可是一旦情况有变,自家落入不利境地,这些人肯定会落井下石群起而攻。果然,只听李渊道:“太子宫之变,事发突然。杨广筹谋已久,以有心算无心,让人无从防范。当时动手的也不只是杨广一人,京城里大半世家豪强都参与其中。彼时开皇天子打压世家的端倪已现,废太子杨勇也是个荒唐人物。他宠幸匠人云氏之女,对于其母给他安排的世家女很是冷落。这若是放在平日,也不过是帝王家事,不至于闹出什么风波。可是加上杨坚的行为,便让人生出许多心思,认为杨勇与其父一样,对世家从心里厌烦,不想和世家扯上太多关系。再加上当时杨广身边还有越国公杨素等人为之奔走联络,让世家认为杨广和父兄不同,是愿意与世家亲厚之人。是以便纷纷出力支持杨广,那一晚上的变故,与其说是杨广暗算其兄,不如说是卫郎君与废太子与
整个城池里大半世家为敌。”“阿乐也不是没见过世家的手段,当时的世家比起如今更为有力,手段也更为酷烈。如此多的家族联手发动,就更是非同小可。以杨勇宫殿为中心,方圆数里均为世家所遮蔽。消息断绝音信不通,便是鸟雀都难以通行。那些人也是下了血本,不惜一切代价阻断消息传递,更别说兵马调动。当晚京城宿卫怕是全部为杨广所控制,除了卫郎君
和身边的几个家将亲卫之外,便再也找不到一兵一卒为杨勇效力。你想想看,这等情形下,孤又如何能得到消息?”李渊的语气激动起来,声音微微颤抖:“等到朕得知太子宫方向起火,便派人前去打探消息。那些人用谎言搪塞,又用金吾卫阻止,就是不让李家人接近。直到那时朕才发觉情形有变,可是为时已晚。孤当时揣度情形,想要冲入火场绝无可能,只有不顾一切控制长安各门,确保卫郎君如果突围,不至于被城门挡住。又调动军中关系,不让
追兵出城追击。朕当时还有个念想,觉得以卫郎君绝世武艺,千军万马也困不住他,足以突围而出。没想到他最终……”两人都没了话说,李渊身形颤抖,又开始落泪,徐乐的眼圈也微微泛红。从李渊的介绍中,他能猜测出当时的情形是何等凶险,父亲又是怀着怎样心思举家自尽。如果不
是那种彻底的绝望,父亲又怎会选择那种壮烈的死法结束性命?自己没法确定李渊言语的真假,至少从自己的眼光看,李渊表现出来的悲伤与激动不是谎言。爷爷带着自己离开长安时未曾受阻于城门,也没有人衔尾追击也是事实。不
过这种事实到底是李渊的功劳,还是自家人多年积威所致,却是谁也说不清。李渊沉默好一阵才继续说道:“杨广的猜测,是把朕当成了他。他乃是个见死不救的小人,便认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朕和卫郎君情同骨肉,当日若是知道消息,便是拼却
这条性命,也要保卫郎君举家平安。大不了便陪着他一起死,不过是一条命,又算得了什么?”
素来钝重沉稳的天子,此刻的表现却像极了自己的次子,竟然也如军汉一般大喊大叫。他看向徐乐,语气里又有了一丝欣慰:“说到此,孤便要夸夸二郎。他总算做了孤当日应该做,而未曾做到之事。就算他此番未曾奉玉玺回来,朕也要重重的赏赐于他,便是因为他替朕完成了心愿。这或许就是天意,朕昔日未能及时闯入火海救出卫郎君,二郎及时南下,把你带回长安,这是老天的厚爱,也是卫郎君在天之灵庇佑,咱们不
可不感恩。至于杨广……”李渊哼了一声:“他也算是为自己做过的事情遭了报应。昔日他以权谋手段,诱骗各世家支持于他。等到他登基之后便换了一副嘴脸,所做的承诺全都不作数,是以这些世家联手谋反,要了他的性命,也是偿当日之债。一饮一啄自有天数,他这般下场,也算是为卫郎君报仇雪恨。不过……阿乐为何要答应他,保护他的女儿?这倒是让孤始终
想不明白。”徐乐回忆着父母之死,又想着李世民对自己的拳拳心意,心中也自激荡。他也觉得,或许是杨广以己推人错怪李渊也未可知,至少眼下情况未明,不该把李渊当仇人看待
。听到李渊问起,他正色道:“臣……侄儿之所以应允杨广,说到底也就是看她可怜罢了。于臣而言,她不过是个无助孤女,与步离并无区别。若是日后因她惹出什么风波,小侄情愿一力承担!”
盛唐风华 第七百五十八章 肝胆(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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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打量着徐乐,眼神中满是欣慰之意,忽然抬手拍了拍徐乐的肩头,“像!太像了!阿乐可知,你说这话的时候,像极了卫郎君当年。昔日你父为人出头抱打不平时,也是如你这般说辞,哪怕是把天捅个窟窿,他也会一力承担,哪怕为此赌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在沙场上,卫郎君乃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好汉,从不会妇人之仁。可是在平日里他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不知救过多少老弱妇孺,也不知替多少可怜人扛下麻烦。这些麻烦或是来自公卿大臣,或是来自皇亲国戚甚至凤子龙孙,他都是用这句话应对。你
不愧是卫郎君的子嗣,就连这话都像极了他。只不过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过错?”
徐乐一愣,不知自己错在何处。李渊道:“什么叫你一力承担?难道跟朕还要见外不成?在朕心里,你和大郎、二郎一样,都是朕的子嗣。这天下是咱家的天下,惹出什么祸患,也都是咱们一起承担。难道在我大唐疆域之内,还有什么事是朕担待不起的?要说承担,也是咱们一起承担,怎会是你一人之事?再说,这女娃算起来,也要喊朕一声姨丈,朕的外甥女朕还护不
住了?简直是混账话!要论惹是生非,难道她还能超过九娘?连九娘都好好的,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听李渊这般说,徐乐心里总算放松了一些。看来李渊还没想要把杨家人斩尽杀绝,至少对于杨家的女子可以手下留情。李渊这时又拍了几下巴掌,不多时有内侍从外走入,李渊吩咐道:“看看朕的甥女准备得如何?若是准备好了,便让她前来。大家总归是骨肉至亲,总是不见面也不成个体
统。”徐乐本有心告辞,却被李渊牢牢按住,表示说到底杨家女娃也就是个女流之辈,见一面行个礼,自己再为她寻个地方安置也就是了。自己今晚定要好生款待徐乐,否则就
对不起他在江南所受的苦以及所冒风险。
过了一阵,只听一阵环佩叮当之声,随后就见宫装云鬓的杨思,从外面缓步而入,来到李渊面前盈盈下拜,随后便低头不语等待吩咐。
房间内重又陷入了沉默。按说杨思这种参拜乃是走个过场,不管李渊对她的真实态度如何,都是这么个固定场面。大家拜一拜行个礼,然后两句好话打发离开。可是不知怎得,李渊这边竟然没了
动静。仿佛忘了自己该做什么,又像是陷入了某种思忖之中,导致杨思就那么呆在那不敢行动,李渊也没有让她动的意思。此时的杨思和之前船上大不相同,宫中内侍绝不会在穿戴打扮上克扣她,反倒是为她精选了衣饰装点。杨思本就生得美到极处,如今在这番打扮装点之后,当真如同天女
下凡,让人舍不得错开眼睛。别看她此刻面无表情如同木雕泥塑,即便如此也足以胜过世间大半钗裙让长安宫中千百佳丽顿失颜色。这么个天仙一般的人物出现,男子有片刻失神倒也不算奇怪,只不过李渊身为帝王之前又是世家门阀出身,见多识广目睹佳丽无数,按说应该不至于被杨思的容貌所震慑
。想来多半是回想起杨广等一干故人,陷入回忆之中而不能自拔。徐乐毕竟和杨思见得多了,加上他的心性坚韧,不管杨思是天仙化人还是无盐嫫母,对他都造不成什么影响。是以杨思这身装束在他眼里就是稍微体面了一些,也没什么
大不了。见李渊迟迟不开口,徐乐只好轻轻咳了一声,算是小小的提醒。李渊这才如梦方醒一般回过神来,示意杨思起身,随后便例行公事一般问了几句闲话。两人其实都很是尴尬,毕竟大家的关系是敌非友,还得强调这份姻亲关系,按照亲
族一样寒暄,对于当事双方想来都不是什么欣喜之事。徐乐在旁看着,也觉得说不出的别扭。他开始理解父亲为何当年树敌无数,自己其实也很想戳穿这些令人作呕的虚伪面具,让大家按着本心说话行事。杨思仇恨李渊,李渊不喜杨思,这都没什么大不了。说到底这个人也是自己保下的,让她随着自己过活就是,如果因为她的身份或是与李家的渊源惹出祸患,自己也会一力承担。话说到这
一步,还有什么不放心,又有什么必要继续做这把戏?只听李渊又说道:“这大兴宫中,本就有你的住处。孤这就命人将宫室打扫干净,让你可以居于旧地。宫中哪些内侍宫娥是你熟识的,说与管事之人,让他把人调拨于你。
不过当日殷贼倡乱胡乱杀人,宫中不少人为其所害。你的那些旧属,只怕也难免遭毒手,你也不要太难过。”杨思本来也是按着规矩,配合李渊一板一眼的演戏。她说得每句话就像是早已背熟的,不管李渊说什么,都能马上从容答对,不需要考虑,也能回答得让人满意且滴水不
漏。就连语气都像是经过专门训练,听上去让人感觉格外舒坦,但就是空灵呆板全无灵魂,像个傀儡多过活人。可这时听到李渊如此安排,杨思的语气忽然一变:“多谢圣人厚爱,只是奴乃不祥之身,不合居于宫中,以免对圣人气运有损。若是误了圣人国事,奴便万死难辞其咎。还
望圣人开恩,允奴离宫独居,只要不追奴之罪孽,便铭感五内。”李渊一愣。他方才的安排虽然口气平和听上去像是商量,但实际就是在传达圣旨。作为亡国之女,对于君王圣旨有什么资格违抗或是讨价还价?如果不是杨思刚才的对答
得体,李渊甚至要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个浑人?不过他并未发作,而是点点头,“你说得不错,是朕想差了。你与酅国公许久未见,如今重逢,姑侄之间正好多做盘桓。只不过酅国公府邸窄小,只怕照顾起来不大方便。
”
“奴与酅国公虽为亲眷却无往来,如今待罪之身更不敢去叨扰。”杨思说到这里,抬眼看了一眼徐乐:“奴能于乱军中保全性命,全靠乐郎君之力。如今奴夜晚之间,也常被噩梦惊醒,梦中情景一如当日江都城中变乱情形。梦中奴心胆皆碎,醒后依旧心悸头晕辗转不安。唯有在乐郎君府中,才能感到安心。一想到有乐郎君这位恩人在身边,纵然那些乱军真的再来奴也不惧。还望圣人开恩,允奴在乐郎君
府中居住。这也是家慈当日心愿,奴不敢违拗。”李渊闻言一愣,他侧头看看徐乐:“阿乐,你沿途护送乃是迫不得已,如今到了长安,自有千军万马保护二娘周全,你纵然就此放手也不算违誓。可是二娘一心要在你府中
居住,朕也不好拒绝,如今这件事便要问你。你的府邸算不上宽阔,二娘身份又不同于寻常不能慢待。你可愿意让二娘居于府中,又能否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徐乐看向杨思,这时杨思也正好向他看来,两人目光交汇一处,徐乐能看出杨思眼神里那种期望与祈求之意。其实李渊说得有道理,不管于公于私杨思都是住在大兴宫更为合适。再说她这么个烫手馒头落到自己手里,自己就得承担对应的责任,一旦其有个病痛或是好歹,自己都要承担对应的责任,实在是得不偿失。然而看着杨思的眼神
,又想到杨广、萧后的嘱托乃至之前船上杨思满手血污不顾一切为自己和韩约等人裹伤的情景,徐乐的心便莫名一软。既然她想留在自己身边,自己又何必非要拒绝?再说自己也把话说得明白,在玄甲骑便不是在宫里,不能摆公主的架子。自己能养活那么多人,难道还养不活一个弱质女
流?
徐乐朝李渊正色道:
“圣人放心,臣自当竭尽所能照应二娘,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虽然臣的府邸不能和宫室相比,不过一人居住也是绰绰有余。”李渊看看徐乐又看看杨思,过了片刻忽然大笑起来:“孤早就说过,你像极了卫郎君,就连这桩事也是一样。当日长安城中,愿意随同卫郎君吃苦的名门贵女不知千百。二娘有此心思,倒也不算奇怪。不过朕也要提醒阿乐,别忘了二娘的身份。若是当真让她吃苦,朕可是不会答应。你那府邸也太小了些,朕这便命人另择大宅供你等居住。
有何短缺只管开口,就是记住一点,不可让二娘受半点委屈!”李渊说到此,又将杨思唤到身旁宽慰一番,语气格外和蔼,俨然慈父模样。此情此景倒是一副慈孝仁爱合家欢乐的大好局面,徐乐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从李渊的表现看,似乎杨思今后可以在长安安心生活,不会有什么凶险,自己也算履行了对杨广夫妻的承诺,没有损害徐家名声。
盛唐风华 第七百五十九章 肝胆(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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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乐离开皇宫时,时间已是傍晚。杨思早早就离开了皇宫,被内侍护送到徐乐宅邸。徐乐本人则被李渊留下饮宴款待,又召来建成、世民两兄弟陪席。这一桌酒席吃得就像是家宴,徐乐这种待遇,显然是
被当作李家成员看待。而且这还是长房才有的待遇,那些远房弱支子弟只有干看着的份,就算打破了头也抢不到这等机会。酒席之上宾主尽欢,李渊特意把建成叫来,显然还是为了之前种种的不愉快。他并未直接指责建成,也没有做出回护。只是在话里话外再三强调李、徐两家世代相交,自
己与徐卫乃是异姓手足,希望自己的子弟也能和徐乐延续这种交情。少年人血气方刚,在一起难免磕碰冲突。哪怕动手打架,只要不出大格也没什么关系。不过如果有谁坏了这份交情,或是不把徐乐当自己人看待,李渊就不会相容。另外
又警告李建成,好生约束自己的僚属。自己知道他事务繁忙性情宽和,很多地方顾及不到,下面的人难免生出怠惰之心,做出些荒唐事来。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今后如果李建成还是不能有效的约束部下,那
么李渊就会亲自出手除去害群之马,以免一二小人坏了大事。最后更是宣布,从李建成的采邑中拨出五百户给徐乐,作为供应杨思饮食用度的来源。另外原本李家在长安城内的府邸,也赏给徐乐使用,以便安排家中人员,保证不让
杨思受委屈。这一番敲打的力道可是不轻,不但是让李建成在兄弟和徐乐面前丢了面子,更是要让出了一所宅邸。虽说李建成不缺田宅,但是李家在长安的旧居意义非凡,原本李渊把
这处宅邸赏给李建成,可以看作是一种暗示,暗喻日后李家的家业必然由长子接管。如今这处有象征意义的宅邸赏给了徐乐,难免惹起别人怀疑。固然徐乐没有可能接管李家,但是这种变化是否意味着皇帝对于长子不满?大位归属是否又会产生变数?李
唐新立,群臣尚不能归心,大家本就存在着各种疑惑。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被他们看作某种征兆或是乱相之始。这么一处有意义的田宅变更,大臣们不动心才怪。徐乐不准备真的住进那所老宅里,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李家产业,即便是天子降旨,自己住进去也感觉有些古怪。再说李渊虽说是武功勋贵出身,但是身上文气太重,宫殿
布置的极有江南风范,祖宅想必也是那副模样。在那种环境下住久了,就很容易像杨广一样被消磨了锐气,于武人而言颇为不利。是以不管李渊怎么说,徐乐肯定不会动,不过李渊这种态度表达出来,也算是给自己出气。当然,作为回报,自己也就不能直接找建成发难。如果像对待窦奉节那样把李
建成毒打一顿,那就未免欺人太甚,即便是徐李两家关系再好,李渊也绝对不会相容。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李渊以帝王至尊做到这一步,自己也就只能放过李建成,暂时不与其为难。不过这不代表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徐乐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些田产宅邸
,自己不会动用,而是准备拿来给李建成做赔偿。既然李渊用财货来平息这件事,自己就可以有样学样,以财货为赔偿,先出了恶气再说!李建成不能动,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不能动。鹦鹉洲那些强盗是谢家部曲,自己就
去找谢书方说话。等到收拾了谢某之后,再把这些财产赔给他,这才算公平。虽然有这份心思,但眼下不是动手的时侯,不管怎么说也得先回府中料理。自己走的时日不少,玄甲骑的情况如何,跟随自己一路前来的乡亲部曲是否受了委屈,这些都
得自己查问明白。如果有人趁着自己不在期间,对自己的部下进行打压,此番就借着收拾谢书方的机会一起解决,让他们知道厉害。徐家门外,已经多了值宿卫士。原本徐乐是不讲这些排场的,也认为没什么必要。可是此番他刚刚来到门前,便有卫士上前接缰绳,他仔细看去发现这人居然还是徐家闾
的庄客,与自己还是老相识。自玄甲骑成军之后屡次大战恶战,战功彪炳死伤亦重,最早那批徐家闾的庄客损伤最大。能活到现在的庄客,只要没有身体残疾,全都在军中为将,怎么会做起走卒的差
事?那名庄客却是满面带笑,一边拉着缰绳朝宅邸里走一边说道:“这差事乃是俺废了好大力气,才从他们手里抢来的。自从乐郎君南下,俺们便定了规矩,轮番来给乐郎君守门。那些新来的后生,都争着抢着要当这差,宁可搭上些酒食请客,也要别人把差让给他们,就是希望能和郎君见面说上两句话。今个知道郎君回来,就更是发了疯一样抢着来,差点动了拳头。入娘的,他们算啥么?咱在徐家闾随老太公习武练阵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哪呢,凭啥来抢这差?郎君你看看,今个守在门口的都是咱徐家闾
的乡亲,再有几个是梁亥特的弟兄。按说他们当这差事也不够资格,不过看在罗敦老族长面上,就不跟他们计较了。”这时徐家门外的卫士已经陆续过来参拜主将,徐乐放眼看去,果然都是徐家闾的熟面孔。看着这些人脸上的笑容,徐乐只觉得周身舒爽。这些朴实无华的庄稼汉,在徐乐
眼中倒是比李渊、建成这种富贵人更为可亲。众人簇拥着徐乐如同众星捧月向院里走,询问着徐乐伤势,关心着此番江南之行的种种。还有人念叨着:“得亏乐郎君赶回来,否则你那匹宝驹便要吃人了。我的个乖乖,
都说马有龙性,俺这次算是见识了。这哪里是马,分明是头大虫。在槽里连踢带咬称王称霸,简直就是个混世魔王。”这名军汉的话未说完,就被另一个乡党打断:“看你说的,还啥大虫?要俺说,这就是条龙。没听乐郎君说么,这马的名字便叫做吞龙!你听听,这马连龙都吞得下,那得
是何等的神物?跟吞龙比,这匹脚力便差得远了。虽说是不孬,可总归不能算好。”徐乐离开江都时,杨广赠送了铠甲、长兵、宝马。与承基交战一场,先是宝马生生累瘫倒地,随后马槊也撒了手。奋短兵战大军的时候,铠甲又被砍得不成样子。如果想要修补,靠着李家的支持倒是也能修补完全,但是徐乐有祖传宝甲,对于这领杨家的御用甲胄并不放在心上,也没有修补的心思。于是杨广赠给他的三件宝物,如今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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