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败家啊

何律师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是越说越小的。
和孙小胖还算熟悉的他，深知这位年轻导演的个性。
人家是花费大力气准备靠*****这部电影夺奖来的，哪是你说让暂停就能暂停的？
真当人家左边画的那个龙是摆设啊？
他越来越小声的原因，是害怕孙小胖要跟任禾干一架。
就真的如他所想一样，孙小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开什么玩笑呢？暂停*****的拍摄？疯了吧？我说老何，你之前打电话跟我说有事要谈，我专门腾出时间等你过来，结果你就跟我说这个？”孙小胖语气里的不满毫不掩饰地显露出来：“老何，你该不会是诚心带你这个朋友过来找我开心的吧？*****这部电影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你难道不知道？”
一直以来在任禾面前都相当镇定的何律师，此时的表情却有些复杂。
他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从进到这间办公室到现在除了“孙导你好”这句话之外再没有吭过声的任禾开口了。
“孙导，据我所知，*****的拍摄进度已经进行到一半了吧？”
孙小胖的脸色仍然不太好看：“对，离计划杀青的时间还有三个月，所以我不可能答应老何说你的这个事，没那个时间陪你玩，不管你出多少钱都没时间，我是要靠这部新片冲击千花奖的，你要瞎胡闹的话去找别人，别跟我在这胡闹。”
任禾淡定一笑：“孙导，这就是您误会了，我专程托老何带我来找您，怎么可能是瞎胡闹呢？退一万步讲的话，我这样找您瞎胡闹，那不仅是和您过不去，也是和老何过不去，更是和我自己过不去，您说对吧？”
“那你整这一出是什么意思？”孙小胖抖了抖眉毛。
“跟老何说的一样，字面意思。”任禾伸出右手比出三指后，继续说道：“我会给你这个数的预算。”
“给你这个数，帮我拍一部片，我来提供剧本，专业方面的东西，你可以随意发挥，不会有任何限制，我的要求只是我来提供剧本，另外女一号由我来定人选，其余的一切都是你决定。”
“三百万？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孙小胖气极反笑：“这点钱的确够你去找个小导演陪你胡搞，但是你来之前难道没打听过我的情况吗？*****的拍摄预算已经到了三千六百万了，我会为了一部三千多万预算的电影，一部能让我有相当大机会拿到千花奖的电影，去陪你瞎胡闹？”
任禾听得有些懵逼，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宋晓萱昨天不是说这孙小胖是大导演来着吗？怎么这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啊？
我特么说的是三个亿啊！





我只是想败家啊 第10章 有种别喊真香！
看着气不打一处来，正处于情绪失控边缘的孙小胖，任禾的表情相当的呆愣。
尤其是他注意到孙小胖似乎故意把左胳膊袖口往上提，似乎尽量露出那个龙形纹身后……
“咳咳……”轻咳一声，任禾有些腼腆地开口道：“孙导……我觉得您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
“有啥误会不误会的？别说三百万了，就是你投三千万，我也不可能答应你这事。开什么玩笑呢，突然跳出来要让我搁置已经拍了一半的片，去拍一个连剧本都没定下来什么都不知道的东西？”
“就别说我了，在这圈子里的，只要稍微有点追求的导演，都不会去恰这点烂钱，你大可以在这竖店走一圈，看看谁会答应你？”
孙小胖越说越来气，甚至于下意识放了句狠话：“也不怕得罪你，要我说，像这种事情，只有脑子有问题的人才会搭理你。”
看着怒气冲冲的孙小胖，以及他左胳膊上那条已经有大半部分浮现出来的龙，任禾无比错愕。
不是……我话都没说完呢，你急什么啊？
有种待会别喊真香？
他正要出口解除这个误会时，一直在旁边没吭声的何律师先开了口。
“那个……老孙啊，是我考虑不周，你别生气了……事情谈不成就谈不成，小任人其实挺好的，就是年轻人嘛，都有不稳重的时候……”何律师一边说一边给任禾使着眼色。
这个眼神的意思大概是——“别再说了，再说一会胳膊上那条龙就全露出来了……”
“行了行了，老何你赶紧带着他走吧，我时间紧，下午还得拍戏呢……”孙小胖一边对着老何点头一边甩着手。
老何说的话相当于是给了孙小胖一个台阶下，他虽然不是一线名导，但无论圈子内外的知名度也还算可以，自持作为公众人物身份特殊的他，也意识到自己在一个明显是外行的年轻人面前表现出这般情绪不受控的姿态有些不妥。
可当孙小胖自以为说完这些话之后，这个疑似手里有点小钱的愣头青富二代应该会自觉碰壁，乖乖跟着老何离开，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愣头青并没有走。
没有走不是重点，毕竟这人看着有些呆呆的，说不定是脑子不好使。
重点在于，这个愣头青不仅没有走，还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喝着茶几上的茶来了。
孙小胖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这老何今天啥情况啊，什么牛鬼蛇神都往我这里带？”
何律师心里同样很纳闷，但现在可不是纳闷的时候。
人家孙小胖虽然不是什么顶级导演，但毕竟是有点名气的导演，黄老先生刚走，他就带着他孙子任禾过来出尽洋相？
于公于私，何律师都不想让事态继续扩张下去。
可当他正要起身硬拉着任禾离开的时候，任禾突然一副叹息状的样子出声解释起来。
“孙导，您真误会了，我刚才话还没说完，老何就先开口把我要说的给打断了，当然，这也怪我，毕竟过来的时候，我也没跟老何把事情说清楚。我说的数字，不是您一开始以为的三百万，也不是什么三千万……”
“我说的，是给您三个亿的预算。”
说完这些话之后，任禾拿起茶杯自顾自地小抿了一口茶，与此同时在心里十分无语地感慨着。
“唉，我都得绝症了，哪里有心思跟你玩什么装逼打脸啊！特么是你自己硬要误会硬要逼我装逼的……”
他这一番话，直接让准备扯着任禾离开的何律师原地僵住。
而孙小胖也好不到哪里去，听完这些话的时候，他左胳膊的袖子甚至都自动下垂遮住了那条龙……
他的大脑已经开始飞速运转，思考着任禾所说这些到底是真是假。
三……三亿？
老何能单独带着这个年轻人过来找我，那么这人肯定非富即贵，可这看样子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就算是富二代，张口就是要拿三亿出来拍电影？
这得是啥级别的富二代啊？
逗我呢吧？
孙小胖深吸一口气。
比起相信这个年轻人愿意拿三亿给他拍电影，他更愿意相信这话只是这个富二代愣头青为了顾及面子所说的胡话。
装逼而已……
那么，到底是不是装逼呢？
孙小胖微微偏头，以求证的目光看向何律师。
此时的何律师刚好咽着唾沫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但对上孙小胖眼神的他，并没搞懂孙小胖眸子里的神采是啥意思。
对于他而言，此时孙小胖在想什么已经并不重要。
他所关心的是任禾的想法。
“任……小任……你没跟我开玩笑吧？”何律师有些不敢置信地朝任禾问道。
任禾摇头：“当然没开玩笑啊，拿三亿出来做这事是我之前就想好的，这毕竟是我的一个梦想嘛……”
老爷子留下的遗产一共才十亿，你这继承遗产第二天就要败出去三亿？像你这么败家下去，那岂不是不消半个月，十亿就被你祸祸一空了？
要是黄老先生泉下有知，他指不定怎么骂你败家子呢……
于情于理，何律师都觉得自己应该劝劝。
于是他相当不淡定地出声道：“可是……三亿，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啊？就算是你想拍电影，也完全不需要花这么多钱去搞，你说是不是？”
“不不不，老何，你跟我认识还不到两天，你不了解我。”任禾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向来都喜欢给自己最好的，以前是没那个能力，但是现在有能力了，我没道理再去压抑自己，你说对不？”
对？对个毛啊对！
这特么不是妥妥的败家子心态吗！
胡闹！
就算实际上何律师对于任禾而言，只是一个外人的关系，可他也觉得任禾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胡闹了。
就在他犹豫怎么开口去劝任禾回心转意，别任由着性子瞎搞的时候……
一个有力的声音在两人身旁突兀响起。
“任老板，咳咳，我觉得我们可以继续聊聊的。”
脸上挂满笑容的孙小胖，正老老实实站在任禾侧边，左手胳膊的龙已经完全被袖子遮盖住，而右胳膊的那道彩虹不知何时完整显露在外，在窗口渗入的阳光下微微发光。




我只是想败家啊 第11章 您到底要拍啥啊？
傻子都能从何律师跟任禾的对话中听出来人家是真的要掏三亿！
这是孙小胖在两人说完话之后立马出声转变态度的原因。
他的确是一个把名声看得很重的人，所以无论是三百万还是三千万，都不足以让他暂时搁置国产上帝这部极有可能获奖的电影。
可这个数字上升到三亿，那就不一样了。
一部制作经费能上到三亿这个级别的电影，哪怕不去管后期成片上映的票房几何，光是指导拍摄这样一部大制作，他孙小胖能拿进兜里的片酬，绝对就不止几百万！
一旦这样一部电影能够在上映之后的票房中保本甚至小赚，他孙小胖能拿到的分红，在他整个导演生涯里，绝对都是最多的一笔！
孙小胖把名声看得很重不假，但之所以把名声看得重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捞钱。
之所以想要靠国产上帝拿奖，是因为孙小胖想以这样一个千花奖，去正式晋级为圈内公认的一线导演，名气大涨虽然是他想要的，但一线导演的收入才是他真正眼馋的。
对孙小胖而言，这足足三亿的预算，很香。
你说搞艺术的怎么能如此充满铜臭味？
这意思是搞艺术的都不需要吃饭的呗，就用爱发电呗……
电影艺术是为捞钱服务的，虽然在这个圈子里从来没有人会去明说这样一句话，但所有的商业片导演都是心中有数的。
要不怎么叫商业片呢？
大家总归都是要恰饭的啊……
孙小胖满怀希冀等待着任禾的答复时，还不忘用露出彩虹纹身的右手给任禾茶杯里添着茶。
对于孙小胖这如同川剧变脸一般的转变，任禾与何律师两人都是相当懵逼的。
任禾一脸诧异地开口道：“那个，孙导，您刚才不是还说只有脑子有问题的人才会搭理我吗？您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您这是说哪里的话啊……我孙小胖脑子一直都有问题，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好吧！”孙小胖义正言辞地说完，将右手胳膊的纹身展露在任禾眼前：“哪个正常人会往胳膊上纹彩虹嘛！您说是不是？”
任禾：“……”
何律师：“……”
短暂的沉默过后，何律师直接一把将任禾拉到一边，开始劝说任禾。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任禾在砸钱拍片这件事情上的态度相当坚决，无论他怎么劝，哪怕说什么黄老先生在地下也会生气这种话，任禾也没有动摇自己的立场。
最后的结果就是，在任禾的示意下，孙小胖屁颠屁颠地拉着何律师去起草有关合同去了。
独自留在导演办公室的任禾，正在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他今天让何律师带他过来找孙小胖的目的，就是砸钱让孙小胖帮他拍电影。
而他出钱拍这部电影的目的，则是为了让宋晓萱能够担任女主。
之所以会把预算直接抬到三亿这个数字，任禾也是经过考量才最终决定的，是的，他并不是临时起意想出的这个数字。
把预算定到三亿的原因并不复杂。
如果只是花几百万或者一两千万来拍电影，虽然能够确保电影将会扑街，但以任禾对宋晓萱的了解，他觉得这样的失败可能不会让宋晓萱放弃自己的演艺生涯。
宋晓萱现在不愿放弃的理由是她要等一个机会，虽然任禾用几百万一两千万把这个机会给了她，但到时候宋晓萱肯定会生出新的理由来。
比如——“成本太小了，排片率上座率太低了，虽然我有认真努力去演，但奈何没几个观众看啊！所以就算这部电影票房扑街了，那也不是因为我的演技导致的！我要继续等下一个机会！”
尽管这样一幕出现的可能性并不是特别大，但万一出现了呢？
一个小助理都可以瞎搞的圈子，二大爷可以跟多位女明星交朋友的圈子，动不动有人xd、pc、cg的圈子……
任禾可不想宋晓萱继续在这里边瞎混。
所以，他直接把预算定到了三亿。
无论电影本身怎么样，制作成本在这里摆着，像这样能算得上大制作的电影，前期院线上映的排片率必然不会低。
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电影还是失败扑街票房惨淡，那么宋晓萱就再没有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了。
这是他之前在孙小胖面前比出三根手指的原因。
“导演剧组什么的都妥了，下一步就是剧本了……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让那个小助理滚蛋。”
当任禾与孙小胖签完合同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了。
因为有何律师全程参与的原因，无论是合同本身还是一些涉及法律上的问题，都得到了十分妥善的处理。
就连孙小胖本来觉得有些麻烦的事情——《国产上帝》暂停拍摄这事，也由何律师的介入下，在《国产上帝》资方那边争取到了最小的赔偿金，一笔对任禾而言并不算多的钱。
两天后，在所有的一切都有序完成之后，孙小胖导演和他的整个剧组，全部都被并入了以任禾名义成立的影视公司——ghs影业。
当孙小胖将暂停国产上帝拍摄去拍新片的事情，以及剧组被ghs影业整体收购这两件事一起对剧组众人公布之后，一个姓郑的副导演助理被开除的消息也由孙小胖一并公布了。
当天，郑助理被开除这件事在组里闹得沸沸扬扬，并不是因为大家在同情这个助理，而是因为所有人都在喊着“大快人心”的话。
郑姓助理经常利用职务便利骚扰女演员的事情，实际上组里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大家都做了沉默中的大多数。
而在孙小胖告知众人其被开除，而且会吃官司甚至进班房的事情后，沉默中的大多数不再沉默，纷纷在郑助理的“尸体”上或是吐痰或是踩一脚。
这是一件有些讽刺的事情，也是非常现实的事情。
当然，任禾并不关心剧组里的这些声音，毕竟他要的结果孙小胖已经办妥了，过程或是其余人的看法，他一点也不在乎。
又过了两三天。
原《国产上帝》剧组的人马，依旧每天按时到达已经把场景布置拆得一干二净的片场，在空空如也的片场干坐着嗑瓜子的众人都显得相当无聊。
这天，总算有坐不住的人找上了导演组的一位副导演，询问着新片的消息。
于是，这位同样没有得到消息的副导演，又找到孙小胖问了同样的问题。
这是他因为新片的事情第三次去找孙小胖。
然后，孙小胖给任禾打去了电话。
这是孙小胖这几天里，第七次给任禾打电话问这事。
“那个，任老板，这都三四天了，您要拍啥您到底定下来没啊？总不能让咱们全剧组一直在片场嗑瓜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