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红楼黛玉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心媚骨
晚些时候,回了缀锦楼,黛玉要睡中觉,轻絮一面给她卸钗环,一面道,“姑娘怎地不狠狠地啐那史大姑娘?瞧着天真烂漫,实则一张嘴真是不饶人,可见父母跟前是多重要,要说,那些讲究些的人家,宁愿娶进来的姑娘没了爹也必定不能少了娘呢!”
黛玉叹了口气,“她一来没有父母,我瞧着可怜,才会处处谦让,便如你所说,没人提点,反被人利用,这才是悲哀。二则,从前我没在这里的时候,我如今的位置是她的,老太太宠着,宝二爷护着,她必定是习惯了,觉着我来了,抢了她的。”
“这能比?姑娘是老太太的嫡亲亲的外孙女儿,她隔了多少了?依奴婢看,她就是个痴的,也不知那卫家是什么人家,竟是愿意与她家结亲,奴婢听说如今忠靖侯已是大不比前了,家里早就显出了败迹来,动辄就要当东西,挪银子,她怎地能和姑娘比?”
到了第二日,园子里安排妥当了,湘云便去请老太太赏桂花。中午时分,人都齐了,在藕香榭的亭子里摆上了,那栏杆处,摆了两张竹案,一个上面设着杯箸酒具,一个上头设着茶筅茶盂各色茶具。两三个丫头煽风炉煮茶,另一边又有几个丫头也煽风炉烫酒。
老太太见了,便夸道,“想的周到!”湘云忙接话,“是宝姐姐帮我安置的!”老太太难免对薛姨妈道,“我总说宝丫头这孩子,做事细致,想得周到,我那玉儿断乎想不到这些,她平日里比我还受用呢!”
一时,进了亭子,里头摆了两桌,竟是吃螃蟹。上面一桌,贾母、薛姨妈、宝钗、黛玉、宝玉;东边一桌,史湘云、王夫人、迎、探、惜;西边靠门一桌,李纨和凤姐的,虚设坐位,二人皆不敢坐,只在贾母王夫人两桌上伺候。
看到螃蟹,旁人犹可,黛玉已是先流口水了,催着她的丫鬟给她剥。熙凤要水洗过手,剥了蟹肉,头次让了贾母和薛姨妈,下次让黛玉,她便一口吃了下去,端起自己面前的酒喂熙凤,“难为好姐姐心疼,来,喝了这酒,我也叫我丫鬟给你剥一蟹子肉去。”
“好你个林丫头,我让老太太和姨妈呢,还舍不得吃我的,你倒好,一口就叼了去,把你给美得!”说着就要用涂了蟹膏的手去掐黛玉。
黛玉要往老太太那边躲,笑道,“我也是见你让了好几个人,都不吃你的,怕你多想不开,才赏了你这脸,你倒好,不但不感激我,还挑起来了,真正是不识好歹!”
熙凤乐得直不起腰来,指着黛玉,“你们听听,你们听听,真正是老太太一脉相承的,如今我真是对我那姑妈好奇了,到底怎样才生出你这样的来?”
两人热闹得叫众人都笑起来了。那边,史湘云还在张罗,一面叫人端了两盘去给周姨娘和赵姨娘,一面又要让熙凤和李纨,忙得不可开交。黛玉倒是安坐,丫鬟们给她剥得足足吃了两个,李觅不让了,叫端了热酒来给黛玉吃,“性寒,实在是吃不得了,多了仔细难受,回头又要哭!”
黛玉只好罢了,因手上多少沾了点腥味,不喜欢,便叫茜雪去取了菊花叶儿桂花蕊熏的绿豆面子来,服侍她洗了手。看到熙凤又和鸳鸯她们闹起来了,她便端了一杯茶倚着亭柱子,边喝茶边看她们的热闹,看到平儿将一个满黄的螃蟹去抹鸳鸯不成,反而抹了熙凤一脸,不由得大笑起来,指着道,“真正糟蹋了,我要吃还吃不上,叫你们这么糟蹋!”
熙凤正恼也不是笑也不是呢,接了平儿手里的螃蟹,指着黛玉,“来,过来,乖乖,我喂你!”
老太太也吃了点点蟹黄,年纪大了也不敢多吃。吃完了后,王夫人嫌这里风大,怕才吃了螃蟹受不住,便要老太太回屋里去。湘云便叫人重新拢了桌椅,换了大圆桌子,重新上了热螃蟹,请袭人、司棋、侍书、入画、莺儿、翠墨和轻絮等吃,轻絮略坐一坐,依旧是回了黛玉身边听使唤。
且看湘云,拿了一大张纸来,用针绾在了墙上,众人都去看,因黛玉知道是什么,便也没去,果然听他们说,“新奇固然新奇,只恐作不出来!”湘云便说不限韵的,宝玉忙道,“不限韵好,我最不耐限韵了。”
穿书之红楼黛玉 第118章 偶得
宝玉一回头,见黛玉独自坐着,捧的是一只汝窑粉青茶碗,正倚在栏边喝茶,并没有理会这边,便以为她是因与湘云不合才如此,忙过来,道,“林妹妹,你平日里不用这茶碗的,今日怎地换过一只来?”
黛玉因她的碗上次在大相国寺的时候与云臻闹,和他的一块儿从矮几上跌落摔碎了,后来云臻便叫人送了这只来。她喜欢这颜色,茶碗简单又雅致,便用作了平日里喝茶的。
“那只不小心跌了!”
“可惜了!”宝玉叹了一声,指着那张纸道,“云妹妹和宝姐姐昨日里想了半夜,想了好多题目出来,你快去勾选一个去,若迟了,那好作的被人抢了,瞧你一会子作不出来,哭不哭?”
黛玉笑道,“我原也只会作**鸡那种,题目难不难,于我都没大碍的!”
探春和李纨惜春本在垂柳荫里看鸥鹭的,迎春拿了根绣花针在穿茉莉花,离得也都不远,听了这话,不由得均扭头看过来,探春笑道,“这话又是从何说起的?”
宝钗拿了根桂花枝,把花蕊撒向那湖里,引得游鱼纷纷浮上来唼喋,湘云在旁边看,听了这话,脸上不免有愠色,“这话原是我说的,林姐姐,我原也是打趣你,你何必恼?你今日若是作出来了,以后你就是我好姐姐!”
黛玉一笑,也懒得接她的话,对宝玉道,“你去,把下剩的两个帮我勾出来,写上我的名儿,回头我作出来便是了!”
宝玉一看急了,“你都没去瞧瞧,万一我勾了你又作不出来,那可如何是好?”
“有什么好不好的?便是作不出来横竖是我丢脸,我也没犯法,还怕进昭狱不成?”黛玉依旧是云淡风轻,端起茶碗,缓缓地饮了一口,递还给轻絮,“凉了,换一碗来!”
一时间,众人都有了,李纨过来观看,一首一首地点评,眼见得一炷香要尽了,李纨笑道,“林妹妹,还不快来写,你一向说你不会作,旁人如何,我是不信的!”
“凭她怎样,还是宝姐姐的好,尤其《画菊》中这句‘聚叶泼成千点墨,攒花染出几霜痕’,我最是喜欢!”湘云道。
探春也点头,“秋无迹’、‘梦有知’,把个‘忆菊’的忆字竟烘染出来了。”她又招呼黛玉,“林姐姐你来不来?你不来,我可要帮你作了啊!宝哥哥给你勾的是《咏菊》和《问菊》两首,最是难做。”
黛玉便起了身,秋痕递过帕子来给她擦了手,她走过去,朝墙上看了一眼,原来,尽是以“菊”为题,不同的是“菊”为实,以不同的虚字凑成了十来个名字,各人勾自己能作的,《访菊》和《种菊》是怡红公子所作,蘅芜君作了《忆菊》《画菊》,蕉下客做的是《簪菊》《残菊》两首,独枕霞旧友一人作了三首,《对菊》、《供菊》和《菊影》,在数量上独占鳌头。
黛玉笑了一下,“作诗可不是作得多了,就算好的!”
她算是极不客气了,因湘云存心想看她出丑,也暂不计较,还殷勤地帮她磨墨,道,“林姐姐,须得是你自己作才是,你叫谁帮你都不好使!”
宝玉忙道,“我瞧着这两首实在不好想,不如宽限稍许,林妹妹若灵感来了,能作出好的来。”
黛玉已是提了笔,在纸上写道:
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
毫端蕴秀临霜写,口齿噙香对月吟。
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
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众人已是惊奇,宝玉呼道,“好诗,这是《咏菊》了,好一句‘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接着又看黛玉,又是一首《问菊》一挥而就,不带任何停滞的:
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叩东篱。
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
圃露庭霜何寂寞,雁归蛩病可相思?
休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片语时。
宝钗指着第二句道,“这一句问的好,真把个菊花问得无言以对了!”
李纨也说,“原说蘅芜君的是第一,如今怕是要让贤了,这一社的魁首是徽音妃子无疑了!”众人均无不服。
谁知,黛玉放了笔,笑着道,“这也不是我能想出来的,殊不知一句话,‘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可见,好诗好句并非是自己想的出来的,不过是有人借这这只手写出来,或警醒世人,或陶冶情操,功德千古罢了!”
宝钗笑着摇头,道,“真正你这张嘴,分明自己作出好的来了,如今又说这样的话,难不成才也是有人冥冥中捉住了你的手作出来的?”
“自然了!”黛玉道。
但,不论如何,众人也只当她是自谦,她一向说了不会作诗的,连上次贵妃省亲,她都没有作,今日若不是因湘云步步紧逼,她也未必会作出。
别人尚可,宝玉却如获至宝,细细地品了一阵。
起了风,李觅要黛玉回去,偏王子腾夫人叫人送来了菱粉糕和鸡油卷儿,宝玉叫黛玉用一点再过去,李觅不让,说是才吃了不少螃蟹,这两样又是不好克化的,怕积了食。
一时,黛玉走了,宝玉跺脚骂道,“这婆子真正可恶,成日里把林妹妹管头管脚的,一副凶巴巴的,旁人也都不放在眼里。”
湘云便道,“前日我还听见她在老太太面前驳了林姐姐呢,要我啊,又不是奶嬷嬷,早撵走了,还留着做什么?”
探春笑道,“撵?这样的嬷嬷有什么不好的?她把林姐姐伺候得多好,虽说常驳了林姐姐,我偏听老太太说过,真正有排场的才是林姐姐这样的,身边跟个当医女的嬷嬷,日常都管着,才能把人养得跟把水葱儿一样,和林姐姐比起来,我反倒觉着咱们都快被比成乡野村妇了!”
黛玉回来,李觅重新帮她净了手脸,又调了一碗清露叫她喝了,把身上的腥味儿才盖了下去。她睡了一觉起来,屋里的丫鬟们正围着一堆瓜果在看,说是一个唤刘姥姥的村妇送来的,老太太叫人挑了些过来。
李觅便问道,“姑娘晚些时候想吃点什么?不如叫人熬了粥,再做几个面点,把这新鲜瓜果炒上几盘送过来?”
穿书之红楼黛玉 第119章 讲究
第二日,黛玉去老太太的屋里,正商量着如何给湘云还席,宝玉正出主意,因说道:“我有个主意。既没有外客,吃的东西也别定了样数,谁素日爱吃的拣样儿做几样。也不要按桌席,每人跟前摆一张高几,各人爱吃的东西一两样,再一个什锦攒心盒子,自斟壶,岂不别致。”
他的话,便是圣旨一般,老太太不无不应的,直说好!
李纨便张罗起来了,看着婆子们扫了落叶,又擦桌抹椅,预备茶酒器皿,盘算了人头,桌椅也不够,又去找熙凤拿钥匙,搬几和椅,连船上用的划子、篙桨、遮阳幔子都搬了下来预备着,恐老太太高兴了,要去湖里划船。
黛玉去得有些晚,正赶上老太太在亭子里簪花,旁边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老妪,正被熙凤等人围着,往她头上插了满脑袋的花,老太太一边乐,一边指着熙凤等人,“还不快停,看你把她弄成什么样儿了?”
那老妪倒是会巴结人,一边挑了一朵点降唇,叫熙凤帮她簪上,“我这头也不知修了什么福,今儿这样体面起来。”
黛玉见了也是忍俊不禁,走了过去,在碧月托着的大荷叶式的翡翠盘子里挑来挑去,熙凤见黛玉没有瞧中的,便叫旁边的丫鬟,“去给林姑娘再剪些来,都被我们拿完了。”
刘姥姥手里恰好拿了一朵金背大红来,讨好地递给黛玉,“姑娘,你瞧瞧这朵,都被我糟蹋完了。”
黛玉接过来,拦住了要去剪的丫鬟,“这朵就好,我簪这朵罢!”说着,递给了轻絮,叫她簪在自己头上。
刘姥姥瞅着她一举一动,见她穿戴与别的姑娘都不一样,也不知她的身份,悄悄儿往旁挪了挪,生怕自己出的气儿亵渎了她。老太太瞧见了,牵起黛玉,笑着对刘姥姥道,“这是我外孙女儿!”
“原是老太太的外孙女儿,我还以为是哪里下来的神仙姐儿呢,真正是比我们过年的时候买的那年画里头的神仙美人儿还要好看呢!”
老太太自然是得意的,听了,哈哈大笑,旁的人跟着凑趣。黛玉微微一笑,走到水边,照着湖面,看了看她头上簪的花儿,一缕清香萦绕在鼻端,心情也跟着明亮起来。
老太太和刘姥姥聊了会儿这园子,便带着她去见识一番,先是去了潇湘馆,那边竹影深深,风吹过,有龙吟凤啸之音,自然是好。又去了黛玉的缀锦楼,众人见架子上错落有致几个摆件,一盆掐丝珐琅百宝葡萄盆景,一盆景泰蓝寿桃盆景。
刘姥姥见了,惊道,“这桃儿生得也是巧。”说着,便用手去摸,凉冰冰的,不由得吓了一跳,几乎捎带下来,熙凤便在旁边笑道,“姥姥快别摸,这桃儿是玉雕的,碰坏了,可了不得!”
轻絮等人上了茶,黛玉亲自捧了一个填漆雕花盘子过来,上头一套各色釉盖碗,其中独独一个三彩缠枝莲碗捧给了老太太,旁的人一人一只彩碗,熙凤挑了一个翠绿的,转着圈儿看了一遍,啧了一声。
东边是卧房,西边是书房,里头摆了满满一书架子书,桌上放着笔墨纸砚,一个黄釉描金罐里头插了好几轴画,探春等人正展开画在评判,案头上摆着青花缠枝莲大梅瓶,里头养着一簇儿二乔,格外娇艳显眼。
薛姨妈便笑道,“林姑娘这屋子才算是真正住的的了!”
刘姥姥左右瞧瞧,叹一声,“这怕是神仙也住的的了,连这里的碗儿都好看,满屋里的东西都只好看,都不知叫什么,我越看越舍不得离了这里。”
老太太一碗茶喝完,递给黛玉,起身道,“咱们走吧,我这外孙女讲究着呢,别把她这屋子弄腌臜了,我带你坐船去!”
黛玉笑着扶老太太离开,只宝玉从未到过黛玉的屋里,原以为他自己屋里已是好的不得了,谁曾想,黛玉这屋子才是真正好,看了画,又见她的书多半都是古籍,爱得不得了,“不看,摆在屋里也是好的。”又见黛玉在书上还做了批注,又觉着虽批注得好,到底还是把书糟蹋了,想说,又知她是个容不得人说的,也只好忍住。
原说坐船,待下去了,有媳妇来问,在哪里摆饭,老太太边说,就在黛玉这里摆。黛玉求之不得,便叫人上去喊宝玉他们下来,“就说摆早饭了,叫姑娘和宝二爷下来用饭!”
吃饭的时候,鸳鸯和熙凤便拿了刘姥姥笑话,让她逗着老太太开心。黛玉实在是有些不忍心瞧这七十多岁的人了,原是一门好心送了瓜果来给这府里的人,谁知,反而叫人当个活宝一样耍。
恰好那边船预备下了,黛玉便托说吃好了,独自带了丫鬟婆子去那边划船。她自己撑着个篙子,趁人一时不备,把船给开出去了,谁知又不会划,只在船上打转儿,把老太太给吓得连饭也不吃了,站在岸边直吩咐,“还不快帮她把船撑过来,这也是能玩得的?”
熙凤便扶着老太太,“别怕呢,那船上原是备了船娘的,老太太瞧着林妹妹跟前的人,有哪个不是了不得的?她们还会叫她出了事?”
黛玉怕老太太担心,便把篙子给了跟她的婆子,那婆子只在水里点了一下,那船便摆正了飞一般过来,靠了岸。
黛玉被人扶着上了岸,老太太一把把她搂在怀里,拍了一下,“这也是能浑玩的?”
吃完饭,老太太接着逛,又去了探春的屋里,三间大屋打通了,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一般地,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
熙凤便笑道,“今日你们姐妹是商量好了的要插这个色儿的菊花的?怪道我说园子里的菊花怎地这个色儿就没了呢?”
黛玉忍不住笑起来,道,“早起,三妹妹叫人给我送了过去的,说是瞧见我之前的那个梅瓶好看,偏又没到了插梅花的季节,便说这二乔的说不定能配得的。到底,还是三妹妹这汝窑花囊好看。”
“你要觉着好,咱们就换了吧?”
湘云在一旁道,“她要舍得和你换呢,她那梅瓶可是有年头的,你觉着她会舍得?”
黛玉端了茶喝,也没理会,众人便一笑置之了。
穿书之红楼黛玉 第120章 栊翠(捉虫)
刘姥姥也是个成了精的人,笑着道,“怎地你们府上,这女孩儿的屋子就跟哥儿的一样?不知道的,还当是进了哥儿的屋子了!”众人又是大笑。
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刘姥姥的外孙板儿只是个孩童,见了便伸手要。探春拿了一个给他。众人略坐了坐,听到有鼓乐声传来,原来是园子里的那些女孩子们在演习吹打,老太太便说叫他们进来演习,挪到了藕香榭的水亭子,“那边隔着水好听,回头咱们就在含芳阁底下吃饭,又宽敞,听得又近。”
众人又上了船,分两拨,黛玉随迎春姐妹,船行至中间,满塘都是枯叶,宝玉便说,“这些残荷可恶,怎地也不叫人拔了去?”宝钗笑道,“今年这几日,何曾饶了这园子闲了,天天逛,那里还有叫人来收拾的工夫?”
黛玉听了,不由得笑了一下,却也并没有答话。谁知,湘云偏偏看到了,问她,“林姐姐,你才在笑什么?你是笑宝哥哥的话呢?还是在笑宝姐姐的话?”
黛玉笑着朝宝玉和宝钗看了过去,见二人均是看向她,显见得也是好奇,她便笑道,“我在笑你的话,宝哥哥宝姐姐的,听起来怎地这般别扭?”
探春先笑起来了,迎春和惜春回过味儿来,也跟着笑起来。宝钗顿时脸红,宝玉也羞得别过头去,湘云见此,有些急了,“林妹妹,你还是这般爱刻薄人儿,我一辈子自然是比不上你了,就保佑着你明儿得个一般的林姐夫,时时刻刻挑你的刺儿去。”
说得众人又是一笑,宝钗也笑了起来,又见宝玉格外紧张,也知道是为什么,便道,“前儿老太太还说如今大家都大了,别再喊小名儿了,今后你们也还是该改口,就改口吧!”
前面,老太太已是到了蘅芜苑,这边便靠了岸过去,见清厦旷朗,顺着云步石梯上去,一路奇草仙藤冷愈苍翠,都结了实,似珊瑚豆子一般,累垂可爱,阵阵异香扑鼻。黛玉不由得叹了一声“好”。
里头,老太太已是安坐,见宝钗的屋子格外不同,四处都不见个摆件玩物,不由得摇头道,“使不得,这屋子怎住得人?都是她姨妈和凤姐姐不当心,怎地不给这孩子送几个来?”
薛姨妈忙道,“他在家里也不大弄这些东西的。”
老太太指着黛玉,依旧道,“虽不说要弄得跟她的屋子一样,总要有几件看得上眼的,一来旁人看了,亲戚间不像个话,二来,年轻姑娘们的屋子怎能这般素净,这也忌讳!”
一面说,一面指挥鸳鸯去拿了好几个摆件来,又说该如何摆如何放?熙凤听了,拍着手儿道,“就说是一脉传承的,如今听老太太这么一说,总算是知道,林妹妹那屋子是怎地收拾成那般了的。我总说,我算是见过世面的,今日去了林妹妹屋里,也算是被打嘴了!”
老太太听了不由得指着熙凤,对薛姨妈道,“她还说她见过世面,连那软烟罗都不认得,我这玉儿要找她拿了软烟罗糊窗子,她还笑话了半天,还是我说,那就是糊窗子的,她才信服,如今还说她见世面呢!”
薛姨妈笑道,“凭她怎么见世面,她能有多大,能有老太太见过的世面多?那软烟罗,别说她不认得,连我也不认得呢!倒是林姐儿,小小年纪,竟连这都知道,怕是把他们姐妹几个都比下去了!”
说话的功夫,老太太已是叫人把宝钗的帐子都换了,一副水墨字画白绫帐子,虽不及探春的葱绿双绣花鸟虫鱼的,倒也是比她之前挂的那青纱帐幔要强许多。
到了含芳阁,已是摆下了,说酒令儿吃饭,输了的要喝一大盅酒,黛玉自己不会说,白喝了一盅酒。凡是刘姥姥,庄稼人的酒令,惹得众人一顿大笑,还是被灌了好几盅酒,便是黛玉看到了也有些不忍心。好在老太太到底顾忌她年纪大了,稍微拦着了些,熙凤和鸳鸯才没太放肆。
看了会子戏,一行人到了栊翠庵,老太太喝了茶后便领着人走,谁知,妙玉却独独留了黛玉和宝钗下来。黛玉知她是要把梯己的茶给自己和宝钗喝,便止住了步子,随她到了耳房里。
宝玉自然也是偷偷跟着来了的,笑着说,“你们喝梯己茶,怎么能不偏着我些?”
妙玉去取杯,要把刘姥姥碰过了的一个成窑的茶杯扔了,宝玉拦了下来,说与其扔了不如送给刘姥姥。一时,妙玉取了两个杯子来,一个带耳□瓟斝的给了宝钗,一个刻了垂珠篆字的杏犀□给黛玉。
待她拿出一个绿玉斗来,要给宝玉时,黛玉吓得手上一抖,几乎把这只杏犀□给掉地上了。宝钗难免朝她看了一眼,黛玉瞧她神情便知,她是误会了,以为黛玉是瞧着妙玉拿出来的,比她的还要好,才受了惊吓。
妙玉还在问黛玉,“你觉着这茶可还喝得?”她独独问黛玉,黛玉心里越发惊,胡乱答应一声说,“尝着不像是旧年蠲的雨水,透着点点梅花的香味儿,想着应是从梅花上扫下来的雪水?”
妙玉点头赞,“算你还有些见识!”
那看黛玉的目光似有深意,黛玉便越发坐不住,喝了一盏后,邀了宝钗从里头出来,她也没多少心思再逛,恰好老太太也累了回去了,她便托说要睡中觉,和宝钗分了,回到缀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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