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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使奥斯卡
悬壁虽然简陋,但起了效果。青狼骑射士箭法甚准,一时间和寨墙上射了个不相上下。
寨墙之上也响起一两声惨叫,这是也有守军被射中了。
等着更多青狼骑射士上前站定,说不定真有可能被他们压住寨墙!
寨墙上面,突然传来咯吱咯吱的上弦之声。却是两台巨大的弩机被推了出来,铁枪也似的弩箭闪着寒光,上弦完毕之后稍稍停顿了一下,一名守军壮汉抡锤敲动巨大的牙发。
巨大的呼啸声中,铁枪疾射而至!
一支铁枪撞在悬壁之上,顿时就将两件叠在一起张挂的皮袍射得粉碎,同时带动木杆咔擦断裂,倒了下来!
悬壁顿时破出一个缺口,第二支铁枪又至,沿着这缺口射入,未曾伤到青狼骑,却落在了挤在后面的奴兵人群中。顿时就是血肉横飞,四五名奴兵给这铁枪冲势,撞得肢体乱飞,空中血雨飞舞!
惨叫声骤然爆发出来,这些奴兵连滚带爬的就退了下来。无人修补悬壁,青狼骑也站不住脚,只能跟着退了下来。寨墙上羽箭弩箭追射,又是四五名青狼骑丢在退下来的路上!
执必思力恨恨起身,虚挥一记马鞭:“将奴兵首领和狼骑百夫长带过来!重重责罚!”





盛唐风华 第二百三十三章 逼迫(三十二)
上百青狼骑射士,拖着伤员连滚带爬的退下山来。羽箭在后呼啸追击,不断没入雪中。每一箭落下,雪粉四溅,洒得这些青狼骑射士一头一脸都是。
幸得军寨之中弩机所用铁枪打制不易,未曾接着发射。不然这一路退下来,还得多上几名死伤。
等退出壬卯寨弓矢射程范围之后,这些青狼骑才算是能稍作喘息,不少人一路直跑下山来。摘下兜鍪,头顶尽是热腾腾的白气。汗水顺着脖子直淌下去,转瞬就变得冰凉。
青狼骑百夫长和奴兵带队的队长,都脱得性命下山。这青狼骑百夫长正要去找奴兵队长算账,就见执必思力的亲卫如狼似虎一般冲过来,分别将奴兵首领和这百夫长扣住,横拉竖拽的就扯向执必思力。
这青狼骑百夫长三十许岁年纪,满脸沧桑,脸上还有个铜钱大小的箭创疤痕。一看就知道是打老了仗才爬到这个位置的。被亲卫拖拽着犹自不服气的嚷嚷:“是那些奴狗先退下来的!悬壁给射烂了,我们站不住脚,这才退下来。难道硬挺着等死么?”
亲卫们只是低声呵斥他:“束儿火,少王面前少说几句!不就是几记鞭子的事情,再这么嚷嚷,那就不只是挨鞭子了!”
百夫长束儿火哼了一声:“咱们陪着老王在金山南北厮杀的时候,少王还在逗小羊小马。又能把我怎样?”
几名亲卫沉着脸将束儿火和奴兵首领直扯了过去,执必思力坐在马鞍上,脸色铁青的等候。
奴兵首领一路都是一声不吭,到得执必思力面前,不等亲卫推他,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深深拜伏下去,不敢抬头。
几名亲卫推了束儿火一下,他却不跪,指着那奴兵首领大骂:“死不绝的奴狗!害某丢了好几名儿郎性命,砍了你脑袋来赔!”
奴兵是突厥人在掳掠生口中拣选强壮为军,主要尽辅兵之责。奴兵之中成分混杂,有汉人,有草原上各色小部族中人,还有突厥人犯了军法被贬。在奴兵中熬得久了,有了功劳,说不定就能被哪位贵人收为身边狼骑。
可只要还是奴兵身份,突厥人内部那点原始的部族民主,就照应不到他们头上。从来都是干最苦的活儿,攻城野战,都是承担送死的任务。
这次两支铁枪,就让这一队奴兵崩溃退下来。他这个奴兵队长也被带动,一直跑到山下才站住脚,这个时候再分辨什么,脑袋就已经不在自己脖子上了!
纵然这奴兵队长已经颇有功绩,很有可能被补入狼骑之中,但是这个时候,只能跪地乞命,等着执必思力大发慈悲。
束儿火将责任全推到他头上,奴兵队长拜伏在地,浑身颤抖,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执必思力扬起马鞭指着束儿火:“你还有脸喝骂别人?你这百人队,怎么也退下来了?我的号令是什么?后面几个百人队就要跟上,现在全垮下来了!”
束儿火翻着眼睛:“难道硬挺着等死么?这都是老王带出来的狼骑,不能这么糟蹋!多少儿郎都是跟着老王从金山打过来的!”
执必思力脸色铁青,霍的一下站起:“你眼里还有没有某在?”
束儿火嘴一张眼看就要说出什么不中听的来,执必思力身边亲卫忙不迭的一脚踹在他的腿弯,束儿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两名亲卫按着他肩膀不让他起身。护卫执必思力的亲卫百夫长大声道:“束儿火,还不认错!”
束儿火挣扎几下,没能挣开,冷笑道:“冬日进兵,咱们忠心耿耿的跟随。打汉狗烽燧的时候,我也是先登。现在不过顾惜儿郎们性命,倒成了罪过了?”
虽然跪倒在雪地当中,被两名亲卫死死按着,但这突厥老卒,仍然是一副桀骜不驯之状!
执必思力紧紧握着马鞭,气得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执必部青狼骑,都是父亲那一辈带出来的。虽然现在执必贺和执必落落竭力栽培自家。但总不能服众。自己爱好汉家风物,更是在执必部中惹起了不少背后的议论。
执必思力也一直想证明自己,能承担得起父亲交托给自己的责任。但是追随执必落落深入云中,却将叔叔丢在了那儿。这场经历,让执必思力的威信就更为低落。
现下束儿火几乎是在当着面叫嚣,执必思力几次想发作,都忍了下来。最后只能挥手:“拖下去,打二十鞭子!”
束儿火冷笑一声:“保住这么多儿郎性命,就二十鞭子,当真便宜!”
周围挤挤挨挨的都是青狼骑,每人都是冻得喷吐着长长的白气。苦寒之中征战,艰辛可知。
看到执必思力还是软了下来,数百上千的青狼骑微微有些骚动。束儿火这般桀骜,都只是挨二十鞭子。大家看来在这少王面前,也可以就是应付差事了。谁想硬啃这军寨谁去罢,大家也都上去比划两下就下来!
陡然之间,执必贺的声音响起:“是束儿火犯了军令么?”
青狼骑踉跄着分开,就见执必贺策马而来,数十亲卫簇拥。
在儿子面前,可以放心显出老态的执必贺。此刻坐在马背上,腰背笔直。甚而都不裹着厚厚的皮裘,披着一身甲胄,宛然就是当年带着族中子弟在金山脚下与万千部族血战的那个汗王!
执必思力忙不迭的迎上去,想说什么,执必贺轻轻摆手:“某在远处都看见了,束儿火退了下来…………你的号令是什么?”
执必思力行礼道:“孩儿的号令,是束儿火这一队,二十矢后再退!”
执必贺冷冷道:“束儿火,你发了几箭?”
执必贺亲至,束儿火再没了桀骜气焰,垂首道:“六箭。”
执必贺摆摆手:“拿下去,砍了。”
执必贺身边亲卫翻身下马,接过束儿火,不等束儿火挣扎求饶,已经抽出解手刀,一刀就割断了束儿火的哽嗓。气管食道一刀全断,束儿火捂着咽喉荷荷叫着,扑倒在地,挣扎几下,寂然不动,身下白雪,转眼间就被浸染得通红。
执必贺又冷冷下令:“奴兵队伍,队长也砍了,其余十人抽一,也都砍了!”
亲卫们领命,纷纷而出,去寻人砍杀。那奴兵首领早就瘫倒在雪地里,半点也不敢挣扎!
执必贺这时才扫了自家儿子一眼,执必思力呆呆站着,一声不吭。
执必贺举起马鞭,指着山上壬卯寨:“今日之中,我要看着我的王旗,在这汉人军寨上升起!”
上千青狼骑沉默一下,突然都大声呼啸,如雪原狼群长嚎,直冲云霄!




盛唐风华 第二百三十四章 逼迫(三十三)
夜色慢慢降临下来,野外寒气更加迫人。
雪原上已经竖立起了一排排的牛皮帐幕,但是挤在帐幕之中,也难以隔绝这渗人的寒气。
伤号的哀嚎声高一声低一声的响起,直到慢慢沉寂下去。
壬卯寨已经被拿了下来。
在执必贺的严令之下,七八个青狼骑百人队轮番攻击。用弓箭压制寨墙,然后以奴兵挖开石头对垒的寨墙,最后再以披着两层铁甲的青狼骑步战冲入。
守军也抵抗到了最后,四五十人的守军,一直打到伤亡过半,还放火点燃了粮库,这才逃散出壬卯寨,适时夜色降临,这些多半负创的残兵,就此消失在满是大雪的群山之中。也许还能有些人,能熬过这冰冷彻骨的寒夜,逃到下一个军寨中去。
青狼骑真的是强攻硬打了,包括辅助的奴兵在内,连死带伤丢下了接近三百人。
这个时代,虽然大军动不动就宣称是数十万规模。突厥也号称八王帐连阿史那家狼骑四十万有余。但是一军之中,真正能打这种攻坚硬仗的勇士,其实极其有限。是一军当中的脊梁和骨干。损失接近三百,已经是极为惨重。
执必家此次出征,号称万骑,连奴兵生口在内,足有两万以上。但是这种,马上能冲杀,步下能披重甲而入的选锋之士,基本就相当于恒安鹰扬府的恒安甲骑,马邑鹰扬府的马邑越骑。这两大鹰扬府的这种最精锐的甲士,加起来也才六营规模。
执必家等于在壬卯寨下,打光了整整一营的精锐!
由此也可见出,徐乐在神武之地覆灭一营马邑越骑,到底是什么样的战绩水准,震动整个马邑,引得所有人侧目,实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个时代,基本上也就是这些精锐,承担了最为重要的战斗任务,野战之中为突击力量,攻坚的时候能作为死士。其余营头,基本上都承担的是守备警戒巡逻维持粮道等等辅助性任务。野战之际,起到的作用也就是维持战线,保持阵型,让这些精锐之士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发起决定性冲击。
这个时代,哪怕是大隋帝国,就算是能装备起几十万大军,但也无法让全军都接受一样的高强度训练,让全军都得到这些选锋之士一样的各种军资供应。任何时候,这些选锋之士都是最宝贵的军事资源。
一场战役,其他营头损折数千,都是有办法尽快恢复。但是选锋之士折损数百,足以让每个大军统帅,都痛彻心肺!
往常突厥入侵,从来不在这山间堡寨死拼硬打,但是这次,却是硬生生的用人命,将壬卯寨啃了下来。而在前面,沿着这条通路,至少还有十余个营寨需要打下来。
哪怕凶悍如执必家的青狼骑,此刻也士气低沉,极难振作。但是执必贺实在威望太盛,只要他一声号令,这些青狼骑,仍然会一直向前,打到最后。直到战力完全消竭,直到执必家的这些直属武力在云中的冰天雪地中完全瓦解。
到那个时候,就算执必贺和执必思力能安然回返,也再难坐稳阿史那家以下八王帐之一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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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卯寨中,粮库火头已经被飞速扑灭,还抢下了十几石粮食下来。寨中所有残存建筑中,都弥漫着血腥和火焚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但是这些残破建筑中,都挤满了执必家的青狼骑,一个个不管不顾的倒头就睡。壬卯寨实在太小,哪怕都快人叠着人了,也不过就塞下了数百青狼骑,其余人马,还只能在雪原中苦挨。
最大的建筑,自然是留给执必贺与执必思力的。
如此寒夜,执必贺却未曾入眠,走到了寨墙之上,望着南面的重重群山。通道蜿蜒曲折,在山间穿行。壬卯寨不过是最北面一个军寨,云中城还在遥远的地方。
陪着父亲在寒夜里站了良久,执必思力终于低声解劝:“父亲,快点回屋中歇息吧。天候实在太冷…………”
执必贺轻声道:“死伤了多少儿郎?”
执必思力迟疑一下,开口道:“死一百四十余,伤一百三十余。这个天气,伤者也很难熬下来。”
执必贺冷笑一声:“恒安府这些汉兵,真是难啃,真是打到最后!汉人号称马邑精兵,这些年,我们执必家是领教得够了!”
执必思力讷讷问道:“前面就是壬子寨,还要打么?”
执必贺摇摇头:“还打什么?再打下去,执必家就要拼光了。就在这里等候刘武周到来也罢!”
执必思力愕然:“刘武周?”
执必贺冷笑:“执必家已经摆出了不惜一切,哪怕在这冰天雪地里拼光也要压迫云中的架势。南面又有王仁恭这个大敌,刘武周怎能不来?总要先解决一面,再对付另外一面。刘武周是个聪明人,说不定现在就在路上了!”
执必思力恍然也有些明白,发问道:“父亲,你原来一直就是想和刘武周交易?”
执必贺环顾左右,父子夜中对谈,亲卫都离得远远的。这才点点头,低声道:“汉家内斗,我们不从中捞到最大的好处,为何要冒死走这一遭?王仁恭还有些底气,给出的好处还不够多。却看从刘武周这里,能得到些什么!每到汉家内斗之际,我们执必家才奇货可居!”
执必思力这才明白了父亲心思,先以牵制河东李渊的名义,从义成公主那里获得大量军资生口。实则是在马邑郡双雄这里以兵势压迫,以获取最大的好处。等过了这个冬,马邑双雄说不定就决出胜负了,那时候再挥兵而入,说不定就错过了机会!
每一点好处都利用到了极致,正是这样的心思盘算,才让自己父亲,将金山脚下的小小执必部,壮大成了了突厥八王帐之一!
执必思力喃喃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死拼壬卯寨?”
执必贺疲倦的摇摇头,似乎对自己儿子还有些不满意:“不丢掉几百条人命,怎么对义成公主交代?不丢掉几百条人命,怎么让刘武周相信执必部已经豁出去了?”
他转过来,轻轻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思力,这个世道,在草原之上,心肠稍软一点,是活不下去的。执必家就靠着无数儿郎的性命,才换来了今日地位。以后还要靠着无数儿郎的性命,让执必家更进一步。突厥人的金狼旗,未必不能由执必家执掌!汉人说慈不掌兵,对执必家而言,心慈手软,那就是活不下去!”
夜色中执必贺的双眼,幽幽如狼眸一般:“下次再有束儿火这般举动,你自己亲自砍了他的脑袋!不然就接不下为父这份基业…………要知道,我还有其他儿子!”
执必思力浑身颤抖,垂下头来,一手死死捏着腰间的玉佩,青筋贲突。但语声却恭谨无比:“父亲,儿子知道了。”
执必贺默然点头,又转向南面:“刘武周也该来了…………却不知道见面之初,这刘武周是想先打一场,还是先找老头子谈一场呢?十年未曾上阵,倒是真想领教一下这汉人的云中精兵啊…………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厉害!”




盛唐风华 第二百三十五章 逼迫(三十四)
云中之地沿着北边的防御体系,由烽燧和堡寨组成。控扼着几条深入云中城的通路。
抵在最前沿的,就是烽燧,甚而能设到草原边上。每个烽燧大致都有一火人马,只为示警之用。发出警讯之后,这些烽燧守军就要退往各处堡寨。腿脚稍微慢点,也许就被汹涌而来的胡骑淹没。
这些堡寨,才算是起到一点防御作用。突厥兵马要硬啃的话,付出代价太大。如果不打,突厥人掳掠饱足总要退兵。这些堡寨适时出击,也能派上用场。
设在山间通道,大大小小二三十个天干地支以命名的堡寨,大隋立国之初就开始经营。只要有足够坚强的守卫者,从来都是让突厥兵马很为头疼的对象。
而这些堡寨的守军,虽然名列恒安鹰扬府军籍,但是基本不应云中城征调,在堡寨周围有属于他们的田地,闲时农作,战时守堡,已经几代人居于此间。而堡寨中几乎每个人家,都与突厥人有血仇家恨。
夜色之中,壬子寨内一片愁云惨雾的气氛。
这壬子寨又比壬卯寨更大更坚固一些。这寨子历史可以追溯到北魏时期,也是为了防备当时草原上柔然等族而设立。虽然还是对垒的石头寨墙,但内里还有一层夯土,经过一两百年风吹日晒,已然坚固无比。
周围山民,多依附壬子寨而居,整个寨子里面约有四五百人。周围开垦出了田地,加上射猎回易,日子还算过得。寨中常年备兵六七十人,全是土著选出为军。危急时刻,老弱也可登上寨墙守御。
往年突厥入寇,从来不啃这个硬骨头,最多留点兵马监视,大队主力继续向南深入。壬子寨虽然处于缘边险地,但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危险的。这些山里长大,剽悍轻捷的守军,往往还主动出击,啃上突厥军马一口。不少夺下来的生口,还就在壬子寨中安下家来了。
壬子寨从来不向云中城缴纳粮赋,反倒是云中城每年要拨不少粮秣军资过来。历年来寨主又善于积储,虽然处于乱世,但这几百寨中军民反倒没什么太大感觉,日子很是过得。
突厥人来闭寨死守,突厥人退则择机出击。生老病死都在此处,壬子寨在一日,这里就是汉民天下,还管外间世道如何?
但是这次,连壬子寨内都开始惊惶了。
原因无他,突厥人突然在绝不可能出兵的冬日中大举南下,打着的还是执必家的王旗,出动的是执必家直领的青狼骑————去岁执必落落率军南下,虽然也号称率领的是青狼骑,但是那些族中贵人麾下的兵马,哪里比得上执必家直领的青狼骑?
执必家青狼骑都有甲双马,弓矢兵刃精利,多少人是这些年百战余生下来的。和那些族中贵人的兵马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那些兵马叫着青狼骑,其实多少人就一身皮袍子,骑着匹劣马,就呼啸着南下来抢劫了。这样的对手,哪可能对壬子寨有什么威胁?
可这次不仅是执必家青狼骑倾巢而出,这些青狼骑飞也似的席卷了缘边烽燧。紧接着就毫不停歇的进兵,豁出了上百条精锐的人命,硬生生将壬卯寨啃了下来!
壬卯寨的败兵,冰天雪地中穿越山中,直退到壬子寨内,顿时就让寨中气氛紧张了起来。
寨中数十兵马,立刻上了寨墙彻夜守备,连老弱妇孺都发了兵刃,准备决死一战。寨子当中,火光熊熊,烽火彻夜不息,所有人都绷紧了精神。
而壬子寨的寨主曹无岁,也一身甲胄,白天黑夜的巡视自家这个寨子,瞪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督促麾下修补寨墙破损处,将箭矢弩机搬上寨墙,准备滚木礌石,累极了就寻个避风的地方胡乱打个盹,和麾下儿郎等着黑压压的青狼骑呼啸着直扑而来!
但两天两夜过去,脚下山道,还是不见一个青狼骑踪影,连突厥人的远出哨探都看不见。从上到下,谁都不知道突厥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两天下来,人人精神都有些疲了。
此时此刻,已然又是入夜时分,曹无岁披着甲胄站在寨墙之上,满眼都是血丝。寒风扑面而来,曹无岁矮壮的身形却一动不动。身边几名也熬得灰头土脸的亲卫只是不住偷眼看着他。
曹无岁四十出头的年纪,已经三代居于壬子寨,也从来没打算过去其他地方出人头地,准备到了岁数,也就死在此间,埋在此间。每年云中城有召,曹无岁从来都是派手下去应付。唯一爱好,就是守着祖上交传下来的寨子喝酒打猎。
这是他的地盘,云中的恒安鹰扬府管不着,突厥人更是别想踏足此间!
但这个时候,曹无岁却无比盼着恒安鹰扬府对燃动几日的烽火有所回应。
突然他的身形一动,哑着嗓子发问:“派去求援的人,几日能到云中城?”
一名亲卫回话:“夏秋时候好走些,也要四日功夫,现在满路大雪…………”
曹无岁盘算一下:“就算是援兵要来,至少也得半月功夫?”
亲卫们默默点头。
曹无岁暴躁起来:“半个月功夫,咱们都死硬挺了!入娘的,云中城养的都是群老太爷么?突厥人冬天都能杀过来,他们路上就不能快些?”
亲卫们俱都不答,半个月援军能到就算好的。更大可能,是援军不至。秋天云中城的兵马送粮来,都说将主说不定要南下和王太守翻脸大战,决出胜负。那才是大富贵所在,边地这些堡寨算得了什么?只要能拿下善阳城,云中之地几万百姓丢光又算得了什么?
一名亲卫壮着胆子开口:“寨主,你看是不是派人和壬午寨的联络一下?先把老弱送过去也罢。到时候突厥人大至,能打就打,不能打咱们就走。让突厥人慢慢一路啃过来就是。”
曹无岁狠狠瞪了他一眼:“某的老子,某的爷爷,都死在寨子里,埋在寨子里。入娘的丢了他们的坟墓就跑?某也就死在这里!”
他这么一说,堵住所有人的劝解之辞。大家只能垂首不语。
曹无岁又狠狠骂了一句:“入娘的,这个寨子里的人,哪家没人死在突厥人手里?和突厥人打了这么几十年,就算咱们拔腿就走,有人有马,能逃出一条性命,到别的地方谋个富贵。这么多百姓咋办?平日里跟着咱们过活,现在就不要了?”
亲卫们默然不语。
曹无岁暴躁的在寨墙上来回走动,终于站定,狠狠一拍垛口:“入娘的,云中城和善阳城,斗个什么劲!缘边这些寨子,这些百姓,都不要了?某就死在这里,看突厥人打进来之后,这些现在还自家互相拼杀的家伙,能有个什么好下场!阿爷我夜夜做鬼去吓他们!”
几名亲卫都噗嗤笑出声来,一名亲卫还笑着附和:“到时候咱们这帮小鬼也跟着寨主一起去,生前给寨主牵马坠镫,死后也给寨主摇旗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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