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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缔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我欲乘风归
相比于范雍,鼠三的内心更加的沉重,刚刚的他看似风轻云淡,对局势分析的有理有据,可这一切都是官家的猜想,如果李德明打算鱼死网破呢?如果李德明进攻延州城呢?鼠三真的不能肯定延州城不破。
一旦延州城破,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十万党项大军便可南下,大宋的腹地可是几乎没有什么战力的,即使有再多的乡勇民壮也挡不住他李德明的十万大军。
想到这里鼠三的背后不禁冒出冷汗,官家您到底是要干什么?!
如今说党项人是困兽,不如说延州城才是真正的笼中鸟,现在想要撤出延州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十万党项军早已把延州城为的铁桶似得,水泄不通。





宋缔 第二白九十八章大家?小家!国事?家事!
李元昊疯狂的鞭打大宋使团剩下的人,他们都是些负责运送仪仗的低品官员,可就是这样的一群低品文官却有着超越常人的意志力,带有倒刺的铁鞭抽打在身上,每一下都是剧痛无比。
但他们即便是惨叫呻吟也努力的克制自己的音量,甚至有人从地上抓了把泥块塞入嘴中恶狠狠的盯着施暴者。
越是这样李元昊越愈加的愤怒,没有见到他们抱头鼠窜跪地求饶,如何能满足李元昊的自尊心?
没想到自己最爱的小姑姑居然被大宋的皇帝利用成为对付党项的利器,自己和父亲太过重视密堂的情报,而密堂已经被宋人发现并利用起来,为此大长老在父亲面前自断左手一次谢罪。
只可惜李元昊完全不在意大长老的左手,在他看来,密堂已经没了任何用处,作为间人,只要暴露就要被舍弃,在宋人监视之下的密堂完全失去了作用,即使舍弃也无所谓。
无论大长老跪在李元昊的脚边如何苦苦哀求,李元昊依然是冷冷的望着他:“我是不会去向父亲说情的,密堂的存在本就是为了我党项征伐只用,可现在呢?投入了我党项那么多的人力物力,居然被敌人利用,说出来真是个笑话,尤其是……尤其是拓跋卓然那个贱人!”
爱之深恨之切,从小到大的挚爱突然被另一个人夺走,这本就让他怒火中烧,本打算让大宋皇帝看看党项的厉害,谁知居然连挚爱的人都帮助对手,之前李元昊一直认为小姑姑是为了党项牺牲一切,可现在看来她居然敢深深的爱上了宋人皇帝,并出卖自己的部族!
李元昊觉得大宋的皇帝就是他对手,可李德明却觉得儿子虽然志向远大,可惜太不现实,伸手夺过儿子手中侵染鲜血的铁鞭,李德明微微一叹道:“嵬理,你要是发怒就输了,志向高远是好事,可现在的党项如何能与国力昌盛的大宋博弈?就是一个西平王我们都要大宋皇帝的亲手敕书!”
“父亲大人,为何我党项不能立国称帝?管他辽人和宋人如何,现在的党项已经今非昔比,西域之地已经半数落入我族手中……”
李元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父亲打断:“愚蠢!你是我李德明的儿子,是草原的狼王,怎么会有豺狗一般的狭隘想法?愤怒和嫉妒已经让你丧失了最基本的判断,党项立国,大宋和辽国怎么能坐视不理?
甚至可能会联手毁灭我党项!到时我党项又该如何自处?
现在的我们就是要依辽和宋积蓄力量,等我党项有了足够的钱粮和兵马之后,到时立国称帝只不过如饮水吃饭一般,否则这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李元昊微微点头强压下心中的愤怒道:“那这些宋人皇帝的使者该怎么办?”
“放他们回去!别忘了咱们的党项使者还在延州城中,宋人之所以这么自信的让使团前来,就是因为咱们的人还在人家的手里捏着呢!
咱们的使团可是带着大宋的地图回来的,贤觉更是要向大宋皇帝请求蕃僧通行大宋的权利,这比什么都重要!何况野利家的人都在使团中包括你的师傅野利任荣,和你舅舅野利旺荣,和你姑姑野力都兰。”
刚刚还不服不忿的李元昊瞬间扬起小脸,开心的说道:“师傅回来了?那就暂且饶了这些宋人的狗命,他们的贱命哪有师傅来的重要!”
于是这些原本抱必死之心的使者大失所望……
互相望了望无力的叹息起来,对于清贵的文人来说,他们这样的小官如果能死在党项人的屠刀之下,便会受到所有仕林清流的歌颂,文人为了名声连死都不怕,可惜却想死死不了,这一身的伤残也多少能为他们得到好名声。
交战之前两军交换战俘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即便是生死仇敌也要这么做,这是国与国之间交战的规则,在这个世界上你可以耍手段,可以无耻,但一定要遵守规则,否则无论是人还是国家都生存不下去。
李元昊亲自带人前来延州城外,范雍则是带着党项使团出城,城门楼上的鼠三真的很想把手中的弩锤砸下,八牛弩的力量一定会把这个骄傲得快飞起的小小人儿s穿在地上,成为党项人的图腾……
但他知道,如果这么做,延州城将不复存在,党项的十万大军会不惜一切代价攻城,屠灭这里的一切生灵。
范雍看着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年轻官员颤抖的说道:“让诸位受苦了,大宋是绝不会忘记尔等功绩,请记下今日所受的侮辱,我大宋定当十倍,百倍的为尔等讨回来!”
两军交换了使团,便迅速的撤离,范雍是担心党项人突袭攻城,而党项人则是担心城墙上的宋军弩箭。
双方都怀疑对方的诚信。
这也是这场围城之战打不起来的原因,但一切都是暂时的,所谓的平衡会被时间所打破,党项人的后勤补给点洪州城被大宋占领,说实话党项人能撑这么久,连鼠三都始料未及。
但此时的李德明却不着急,手下的士兵都是党项大族帐中抽调来的,利用他们的恐惧作战一项是李德明的拿手好戏,对此他已经轻驾熟路。
被*急的时候,党项人能发挥想象不到的潜力,大军的粮草只剩下五日所用,军中的各族将领早已按耐不住请求攻城,这两日更是连士兵都急躁了,身上的粮食越来越少,恐惧和压力就越来越大,而眼前的延州城则是粮草充沛,前段时间还送来牛羊犒劳大军的。
等到攻城的时候,这些饿疯了的士卒必会如狼似虎,等攻下延州城为党项赚回面子之后,吃饱喝足再回援洪州城也不迟。
李德明望着不远处方位森严的延州城嗤笑一声:“宋人无知,真以为粮草对我党项大军那么重要?就食于敌才是我党项人的作风!”
延州城中的所有百姓被范雍集合起来,对于统筹安排之类的事情,鼠三是拍马也赶不上范雍的,光是指挥青壮挖隔断地道,灌水,搬运滚石檑木,就看的鼠三一阵头大。
范雍聪明的把留守的青壮划分为小组,每组各司其职不得慌乱。
连战前动员都听的鼠三热血澎湃,范雍只围绕一个话题展开动员:“你们的父母,儿女,亲人等等最亲切的人都在延州城的身后,咱们在这里挡住党项人的时间越久,他们的希望就越大,朝廷已经派出十万大军前来支援!只要能守住延州城,无论守城官军还是青年民状都会得到朝廷的奖赏,战死的会有朝廷的抚恤!我大宋男儿个个都是有血性的,大丈夫建功立业保全家人就在今朝!为家园而战,为大宋而战!”
“为家园而战,为大宋而战!”
延州城的守军发出一阵怒吼,这是自心中发出的吼声,是灵魂的呐喊!
为国家而战那是大义,为小家而战那是关情……所有的人不光是在为国家作战而是为自己的小家,看似是国事,其实是家事。
范雍很好的利用了这一点,把军民内心深处所关心的东西发掘出来,并和每一个人联系在一起,试问这样一来谁还不效死力?




宋缔 第二百九十九章城墙上的格物
帆布的大帐之中,李德明深深的捏碎了手中的酒杯,破碎的瓷片撒了一地,鲜血潺潺流下让四周的侍从紧张万分。
情报上显示,洪州告破之后便是盐州的相继告破,但唯一让李德明觉得欣慰的是驻守盐州城的没藏讹庞没有带领党项儿郎攻取洪州城,而是在得知军情后便收集粮草驰援十万大军。
不愧是没藏家的孩儿,端是一副玲珑的心肝,随手把密信交给少了一只手的大长老,转头对李元昊说道:“野利遇乞外族兄的人还是靠得住的,眼光和心胸都是不差,有时间好好亲近一下才是,毕竟他没藏家在党项也是大帐了。”
李元昊微微点头,他明白父亲的意思,作为党项人的王,最为重要的就是大帐对王上的忠诚,这也是为什么十万大军有一般是来自大帐的原因。
想到这里,李元昊恍然大悟,难怪父亲从数一数二的大帐中抽调那么多的人,这一战无论输赢都会对党项的政治格局产生变动,尤其是对族中大帐的影响最大。
这和宋朝太祖皇帝的杯酒释兵权差不多,父亲也想收回兵权!
瞧见儿子眼中豁然开朗的目光,李德明笑了笑:“这总算知道了吧?什么都是虚妄,爵位我们需要大宋皇帝分封吗?定难军的名号不是荣誉而是枷锁!只要你手中有足够多的土地,足够多的百姓,足够多的军队,那你就是党项的天子!大宋皇帝的敕书?笑话!”
李元昊看着雄才大略的父亲激动的微微颤抖:“那何不现在攻城,各大族帐的人都已经忍不住了,这和我们没有关系是他们自己找死,没了精锐之兵的族帐还不是任由我拓跋氏吞并?”
“吾儿又是急躁,现在还没*到千钧一发之际,各大帐的粮食还够三日之用,明日攻城也不迟,而且要以假乱真,今日你便带人伐木造械,做出一副攻城的样子来,稳定军心莫要让人看出破绽,各帐中的智者也不再少数!”
“孩儿领命!”李元昊得到了答案心中的郁闷位置全消,父亲果然是早有打算,自己的怀疑是错误的。
当李元昊带着军中的劳役开始伐木制造攻城器械的时候,党项军中的各帐便放下心来,甚至有些智者也被迷惑,开始自觉的为族人安心。
相比于党项的准备,延州城中更是热火朝天,军民的激情都被调动起来,信心满满的准备守城之战,只有鼠三和范雍知道,朝廷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十万大军,城中的六万守军加上不到三万人的青壮就是所有的战力。
而且守军的战力也是参差不齐,五万的蕃军,一万多人的边军,只能依托城墙之险与党项人一战,所以延州城绝不能破,一旦党项人攻入城中,六万人的混合部队绝不是党项人的对手。
城墙就成了延州城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还好黑手带来了火药弹,这种守城的无双利器成为鼠三的底牌,延州城地处西北,木炭硫磺硝石都是不缺的,鼠三带来的黑手成员中有数人是从军备司中抽调来的匠人,他们和其他匠人不同,乃是军备司中最为隐秘的人,专司火药弹的生产制造。
自从到了延州城他们就没闲着,没日没夜的的制造火药弹,城中的材料几乎被他们耗尽,即便如此他们还在不断的改进城墙上的守城器械,火油被蒸馏成为猛火油,八牛弩上的绞盘被棘轮绞盘所替代,就连滚石檑木上都被安装了铁钉并且在粪便中浸泡过。
这些手段看的鼠三都为止胆寒,小小的铁钉都在匠人的手中变成了杀人的利器,真不敢想象,被这种散发着腐臭的铁钉扎到,伤口会溃烂成什么样。
而原先文质彬彬的范雍却对这些很感兴趣,甚至用一只活j做实验,当看到活j的伤口溃烂倒地之后便更加的兴奋,不断的请教匠人的方法,并为之记录,用他的话说:“这些都是守城的宝贵经验,即便身死也要当成学问传承下去!”
鼠三郁闷的翻了个白眼,像范雍这样的人肯定能被官家看重,朝中的文武百官对匠人唯恐避之不及,只有他趋之若鹜,不对,还有叫曾公亮和丁度俩个怪人……
巨大的木头碾子被抬上城墙,并且还在木头碾子的两端帮上了绳索,木头年之上全是森然的铁钉,绳索被固定在木质的滑轮上,只要松开手,这巨大的木碾便会带和铁钉给攀爬城墙的党项人致命一击。
最为关键的是这东西还能反复利用回收,减少了滚石檑木的消耗。
范雍对自己的发明很骄傲,而工匠则是无情的泼上凉水:“范知州的木碾和滚石檑木有甚的区别,绳索下去两次就会被人家砍断,要是有机灵的人看到,说不定只消一个呼吸的功夫这东西就收不回来了。”
范雍一时间尴尬万分,还好鼠三为他解围道:“要是换成铁索就好了。”
“铁索?数丈长的铁索比这木头碾子都重!单单一个滑轮顶得上什么用,要多上许多才能省力,但增加滑轮的个数势必会让上升的速度满上不少,到时间怕是木碾早就被砍断了……”
这些工匠都是被赵祯当成科学家来看待和培养的,并且给了很高的待遇,因为热爱,多少有了些科学狂人的态度,对范雍这样的文人还有些尊重,对鼠三这样厮混时间长了的人,便没了那么客气,直接怼了回来。
鼠三非但不生气,还笑眯眯的辩解道:“诸位都是大匠,俺只是说两具夜郎自大的话,莫要刁难俺了!”
稍微年长的大匠点了点鼠三道:“范知州公事繁忙,又是文人出生便罢了,你是在黑手混到现在的,又是官家的心腹,不读书也罢,连格物都不通晓委实说不过去!”
他的话让范雍眼睛一亮,早就听说官家把格物一道也作为学问,作为文人的范雍岂能放过。
“不知大匠所谓的格物之学是为哪般?”
范雍的弯腰施礼让鼠三惊讶的张大嘴巴,而稍稍年长的大匠则是微笑着还礼道:“此乃官家的学问,官家曾言,格物乃是儒家的一支,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而格物便可利其器也。
官家有云圣人格物,以格物兴万民,古有燧人氏钻木取火此乃格物,又有周仓造字,亦是格物演变而来,韩昌黎的原道便有所论述,圣人教会黎民运用器物,这便是格物,所以官家之学亦是圣人之学。”
这下不光是鼠三震惊,就连范雍都被大匠的话震的说不出话来,微微思考一番便连连点头:“此乃醒世恒言,官家对学问一道确实已入臻境。大匠亦是格物之学的大家啊!”
大匠微微一笑,捋了捋胡须道:“某此次前来一是奉了官家的圣旨助尔守城,二是为了考究格物之学的用处,格物不像其他的学问,要以实践来衡量正确与否,这是最为简单也是最为困难的方法。
一旦战争打响,我等匠人非但不能离开还要记录器械的运转情况,战事结束亦不能休息,说不定还要出城查看一番!”
范雍为难道:“两军交战,即便是战事结束城外亦不安全……”
匠人挥手打断道:“范知州想差了,老夫所言的战事结束乃是党项人撤走,我等即便是再渴望所学,也不能拿城中军民的性命做赌注。”
范雍恭恭敬敬的施礼道:“先生高义!”
鼠三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眼前是匠人和文人的对话吗?
简直是俩个老学究在讨论学问,就连范雍自己也觉得有什么不妥,而是觉得两人对话理所当然,他下意识的把匠人放在了平起平坐的高度,这便是君子对学问的态度!




宋缔 第三百章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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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总是能体现科技的差距,延州城高高的城墙就如一台大型的绞肉机,不断的收割着党项人的生命。
被军备司匠人武装起来的延州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肉磨盘,不断的榨取着党项人的血肉,八牛弩的一枪三剑箭无情的收割着生命,巨大的铁质弩箭瞬间洞穿三四个党项人,这还不算完,如糖葫芦似得的在地上翻滚。
“八牛弩!”随着党项人的大喊,队伍变得松散起来,这是党项人对付八牛弩的唯一办法。
黑压压的一片乌云压了过来,稍有经验的战士惊恐的发出咆哮:“箭阵!举盾!”
黑云击打着地面发出凄厉的啸声,嗖嗖声从头顶穿过,党项人死命的举着盾牌尽量的把身体缩成一团。
蕃军用的依然是腰张弩,和蹶张弩,而边军使用的也是稍微好一点的大黄弩,弩箭守城是最为使实用的办法,况且守军还是在高高的城墙上自上而下的射击,无论是从视野,还是力度上都是城下党项人所不及的。
高高的垛口和女墙给了守城军队最有利的防护,轻装的弩手不断的替换,以三排为一个战斗序列,弩箭源源不断的从垛口倾泻而出,守城之战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的战斗。
当蒙着兽皮的撞车开到城门下的时候,鼠三着急的对大匠叫道:“李德明派出撞车数十俩,欲攻陷城门!用火药弹吧?”
大匠翻了个白眼:“为时尚早,只不过是些木质的撞车而已,巨石檑木便可摧毁,派人把事先准备好的吊斗车展开,几颗巨石砸下不光能毁其车辆,还能阻碍通路,何乐而不为?”
鼠三微微点头便吆喝着手下的士兵展开巨大的吊斗车,这东西是匠人们忙活三个晚上制造出的,光是主梁就用掉了好几根圆木,其中最重要的一根还是从州府衙门的房顶上拆下来的……
吊斗车的长臂在滑轮和齿轮的连接之下如臂挥使,巨大的石头被绑好后轻松的吊起,在撞车的头顶上,鼠三用力的斩断绳索,巨石砰的一声砸下,撞车瞬间四分五裂,车内的士兵怕是早已成了肉饼,血液如泉水似得从石头边缘冒出很快便汇成一条小溪。
但党项人很快就找到对付的办法,攻击吊斗车的观察手,弓箭和弩箭有了目标,延伸出去的观察点被覆盖,但为了掉斗的准确性,大宋士兵只能穿着厚重的步人甲前去观察。
守城和攻城的优势劣势立刻体现出来,守军依托城墙为险要击杀敌人轻松异常,但城墙上的地方有限,再加上许多的守城器械已经是人满为患,六万人的宋军不可能全部堆积在城墙上,所以鼠三安排了轮换制度,总不能等一队人全部战死再替换上预备队吧。
这样不仅能减少伤亡,更能让守军轮番休息,提高战斗力!
而攻城的党项人优势也很明显,城外的巨大战场完全能容纳得下数万人的进攻,无数的云梯搭上垛口,但迎接他们的是烧化了的铅水和热油。
党项人惨叫着跌落下去,可还没等守军欢呼,又是更多的云梯被架了上来,还好垛口有长长的推杆,守军呐喊着在号子声的吆喝下,把长长的推杆捅出去,云梯上即使有再多的人也压不住梯子,在重力的作用下从高高的云梯上跌落,口吐鲜血的他们还没挣扎起来就被城墙上的弩箭射的透心凉。
如此惨烈的如人间地狱的情景非但没有使得党项人退怯反倒激起了他们的凶性,嗷嗷的叫喊着再次铺上云梯向城墙发起进攻,甚至用上了以命换命的打法,为的便是让身后的族人能顺利登墙。
此时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睛,哪里还管得了许多,各种狠毒的手法都被用上,鼠三命令守军向城墙下倾倒猛火油,所谓的猛火油就是蒸馏提纯的石油,军备司的大匠们把较轻的油称为清油,而剩下的残渣叫做重油。
清油的特点是火势凶猛一点就燃,而且水泊不灭愈烧越烈!
重油也有特点,虽然不如清油容易点着,可一旦点燃,不死不休,温度也是清油的好多倍,军备司的人还发现这样的重油用来作为钢铁生产是最为优质的燃料。
而且燃烧过后还能得到一种极为粘稠的沙子,官家说这叫沥青砂,用来铺路最适合不过……
粘稠的重油被泼到了城下,附着到党项人的身上,这东西占到身上容易,可要是想去除却是极难的事情,这种油的燃点高,并不容易点着,但在清油的帮助下,想扑灭都很难,只要沾染一点,除非把皮肉都割下,否则别想熄灭。
无情的火焰如跗骨之蛆,党项人在发现这一特性后惊恐万状的逃离,身上一点沾染便手起刀落的割去,党项人中顿时增加了许多残疾人。
战场上的伤员越多,整支部队的战斗力就越低。
况且清油,重油的运用之下,党项人对这种扑不灭的火产生了无边的恐惧,崇尚佛教的他们认为,宋人的火焰就是传说中的红莲业火,否则怎么能水泊不灭,扑打越烈?
但无情的事实击碎了他们的恐惧,相比起被饿死的惨状,他们还是愿意战死,即使被那无名之火烧死也比活生生的饿死强。
饥饿的恐惧在每个党项人的灵魂上留下烙印,从小到大他们几乎都是在与饥饿战斗,直到大王带领个部征伐西域,这种饥饿的折磨才算结束。
口袋里的粮食已经不多,这是不断刺激着党项人神经的结症,十万人的军粮消耗速度惊人,各族帐中的粮食储备几乎已经所剩不多,而且作为后方粮草转运的洪州城已经被大宋的奇兵袭击。
数十万的党项人几乎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不拿下延州城,十万大军将会面临无米下锅的困境,到时即便是想拿回洪州城也是不可能事情。
十万人的人口基数太大,相比之下的宋人就要舒服的多,他们有高大坚固的城墙,有储存极多的粮食,有来自地下的活水,这一切在党项人的眼中简直是天堂,相比他们的风餐露宿,守城的宋军舒服到家了。
用党项人陈旧的逻辑认为,自己没有的好东西那就去劫掠,在游牧民族的思维逻辑中抢夺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像草原上的羊吃草,狼吃羊一样,这是再正常不过的道理了。
党项人劫掠宋人,这也是天经地义的道理,因为宋人的马没有党项的快,他们的汉子没有党项男儿英勇,他们的身体没有党项人的健硕,那就活该被欺凌。
可他们却不知农耕民族千年传承的可怕,因为农耕民族要比游牧民族稳定的多,无论是知识,经验,智慧,科技甚至是历史都能传承下去,而相比之下的游牧民族在中华大地上忽闪忽灭,即使在强大的游牧民族都会被历史的长河所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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