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种岁月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严七官
程浩低着头,人半蹲在地上,不住地喘气。
半晌,他才低沉着嗓子说道:“输了,我服。”
戴德汉收起笑,正色道:“程浩,我这么做不是要羞辱你,更不是要在所有人面前证明我自己,我不需要,我在士兵的年代就早已经证明了自己,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程浩慢慢抬起头,仰视着戴德汉,眼角有些发红。
戴德汉想了想,蹲了下来,和程浩面对面。
“人的一生总有挫折,谁都会犯错。军人呢,也不是圣人,做错了事情很正常。不过做错事又自暴自弃,那就是你自己不对。军人是什么?没点儿百折不挠的精神,你也配穿这身军装?!”
话语间,伸手扯了扯程浩肩膀上一粗两细三根黄杠的军衔。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程浩终于忍不住了,低下头放声大哭。
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人想到脾气一向自傲的程浩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嗷嗷大哭。
队伍里的新兵开始骚动,议论声如同传染病一样越来越多。
营长腾文冀一挥手里的腰带,大声喊道:“都回去洗漱,今天早操结束!都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各排各班开始收拢队伍,带离了训练场。
戴德汉等所有人走后,忽然一巴掌甩在了程浩脸上。
啪——
程浩顿时止住哭声,讶异地看着戴德汉。
“哭个鸟啊!”戴德汉呵斥道:“军人可以流血,可以受伤,甚至可以去牺牲!但是不能哭!不能怂!不能认输!眼泪是留给娘们的,不是给军人的!懂吗!?”
程浩的脑袋又垂了下去,微微点了点头。
“回答我!懂不懂!?”
“懂……”
“大声点!别像个娘们一样回答我,在我面前的是三营二排新兵六班班副程浩,不是大姑娘程浩!告诉我,懂不懂!?”
“懂!我懂了!排长!”程浩哗一下猛站了起来,用袖子用力蹭了几把眼角,又甩掉鼻涕,立正站好。
戴德汉站起来,欣慰地点了点头,伸手将程浩作训服最上面的扣子扣好:“对嘛,这才像个兵的样子!记住,你的一辈子还长着呢,即便不在部队发展,回到地方同样要面对失败和犯错,记住排长我的话,别怂,别哭,眼泪是属于娘们的!”
程浩用力点了点头:“嗯!”
“好了,既然都知道了,这剩下的一年给我好好干。”戴德汉打量了一下程浩说:“回去训练!”
“是!”程浩挺了挺胸,敬了个礼。
……
二排长戴德汉一战成名,连带着二排的新兵蛋们也觉得脸上有光,出去打水或者洗澡遇到别的班排,人家问起来都会胸脯一挺,说自己是二排的,像只骄傲的小公鸡。
现在不光是三营了,这事儿连团里都知道了。
据说团长魏雪峰听了这件事后哈哈大笑,连说几声“不错不错,这个阿戴真不错!”
团长魏雪峰是反击战中为数不多被授予“战斗英雄”荣誉称号却还活下来的人,当年还是班长的他在越国那边穿插和大部队失散,硬是一人一杆枪俘虏了一个班的越军士兵。
在这个团里,谁都知道魏雪峰这人从不轻易夸人。
能得到他的夸奖,拿比买体育彩票中头彩还难。
其实在庄严看来,和排里的其他新兵不同。
戴德汉扬名,庄严觉得不是好事。
这件事,他在闲聊的时候和班里其他战友说起过。
当时郭向阳就一脸懵圈地问庄严:“排长牛逼俺们当他手下的兵,脸上有光才是,庄严你怎么觉得不是好事?”
庄严白眼一翻,甩了俩卫生球给郭向阳,用一根食指戳着郭向阳的太阳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道:“老郭,你小子用脚指头想想,排长那么牛逼,那个六班副也是尖子,我听说,咱们的尹班长据说也不是省油灯,都是高手,要求肯定也高……”
说罢,又戳戳自己的太阳穴。
“明白了吧?咱们大祸临头了!”
这番话,当然又招来了徐兴国的鄙视。
“庄严,你不要整天在班里散布消极思想,你自己怕苦怕累也就算了,还怂恿战友……”
“徐典型同志!”斗嘴皮子,徐兴国永远不是庄严的对手,后者立马一脸冤屈,仿佛现代版的窦娥道:“你家开帽子店的吧?怎么一张嘴就往我头上扣帽子?我什么时候怂恿战友了?我说自己大祸临头不行啊?我说我训练水平低不行啊?”
他一顿无赖般的抢白让徐兴国顿时招架不住,只能干瞪眼。
细细想想,这庄严确实也没怂恿别人干嘛。
嘴巴上的亏,徐兴国是吃定了。
但是无论庄严的嘴皮子怎么厉害,其实对于现状却没有半点作用。
这种野战部队从来都是实打实、硬拼硬的地方,是崇拜强者的地方。
正如戴德汉和程浩有矛盾,别的废话都不用多说,直接训练场上练一动就行了。
简单!直接!粗暴!
可是却很有效。
正如庄严无论在嘴皮子上战胜多少次徐兴国,但是只要徐兴国说一句“有种咱们训练场上比比?”又或者直接说“有种跑一趟五公里。”
那么庄严立马就得认怂。
说到这个五公里越野,可真是让庄严吃够了苦头,痛不欲生。
特种岁月 第24章 报告班长,我有病……
吃了一个月的部队大锅饭,庄严觉得已经感觉自己有些撑不住了。
原本的三公里越野变成了五公里,然后又变成了负重五公里越野。
五公里越野这种训练,让庄严吃够了苦头。
骤然增加的训练强度让庄严的后脚跟急速肿胀起来,原本较为宽松的鞋子变得有些挤脚,脚跟一碰地面就钻心地疼,平时几乎都要踮着脚走,跟贼似的。
从前徒手跑三公里越野还能在队伍中间混日子的庄严瞬间成了“重点帮扶对象”。
“重点帮扶对象”这个名称是有来由的。
五公里讲究的是集体成绩。按班的建制跑,那么就算全班最后一名的成绩;按排的建制跑,那么就按排最后一名的成绩,以此类推。
无论前面的士兵跑得多快也毫无作用,永远只计算最后一名士兵成绩,讲究的完全是集体与协作。
为了发扬团结就是力量的精神,跑得慢的新兵必须由一个耐力和体力较好的两名新兵单对单帮助。
帮助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跑得快的新兵在前面用大背包带栓着后面跑得慢的新兵腰带往前拉,而另一个体力好的新兵则跟在后面用手推!
最让庄严感到不自在的是专门负责自己帮扶的居然是冤家对头徐兴国。
在每天都要例牌进行的早晨五公里越野训练中,最兴奋的要数牛大力。
庄严觉得牛大力这种人简直就是精力充沛异常症患者,每天早上到了五公里越野的时间,这厮就开始打鸡血似的兴奋起来。
然后脱掉作训服,大冬天里只穿一个印着“1师教导队”字样的蓝背心,露出一身的疙瘩肉,看着新兵们如同变态牧羊人看着自己的羊群。
每次庄严被徐兴国拖狗一样拉着狼狈奔跑的时候,五班长牛大力总是在整个队伍前后来回穿梭,身上仿佛有着用不完的劲,
路过庄严身边,牛大力班长挥舞着手里的腰带,在空中甩得跟草原牧民的马鞭子一样响亮,然后疯狗一样狂叫:“跑!快跑!达不到时间回去再跑一趟!”
每次遇到这种情形,庄严总觉得自己要尿裤子。
说不完的苦事一大堆。
庄严的后脚跟越来越肿,后来上厕所都要扶着墙壁踮着脚尖。
最可恨的就是营部的卫生员。
庄严向尹显聪报告了自己的脚很快要赶上猪蹄子了,尹显聪带他去了一次营部卫生所。
那个半吊子水平的卫生员,兵不像兵,医生也不是医生,摆弄了一下庄严那只看起来略有些肿胀的脚,扁了扁嘴道:“正常现象,适应期嘛,总是有些不习惯的,擦点药水就好了。”
说完,放下庄严那只臭烘烘的脚,然后从药柜里取出一瓶正骨水。
“回去擦擦,一天三次,过段时间就好了。”
“首长……”
“不,我不是什么首长,我是卫生员,懂吗?卫生员,就是营部的医生,你叫我班长吧。”白白净净有着一张略带瓜子状女人脸的卫生员巴眨着眼睛看着庄严。
“班长……”
“嗳,这就对了!”卫生员十分受用地点了点头,“说吧,还有什么事?”
庄严说:“我能不能不训练啊?”
卫生员眼睛一亮:“你想偷懒?”
庄严的表情比苦瓜还苦,说:“班长,我真的有病。”
卫生员脱下手套放在一边,拿起假条单子,捏着笔在上面开始写字,嘴里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道:“在部队里,这种小问题不能叫病,何况你只是脚跟有些淤血,根本不是啥大问题,我给你开两天假,两天后,估计就差不多了。”
“两天!?”庄严央求道:“能不能长一点?一个礼拜行不行?”
卫生员停住了笔,立即转过身,用看外星人的目光盯着庄严:“你这种新兵蛋我可见多了,你干嘛不叫我开一两个月休息假条给你?让你躺到新兵连结束?得了吧,再吵这俩天我都不给你开了。”
话说到这份上,庄严只能识趣地闭嘴了。
心里却在骂娘。
骂祖宗。
当然,不敢骂出声。
两天时间一转眼就过了,脚跟稍稍好转一些的庄严又开始进行高强度的新兵训练。
那只不争气的右脚又开始疼了。
不过还好,之前两只脚疼,现在只是一只,走路颠儿颠儿的,铁拐李。
脚越疼,跑得越慢;跑得越慢,被罚的次数越来越多;被罚得多,庄严的右脚一直没有恢复的机会,每天仍然享受着徐兴国的拉狗待遇,在牛大力的腰带啪啪声中诚惶诚恐地狼狈奔跑。
从舒适安逸的生活掉进紧张艰苦的军事训练中,庄严承受了从哇哇坠地以来从没尝试过的压力和艰辛,无论精神上,乃至身体上。
他神经被绷得紧紧的,格外脆弱,只要稍加点外力一碰,就会不可救药地断掉。
大清早,寒风萧萧,庄严站在队列里,军姿挺拔。
二班长牛大力在队列前踱来踱去,他看着手里的秒表说:“还有二十分钟……”
庄严的大腿有点抽筋的感觉,肌肉彷佛都挤在一块,硬梆梆很难受。
他想动,却不敢,除了两腿膝盖处夹了一张扑克,两只手还各夹一张,87式陆军大檐帽被反扣在脑袋上,只要稍微动弹,帽子和扑克都可能掉到地上。
当然,他要比站在边上的郭向阳好多了,老郭是罗圈腿,两只脚怎么都夹不到一块,班长用他的腰带把两只脚死死捆在一起,看起来就跟一个可怜的木乃伊似的。
初春的温度很低,新兵们鼻子上还是沁出了汗珠。一阵风吹过,庄严脑袋上的大檐帽摇摇晃晃,扑地掉到地上。
牛大力霍然转身,盯着他,目无表情地说:“掉帽子,加时十五分钟。”
庄严抗议:“是风刮掉的!”
牛大力头也不抬:“加二十分钟!”
庄严鼻子都气歪了:“你整人,我不服!”
牛大力抬起头,目光冷嗖嗖地在庄严的脸上凝了一下:“加二十五分钟!”
……
特种岁月 第25章 部队特殊的思维逻辑
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庄严忽然发现,部队和地方完全属于不同的两个世界。
不光是士兵的生活状态,而是逻辑和思维模式,也完全不一样。
正如那天牛大力好不讲理地将自己罚了一个小时军姿,气不过的庄严在早操结束之后装起胆子去找戴德汉。
他觉得道理在自己这一边。
那就是牛大力不讲理。
做人总得讲道理。
自己的帽子是北风吹走的,不是自己军姿放松导致坠落,那么牛大力就不该给自己加时。
最让他感到郁闷的是,牛大力根本连解释都不听,一点机会都没给自己。
自己开口解释一句,时间就往上多加五分钟。
简直就是没天理!
“报告排长!”
吃完早饭,趁着其他人还没回来,庄严找到了正在水沟边刷牙的戴德汉。
戴德汉满嘴牙膏泡泡,抬头看了一眼庄严,又低下头刷牙,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找我什么事?”
庄严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鼓起勇气将今天早上五班长牛大力在训练场上不分青红皂白给自己加时的经过说了一遍。
戴德汉埋着头听完了庄严义愤填膺的叙述,将口缸里最后一口水含在阻力漱了漱口,吐到水沟里,这才站了起来。
“早餐吃得饱吗?”
“饱……”
戴德汉指了指排房说:“去。”
庄严诧异道:“去哪?”
戴德汉说:“去排房里,将你的背包打好,然后背着它,沿着早上跑五公里的路线给我跑一趟!”
说罢,他将口缸重重往旁边的石头上一放。
噹——
搪瓷口缸发出清脆的响声,庄严的心差点蹦出嗓子眼。
“我看你就是吃得太饱了!吃撑了!现在马上给我去打背包,跑一次五公里!”
庄严顿时被戴德汉吓懵了,他知道老戴的厉害,哪敢再多嘴,灰溜溜跑进排房,打了背包,又灰溜溜沿着平时五公里越野的土路开始奔跑。
“排长,庄严他……”
尹显聪回到排房的时候,恰好看到庄严消失在远处的身影。
戴德汉说:“他刚才找我投诉,说牛大力早上站军姿的时候无缘无故惩罚他,所以要来我这里找个公道,我先让他去跑个五公里清醒一下。”
说完,侧头看着尹显聪:“四班长,不是我说你,要考军校,抓紧复习是应该的,不过自己班里的管理还是不能疏忽,这些新兵刚从地方进入部队,很多事情上都会不适应,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你我都有责任。”
尹显聪脸色一红,点了点头:“是,排长,我知道了。”
戴德汉伸手拍了拍尹显聪的肩膀道:“这批兵是历年来人数最多第一批,我们师又和3师在竞争快反部队的编制,所以这一年兵的训练水准尤其重要。”
“不光是我们师和3师较劲,现在是各个团、营、连甚至排都在较劲,谁带好了这批兵,成绩突出,谁就能立功受奖。”
“我是个直人,也就不绕弯子说话了。我新来的,我需要成绩,你考军校,档案里同样需要立功受奖的材料,我想好了,以我们的水平,没理由输给其他排,对不对?”
尹显聪用力点着头道:“对!”
戴德汉又说:“我听说,庄严这小子的脚伤了?”
尹显聪道:“对,前几天带去营部看了,不过好像作用不大。”
戴德汉想了想说:“如果是真的有伤,你这个做班长的要上点儿心……”
说到这里,停下了话头,朝着庄严离开的方向望去。
“庄严这个兵虽然有些娇气,不过身上有股儿犟脾气,我喜欢。”
尹显聪笑了:“排长,你不是因为他是你老乡,才这么说的吧?”
戴德汉双眼一翻,哼了一声道:“程浩是哪人?同样是我老乡,你看我对他怎样?咱们当兵的,说的就是个五湖四海,上了战场,战友是可以替你挡子弹的人,难道只靠老乡?”
……
庄严背着背包气喘吁吁跑回营房门前的时候,其他人都去了训练场,只有戴德汉站在原地。
“时间太慢!”
戴德汉看着手里的秒表,摇了好几次头。
“足足31分钟了,庄严,信不信我单脚跳五公里都比你快?”
庄严已经说不出话来,一股儿暖流涌上喉咙,他头一转,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戴德汉看着庄严吐了几口,这才说:“别原地站着,走一下,活动活动,一下子停住你会更难受。”
庄严直起腰,扔掉背包,在原地绕起了圈子。
戴德汉问:“是不是心里又不服气了?觉得我偏袒五班长?”
庄严这回学乖了,不敢多话,干脆不说。
心里却在想,反正都是你们说了算,说多错多,我干嘛要说?
戴德汉似乎猜透了庄严的小心思,说:“你可以畅所欲言,我保证不再罚你。”
庄严停下脚步,半信半疑看着戴德汉。
戴德汉说:“别特么磨磨蹭蹭的,让你说就说,军人不说假话!”
庄严这才稍稍放心,说:“你就是在偏袒他,做人得讲道理不是?我站得再好,也管不了风,风吹掉的帽子,为什么罚我?!”
“那是你的逻辑,如果你在地方上,你的话有道理,可是在这里是部队!”戴德汉沉声道:“你也许还在用地方的那一套思维逻辑来看待部队,让我来告诉你,这样是大错特错了!”
庄严不服道:“我妈说过,天下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有理走遍天下!”
戴德汉冷冷地笑了笑,说:“部队是个很特殊的地方,这里不是法庭,这里没有辩论,这里只有命令,就算命令是错的,你有权保留自己的意见,但是你必须执行而不是去和你的上级顶撞!他是你班长,是你的上级!这里没有道理可讲,也没有人道可讲,军队是培养作战人员的,不是培养律师的地方!懂了吗?”
庄严愣住了,嘴皮子习惯性地动了动,心里但却发现戴德汉说的话似乎没错,自己根本无法反驳。
妈的!
这部队本来就不是讲道理的地方!
特种岁月 第26章 营长的许诺
这次之后,庄严心里颇有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绝望感。
新兵连的训练还是按部就班地推进。
这一年,是1师竞争快速反应部队编制的关键一年,年底总部就会派出考核组来到g军区,在预选的两个部队里进行挑选,最终确定是谁升级快速反应师。
升级快反师,不光是装备和军费资金的倾斜,更是一种荣耀。
1师从上到下,从师长到排长,心里都憋着一口气要在上级面前证明自己。
打算混日子的庄严发现,自己这回是彻彻底底撞在了枪口上。
三营同样不例外。
春节临近,三营长腾文冀宣布,要在年二十八那天以排位单位进行一次五公里越野对抗赛,看看哪一个排的新兵最带劲。
由于是新兵营,暂时未开展实弹射击之类的训练,专业训练顶多是练个最基本的验枪和卧姿装退子弹,所以考核内容只涵盖了五项——紧急集合、俯卧撑、器械体操一、二练习,投弹和五公里越野。
作为奖励,获得比赛总分第一名的排可以放假一天,由排长组织到附近的小镇上自由活动一天。
一天的自由活动,对于在新兵集训期间度日如年的新兵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奖赏。
腾文冀宣布决定之后,营区里的空气骤然紧张起来。
在新兵下连的考核之前,这将是一次摸底考核,是骡子是马,在那天拉出来溜溜立马就能现出原形。
对于庄严来说,这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
这意味着,日子会越来越难过……
随着摸底考核日子的临近,每天清晨天色还蒙蒙亮,新兵们早已经起床,穿着那身湿漉漉臭烘烘的冬季作训服,背着绿油油的背包在南方晨曦厚厚的白雾中亡命飞奔。
排长戴德汉每天都会亲自下场督阵,每天寸步不离自己的士兵,陪着他们跑每一次五公里越野。
和牛大力不同的是,戴德汉跑的时候往往不做声,可是一旦去到终点,他就会集合所有的新兵,冲着他们大吼:“我说了多少次!不要你们个人成绩优秀!我要的是全排成绩优秀,给我记住,你们是相互依靠的兄弟,你们是一个集体,是一个握在一起的拳头!刚才最后三名出列!现在你们有三分钟时间休息,三分钟后再来一次!”
……
凌晨三点的操场上,第三次紧急集合训练。
时间没达到要求,最后一名跑出房间的新兵用时三分十秒。
于是,全排被罚背着背包做100个俯卧撑……
站在已经跑了五圈大操场的新兵们,四班长尹显聪大声问:“你们是不是感觉我们班长在整你们?”
队伍中,庄严喘着粗气,他已经没力气回答,周围也没人敢回答。
来回走了两步,尹显聪举起了手里的秒表,看着汗流满面却敢怒不敢言的新兵们说:“地方有句话:时间就是生命!部队更是如此,时间是生命,是战机,是全局!一个士兵可以影响一个班一个排,一个排可以影响连营,一个营可以影响团或者师,一个师就可以影响一个战局!”
队伍里静悄悄的,汗水在每个新兵的脸上无声无息的下滑,滴落在脚下的泥土里。
……
三十一天的时间里,庄严足足给家里寄出了五封信。
可是每封信都像飞出去迷路的小鸟一样一去不复返,泥牛入海毫无回音。
当第五封信寄出后一个礼拜,庄严突然彻底明白过来,父亲庄振国恐怕对自己会写信想母亲求援一事早有预料,早就做好了防范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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