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使奥斯卡
多几分小心,否则怕是神仙都救不了你。”方才徐乐见步离遇险,以铁骨朵暗中相助得过程,宋宝全都看在眼里。对于徐乐的武技越发佩服,于他说的话也就不敢顶撞反驳,只是不住点头。但是依旧有些不太相信:“这单通号称河朔绿林第一人,结果一看也就这两下子。瓦岗军火并了骁果不假,可是那些兵马乃是新投奔的,未必就和瓦岗兵将一条心。只要打垮了这伙贼兵,那些骁
果我看也就那么回事,倒是不用怕他们。”徐乐道:“你这话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却忘了一条,他们是怎么赢得骁果?据某所知,骁果军败给他们纯粹是因为谋略不敌,而不是单纯的武艺不济。从头到尾骁果都没和瓦岗军拼过,直到他们累的人困马乏,瓦岗军才列阵出击一战成功。你我都是武人,明白这里面的厉害。武将用计太多,难免失了本心,迟早会磨去锋锐。可自古以来战阵都离不开计谋运筹,若是武人与谋主连成一线,便是头爪牙锋利的恶虎。任是谁都不敢轻易招惹。咱们玄甲骑的儿郎,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去试老虎的爪子,你说是不是
这个道理?”
宋宝见徐乐说话时神色凝重,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低声问道:“这次的对头真这么棘手?”“怕是比我们以前遇到的都难对付。有武艺、有脑子且不依古格,他们军中一定有一位运筹帷幄的上将居中调度。此人胸中怕是藏着百万雄兵,跟他为敌日子绝不会好过。
”宋宝闻言眉头皱起:“若是如此,那咱们的兵马是不是少了些?蚁多可食象,咱们总共只有八百人,若是瓦岗贼成千上万的冲上来,用人头堆也能把我们活活压死。咱得把
长安的兵马都调来,否则怕是要吃亏。”
徐乐摇了摇头:“等不得了。大军已经到了这里,哪有停下来等的道理?再说两军未曾开战就先求援兵,我们玄甲骑几曾做过这种窝囊事?”
“也有乐郎君这一说,那咱们就到了潼关再调兵。也不说求援,就是给咱们调动兵力,这总不算过分吧?”
徐乐并未回答宋宝,而是看着远方无边的黑夜陷入沉思之中。宋宝在一旁不敢言语,等着徐乐做出决断。过了许久,才听徐乐说道:“我们不去潼关。”
“不去潼关?这可是军令。”
“咱们的军令是支援王世充,战败瓦岗军。不是在潼关固守待援。”“那你是说?咱们这八百人去洛阳?”宋宝瞪大了眼睛:“那可是战场,十几万人马跟磨盘似的,在那绞杀人命。咱们这几百人砸进去,怕是连个水花都翻不起来就没影了。
这几百人乃是咱玄甲骑的老底子,不能把自己的根基往刀口上送啊!”说到最后,宋宝的 语气里都带上了几分哭腔。徐乐却是不慌不忙:“怕什么?我们往刀口上送的事做得少了?今天得富贵威风,还不是靠着撞刀口换回来的?要想在乱世
中扬眉吐气,就得有这份胆色。一群绿林盗贼都敢用几十人搅闹千军万马,咱们八百玄甲连去洛阳的胆量都没有?”
宋宝被徐乐训得没了脾气,低下头去一语不发,连大气都不敢出。见此情形,徐乐又在他的肩膀上轻轻一拍:“也别被吓住,十几万人又不能都放在战场上,再说咱也不是替王世充玩命去。大家白日里还说断粮的事,这事找李建成没用,既是替王世充厮杀,就得找他要粮吃。洛阳
城内有的是财帛粮草,咱们到洛阳吃粮去!”宋宝原本低落的情绪,为徐乐这句话刺激重又振奋起来,抬头道:“徐大这话说得好啊!对,咱们与其低三下四去求李建成,还不如到洛阳吃舒心饭。他王世充既要咱们救
命,就不敢不听话。那咱们几时动身?”
“事不宜迟,明早就走。现在,且去把火灭了再说。”说话间徐乐已经走向火场,前去扑打仍在燃烧的火焰。见徐乐亲自动手,宋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跟在徐乐身后走向火场,开始动手扑救。只不过想到可以去洛阳耀武
扬威,宋宝心中的不满就消减了大半,扑救火场这活计,也变得没那么不堪。只是手上动作的同时,宋宝心中也在思忖着一个问题:瓦岗军既然如此了得,自己这八百骑就算到了洛阳,是否就真能逆转乾坤?徐乐又能否凭一人之力,就战胜瓦岗诸将,将瓦岗的风头如这星星野火一样按下去?
盛唐风华 第八百章 草莽(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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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一声不响带兵就走,徐乐他好大的胆子!”尚不曾拔营行军的李建成听到部下禀报,徐乐天不亮的时候便带领玄甲骑先行出发的消息,只觉得一阵热血上头。起床气裹着怒火,让周身的血液上涌直冲头脑,整个人
险些栽倒在地,只觉得两肋发胀胸中闷气难消,一口老血险些喷出。固然他不想理睬徐乐,也不想和他再搭上交情,可是这不代表他就能容忍徐乐一声不响离自己而去。说到底在李建成心中,主将权威与太子体面最为重要,不容任何人践
踏。徐乐在自己帐下,怎么搓扁揉圆都凭自家心意,这才是李建成想要的结果。就算是徐乐忍无可忍找自己大闹一场也没关系,那样也足以证明这个人要受自己控制。可是现在徐乐一声不吭带兵就走,这等于是在几万大军面前,给了自己一记响亮耳光。堂堂大唐皇子三军主帅,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手握六万虎贲,却不能制约麾下八
百甲骑行动,这要是传出去,自己还有什么面目生在天地之间?李建成只觉得眼前发黑火撞顶梁,于一切后果都已经不再顾及,一心只想出了这口恶气再说。他用手指向面前的兵士断喝:“传孤将令,命屈突通、柴绍、侯君集三人各率
三千甲骑,把徐乐绑来见孤!若是胆敢违抗将令,便将他就地正法!”得了军令的兵士便待向外走,可是人刚到帐门口,就被从外面来的人生生堵了回去。来人脚步生风满头大汗,显然也是一路急行而来,见传令兵被自己堵住才长出一口气
:“总算来得及时。”随后朝那名兵士挥手,示意其先行离开。等那名士兵即将走到帐门时,来人才低声吩咐:“没某的将令,哪里也不准去,就在外面等。”
“肇仁,你这是做甚?”来人正是眼下李建成身边第一谋主刘文静。也只有他,才有这份胆量与面子挡住李建成军令,李建成也是碍于刘文静的才情谋略,才肯给他面子,不至于在其面前发作起
来。哪怕此刻怒满胸膛,还是耐着性子发问,期待刘文静能够给自己另设良谋。
刘文静朝着建成拱手行礼:“臣此番前来,也是为了那八百玄甲。想必千岁已经得到消息,徐乐率领部下先行出发,前往洛阳助战。”
“什么助战?分明是无令出征,按照军中律令理应问斩!”刘文静点头:“确实当斩。不过千岁请想,徐乐发作起来敢在圣人面前动武,更是敢于单骑搅闹玄武门。这等人可会乖乖束手就擒?若是厮杀起来,我军中又有几员战将能
与其厮并?”
“难不成就因为他勇力过人,便能为所欲为?孤就不信这个邪,纵然单打独斗不是他的对手,几员上将一起动手,就擒不下他?总不见得他是三头六臂刀枪不入。”“这自是不能。不过就算胜了,也是折损我们自家的羽翼。眼下大敌当前,这等虎将也不好随意损伤,否则必然挫动我军锐气。”刘文静略一沉吟,随后压低声音:“玄甲骑
也不是什么都没留下,在他们宿营的地方,扔下了二十几颗首级。若是臣所料不差,那些被斩杀的,便是这几日窥伺我大军动向的瓦岗游骑。”
“那又如何?就凭这点战功就想抵罪?”“这自是不能。不过瓦岗游骑并非好相与,换一支人马,未必就能取得这等斩获。既要与他们交锋,手上总是有一支精锐为好。若是这时候剿灭玄甲,不是帮了对手的忙?再者说来,他们先到洛阳也不是坏事。陛下以仁义得天下,四海皆仰圣人大名。此番既是应了王世充借兵之请,总要有所表示才是。世人都知道,玄甲骑乃是我大唐精华
所在,徐乐更是李家第一斗将。这八百人入洛阳,足以成全圣人大名,于我大唐总归是有所裨益。”
“话虽如此,他们罔顾军法,难道就这么便宜了他们?”刘文静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犯了军法自然要处置,但也未必一定要咱们动手。原本就要把他们派去与瓦岗军厮杀,如今他们自行前往,不是省了咱们手脚。臣原本还思虑着该当如何与徐乐交涉,又该怎样防范他增添兵将或是借机要挟狮子大开口。如今苍天相助,这些麻烦全都省了,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他此番走了容易,想要回来
就难如登天!”
听得刘文静言语,李建成胸中怒气也逐渐消减,开始对刘文静构思的计划产生兴趣,连忙问道:“肇仁得意思是?”
“潼关乃关中门户,徐乐想要出门容易,想要回长安怕是难如登天!”李建成这下明白过来,刘文静存的其实是送瘟神心思。只要徐乐带兵离开,自己就把潼关卡死,断绝徐乐返回长安的希望。粮草甲杖自然不会拨发,就连求援书信也不会让他送到长安。这八百人不管胜负死伤,注定成为离群孤雁,属于他们的命运只有一个:就是为李家战斗直到全军覆没为止。哪怕他们没死光也没关系,反正关口在自己
手里,只要自家不点头,他们就没法回长安。日后玄甲骑自然还会重建,不过重新编练的玄甲骑没了这些刺头,也就不再是二郎的私兵,而是属于李家直领的精锐。到那个时候再把这支人马纳入麾下,也不过就是指
顾间事。固然这个结果是早就想要达到的,不过若不是徐乐主动拔营出兵,自己想要送走这瘟神也不容易。结合他以往的表现以及关键时刻拉得下脸敢于胡搅蛮缠的惫懒特点,自己怕是要狠出一笔血才能把他送走。现在不花钱粮,就把他赶出了潼关,也算得上一桩幸事。比起这个结果,自己在徐乐这里受的些许委屈,确实也就算不上什么,李建
成脸上的怒气总算消减大半。
不过他还是有所顾虑:“话虽如此,他这次无令出兵,总归是违了孤的节度。若是不加以追究,日后又如何统帅三军?其他人有样学样,这兵马还怎么带?”“谁说徐乐是无令出兵?”刘文静一脸诧异,仿佛李建成的说法确实荒唐,让他摸不清头绪:“明明是千岁下密令,让徐乐间道而行,出奇兵以接应洛阳。不管是昨晚徐乐带
兵斩杀瓦岗甲骑,还是今晨移营,都是奉命行事,谁又敢说个不字?”
“这……行得通?”
刘文静微微一笑:“如今军中以千岁为尊,千岁说什么,他们便只能符合,绝不会有人出面拆台,坏了千岁的好事。”
“话是这么说,可是……”李建成视线看向帐外。
刘文静面上的笑容依旧,只是目光中多了几分狠厉之色:“区区一小卒,草芥般的人物,他是否在世,又有谁会在意?臣子手下有几个手脚利落的家将,这事就让他们……”
李建成抬起手打断了刘文静:“孤身边自有做事之人,不用肇仁费心。再者说来此人并无罪过,不能就这么死掉。”
“自古慈不领兵……”
“孤知道。是以孤会问清楚他的出身所在,厚待其家人。”
刘文静这才拱了拱手:“大唐有千岁这等仁厚之主,乃是苍生之福。至于徐乐之事,臣还有一计献上。”见李建成来了精神,刘文静才继续说道:“千岁这就修书一封,命心腹送去洛阳。命王世充不得对徐乐过分亲厚,更不准为玄甲骑提供军粮辎重,否则我大唐便撤军,放他
与瓦岗厮杀。”“肇仁此计大善,孤这就写信。”说话间李建成已经来到自己寝帐案几之前,提笔便要书写。脑海中浮现出徐乐等人粮草断绝忍饥挨饿,被迫与瓦岗军厮杀直到全军覆没的情景。盘算时间,眼下徐乐一行人应该还没到洛阳,只怕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人不曾到,自己已经为他们织好了落网张网以待。想要飞出自己的掌控,又那是那般易事
!徐乐,等你到了洛阳,就知道死字怎么写!阳光明媚光芒万丈,玄甲骑的人马,便是沐浴在这等阳光之下,开始了疾速行军。正常情况下骑兵为了顾虑马力防范掉膘,在行军过程中不能全程乘骑。可是眼下为了尽
快抵达,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八百人全在马上纵马疾驰,向着洛阳的方向前进。由于为了保证大军行动以及战马临阵时状态,这支骑兵拥有马匹接近两千,保证每人都可以轮换。寂静的山道上,如此规模的马队驰骋,声势已然十分可观。小六虽然已
经经过几次大战阵,终归还是稚气未脱,在这等环境感染下只觉得心潮澎湃,整个人的都格外兴奋。忍不住问道:“乐郎君,洛阳是何等模样?”
“我也不曾见过,不过听阿爷讲过,是个好地方。”
“城大不大?”
“大。”
“城中景色呢?”
“不逊长安。”
小六听得越发来神,只是随即又摇摇头:“再怎么好的城池,打了这么久的仗,怕是也不成样子了。”“是啊,所以我们不能让他们再这么打下去,不能让这些人为了自己的野心,把我汉家山河打得残破不堪,让五胡之乱重演。咱们去洛阳就是为了结束战事,给天下一个太平!”
盛唐风华 第八百零一章 草莽(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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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各有志,让天下太平的梦想并非人人都有。就在徐乐带领部众倍道而行,试图尽快终结乱世还天下太平的同时,当世两位枭雄却紧锣密鼓排兵布阵,誓要以英雄豪杰的
血肉浇灌中原大地。邙山又名北邙,位于黄河之南洛阳之北,为秦岭余脉,山势连绵数百里。虽然主要为黄土丘陵,且缺少险峻高峰,但依然是洛阳北部最大的屏障所在。因其风景秀丽地势更是得天独厚,按照堪舆之术判断,正是可以庇佑子孙遗泽后代的龙虎地。是以自古以来,无数帝王将相都以北邙为营建陵寝的首选,邙山上单是帝王陵墓就不下二十余
处,至于将相豪杰墓穴就更是数不胜数。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说得便是这北邙埋骨者大多来历不凡,凡夫俗子即便埋骨于此,也未必能够拥有墓穴,很多时候只能作为一抷黄土与草木同腐。事实上埋骨于此的无名勇健并不在少数,昔日高欢、宇文泰邙山大战,双方出阵兵力近二十万数。连番厮杀尸骨盈野,直到大隋建立,依旧有牧童会发现昔日战阵残留刀
枪、旗帜乃至骸骨。现如今类似的局面再度上演,只不过交战的双方,从高欢、宇文泰换成了另外两位枭雄。
论及才具名望,或许这两人并不能与昔日东、西魏的雄主相比。但是论起对于天下走向的影响,以及战斗的惨烈程度,却也未必就逊色到哪里去。新近火并骁果声势无双的瓦岗健儿,对上了虎踞洛阳,挟幼主以自雄的王世充。一方面希望以强兵猛将一鼓作气夺取洛阳,控制整个中原。另一方面则誓死也要保卫自己
千辛万苦获得的利益,绝不能让瓦岗凭空占去便宜。瓦岗军固然善战,王世充亦非不知兵的庸才。他以胡人身份能够得到杨广信任,如今更是夺取了整个洛阳的权柄,又怎会是等闲之辈。他虽然已经向李渊求援,但也没有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李唐兵马之上。多年宦海沉浮疆场搏杀,让他早早就明白一个道理,乱世中人心难测,在生死大事面前便是至亲骨肉也信不过更别说外人。李渊不管
是否应允出兵,都不足为恃,真正靠得住的唯有自己。是以他并没有把希望都放在李渊身上,而是早早就做好战备,准备靠自己的力量与瓦岗军正面交锋。李家肯出兵最好,不能出兵自己也必要和瓦岗血战到底,总不能白白
送上人头。自古来守城必野战,洛阳城虽然城高壁厚,但是自古至今也多次易手,困守孤城注定死路一条。是以王世充选择了主动出击,以麾下精兵两万出城讨战,屯兵于邙山脚下
,与来自滑县的瓦岗军形成对峙。这样就等于是把拳头放出去打人,不管能不能打得到,总归是好过支起胳膊被动挨打。而李密方面,则是以大军十三万沿邙山布阵,军队驻扎于山腰、山顶以图地利,做出随时可能扑击而下,一举踏平王世充的态势。但是自从两军布阵完成之后,虽然冲突不断,但是烈度始终不大。都是小规模冲突较量,胜者固然不能借势突击一战奏功。败者也不会战败一次就损伤元气,失去再次交锋的能力。双方就这么在邙山防线上,
形成了僵持的态度。瓦岗到底不是正规军,即便是李密成为瓦岗之主后努力在修正原先的一些错处,但是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是以这支军队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像极了响马武装,而不是争霸天下的虎贲。十几万大军的联营气势是有的,可是营盘扎得松松垮垮,彼此之间也谈不到支援或是彼此援护。而是按照大家的心性以及军头之间亲厚程度安营,有的营盘离得近,有的就距离甚远,彼此之间戒备之意甚为明显。而整个营盘的布置中,更是有意把骁果军放在外圈,瓦岗的根本部队放在内部拱卫中军,显然是对这支被强行兼
并的武装并没有多少信任。若是从高空俯瞰,就会发现瓦岗军的营寨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波纹图案,一层层向外延申出去,而整个波纹的中心,便是一顶金顶皇罗帐,这便是昔日曾得杨素亲口夸奖,
又为杨玄感出谋划策,险些掀翻了大隋天下的蒲山公李密所居之处。也是这十几万大军的中枢所在,所有军令都是自这里下达,再由下面去执行。这顶帐篷格外高大奢华,其高有两丈开外,大帐顶端为一尺五寸鎏金宝顶,其尖端锋锐若矛直刺云霄。帐篷上下皆用杏黄色贡缎覆盖,顶盖缀有藏绿流苏,中间以柳编为
窗,用百余条细绳曳住,门帘与立柱皆以金纸裹覆,在太阳的照映下光芒闪耀。
大帐外,则是数十名长身大面虎背熊腰的锦衣护卫,手持仪刀燕翅排开肃列而侍。单以这份威风以及仪仗论,时下的李密已经不逊色于那些传承百年的世家阀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事实上他这顶大帐正是昔日杨广东征高丽时所用,辽东战败大隋军马死伤惨重,杨广宁可拼掉大批将士性命,也要把这顶代表天子威仪的帐篷夺回,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再居御帐亲征辽东雪耻。只不过风云突变,这份雄心壮志化为流
水,他本人固然身死国灭,就连这顶承载了他无穷野心的帐篷,也成了绿林盗魁的战利品。李密出身世家,虽然因为世事变迁生计窘迫,可是一旦得势,对于仪仗排场就看得极重。在这一点上,他和自己那些出身草莽的部下并不相容,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成为这
些绿林豪杰心中认可的首领,包括瓦岗寨前任头领,绰号“小霸王”的翟让在内,都对其心悦诚服甘心受奉其为主。个中原因除了李密过人的人格魅力以及出身门第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李密能够给这些草莽汉子希望。若非走投无路,没几个人愿意投身草莽,这些身怀绝技的好汉更是如
此。大家落草为寇本就是出于无奈,心中对于前途也大多不抱希望,基本就是活一天算一天。
这种日子看似潇洒,实际没人愿意过,无非是没有更好的出路勉强为之罢了。内心深处全都盼望着有人能带领自己走出这个烂泥塘,寻一个正经的出身。李密显然就是这么一个救星般的人物。在他执掌瓦岗之后,先是带领群雄夺取大隋粮仓,又战胜了号称无敌的骁果军,如今更是把目标对准了整个中原。原本大家不过是混日子求活命,能据州占郡就已经是了不得的成就,如今不知不觉已经有了帝王气象,绿林草寇摇身一变就可能成为庙堂众臣,谁心里不欢喜?至于李密如何行事,又用
什么仪仗,这便没人在乎。反而觉得帝王威仪理当如此,只要能尽快打进洛阳,就算李密现在就登基为君又有何妨?不管大帐本身如何奢华气派,军帐内的情形和过去其实并没有太多区别。厚厚的毛毡上,众人身裹战袍团团而坐,和之前相处的情景并无二样。大家口沫横飞高声喧哗,
一言不合就要争吵起来,怎么看也还是山寨聚义厅,没有半点帝王气派。事实上瓦岗军将内部一直以来都存在两大阵营,即单雄信、程知节这些原本就出身绿林的草莽汉子以及裴家父子这种出身官军,后来归顺瓦岗的正规军将。大家从行事风
范再到谋略思路大相径庭,日常相处就不算融洽,到了大事上就更是南辕北辙往往吵得不可开交。大家出身有差际遇不同,有这种分歧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再说以当下瓦岗的实力而言,如果部下一团和气内部没有汕头反倒是不正常。不过这种分歧在寻常时光不足为
虑,可是在处置军机大事的时候,往往会产生诸多不利影响。眼下瓦岗军与王世充对峙,正是需要做决断的时候,可是偏偏因为这种矛盾,导致最终的决断没那么容易下达。洛阳在望,谁都想着尽快消灭王世充夺取城池,可是该当采用何等手段,却是各有想法谁也说不服谁。大家往日里都是争吵惯了,也知道谁也没法说服对手,是以都在努力争取第三方力量的支持,这支力量便是李密身边的谋臣
幕僚也就是所谓的谋士。李密自己就是谋士出身,很清楚幕僚的重要性。是以在他入主瓦岗后,就非常注重提拔谋主。随着瓦岗军声势日盛,聚集在李密身边的谋臣也就越来越多,说一句谋臣如
云也不算过分。其中出色人物包括魏征、房彦藻、李玄英、郑颋,不过其中最为出色,也是李密最为倚重的,则是巩县人柴孝和。倒不是说柴孝和才具智谋超过其余诸子,而是柴孝和归顺时,李密已经入主瓦岗且主持黎阳放粮事务。是以柴孝和算是李密的私人,其归顺的原因是因为李密不是因为瓦
岗,加上他本人确实有能,是以李密对其信任有加引为臂膀,也就不足为怪。眼下争吵的双方,表面上是在向李密陈述自己主张顺带驳斥对方,实际上都是在努力说服柴孝和,希望得到这位谋主的支持。可是柴孝和这几日似乎身体不适,整个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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