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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种岁月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严七官
如此看,父亲是早有预料,故意切断和自己的联系,让自己死心塌地在战斗部队里干下去。
但是,庄严觉得父亲这么做是对自己的一种不信任。
正如他从来都觉得大哥庄不平比较出色,而且能吃苦,能创一番事业,自己只是一个吊儿郎当,书也读得不咋样,整天和猪朋狗友混在一起毫无理想的叛逆少年。
即便来部队当兵了,却依旧如此。
不和自己通信,恐怕就是基于不信任,怕自己在部队熬不下去,丢他的脸罢了。
庄严这么想,心里自然不舒服了,于是冷冷道:“班长,那就麻烦你回信告诉我那位自以为是的父亲,说我从今往后不会再给他写信了,我在部队也不会丢他这位越战老兵的脸,让他一百个放心就是!”
这话,显然是含有极大的怄气成分,口气酸溜溜的。
尹显聪眉头一皱,那种熟悉的微笑在脸上消失了,语气也变得重了起来:“庄严!你不能这么说你父亲!你也没资格这么说他!”
“难道不是吗?”庄严一边冷笑着,一边朝前走,说:“打小他就觉得我将来没出息,在他的眼中,我哥才是他的儿子,我有时候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从路边捡回来的。”
“庄严!”尹显聪收住了自己的脚步,猛地一声大喝,将庄严吓了一跳。
“你根本不知道你父亲为你做了什么!关于我和他通信的这件事,我本不该告诉你,他也一再叮嘱我不能让你知道,知道为什么吗?就因为你身上那颗脆弱的自尊心!”
庄严脸上一热,嘟哝道:“现在你不是说了吗……”
尹显聪显然听清了庄严的话,他想直接给这小子抽上一耳光,可是还是忍住了,说:“我本来的确不该将这件事告诉你,明年要么我就上军校,要么我今年就退伍走人,这个秘密我可以藏一辈子,因为这是你父亲——一个我们部队的老兵给我提出的请求,我不能拒绝。”
“可事到如今,我还是要讲清楚。”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要讲汹涌的情绪压制回自己的胸膛内,说:“庄严,你多久没见过你父亲给你的回信了?”
庄严愣了一下,旋即道:“有两三个月了……上次我拿了尖子奖牌,拍了照给他寄去,也没见他回信,我失望透了……无论我哦做什么,他都认为我不行……”
“你错了!他根本不是不认同你!”尹显聪说:“因为你父亲现在……”
说到这,停下来了。
庄严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于是急忙追问:“班长,是不是我爸出什么事了?”
尹显聪显然内心斗争及其激烈,目光变得复杂起来,最后,他长叹一声说:“对,你父亲……出事了。”
“什么事!?”庄严顿时有些慌。
他意识到有些不妙。
可是,他又不敢相信父亲出事了。
在自己的心中,父亲庄振国那是打过仗的人,那是什么人物?死神在战场上都夺不走他的生命,这人的命,长着呢!
尹显聪深处双手,按在庄严的肩膀上,沉声说道:“你父亲病了,很严重,在医院里,我本不该将事情告诉你,可是我最后一次收到他的信,是在一个月之前……”
“什么病?”庄严感觉一股寒意从脚板底开始朝上钻,钻进了脊梁,钻进了骨髓,然后又涌上了大脑。
“肝癌。”尹显聪说:“我觉得……你是时候回家看看了。”
庄严泥塑一样僵在原地。
他有种走在路上突然被人从背后猛地一推,坠入了无底深渊的感觉。
一种无助和惊恐将他紧紧地笼罩着,整个世界,似乎全部变成一片黑暗。
那天夜里,庄严从周湖平的手里拿到了假条。
这是特批的,因为事出紧急。
匆匆地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衣物,庄严连夜离开部队。
从教导队大门一路步行到师大门,出了师大门,一路朝镇上走。
已经是晚上,只有镇上才会有中巴车。
在夜里12点,满身大汗的庄严总算坐上了开往距师部最近的h市里的中巴。
一个小时的中巴车靠站,庄严再次转车去省城汽车站。
两小时后,凌晨三点,省汽车站已经没有车了。
心急如焚的庄严在车站外坐上了一辆开往自己家乡滨海市的野鸡大巴。
躺在座位上,庄严终于松了口气,在心里低声说了一句:“爸,等我回来!”





特种岁月 第323章 探家
滨海市某单位大院门口。
门卫室的刘老头坐在摇椅上,半闭着双眼,初冬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感觉令人昏昏欲睡。
突然,门口闪进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士兵身影。
刘老头的眼睛猛地睁开,警惕地盯着来人。
“哟!是庄严啊!?”
刘老头认出了来人,从那张半旧的摇椅里坐了起来。
“当兵都当了快一年了,差点认不出你来了!”
庄严只能礼貌地陪笑道:“刘大爷好。”
刘老头站了起来,趿拉着拖鞋走到庄严面前,就像动物园围栏外的游客一样,绕着庄严走了一圈。
“嗯!黑了,瘦了,不过精神了!”
面前这个小伙子,再也不是一年前那个留着能够遮住下巴的长发,看起来流里流气吊儿郎当的小年轻了。
庄严急着回家,于是说:“刘大爷,我就不跟您聊了,我的回家。”
“不用回家了!”刘大爷一摆手:“你爸妈都不在家里。”
庄严赶紧问:“他们上班去了?”
刘大爷的表情顿时变得充满了同情,说:“什么呀?庄严你还不知道啊?”
庄严心头骤然一紧。
看刘大爷那种表情,他已经猜到几分了。
这是个单位的大院,住的都是地方某局的职工干部之类,都在一个单位里上班,统共也就十来栋楼,放个屁不消几分钟都能从这头飘到那头,大门的门卫室周围常年围着几个单位的退休干部和家属之类,整天没事就喜欢家长里短嚼舌头,院里一丁点大的屁事都会成了这里的谈资。
庄严的父亲庄振国转业之后没多久就任了这局的副职,所以在院里也是个人人都认识的主儿。
“你爸他啊……”
刘大爷一口电影里苦大仇深的遗憾口气,说:“唉——”
尾音拖得长长的,极具单位退休老工人的那种特色,却不把话说完。
庄严急了。
要不是刘老头是个老人家,自己还真的揪他衣领逼问了。
“刘大爷,我爸他怎么了?”
“唉……”
又是一声长长的、急死人的叹息。
“好人不长命……”
刘大爷似乎立即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一连嘴地说:“呸呸呸,你看我这乌鸦嘴。”
老人家的动作通常十分夸张,他们喜欢有人跟他们聊天,难得逮到一个,不多说两句好像亏本了似的,也不管庄严急的在边上都快刨地了。
“你爸前段时间说是肝癌,去医院治疗了,这会儿在第一人民医院呢,你妈最近都在医院陪他……唉……你爸那可是个大好人呐!”
庄严不想跟刘老头继续掰扯。
于是赶紧说道:“谢谢刘大爷了,我去医院看我爸去!”
说完,背着背囊转身就跑。
庄振国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自己的小儿子。
当庄严出现在病房门外,庄振国先是一喜,然后脸又拉长了。
“你怎么来了?”
他的口气生硬。
庄严听了很不舒服。
和全国所有存在矛盾的父子一样,庄严几乎每一次和庄振国聊天到最后都会演变成争吵。
应了那句老话,话不投机半句多。
在庄振国看来,自己这个小儿子怎么都看不顺眼,整天和一群不三不四的社会青年混在一起,做事浮夸,毫无远大理想,眼里只有钱。
在庄严看来,庄振国就像博物馆厕所里的化石,又臭又硬,思想陈旧,做事方式僵化,在家做事独裁,只顾着自己的想法而永远忽略自己的心思。
“我怎么不能来?”庄严习惯性地回怼,“你都病成这样,也不告诉我?你打算瞒我瞒到什么时候?跟我的班长通信,也不跟我说说?我都怀疑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庄振国哼了一声,转过身看着另一个方向,说:“我跟你说什么?你说我跟你说什么好?跟你说我病了?你是医生吗?你能治好我的病吗?”
庄严被自己老爹庄振国怼得有些哑口无言。
这种听起来似乎有道理实际上是强词夺理的话,总是那么的伤人。
换做从前,庄严绝对会调头一走了之。
可是现在,庄严经过部队一年的训练,已经学会控制自己一些情绪。
他生生将涌到喉咙边的那股气又吞回肚子里去,也不管庄振国说什么,径直走到病床边,将背囊往旁边一扔,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儿子!是我的宝贝回来了吗!?”
门口突然传来了母亲王晓兰的声音。
接着,一个剪着齐耳短发,女干部模样的中年妇女旋风般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庄严的双手。
“妈。”庄严说:“你们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病成这样,你都不写信告诉我?”
庄严和父亲的关系之恶劣,几乎是当着面都不愿意叫爸的那种。
所以,只用“他”来代替。
王晓兰也很无奈。
她是一个传统的中国妇女,嫁夫从夫,老来从子,一边是老伴,一边是宝贝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正所谓是左右为难。
“小弟。”她叫了庄严的乳名,“你不能怪你爸爸……”
说到这,眼一红,泪就落了下来。
庄严在外再牛逼,也见不得自己妈妈落泪,这是他的软肋。
看到王晓兰一哭,他立马慌了神。
“妈——”他一边说着,一边扶着王晓兰的肩膀,将她拉到椅子旁坐下。
“别哭好不好,行行行,我不提这事还不成?”
王晓兰抹着眼泪说:“你爸那个倔老头子就是不让我告诉你,说怕影响你在部队里服役,你爸也是为你好……”
“我没说过这话!”庄振国躺在床上,冷不丁又吼了一句。
王晓兰这回怒了,声音顿时就高了起来:“一辈子就是这个牛脾气,他是你儿子,父子之间没隔夜仇!他大老远跑回来就为了看看你,你就不能给句好话他听?!”
庄振国又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王晓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庄振国,又看看儿子,忽然给庄严使眼色,示意他先出去。
庄严知道母亲这是有话跟自己说,可是又不方便当着庄振国的面,于是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病房。




特种岁月 第324章 父爱如山
庄严在住院部肿瘤科的走廊尽头站了片刻,看到自己的母亲王晓兰从病房里出来,然后轻手轻脚往自己这边走。
“妈……”
庄严还没开口,王晓兰已经抓住了儿子的手。
触手之处,到处都是硬梆梆,像砂纸一样粗糙的皮肤。
将庄严的手翻过来,王晓兰看到的是满手的茧子,虎口处由于长期握枪,已经起了一层厚皮,颜色和旁边的皮肤有些分别。
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妈,你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庄严又慌了。
王晓兰还是止不住眼泪,说:“小弟,你吃苦了,吃苦了……”
当妈的,有哪个忍心看到自己的儿子遭那么大的罪?
她甚至有那么片刻怨恨起自己的丈夫来,为什么坚持要将儿子送去部队。
当初就是听丈夫说,部队能锻炼人,能将自己意向叛逆的儿子锤炼成才,这才应允了。
可是同意归同意,真的到了自己面前,看到了这双手,还是忍不住心疼不已。
“妈,什么吃苦不吃苦,我告诉你,我当兵当得好着呢!”庄严安慰母亲:“你不是收到我的信了吗?你看,我又立功,又拿了尖子,一点不比别人差。”
“你这手……是受了多少罪啊……”
“妈,我的战友都这样,都一样的,人家也有妈,也没见人家心疼。”庄严说。
王晓兰狠狠瞪了庄严一眼,说:“你咋就知道人家妈妈没心疼儿子?这天下有哪个当妈的不心疼自己儿子?除非是捡来的!你又不是捡来的……”
庄严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老妈看到自己哭成这样,啥都别聊了,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说:“妈,我要问你件事,你不能再瞒着我。”
王晓兰看到儿子一本正经,这回总算不哭了,抹了抹眼角说:“你说。”
“爸这病,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搞的?!不告诉我?我班长是怎么知道的?”庄严说:“而且还是肝癌?没误诊吧?”
庄严还抱着一丝幻想。
虽然父子之间的关系不好,可是庄严觉得自己的父亲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病?
虽然一直不服庄振国的管教,可是庄严在心底还是觉得父亲是个狠角色,尤其是当兵之后,对当年的那场战争有所了解,体会过作为军人的艰苦,更是对庄振国暗暗佩服。
这么厉害一个人,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居然退役回到地方后被病魔击倒?
简直难以想象。
“儿子,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听了不能生气。”王晓兰说。
庄严从母亲的口气里听出了些端倪,似乎这事背后还有隐情,于是说:“妈,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都当兵一年了,你说,我绝对不生气。”
王晓兰叹了口气,道:“其实啊,你爸在送你去当兵之前,就已经发现了身体有些异样了,当时,他去例行体检,医生发现他的肝脏有问题,就让他复检,后来做了仔细检查,才知道肝硬化了,而且是很严重那种……”
自己父亲的确喜欢没事喝两杯,这几乎是一种习惯……
庄严听了,头皮一麻。
自己当兵前就已经出事了?
这么说,父亲是知道自己有了这种病,才执意要送自己去当兵?
这……
真的将自己瞒得好苦啊!
王晓兰继续道:“他后来跟我商量了,说这病很容易就会转化成肝癌……”
说到这,停下来,看着庄严道:“儿子,你爸是真的很爱你,只是他不懂怎么表达,他不是那种事事都能体贴入微的人,所以你不能老说他不爱你,说自己是捡来的,这很伤他的心……”
庄严只能点头,事到如今,就算庄振国和自己之间有着再多的分歧,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气他了。
“行,妈我知道了,往后我不会这样说了。”
王晓兰又说:“我本打算将这事告诉你,可是你那时候天天到处玩到处跑,十天半个月都不回家一次,我也没机会。后来你爸说了,他说你这样下去,非得废掉,他说自己万一真的出事不行了,也就没人能管得了你了,所以想到了送你去当兵……”
“可是送你去当兵,他知道你肯定不愿意,所以才骗你说是为了安排你将来的工作,让你去当兵,还说给你调动到后勤部门……”
“我知道了。”庄严苦笑着摇摇头,“我当时真的觉得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给你们写信,都不回。”
庄严想起新兵连的那段日子,天天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可是如今他发现自己根本一点不为这事恨庄振国了。
之前在新兵连,他在心里可没少诅咒自己老爸。
“那是你爸不让。”王晓兰的答案果然和庄严想象的一样,“他怕给你写信之后你会更加以为自己有所持,不安心训练,所以干脆不给你回信,要回也是让我简单写几个字……你爸,就是这种性格……”
庄严忽然想起一件事,说:“可是我班长是怎么和我爸联系上的?”
王晓兰说:“你第一次寄信回来,你爸看了之后发了一场大火,说你没出息,可是之后又担心你在部队会真的受不了做傻事,所以就根据你信提到的地址和名字,给你班长写了封信,里面将自己的情况和你的情况都说了,以一个老兵的身份请求他看着点你,不要让你做一些出格的事,如果有什么事,尽量多多教育为主。”
庄严这才恍然大悟。
自己在新兵期间表现真的不是一般的垃圾,而尹显聪却对自己似乎有意维护,下连队又把自己要到了一班去,和陈清明打架的时候还维护着自己……
这一件件事串起来,庄严之前一直以为是尹显聪对自己看对了眼,如今才知道,是父亲请求尹显聪好好地培养自己……
庄严觉得胸膛里有团东西塞住了气管,让呼吸变得有些艰难起来。
一直以来,似乎自己对父亲做得真的有些过分了。
自己过往在庄振国面前说的那些话,现在想想,对于一个父亲来讲,听了自己儿子的这些叛逆的话,是多么的伤心……
一丝愧疚,开始慢慢爬上了他的心头。




特种岁月 第325章 父子
庄严一整天都待在住院部肿瘤科。
时间,似乎在那一天变短了。
从前,庄严觉得自己的父亲会永远都在那里,永远是那么啰嗦而且不讲道理,甚至自己都不想和他见上一面。
可是今天,庄严哪都不想去,只想好好陪在庄振国身边。
即将失去了,也许才会觉得珍贵。
王晓兰已经将诊断结果告诉了庄严。
肝硬化已经转化成了肝癌。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失去。
庄振国依旧是那副冷面孔。
在他的眼中,儿子还没达到自己所希望的要求。
他要的是一个军人。
而不是一个儿子。
自己两个儿子,一个在地方上混的风生水起,要他去当兵似乎没有任何的可能性。
而庄严,这个自己最小的儿子,也是庄振国感觉最像自己的儿子。
性格像。
样貌也像。
可是正因为庄严自己了,所以庄振国要求才会更高。
庄不平天生就是个圆滑世故的人,在改革开放的经济浪潮中,庄不平发挥了自己所有的长处,而且成功了。
要庄不平去当兵,庄振国觉得已经没有任何可能性。
在老兵的心目中,又会有些家国情怀,自己家里每个人继承衣钵,这仿佛就是人生最大的缺憾。
庄振国认为庄严就应该去部队,就该当兵卫国,就该像自己一样穿起军装做一个战士。
中国人讲究的是子承父业。
这不光因为庄严像自己,而是一个老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怀,看到庄严,庄振国就想把他扔进部队。
不过,他多年来在部队里服役,为这个国家流血流汗,却彻底忽视了自己的家庭。
军人同样有缺点。
在战场上,没人敢质疑庄振国的决定。
在家里,同样也不能有人质疑自己的决定。
在庄严小的时候,庄振国每次探家都抱在手里舍不得放下。
五岁那年,庄严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娃娃的时候,曾经对军装有过一段时间的狂人,甚至让自己为自己做一套军装。
当时的庄振国欣喜若狂,觉得老庄家算是后继有人了。
从来节俭的他,跑到裁缝店里掏了大价钱,亲自拿出自己的军装照,要求裁缝按照比例缝制了一套缩小版的78式军装,然后把自己珍藏的65式帽徽给缝到了帽子上,一家人喜气洋洋到照相馆拍了一张全家福。
在战场上见惯了血泪和残酷的庄振国当然知道国家的和平与安定是何等的珍贵。
他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留在家里的时间。
可惜,永远没有两全其美的选择。
庄振国选择了军人的职业,选择了在南疆战场上戍边卫国,家庭只能放在一边。
庄严的叛逆,很大部分源自童年时代父爱的缺失。
只不过,庄振国从来不承认这一点。
军人的尊严和父亲的威严,让他不愿意去承认这一切。
正如此时,庄严坐在自己的病床边为他削着苹果,庄振国却不耐烦地朝他吼道:“你走!我不需要你在这里!”
庄严削苹果的手停下,看着躺在床上气色不好却依旧顽固独裁的父亲,忍不住道:“你不服你起来赶我走啊!”
庄振国想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只要一动,浑身都有种疼痛的感觉。
庄严摁住了他,说:“爸,我这次回来,不是跟你怄气,是想咱们父子坐下来好好谈谈,行不?”
庄振国喘着粗气,不得不重新躺下。
庄严站起来,为父亲整理了一下被子。
他看到,庄振国的腿和腹部,都已经水肿了。
病情,似乎很严重。
“爸,你不该瞒着我。”他说。
庄振国气喘吁吁,灰败的脸上依旧残存着军人的傲气,说:“你没资格来指挥我,我是你爸!”
庄严苦笑了一下。
父亲还是这样。
这就是两父子一直以来无法调和的原因。
庄振国永远站在父亲的位置上,用传统的观念去命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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