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千澜传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六尘非空
凤千澜余光一瞥,忽见墙上《苍茫观》中景物动了起来。云海赶集似的聚成一片,山风呼啸。树木猛力摇晃,崖边碎石颤抖,一道惊雷劈空而来。凤千澜神色大变,一把将言玖推开“言玖闪开!”
电光火石之间,凤千澜向旁边一闪,避开穿画而出的惊雷,肩部一片鲜红。前有音后有雷,“嘭”两道强大的力量碰撞在一起擦出火花,空间扭曲变形。言玖被凤千澜一推,离开了碰撞的中心。但还是被余波的冲击力震飞,重重撞上墙壁。“哗”墙上石块簌簌脱落。
言玖闷哼一声,鲜红的血染红了木质的地板。
那边凤千澜身子凌空,不受控制的向后飞去。凤千澜护住头部,全身蜷缩,准备迎接猛烈的一击。腰间的流云韵蝶佩,发出幽蓝的柔光,转瞬即逝。她体内一股暖流从腹部升起,流过百会,到达会阴。百会为阳,会阴为阴,相似相应,滋润经络,真气在任督二脉中喷涌,方才枯竭的真气又正常的运行了起来。
她的冲势以一种缓慢的方式减弱。落地时毫发无损,只是动作太大,牵扯到肩部伤口,传来裂骨的疼痛。劲风吹来,如纱的帘随风飞舞。“嗡”凤千澜头似炸裂一般疼痛,意识颠簸的厉害。是香炉中的香!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琴音以光速向地上的两人射来,道道琴声似利刃,锋利骇人。凤千澜额头发汗,头痛得厉害,浑身无力。
白光近在眼前,带着凛冽的风朝凤千澜飞速射来。千钧一发之际,凤千澜咬紧牙关,调动全身的力量,向前一滚。
“嘭”在凤千澜原来的位置一道焦黑的裂痕深入地底。烟尘弥漫,模糊了视线。随着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琴音嘎然而止,四周空气流动,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小姐?”言玖在黑暗中无法辨清凤千澜所在方位,担心的出声寻问。
凤千澜柳眉紧皱,张开了双眼。眼前一片漆黑,听得言玖在唤她“嗯。”
言玖听见凤千澜的回应,高悬的心落了地。她答应过世子要好好保护她的。
两人伏在地上,调息片刻。周遭安静阴沉,阴风冷嚎,耳边是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心跳不自觉加快。
忽然整个空间一片红艳,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鼻尖萦绕着烧焦的刺鼻味道。火舌冲天,仿佛要毁天灭地。火星四溅,所到之处一片赤红。大火四处乱窜,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一切,将两人逼到一方小小的石台上。
远方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皇上,妫兰不是妖!……皇上!啊……啊……”
火光冲天,赤红的火焰,狂妄成了黑色。凤千澜白皙的小脸被大火映的红,镇静的眸子不安的转着,肩部的鲜血早已干涸。眼前的熊熊大火就如那个绝望的黑夜,刺不破,闯不出,也等不来黎明。
耳边一声声惨叫令人恐慌。言玖脸色一片苍白,额角的汗水一滴一滴落入烈火之中,“嗤”的一声化为水蒸气。言玖见凤千澜神色不对“小姐?您还好吗?”这世上能看破九行天易的人可不多,她现下是由衷倾佩眼前这个年纪不大却惊才艳艳的女子。
凤千澜闭眼又睁开,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淡淡开口安抚言玖“无碍。”这个时候她不能泄了士气。这只是幻境,只是幻境,她们一定会走出去的……
热浪扑面而来,放眼望去是一片没有边际的火海,只余她们脚下这块烧得通红的石块。火舌高涨,吞没了一切,两人身上的汗水出了又被热气蒸发,脚下如赤脚走过通红的焦炭一般,疼痛钻进心间,饱受煎熬。
凤千澜凝视着脚下冒着黑烟的大火,尽力平静自己的心绪“方才我们在东方,东方主木,指的是那墙上的画。现下四周是火,我们所在应该是南方。九行天易,万民仰足。”
言玖接过话道“金木火土,波近听声。”这是上古妫氏流传下来的歌谣,只是九行天易阵法威力强大,且变换无穷。入阵者,有来无回。是以世人只知前一句,后一句很少有人知晓。她也是从世子那里听来的。
九行天易,万民仰足。金木火土,波近听声。
熊熊烈火一点一点吞噬着她们脚下的石块,石块经过高温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火焰中。凤千澜看着眼前的大火根本无法安下心来。一会是半语微微一笑的模样,一会是君凌风杀气凛冽的模样,一会又是苏悦汐可恨的笑容。“小姐,半语为您梳头。”
“兰儿将来你便是我的皇后……”
“哈哈哈哈……,蒋漱兰,你也有今天!”
帝女千澜传 第二十九章 水近听声
凤千澜额头的汗珠晶莹,顺着脸颊流下。一身天青色的衣裳染上灰尘,发凌乱的散着。
言玖也察觉到脚下这方石头支持不了多久了。
凤千澜摇摇昏沉的头,将眼前人的影像挥去。指尖颤抖,冷汗湿透了后背,黏糊的贴在身上。
四周热气蒸人,情况危急,言玖不敢出声打扰了凤千澜的思绪。
两人陷入沉默,只有石块被融化的声音让人心悸。暗红色的火苗翻滚,向四周层层的压去,灰烬被推至高空又疾驰落下,在烟幕的空中留下千万条火红的划痕。
宫外,顾王府。
言柒拿着一封信脸色凝重,脚步匆匆,进了书房。
顾熠城此时正立在书案前,修长的手拿着一只沾染了墨的狼毫笔。桌案上放着的是一幅画,画中人柳眉弯弯,一双凤眼清澈,嘴角扬着一抹浅笑。一身天青色的罗裙,更衬得容颜无双,静如池中之皎荷,动如腊冬之寒梅。
顾熠城动作优雅,将笔轻轻放下,削薄的唇紧紧抿着,盯着宣纸上的人儿,眼中雾霭沉沉。澜儿,我该将你如何?从前是爱之不得,如今你在……
言柒推门而入“世子,凤小姐与言玖去了钟粹宫,久久不归,宫里线人来报,有个叫小枫的小太监将这个交给了他们,还转告…”
顾熠城夺过言柒扬起的信,一目十行,快速读完了信。一把将手中的信扔下,像一阵风似的窜出了书房。
“世子,世子……”言柒跑出书房,门外哪里还有自家世子的踪影。“唉,这算不算见色忘友?”他算是知道了,世子追妻,苦的是他们这些做属下的。也不知言玖还好吗?马不停蹄的去了王府马厩,帮世子打掩护。
顾熠城一出书房便调动内力,凌空朝皇宫赶去。如画的眉间忧色重重,钟粹宫那位可不是什么小人物,若是澜儿碰上了九行天易阵,后果不堪设想!
白衣飘飘,步步生风。顾熠城健步如飞,在屋顶上起起落落。
长华街道上,一军官模样的人,骑马着飞奔“让开,让开,八百里加急。”马蹄踏踏,扬起一路风尘。百姓退让,忧心忡忡。
顾熠城墨发翻飞,提气向前,将那骑马飞奔的军官远远甩在后头。
这厢,火海满天,狂热的火浪一个接着一个,张牙舞爪地嘶吼着脚下的石块。乌烟浓云呛人,凤千澜拔下发间的琉璃钗,一个用力,狠狠扎进肩部。温热的血溢出,浸透了衣裳,在天青色的罗裙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血迹。疼痛传过神经,让凤千澜的脑袋清醒了不少,心中的恐惧暂时压下。
言玖愣愣的看着这个年纪比她还小的女子,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心底的敬畏和震撼让她忘了眼下的熊熊大火。对自己这般狠,她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凤千澜的眉因疼痛而皱起,脸色越加苍白,额头青筋凸起。“噗啾”凤千澜将带血的琉璃钗拔出,顺手扔进了火海之中,火舌一卷,琉璃钗瞬间消失无踪。火似是尝到了鲜血的滋味,剧烈地翻滚起来,火星飘飞。脚下的石块像融化了的糖一股一股往四周流去,石块的缝隙处冒出了火焰,贪婪的舔着两人的脚底。
苍木生火,善水克火。凤千澜一双凤眼凌厉的扫视着四周。放眼望去,火光冲天,入目皆是烈火燃燃。不对,一定有门是可以出去的。
言玖心中焦急,脚下的石块发出“嗤嗤”的碎裂声。它已经支撑不住了!
凤千澜眼中飞速转动,火浪肆虐,一浪高过一浪。火虽猛烈,但火舌却一直朝着东北方向,火随风动。西南角有风!生门在西南方向。
此时她们脚下的石块彻底碎裂在烈火之中,两人身躯迅速向下,火海近在咫尺。凤千澜的脚尖在一块将要被淹没的碎石上轻轻一点,伸手拉住下落的言玖,用力朝西南方甩去。“言玖,生门在西南方,我先送你过去。”
言玖脚被火舌舔噬,起了一层血淋淋的泡,此时身体失重,只能任由凤千澜将自己送往西南。“小姐……”这般形势,留下来的人,只有一死。
凤千澜用力一掷,言玖顺利朝西南飞去。而她自己加速下坠,淹没在火海之中。烧焦的气味传来,烈火舔噬着皮肤,发出“滋滋”的响声。烈火焚身的痛疼让凤千澜柳眉皱起,牙关紧紧咬住,大滴大滴的汗水落入火中,变为一缕蒸气消散。她*重生,此刻也要归于火海。只是大仇未报,她不甘心啊!
腰间的流云韵蝶佩一下一下,闪着幽蓝的光,在艳红的火海中犹如地狱之火。碧蓝海天青的穗子,随着玉佩上下振动。
火舌肆虐,凤千澜彻底没入火海,没了踪迹。
言玖在西南的土地上安全落地,火焰高涨,炽水蒸干。言玖踉跄的走到火海边,双脚疼痛而跪地,眼神空洞,声音嘶哑藏不住钻心之痛“小姐……呜呜呜,小姐……”泪水一滴一滴打湿了尘土。
清泪滴入那开着的一个个口子的土地中,龟裂的土地得到了水分的滋润,张大的嘴迅速闭合。地上凸起一个个小包,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的生长。在言玖背后,一方泥土被顶开,绿植破土而出,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抽枝发芽,长出千条万条碧绿的藤,藤条在空中张牙舞爪,慢慢向言玖靠近。
顾熠城一路飞奔,越过重重高墙,在钟粹宫门前落地。暗红腐朽的大门安静的闭着红漆剥落,门上的铜首锈迹斑斑。一墙之隔,院中电闪雷鸣,狂风四起,院外晴空万里,白云悠悠。
顾熠城如画的眉皱起,黑眸沉沉,九行天易已经启动了。他一跃而起,站在宫墙上,望向正殿所在方位。眼神冰封万里般寒冷,妫息,好本事!
钟粹宫正殿,破旧的轩窗被狂风吹得左右摇摆,一青衫男子对窗而坐。俊美绝伦,五官分明。一双眼睛像是浸在冰雪之中的剔透水晶。眼角上扬,带着魅惑之力,像是那花开动京城的妖艳牡丹。色淡如水的唇。身着洗的发白的青衫,却掩不住那骨子里的清贵。此人正是当今圣上第七子,因为其母,皇上未曾赐名。于是宫里人称其为七皇子,亦有人称其妫息,随母性妫。
七皇子脸色苍白,静静躺在老旧的摇椅之上。十七八岁的少年到像一个濒临死亡的老人毫无生气。七皇子手中握着一枝带血的钗子,若冰雪琉璃的眸子带着丝丝讶异。怎么会这样?
安静,压抑的安静。滚烫的火海之下恍若两个世界。阳光自湖面射下,强烈的光线被分成一束束柔光,水草随湖水摇曳,圆润的石头静静躺在角落。
凤千澜以一种平躺的姿势浮在碧蓝的湖水之中,随着波动的湖水沉沉浮浮。神情安然仿若沉睡,三千发色在幽蓝的湖水中飘摇,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光泽。偶尔有小鱼游过,轻轻触碰一下,又快速远离。
在凤千澜没入火海中时,玉佩中的蝶,振动双翅,冲破禁锢。缓慢的在凤千澜周身飞绕,幽蓝美丽的翅膀扑闪,洒下层层闪亮的金粉,而后凭空消失在茫茫湖水中。
周身淡蓝的光辉闪闪。凤千澜睁开双眼,凌厉的扫视着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院子西墙角是一架秋千。两旁雕刻隽美的石灯中点着朱红的蜡,红泪滴落,烛光摇动。
前方大殿灯火通明,轻纱飘飘,殿中隐隐传来飘渺悠长的琴声,那是天上之音,透彻玲珑。大殿上的琉璃瓦起起伏伏,在尾端立着一只奇形怪状的鸟雀。
凤千澜疑惑,这样的风格,不似时下任何皇宫,有着一种莫名的古意。月光倾泻,拉长了凤千澜的影子。忽然殿中传来一声低沉却自带韵味的声音“婉兮。”
一女孩自凤千澜身后走过,毫无阻碍的穿过了凤千澜的身体,向前跑去“师父!”
凤千澜瞳孔一缩,怎么回事?抬起双手,宛如削葱的手在月光下竟是透明的!她柳眉皱起,小脸浮上震惊。难道她已经死了?不对不对,她落进的是万丈火海。抬头再看,明月当空,空中有一股淡淡的树木清香。
此时殿中琴声已歇。凤千澜回神,她应该还在阵中,九行天易本是以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造出的。从未听过阵中还有这般景象。她定定的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大殿,若她所料不错,方才那个女孩就是破阵的线索。
天阶月色凉如水,殿中暖如春风过境,女孩跪坐在案桌前,低头研磨,浓黑的墨在砚中流转。女孩旁边坐着一名男子一身黑衣,衣角绣着古老繁杂的图案,握笔书着什么。他约莫二十几岁,眉眼如画,沉稳内敛,下巴冒出青黑的胡子,有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女孩磨好墨后,小心的抬起小脑袋,偷偷看了男子一眼,又迅速低头。
男子目光始终停留在书案上,嘴角却扬起微小的弧度。
一室温馨,清风轻轻吹动水晶做的珠帘,不忍打扰了这夜的静美。偶尔有鸟雀飞鸣掠过,松鼠在树上跳跃,院中一棵高大的榕树,榕树下一只雪白的灵狐,闭目而睡。
帝女千澜传 第三十章 婉如清扬
顾熠城自北墙而进,直冲钟粹正殿,破旧的轩窗胡乱开着。七皇子脸色苍白,安静地躺在老旧的摇椅之上。一双眼睛像是浸在冰雪之中的剔透水晶,毫无生气地看向来人,淡然的将手中带血的钗子放入袖中。“你来了?”
顾熠城眼神冰冷,周身带着迫人的压力,“你想要什么?”
七皇子嘴角上扬,带着魅惑之力,像是那花开动京城的妖艳牡丹。色淡如水的唇微张“助我出冷宫。”
顾熠城想也不想“好,一个条件。”
七皇子和气一笑“世子请讲。”一个条件换他离开这座死气沉沉的宫殿,划算。况且他一个落魄皇子没什么是他世子费尽心思图谋的。
顾熠城冷冷的睨着他,声音染上寒意“离她远远的。”不管他应不应,他都有办法。现在只是一个简单的警告。
七皇子听罢,一愣。随后笑笑,爽快道“好。”他虽然好奇那个叫凤千澜的女子,可是他更在意自己的利益。他不知道他这时的轻率,将会让他后悔一生。
安静,压抑的安静。滚烫的火海之下恍若两个世界。阳光自湖面射下,强烈的光线被分成一束束柔光,水草随湖水摇曳,圆润的石头静静躺在角落。凤千澜在这方天地中呆了不知多久,这个虚幻的世界与外界一样有日落日升,有云卷云疏,有花开又落。而殿中的女孩名叫婉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的婉兮。
但凤千澜一直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只知道婉兮唤他师父。师父教婉兮习武、读书、布阵。他们一起赏日听琴,练武谱曲。春出游,夏纳凉,秋善菊,冬看雪。
时光一晃而过,婉兮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柳眉尾稍稍向上,带着几分俏皮。安静时的形色与凤千澜有几分相似。
凤千澜一直在找出去的方法,从他们的对话中,她得知这九行天易阵的雏形是这对师徒所创,而九行天易的生门在北方水门。
九行天易,万民仰足。金木火土,水近听声。其实后人的理解方向错了,世人皆言金木水火土乃九行天易的基本组成,是以歌谣中含有金木水火土几字。可是真相其实就藏在最后一句歌谣中,水近处是声,声亦是生!
遗憾的是他们口中的简单阵法只是九行天易的雏形。千年已过,沧海桑田,物移星换,九行天易的阵法通过代代完善,远比他们所言的诡异玄妙。
凤千澜还找不到从这里出去的方法,有不能出去小院以外的地方。只能终日飘在这方小院里,看着那对师徒的日常起居。没有人能看见她,好像她与他们并不在一个空间,或者说他们是千年之前的一段时光影像!
可她又奇怪,凤千澜将目光投向脚边的雪狐身上,这只雪狐是婉兮饲养的唤作小雪。凤千澜来到第二天,就发现这只小狐狸能看见她。经常跑到她的脚边入睡。毛茸茸的耳朵,像一只小团子。有小雪作伴,凤千澜也不是那么孤单了,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每日仔细观察这对师徒,想找出出去的方法。
这日晴空万里,师徒二人不在院中,小雪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只剩凤千澜无聊的坐在院中的秋千架上,柔和的光穿过她的身体,周身泛着淡蓝的光。她睨着肩膀上狰狞的伤口,她来这里好几日了,肩上的伤口依旧是来时的模样,鲜血淋漓,暗红的血像是刚刚溜出。可她一点痛觉也没有。
一阵疾风刮过,白光一闪。小雪出现在凤千澜面前,焦急的叫了一两身,见凤千澜不懂自己的意思。小爪子上前,咬住凤千澜的裙摆,往前拖。
凤千澜疑惑,小雪能碰触到她?
小雪见凤千澜没有起身的意思,更用力的撕咬她的裙摆。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凤千澜收起思绪,小雪这么着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凤千澜起身,小雪向前跳去,回头示意凤千澜跟上来。
凤千澜纤长的睫毛微闪脸色凝重,跟上小雪。一人一狐出了小院,小雪出了院子在前面狂奔起来,凤千澜也加快脚步紧紧跟着小雪,在这里凤千澜内力全失,只能迈步向前努力跟上。
瑰丽的风景不断向后掠去,小雪跑到一片空旷的广场上,不再向前,眸色哀伤,水灵灵的眼角湿润,哀叫出声。
凤千澜停下脚步,抬手用衣袖拭了拭额头的汗水,调息好自己的呼吸。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广场,地上铺就着几千里的青石板,石板上雕刻着古老神秘的花纹,庄主肃穆。此时的广场上人海涌动,人人穿着整齐,神色震惊的看向高台。沿着青石板往前,是一座十几米的高台,白玉的阶道直通台顶,阶道上以红毯铺地。台上四角飘着艳红的锦带与日同辉,正东方向坐着几位不惑之年的长老。
那被唤作“师父”的男子一身黑袍站在高台中央,如画的眉眼俊美如神,翻飞的衣角绣着古老玄妙的花纹,腰间一条金色镶玉的锦带,身姿修长。手中一把锋利的长剑,剑尖没入一人的胸口,沾染了刺目的鲜血。
婉兮乌发随风飘荡,一身淡蓝留仙裙,裙上绣着百只灵蝶,扑闪着双翅好似要从中飞出。腰间挂着一枚玉佩晶莹润泽,洁白无瑕。碧蓝海天青,淡蓝色穗子在风中飘扬。胸口处一把寒冷的长剑贯穿而过。
狂风忽起,发出惊天动地的哭泣声。飞沙走石,四周树木疯狂摇摆,好像一不注意就会轰然倒下。乌云笼罩,黑沉沉的令人压印难受。凤千澜将小雪拉进怀中,顶着风暴就地趴下,以免被风吹走。
狂风再起,像磁铁的引力一般,凤千澜卷走。凤千澜来不及抱紧小雪便被风卷走,像是越过了千年时光,越过了沧海桑田,越过了人事变迁。附到了婉兮体中,凤千澜感觉自己与婉兮合二为一,四肢被缚,动弹不得。
凤千澜转眼正正对上师父的幽深的眸子,心底涌起酸意,像是拿到在心上刺了一万下,钝钝地痛。胸口湿濡,冰冷的长剑在体内散发着刺骨的寒气,让她全身血液都凝固了。万箭穿心的痛,让她脸色发白,额角流汗。她眼角湿润,清泪划过脸颊,小嘴微张,虚弱的道“师父……为什么?”
她多说一句,胸口的伤口就痛一下,最后一句“为什么”竟是气不成声,徒留苍白的口型,为什么?
凤千澜心如刀绞,她知道自己没有出声,自己不是婉兮,心底还是淹没在一片名为绝望的汪洋,一直下沉,一直下沉。凤千澜在婉兮体中,看着面前那个眉眼温润如初的人,他沉稳内敛,下巴有着青黑的胡子,俊美如神。他们曾饮酒赏月,曾乘兴出游。他教她读书,教她阵法,教她习武。也教会了她……如何去爱……凤千澜昏昏沉沉,辨不出她是谁?是婉兮?还是凤千澜?
乌云压城,冷风割面,北风卷起他的乌发,眸色一如既往的沉静,毫无波澜。她曾爱极了他这般模样,现在只是徒添忧伤。可是她还是想要告诉他,亲口告诉他“师父……婉兮……心”悦师父……
师父将长剑抽出,又一次狠狠穿过她的身体,冰冷的寒意刺骨。艳红的血染透衣襟,顺着长剑一滴一滴鲜红打在青色的砖板上成了一朵朵妖异的花,发出“滴答”的声响。
婉兮凄凉一笑,眼眶中突然掉下什么东西,潮湿地划过脸颊。那笑容似黄泉路旁的曼珠沙华,灿烂妖美,却见不得光,生长在幽冥府邸。她再也没有力气,双眼沉重,小手渐渐下垂。腰间碧蓝海天青的穗子静静贴着,光泽暗淡。
凤千澜瞳孔一缩,心跳停止,察觉不到它的存在。胸膛是死一般的沉寂。
蒙蒙的天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草木低头,树枝弯曲,乌云密布,一场秋雨自天而降。顺着他犹如刀削的脸庞,流过如画的眉眼,流过僵硬的唇角,滋味微涩微苦。
钟粹宫中,七皇子将手指刺破,凌空划动。暗红的血滴在空中漂浮,一滴一滴随着七皇子的动作绘成一幅繁琐复杂的图案。空气静谧,顾熠城盯着七皇子,眼神依旧冰冷。
七皇子失血过多的脸越加苍白,顶着顾熠城杀人似的眼神完成了最后一笔。
整个空间渐渐变红,变得炽热。入目一片鲜红,气味刺鼻。火舌冲天,仿佛要毁天灭地。火星四溅,所到之处一片赤红。两人站在一方石块之上。
顾熠城如画的眉皱起,眸中闪过担忧。澜儿怕火……
在七皇子转头时,顾熠城神色瞬间恢复,冰冷的吓人。“世子,这是引自终南山顶的天火,若如沾染必融血见骨。还请世子跟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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