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有君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臊眉耷目
陶商闻言一愣,摇了摇头,道:“那有什么课妨碍的,老师高兴就好……你要是高兴,回头你俩再认个干爷爷干孙女什么的,也算抬举她了。”
小莺儿闻言急忙摆手,道:”陶老爷别取笑我,小莺儿命贱,哪有那个福气。”
看着小莺儿怯生生的样,陶商摸了摸袖子中的东西,心下一动。
陶商轻轻一笑,突然冲着来莺儿招呼了一声,道:“小莺儿,过来。”
小莺儿好奇地道:“干嘛?”但还是听话的走了过去。
陶商伸手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东西,放在她的鼻子下晃了晃。
小莺儿使劲地嗅了嗅,苍白的脸上露出了诧然地表情,道:“这……这是什么味道,这么好闻?”
陶商笑着道:“好闻吧,这是饴糖。”
糖果的发展历史可追溯到三千年前,中国古书上出现“饴”字就是在汉代,饴糖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硬糖,首载于《名医别录》,初期主要用以入药,但也有人用以含服品味。
当然,就算是糖,这也不是一般老百姓能吃到的东西……就这几块,还是昨日袁绍派人给陶商送来以表亲近之意的。
当然相对的,陶商也哭丧着脸派糜芳给袁绍送了回礼,而且肯定得比他送来的礼要重。
心眼子,全让世家的人了长了!
陶商将饴糖放到了小莺儿的手里,小莺儿高高兴兴地含了一块在嘴里,一边含一边含糊道:“真甜……”
“好吃吗?”陶商笑着问道。
小莺儿使劲地点了点头。
“好吃也给你姐姐夫人拿几块去。别一个人全造了,回头让我知道后果很严重的。”陶商装模作样地道。
小莺儿抬手擦了擦鼻子,重重地一点头,道:“知道了,陶老爷吩咐的,小莺儿肯定照办。”
“回你姐姐夫人那去吧,我有点事跟老师说。”
小莺儿点了点头,冲陶商和皇甫嵩道了声安,便用竹杖敲敲打打的点着地,向着帐篷外走出去。
陶商转过头,看向皇甫嵩,低声道:“老师……”
从打正式跟皇甫嵩学习兵法起,陶商就改口称呼他为老师了。
“怎么?有事?”皇甫嵩疑惑地看着他。
陶商深吸口气,一字一顿道:“在回徐州之前,我想出兵去剿黄巾余寇。”
三国有君子 第九十五章 议计黄巾
“啪嗒——!”
不知为何,刚刚走到皇甫嵩帐篷口的小莺儿手中的竹竿突然掉在了地上。
却见这小丫头蹲下身,匆匆忙忙地在地上摸索一阵,一边起身一边嘀咕着道:“破竹子,怎么连你也要跟我过不去……”
说完了之后,便急急忙忙地起身,又向着远处蹒跚着匆匆而去。
这一点细微末节在帐内的陶商和皇甫嵩都没太注意。
皇甫嵩不解地看着陶商,似是有些不明所以。
“好端端的,你去剿黄巾余寇做什么?”
陶商在皇甫嵩的对面坐下,耐心地道:“当今天下,无数民众流离失所,就算是张角已死,但天下黄巾余部仍然数不胜数,昔日的三十六渠帅余孽为患一方,众多百姓因为天灾人祸流离失所,不务生产却加入黄巾中为祸,我想左右都已经来到这里了,何不在回返徐州的路上,一面剿除黄巾平定内耗,一面收拢这些原本误入歧途的百姓,让他们重新务农,恢复生产,也好早日觅得安定……这样也算是为天下造福。”
皇甫嵩当年剿灭黄巾,一向是以杀伐为主,其手段之烈可谓震慑四方,令人胆寒。
别的不说,单说他当年曾将十万人的尸骨筑成了“京观”,此举就令天下黄巾余部胆寒……所谓的“京观”,乃是用尸骨累成的高冢!
像是陶商这样的想法,他当年虽然也有,但却不甚赞同,叛逆者岂可重新收复?不论身份如何,敢造反那就必然要惩戒……
但时过境迁,如今的皇甫嵩屡遭动荡,在洛阳下狱后又险些被杀,如今又因为乱战不得不与其子和家眷亲属们分别,在这样的打击下,皇甫嵩性情上的冷酷少了几分,再加上年纪大了,昔日的杀伐戾气却是去了不少。
而且他也明白如今天下大乱,若要恢复大治,则必要恢复生产……而要恢复生产,其根本则首先在人。
陶商的想法,他初时听着有些惊讶莫名,但细细品来,却还真是为国为民之举。
在陶商的心中,黄巾军的本质其实是很值得敬佩的。这个时代的士族高官,都称呼黄巾为贼、或为贼寇……但在陶商自打穿越回来之后,每每与人谈起黄巾之时,他都是口称‘黄巾’,而从来没有称呼过‘黄巾贼’。
就算是在汝南,与许褚共同对付截天夜叉何曼,直到何曼自尽而亡的那一刻,陶商也没管他叫过一声贼……即使是何曼当世的行为令他非常的不齿。
黄巾起义是中国历史上第三次农名起义,参与起义的基本上都是在东汉末年最底层的、因为吃不上饭而不得不参加叛乱的农民……他们大多数的人都只是为了生存,为了能有一条活路而不得已去干这掉脑袋的勾当。
陶商觉得人为了活着而去干一些疯狂的事并没有什么错误,是可以理解的行为举动。
可惜,张角在世的时候,提出了明确的斗争目标:即斗倒东汉王朝。
他利用宗教形式倒是有效的团结了起义的民众们,可惜却没有根本的政治和治国理想。
历史发展到现在,大贤良师张角已经去世,最初最具规模和信仰的黄巾起义军已经完全被军阀瓦解,时至今日,剩下的这些分散在各州县的黄巾军,有的势力也极其庞大,但却已经失去了根本的起义初衷,完全代表不了底层民众的根本利益!眼下各州的黄巾军不过是那些领头的渠帅为了一己之私,打着黄巾军名义而组成的巨寇集团!他们不为民做主,反而为了一己私欲,比军阀更恐怖的对同为受压迫的农民大力屠戮。
这些黄巾余部现在属于这个时代破坏者,不但没有带来社会的转型,反而还在雪上加霜的削弱汉朝生产力。
陶商明白,若要实现自己心中那隐藏的‘宏伟蓝图’,他就需要大批的生产力。而在这个时代,生产力的最最根本的代表就是人口……但陶商总不能跑到各路诸侯的地盘去抢人口吧?诸侯们不答应是其一,再说这跟杀人放火的棒老二有什么区别?
因此陶商将目光投向了让各州郡守县令大为恐惧的黄巾余部身上!
这可是摆在面前的人口财富啊……问题要取这财富,过程却是相当的危险,搞不好谁取谁还都不一定呢。
不过天幸有传授自己兵法的老师皇甫嵩在此……这位一手镇压黄巾起义的名将,对黄巾的了解怕是天下无人能出其右,有他给自己做指点,陶商觉得自己能成功。
在摸透了陶商的最终意图之后,皇甫嵩摸着胡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陶商也不打乱他的思路,他知道皇甫嵩现在是在为他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半晌之后,方见皇甫嵩睁开眼睛,正色言道:“你的想法是好的。”
陶商的脸一下子拉下来了……想法是好的……这句话的意思换成另一种说法就是:想想就行,别做白日梦?!
皇甫嵩仿佛没有看到陶商的不愉快,继续分析道:“想办法收服各路黄巾势力,引导那些误堕泥道的百姓重务正业,农耕生产,这对恢复我大汉的元气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但却也有几点难办之处。”
陶商听了这话,感觉皇甫嵩言下之意这事还是有戏,忙道:“请老师指点。”
皇甫嵩伸出苍老的手掌,一根一根的在陶商面前掰着手指,道:“首先第一点,天下的黄巾余孽太多了,黑山、青州、白波、黄龙、左校、汝南、青牛角、五鹿、羝根等等,好几十路的黄巾余寇,连贼兵带上家属,累加起来百万都是少说,你怎么弄?”
陶商点了点头,道:“我明白,这天下也不是我想去哪就去哪的,我想先就着大股的黄巾拾掇……”
皇甫嵩掰下第二根手指,道:“大股的?嘿嘿,这天下最大股的,是黑山的黄巾贼,其首领褚飞燕不断的收纳着河北各路黄巾小部,麾下连民带兵已有接近百万的人口,这跟一方诸侯有什么差别?甚至比大部分诸侯都强!朝廷都拿他无可奈何,只能任其为平难中郎将,命他管理黄河北山地界……这厮甚至有资格向朝廷推举孝廉、每年向洛阳遣计吏上表汇报,可谓国中之国,你想先收拾他吗?”
陶商皱了皱眉,道:“黑山军招纳了百万的人口,但可用之兵有多少?”
皇甫嵩慢慢地道:“反正比你手里这一万人多。”
陶商寻思了一下,摇了摇头。
实力差距太大,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黑山的褚飞燕现在已经上了铂金段位……自己最多就是个白银。
“退而求其次,不去动这最大股的,动点势力不那么强的行不行?”陶商又问皇甫嵩。
皇甫嵩摇了摇头:”势力再小些的,你也吃不下……离着咱们现在所处的洛阳之地,北上渡黄河之西,有西河白波黄巾贼寇,首领郭大麾下有众十五六万……去年这个时节其众曾挺进河东,董卓老贼命女婿牛辅率军镇压,不能获胜,其实力可想而知,你斗的过?”
白波军……陶商仔细地盘算了一下,倒是一块可以啃的骨头……问题实力还是要比自己强出许多。
皇甫嵩见陶商沉默不语,随即又道:“还有,就算是你能讨伐的了白波军,后方保障又该如何?联军攻董卓时,有袁术和韩馥南北两路统一中转调拨各处州郡调配来的粮秣,保证众诸侯的军需保障,如此兵马征战可无后顾之忧……可如今联盟军即将解散,徐州的粮草若要往此地运来,必过众诸侯的属地,那时联盟已散,你如何保证粮道能顺利通达?”
陶商想了一想,起身慢悠悠地道:“兵马不足,粮草不敷,这两点,我有办法解决……还请老师帮我仔细筹谋,这一次,怎样才能够收服白波军。”
皇甫嵩闻言不由得有些诧然,道:“你若真能解决兵力不足和粮草这两件事情!老夫自当助你达成心愿,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三国有君子 第九十六章 不食嗟来之食
与皇甫嵩商议完后,陶商拜辞了兵法恩师,一边思考着适才的谈话,一边向着自己的帐篷走去。
白波军屯扎在西河的白波谷,也就是并州境内,而从洛阳北上需经过河内郡,河北太守王匡是袁绍的铁杆拥护者,起初讨伐董卓时,便是他们两人一同驻扎在河内之地的。
陶商心中打起了王匡的小九九……或许,讨伐黄巾的后勤补给等诸多事宜,就得落在王匡的脑瓜子上……而有资格命令王匡帮自己做这件事的,目下也只有袁绍能够办到。
可兵马不足的事,又该怎么解决呢?
自己麾下的兵马只有一万,而白波军却有十五六万众,就算这十多万人是浑水摸鱼的较多、精锐少,但数量却是实打实的在那摆着,好虎也架不住一群狼啊……自己这一万人若是单线与白波军作战,踩也被踩死了。
其实,陶商此时陷入了一个误区,他习惯性的单纯用数字作为强弱进行横向比较,但有些事尽力过之后就会发现,对手有时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怕。
就在陶商的脑海中还在不断飞速运转时,却见糜芳匆匆忙忙地奔着自己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
“嗯?怎么了,跑这么急干什么?”陶商奇怪地看着糜芳。
糜芳嘿嘿一笑,搓着手道:“你可是回来了,有两个消息告诉你,一好一坏,你想先听那个?”
陶商翻了一下白眼,道:“你这个人,有时候连好事坏事自己可能都分不清楚……先把好事说出来听听。”
糜芳摸了摸鼻子,嘿然道:“那个叫徐荣的董卓军将领,昏迷了这么些天,终于醒过来了!嘿,可是把咱们军中的那些医官给折腾的够呛。”
陶商的脸上露出了喜色:”这倒真是一个好消息,如此说来,他性命已是无碍了?”
糜芳使劲地点了点头:“医官说了,性命是保住了,只要这徐荣回头不祸害自己的身体,应该就没啥问题……还真得多亏了公子你的良方。”
陶商闻言,心中感到甚是欣慰,不枉费自己使劲地回忆《千金方》和桂枝汤的药方,没曾想这些医官还真是挺长脸的。
“那坏消息又是什么?”陶商好奇地问糜芳。
糜芳的老脸顿时一拉:“坏消息就是,那徐荣正在祸害自己的身体。”
陶商闻言不由的一惊,道:“他干什么了?剁手、还是跺脚?难不成切腹自杀了?”
糜芳摇了摇头道:“那倒是不至于……问题是这厮一睁开眼睛之后,知晓自己身在敌军阵营,又瞎了一只眼睛毁了容,意志颇为消沉,沉默不语不吃不喝,似是有了求死之念。”
陶商讪笑几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想自杀的话,割脉抹脖子什么方法不痛快?就算手中没有兵器可以行凶,至不济还有个咬舌自尽的方法可以尝试尝试……非得用绝食把自己饿死这么惨无人道的方法?
遭罪不说,而且失败的几率也未免太高了些吧?……摆明了还是不想死。
不想死,那就说明还是有办法弄……就怕他一心求死,连机会头不给自己。
“带我过去看看,他现在心情落寞,原本也是一代名将,诈然变成了残疾,有些想不开也是正常的,待我开导开导他便是。”
糜芳随即引路,领着陶商来到了徐荣休息的帐篷内。
徐荣躺在床榻上,右眼还是紧紧的包裹着白布,他的脸色蜡黄,双颧榻陷,极度消瘦,剩下的一只左眼目光呆滞地紧盯着帐篷上方,眼神直勾勾的,颇显落寞。
旁边侍立的军医手中端着一碗米粥,正一脸无奈地看着他……怎们劝都不吃,神仙也难救啊。
见到陶商和糜芳进来,军医端着碗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行礼。
陶商摇了摇头,示意无碍,并伸手从军医的手中接过那碗米粥,来到徐荣面前,低头静静地观察着他那已经被毁容的半张脸颊。
“不吃饭,想绝食啊?”陶商出口问道。
徐荣斜眼看了陶商一眼,慢慢地道:“你就是救我的人?”
陶商露出了和煦的微笑,道:“在下是徐州刺史长公子陶商,将军猜的不错,救你的人正是我。”
徐荣的独眼皱起了眉头,低声嘶哑道:“你为何要救我?我这般样子还有甚可救的?死了倒是干脆!”
陶商多少能够理解徐荣现在的心情,失去一目,容貌被毁,成了一个残疾人,铁打的汉子心理上一时之间也接受不了。
陶商轻轻地摇了摇头,劝解道:“将军太极端了,眼睛少了一个,但你还剩下一个,面容被毁了,但男子汉大丈夫,又何须要那么漂亮的面容?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活着,不比什么都好吗?”
说到这里,陶商转头看了看帐篷内,不远处桌案上的一副正对着自己的铜镜,上面模糊的映出自己英俊的面容。
话是这么说……但有副好长相还是挺养眼的,至少每天早上起来照镜子舒服。
徐荣独目盯着他,不置可否。
陶商用勺子从碗里侩出粥来,放在唇下轻轻地吹着热气。
徐荣看着陶商的动作,慢慢地言道:“你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吃的……”
还没等说完,却见陶商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你想多了,我没说给你吃啊。”
陶商将勺子里的粥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徐荣的嘴角不由的抽动了一下,不知是眼睛疼的还是气的。
陶商当着徐荣的一面,慢慢的吹着嘴中的粥,一口接着一口的放进嘴中。
徐荣仅剩的一只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半晌之后……
“陶公子……”徐荣嘶哑地开口道:“你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吃!”
陶商笑着,微微地扬了扬一道眉毛。
“挺好吃的……你不想尝尝?”
说罢将勺子递向徐荣的嘴边,米粥的香味随着热气飘进了徐荣的鼻孔中,陶商望见徐荣的喉结在一瞬间滚动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渴望,但又瞬时又隐匿而去。
陶商明白,这汉子是真馋了。
他现在眼上的创伤还没好,又刚刚脱离了危险期,浑身上下哪都需要补充营养和能量,怎么可能不饿?
支撑他还在犟嘴的,不过是所谓的尊严而已……尊严每个人都会有,但不应该是在这种时候表现出来的,更何况陶商并没有剥夺徐荣的尊严。
“吃吧,吃了才有力气谈别的。”陶商冲着努努那勺粥努努嘴。
徐荣深吸了口气,道:“徐某不食嗟来之食。”
陶商身后,糜芳闻言不由的怒了:“你这厮好生无礼!你可知晓,我家大公子为了救你,废了多少力气?孙策要杀你为其父孙坚雪耻!私藏你袁绍又险些找我家公子的麻烦,我家公子好不容易才……”
陶商突然转过头,面色略显不快,冲着糜芳摇了摇头:“糜兄,不该说的不要说了。”
糜芳这才忿忿不平的将话咽回到肚子里。
陶商长叹口气,坐在徐荣的床榻边,若有所思地道:“礼记之中,黔敖呼唤饥民,谓之‘嗟!来食!’,饥民不食嗟来食,黔敖道歉,饥民终不食而死。曾子闻之,曰‘其谢也,可食’。”
徐荣不解地看着陶商:“你与徐某说这作甚?”
陶商挑了挑眉毛,劝解徐荣道:“既然曾子都说了,‘其谢之,可食’,那你看我对你还客客气气的,这饭你吃点也不算是嗟来之食吧?”
徐荣闻言哑然,半晌之后咧嘴笑了一下,仿佛是陶商给逗乐了。
“陶公子,你这分明是诡辩,徐某可不是这个意思。”
陶商笑着言道:“那阁下是什么意思呢?”
徐荣长叹口气,摇头道:“阁下与徐某,乃是对立阵营,徐某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吃了你的饭,岂不是要做那背主投敌之人?”
三国有君子 第九十七章 面见袁公
听了徐荣的话,陶商略作沉思。
历史上有记载的文献都对徐荣这个出身辽东边陲的将领着墨很少……但至少陶商知道,历史上的王允、吕布等人在诛杀董卓之后,徐荣并没有和李傕一样反叛朝廷,而是以中郎将的职务,严谨的履行着王允的命令与李傕、郭汜的西凉军交战……
可惜当时李傕等人掌握着西凉军的主要力量,而徐荣的战友胡轸又是个临阵降敌之人,徐荣等于以一部敌敌方三部,而且兵力和战力远不及李傕等人,由此方在死在新丰之战,这也是在关于他的记载中,唯一的一场败绩。
但徐荣既然能在董卓死后归降王允,陶商相信他应该就不属于董卓的脑残粉一类。
陶商闻言乐了:“你的主人是谁?董卓吗?”
徐荣哼了一声,道:“那是自然。”
陶商不紧不慢地说道:“假如说有一天,董卓被朝中义士杀死了,其死后在名义上被归类为汉室的叛臣贼子?你还会为他殉葬吗?”
徐荣的脸色有点发黑。
先不说陶商这个“假如“举例举的恰不恰当……单说“殉葬”这个词算是个什么用法?
陶商反应过来了:“殉葬……这个词用的是不太好……我的意思是,你会为他殉情吗?”
徐荣:“…………”
“这词也不太贴切……我的意思是,你会为他殉……”
“你别说了,我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徐荣的眼睛被陶商气的更疼了,赶紧出言打断了陶商的话头。
半晌之后……
却见徐荣长叹口气,单目闭眼,默然不语。
陶商见状,继续道:“听说徐将军出身辽东,不是凉州本地将领,之所以对董卓忠心耿耿,想必应是得到了董卓的赏识,欲结草衔环相报知遇之恩,这也是人之常情,陶某可以理解……但董卓所犯下的罪责实在是太大了,特别是焚毁洛阳一事,已是惹的天怒人怨,你别看他位高权重,但现在已经是天下众矢之的,将来的结局真的不好说,而且董卓年纪也不小了,我上次在战场见过他,看他的相貌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有生之年他若真能荡平天下还勉强,若是不能,其家族后代的结局会是什么,将军心中比我清楚……但将军觉得,董卓荡平天下这个可能性大吗?”
陶商的话触动了徐荣一根细微的神经,董卓虽然也算雄主,但的确是凶狠残暴,太不得民心,也太不得士人之心,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血腥武力的威慑……
这样做倒也不是不行,可问题是他确实一大把年纪,来日无多,而他身死之后,他的后代是否能够像他一样以血腥镇压继续威慑天下?西凉军的将领们各个都是桀骜不驯之辈,没了董卓还能否齐心?
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想到这里,徐荣长叹着摇了摇头,依旧是闭目不言。
陶商又把盛粥的勺子递到了徐荣的唇边,言道:“焚烧洛阳迁移百姓,闹得尸骨遍野天怒人怨,洛阳迁移之战,你瞎了一只眼睛毁了半面的容貌助董卓断后,在我看来也算是报答了董卓的恩情……徐将军,陶某觉得你现在应该想想自己的归宿,男儿大丈夫,该报答的恩情既然已经报答了,给自己一条活路没毛病吧?……将军你一身本领,又正值壮年,莫不是就要这样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徐荣仅剩的一只眼睛有点发红,嘴唇微微有些颤抖。
陶商又加了一把火道:“孔子曰:越是艰难越向前,何惧明枪与暗箭,越是艰难越向前,胜利就是我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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