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千澜传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六尘非空
“走吧。”谢溪若不敢久留,她还得乘着月圆之夜去看望子诚呢,过了今夜,母子二人又是十天半个月见不上面。
苏乐汐带着一众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地从兰吟阁回来,沐浴更衣,精心打扮了一番,这才从未央殿赶往君凌风所住的承乾殿。
人到了殿门口,殿中一片漆黑,一老太监守在殿外,见皇后娘娘来了,连忙迎上去,乐呵呵地“老奴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无极。”
“起来吧,皇上可在?”这老太监是君凌风身边的老人了,该给的体面,她是有分寸的。
“回娘娘,皇上知道娘娘会来,特地令老奴守在此处,让老奴转告娘娘。不必操劳,请娘娘回宫歇息”
“呵。”听到这句话苏乐汐就是再想给老太监体面,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又是这句话,君凌风,你是打算一辈子不见我了是吗?
老太监明知皇后娘娘的愤怒,也未曾开头相劝。这对帝后吵吵闹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宫中人都心知肚明,皇上不喜这位苏皇后,苏皇后却是将皇上放在了心尖尖上,真是一段孽缘。可知道归知道,没有人敢乱嚼帝后之间的事情。
苏乐汐看着承乾殿飞起的檐角,冷声道“回宫!”宫女提着灯,灯罩中的烛火左右摇摆,晃了苏乐汐的眼,灯火之间隐隐有泪光。抬脚将那盏碍眼的灯踹飞,穿着一身华服匆匆跑开了去。
被踹了灯的宫女惶恐地跪在地上,不知所措。李嬷嬷深深叹了口气,到底是个孩子。她挥挥手,让人将那掌灯的宫女拖下去,自己追着苏乐汐离开的地方去了。
“嬷嬷饶命,嬷嬷饶命……”
几个太监上前,将那拼命磕头落泪的宫女捂住嘴,拖了下去。
承乾殿,老太监低头守在殿外,整个宫殿如同几年来的千个日夜般沉默,却又有些不同了。具体的老太监说不上来,目光向殿中瞟了一眼,几日来皇上的笑容好像多了不少……
凤千澜将君子钰送回房,转身回了东宫小院,在院门口被一人拦下。
晴柔站在凤千澜面前,泪眼婆娑,声线颤抖“敢问大人贵姓?”明知不可能,她还是冒死前来一问,那日在东宫门口初见这位公子,她的心中便是惊涛骇浪,如不是当时不方便说话,恐怕她早就上前询问了。
凤千澜打量眼前的女子,虽是一身宫女打扮,也知道她的身份在宫中并不低。东宫的一把手,现在的晴柔过得很好,衣食无忧,安稳平静。她又何必再打搅她本该平静幸福的生活呢?蒋家的恩,在她死的时候已经还清了。“凤,单字一个澜。”
在听到凤千澜的回答时,晴柔的泪终是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本就不该抱有幻想,舟山行走,凤澜。太子少傅,凤澜。不是她心中的蒋漱兰,蒋漱兰早在三年前就死了,怎么可能回来?
晴柔哆嗦着说完,整个人失了神的让开了路“多谢少傅大人,婢子冒犯了,还请少傅见谅。”
“无碍。”凤千澜错过晴柔身侧,进了小院,不顾身后人何等失望。
进了屋,凤千澜背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以手撑头,忧思深重。
之桃候在一旁,神色奇怪。这位姐姐好像识得她家小姐?多嘴一问“小姐,真的不认识这位姐姐吗?”
凤千澜缓缓睁开眼,“有些人认与不认都是错,而有些人只该活在记忆里。”
“小姐,之桃愚钝。什么叫只该活在记忆里?”
凤千澜看了之桃一眼,淡淡道“经历的多了,你就会明白了。”
“哦。”之桃也不在意心中突然冒出言柒那张笑嘻嘻的脸来。言柒懂小姐的话吗?
黑色褪下,东边迎来一片淡红。金銮殿上,君凌风高坐金台看下面的臣子为兰贵人小产一事争执不休。
“臣以为,皇后娘娘此举有失国体,理应受罚,请皇上明鉴。”宋家臣子道。
此言一出就有苏相一派的人出来说话“臣不同意,那兰贵人恃宠而骄,冒犯皇后娘娘,自己不小心,失足跌下高台。皇后娘娘贤德,怎会损害我西华国体?”
……
……
难为君凌风听了一个早晨的皇后娘娘如何如何云云,竟然也未动怒。争论到最后,时间差不多了,君凌风道“皇后是朕亲封的皇后。”
一语定江山,苏相一派听了喜不自胜,皇上是站在他们这边的。苏相满面笑容,目光射向宋将军。
将军一派自是失意而归,为西华的未来担忧。但是这样的局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皇上偏宠皇后娘娘,对于皇后娘娘的母家更是纵容,这才导致如今的西华,苏家一手遮天的局面。
宋将军对苏相投来的目光置之不理,只有他知道西华将会迎来一个崭新的未来,而他们的皇上从未忘记自己的使命。苏胜发,凡事过犹不及,且走且看吧。
兰吟阁,芙淑躺在床上,唇无血色,愣愣地盯着撒花秀帐。手在小腹上轻轻摩擦,眼低深处暗藏恨意。
一老妪端着一碗药走来“贵人该喝药了。”仔细看,这老妪与宫中其他的嬷嬷不大一样。她长相普通,并无任何特殊。但奇就奇在看过一眼之后,便想不起她的模样!
帝女千澜传 第十三章
“阿婆,我不想喝。”芙淑抬手推开老妪递来的药碗。
老妪四周环顾,并没有其余人在场,低语道“公主殿下,当以大局为重。”
芙淑听言,苍白地笑了,泪从腮边流过,湿了枕头“公主殿下?大局为重?呵,何来公主,什么又是大局?”
老妪并不接话,眼中无悲无悯,端着药碗伏在床头。
芙淑嘴角一抹苦笑,眼中含着幽怨“阿婆,你还是这样,什么都不肯说。”明明是你将我带大,教我礼仪德行,如若当初阿婆肯为悠儿说上一句话,悠儿又怎会落得这般境地。她爱的人因护她而死,她尊敬的人一步步将她逼入绝境,而如今她唯一的孩子她也保不住。
老妪低着头,麻木的表情让芙淑心痛不已,只好接过老妪手中的药碗,苦涩入肠。
“公主,王子有令,让公主稍安勿躁,切勿在此时与皇后娘娘斗气,一切还需从长计议。”
芙淑放下药碗躺回床上去了,声音厌倦“知道了。”
“老奴告退。”
老妪走后,芙淑侧卧,晶莹的泪又一次湿了枕头。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往日对自己不理不睬的皇兄居然会这么看中她,他怎么就相信她能为他拖垮西华,重建柔然呢?她的生母是汉人,这样混杂的血统,在柔然是最没有地位的存在……
此时的芙淑并不知道皇兄的信念是建立在一个怎样的基础上,直到几日后她见到了那风姿翩翩的舟山行走……
冬日漫长,这几日停了雪,街上行人便多了起来,趁着好日光活动筋骨。阳光懒懒地射进窗来,酒家门口依旧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索布朗匆匆走进这家酒楼。
“哟,这位爷是有约,还是?”小二热情地上前招呼。
索布朗摆摆手,“有约。”随后抬步上了二楼,进了一间雅室。
室内四周窗口都放下了厚厚的帘子,进来室内如同在春日,桌上放着一个白玉瓷瓶,里面一枝花朵正在徐徐绽放。
索布朗进了屋中,按照老规矩在屏风后放置的椅子上坐下,不敢窥探那屏风之后的景物。
“来了?”
“是。”索布朗的笑中带着些许苦涩。
淡淡的香从屏风后传来,混着檀香的清淡,又带着春日桃花的温柔。“芙淑的孩子没了。”
这不是疑问,还是肯定,这位大人在宫中的势力深不可测。若不是经人引荐,索布朗根本无法认识这位隐在西华长安的大人。索布朗站起身来,恭敬一礼“大人,不是阿妹不小心,实在是苏皇后……,阿妹她防不胜防啊!”话到此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苏乐汐善妒,宫里宫外人尽皆知。自君凌风登基以来,后宫女眷三十余人,子息单薄,仅有太子君子钰与二皇子君子诚两位皇子,其余皇子公主多是早夭。这其中固然有君凌风勤政爱民,日理万机,顾不得后宫的缘故,更大的原因还是在苏皇后,苏家上面。
苏家权势滔天,一手可遮半个西华,苏家上下都盼望着苏乐汐能诞下一个拥有苏家与君家血脉的孩子,以待将来君与苏共治西华……
奈何苏乐汐的肚子不争气,几年来也毫无动静,只好拉拢谢家女所生二皇子。说是拉拢,实则是抢子,只是没有杀母而已。
“王子不必着急,公主的孩子没了,只会显得皇后不仁,后宫不宁,丞相无德,则百官攻之。西华的水会越来越浑。”
索布朗谢过坐下“大人,那下一步该如何?阿妹她……”
“我自有安排,公主那边且稍安勿躁,静候消息。”
“是。”
雪散天晴,寒风吹响屋檐下的铜铃,屋中银盆中碳火烧的旺盛,一室暖香袭面。君凌风正在承乾殿中批阅各地奏折,忽而透过窗看去,枝丫上的白雪尚未消融,银装素裹,再想起那些久远的往事,嘴角带了一丝笑意。
老太监见君凌风心情不错,朝后摇摇拂尘。小太监得了令,赶紧地端着一碟精致的点心去了。
“皇上,谢贵人差人送来了点心,听说是谢贵人亲手做的,皇上尝尝。”
君凌风闻言放下笔,脸上的笑意消失无踪“放下吧。”
“喏。”小太监将点心放下,出了殿去。
老太监试探道“雪停了,老奴瞧着外面的景致还不错。皇上这看奏折也有大半日了,不如出去走上一走,也好活动活动筋骨?”
“嗯,那就去走走吧。”
老太监笑意满满,拿上一见披风,跟着君凌风出了承乾殿,一路往兰吟阁去了。
方才的小太监守在殿外,看君凌风去的方向好像是兰吟阁所在的方位,小声道“本想着皇上会去谢贵人的广陵殿,看望谢贵人,怎知却去了兰吟阁?”
另一个小太监道皱皱眉“你懂什么?兰贵人刚没了孩子,若是皇上去看谢贵人,那不是伤了兰贵人的心嘛!”
小太监若有所思“有道理哎。”
君凌风一路踏雪而去,行至兰吟阁,见宫墙上绘满兰花图案,心中生出一丝愧疚。彼美芙淑,可与晤歌。她不该进宫的。
君凌风站在兰吟阁外犹豫了一番,转身离去。老太监跟在后面一路东行。
芙淑躺在床上,病容犹倦,唇无血色。听闻君凌风在兰吟阁外站了半刻又转身离去,心中更是悲痛欲绝,她没了孩子,那是他们的孩子啊!虽然她心思不纯,带着目的进的宫,却也不可避免地在每一日的相处中对君凌风生出了丝丝幻想。
老妪站在一旁看芙淑默默流泪,却无一句宽慰,只道“王子传话,请公主好生休养,以待来日。”
芙淑眨眼,眼中泪已干,苍白着脸道“好。”好!君凌风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无意!!
广陵殿中,苏乐汐坐在上座品茶,谢若溪陪着。当君凌风驻足兰吟阁外,却不入的消息传来,谢若溪好一番得意“看,皇后娘娘,皇上是疼爱您的,不然也不会到了兰吟阁,又离开了,定是怕娘娘伤心,在宽慰娘娘呢!”
苏乐汐放下茶盏,美眸中带着丝丝担忧,并没有谢若溪那样的高兴。伴君多年,她还不了解他么?呵,去了兰吟阁,是在警告她不要妄动,不如,是在告诉她,她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当他不想给的时候,她就会如同兰贵人那般,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他就这么在乎兰吟阁里的那个女人?
见苏乐汐满面愁容,谢若溪到了嘴边的好话也不敢说了。心中感叹,要说这宫里高深莫测之人除了皇上,就属这位皇后娘娘了。
东宫,太傅偶感风寒,今日不能来为太子上课,于是转由太子少傅辅导太子学业。
几枝梅花插在玉瓷瓶中,一朵两朵悄然绽放,花骨朵坠在枝头,染了水珠,娇艳欲滴着。
太傅不来,没有规矩的束缚,君子钰伏在桌上,坐无形象。哀怨地对这对面悠然看书的凤千澜道“少傅,少傅,啊~~”
凤千澜佯装严肃,抬眼看去“太子何事?”
多日相处下来,君子钰哪里会怕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凤千澜“少傅,今日太傅不来,我们去玩吧,在这里看书实在无聊极了。”
凤千澜不理,继续翻着手上的书。
“少傅~”君子钰爬在桌子上做羊羔状。见凤千澜没有动静,绕过桌案。
“少傅~”凑到凤千澜身边,活脱脱像只猫儿。
“哎呀,少傅~”
“你这样,我还怎么看书?”凤千澜被磨得没了法子,点了点君子钰的鼻头“走吧,今日吃酱牛肉。”
两人边说边出了殿。
“好哎!”君子钰一听有得吃,欢快的不得了,只扒着凤千澜的袖子问“少傅,那酱牛肉好吃吗,是不是和上次?怎么做的?少傅教教我,以后也让厨房的人做。”
凤千澜来东宫几日,下了课时常拉着在自己的小院里捣鼓吃食。一日叫君子钰撞见,于是二人组变成了三人行。君子钰的嘴都被养叼了,近来总是觉得东宫厨房的东西不得味,让厨房里的厨子好是惊恐了一番,在吃食上更加用心了,就怕太子殿下哪日心情不好,让他直接失业。
凤千澜应下,东宫这个地方物资丰富,做各种吃食的材料应有尽有。她只需要提供方法,便会有宫人去采办。
残雪覆叶,暗香浮动。两人挑了东宫南苑的梅林,摆上一桌茶点,烧上一壶古丈毛尖。炭盆上架着架子,上面暗红色的牛肉带着诱人的酱料,被火舌舔出一层金色的油来,空气中弥漫着美妙的香味。
君子钰肚子里的馋虫都快被勾出来了。小孩子本来就贪吃,他虽是太子,但也还是个孩童。他喜滋滋地看凤千澜用银筷翻动架子上的牛肉,往日的孤寂落寞在他身上消失无踪。
凤千澜被他欢快的气氛感染了,浅色的眸子染上温度,周身的气息温柔。
两个人相约梅林,煮茶吃肉,不时有欢声笑语传去,刺破冬日设下的重重屏障。
帝女千澜传 第十四章 赋亭亭雪
君凌风站在这头,看着梅林中的两人,一双凉薄的桃花眼带了温暖的笑意。
老太监见状,询问道“皇上,可要知会太子殿下?”
“不了,别打扰他们,我们去别处转转吧。”他去了,只会坏了此处的风景,既然她已经回来了,他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君凌风转身朝外走去,留下老太监看着言笑晏晏的太子殿下与少傅大人,若有所思。
待肉熟后,凤千澜将第一块酱牛肉放进他面前的碟子里,“趁热吃。”
君子钰哈哈笑着,夹起色泽光滑的牛肉,一口咬下,褐色的汁水流出“哇哇,少傅大人,这个好好吃啊!比年宴上的炖牛肉好吃多啦!”
“喜欢就多吃点。”凤千澜笑笑,又夹了一筷放进另一个碟子里,凉着。
之桃端了琼汁过来,“好香啊!”
凤千澜接过琼汁,招呼她坐下“尝尝看。”
“嗯嗯。”三个人在梅林里有说有笑,路过的宫人纷纷侧目,怪道:太子殿下也有这般开怀的时候?平日总是见不到人影的太子殿下在少傅大人来了之后,人气多了许多呢!
这事传到了明霜殿,陆嫔身边的宫女梅儿抱怨着“娘娘,也不知那少傅大人使了什么手段,蛊惑了太子殿下,叫太子殿下这般亲近于他。奴婢瞧着太子殿下好几日不曾来娘娘宫中请安了。”
陆嫔跪在团蒲上,双手合十,虔诚地朝对面的佛祖拜了拜,拜足三下才由宫女扶着起身。“太子勤学,抽不出空来请安,也是常有的事,别总大惊小怪的。”
梅儿低头,有些委屈道“是,娘娘说的是,奴婢越矩。”
虽是说者有意,听者无心。但次数多了,陆嫔心中也升起了疑虑。她是看着君子钰长大的,知道那孩子是个性子沉默不爱说话的。怎么对这新晋的少傅大人好感有嘉?
梅儿见陆嫔站在窗口凝神细思,在无人处笑了一笑,总算完成了大人布置的任务。让陆嫔对太子殿下起了疑心。
一月后,天气越发冷了起来,冰天雪地,鹅毛似的雪悠悠飘下。待风小了后,芙淑带着几名婢女裹着厚厚的衣裳出了兰吟阁。
“贵人,外边风大,贵人身体尚未痊愈……”
“无事,我就走走,在那屋子里带了快一个月了。”小产后芙淑一直待在兰吟阁,不曾外出。期间君凌风也未曾来看望过,兰吟阁更无人来访了。
宫女沉默。
“怎的,这点小事,我还做不得主了?”后宫中失去恩宠便等于半只脚踏进了冷宫。芙淑从来温顺对宫女们也是极好,很少有这般疾言厉色。
“贵人息怒。”
芙淑冷哼一声,一意孤行地出了兰吟阁,向着赋亭方向去了。宫女快步跟上,不作多言。
赋亭乃西华皇宫一处凉亭用为皇子读书的地方。其东面临水,四周种满了梅树,每至冬日便开满了梅花,白梅傲雪凌霜在纸头绽放。
赋亭中,铺上厚厚的羊毛毯子,地龙烧得火热。太傅有事离开了,而君子钰与君子诚又无什可说,两人便坐在席案上安静地临摹字帖,看书。
君子钰拿着凤千澜的一张诗笺,细细临摹,感受着少傅心中的那份潇洒恣意。
君子诚则在想母妃今晨对宫女说的话:我家诚儿,仪表堂堂,风采无双,这西华啊,早晚是他的!
两人都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各自有自己的小心思,没有看见远处走来的芙淑。
芙淑疾步走来,将宫女远远摔在后边,见亭中只有两位皇子。心道:皇兄叫我妄动,可在这宫中不争的下场就是死,而她不愿像自己还没有出生的孩子那般悄无声息地死去!她是柔然最美丽的公主!
“娘娘,娘娘,您慢些,婢子跟不上啊。”
芙淑哪里听宫女的呼喊,提裙快步走进赋亭。见君子诚手中拿着一枚荷包在发呆。
真是天赐良机,她知道那是君凌风去年年宴上给君子诚的。她上前一把夺过荷包,“二皇子这荷包真好看啊,能否借臣妾一?”
后宫女卷见皇子应当避嫌,谁知芙淑就这般撞上来,还抢走了君子诚手中的荷包。
荷包落入芙淑手中,那是君凌风给的东西,君子诚视如珍宝,“那是父皇所赐,还给本皇子!”
芙淑捏着荷包不着痕迹地往亭边撤去。君子诚急了,当然追过去抢。
一推一闪间,只听得芙淑一声惨叫,再后来就是阵阵呼救的声音。
君子诚拿着荷包,懵了,眼睁睁地看着芙淑向后落入水中,却无计可施。
君子钰放下笔,见这般情景也呆了,谁也没有想到兰贵人会落水。
赶来的宫女恰巧看见这一幕,大声呼喊起来“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呀,有人落水啦!”
“来人啊!……”
落水的那一刻,芙淑看见了母亲落泪的面孔,想到若是就这样死了也好,这样她就可以去陪她的母妃了。可事总不如愿,芙淑被附近的巡视的侍卫救了上来。
冬日寒冷,人救上来的时候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君子钰率先冷静下来,让宫女将芙淑送回兰吟阁,有派自己的婢女去明霜殿寻陆嫔,毕竟是后宫之事,他不好沾惹。
君子诚许是吓坏了,整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眼中隐隐有泪。
陆嫔得了消息匆匆赶去兰吟阁,安排后续事宜,着人请太医,烧水的烧水。本来此事与君子钰无关,但君子钰作为在场目击证人之一,熟悉的阴谋气息,陆嫔只好小心起来,恐牵连母子二人。
君子钰站在离兰吟阁几百米外的芙蓉台上,毛茸茸地脖领围了一圈,小脸为寒风吹的微微发红。
婢女站在一旁陪着“太子殿下,天冷,殿下不如先去明霜殿避避风寒。”
君子钰看这事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父皇来了,定要寻他问话,思索片刻,转身去了明霜殿。“嗯。”
走在路上又吩咐道“已经传消息回东宫了吗?”
“都按照殿下的吩咐,告知少傅大人了。”
“那便好,天冷,少傅大人畏寒,早告诉他,好让他安心。”不知为何,事发当时,君子钰第一个想到的不是父皇,不是母妃,而是相处几月的凤千澜,有少傅在身边,他觉得心安。
这边君子诚被闻声而来的谢贵人给带走了,此时正在未央宫中哭诉。
“皇上,皇后娘娘,都是看着诚儿长大的,他怎么可能推兰妹妹呢?……呜呜呜,我可怜的诚儿……”谢贵人带着君子诚跪在地上,哭得十分伤心。
苏乐汐坐在上面,看着下面哭闹的母子二人,有些头疼,君凌风好不容易到未央宫一趟,这母子二人非要闹出点事情。“诚儿,你当真推了兰贵人?”
“父皇,母后,儿臣,儿臣……”鉴于君凌风也在场,君子诚不敢实话实说。
“好好说。”苏乐汐侧目看了看君凌风的表情。怒火中烧,芙淑那个女人,竟敢算计到君子诚头上来,是在为她那尚未出生的孩子抱不平么?她也敢!眼前只得小心应付。
谢贵人拉拉君子诚的衣袖“诚儿,你快说呀,好让皇上,皇后娘娘为你做主呀!”
君子诚眼一闭,“儿臣的确推是了兰贵人。但是事出有因……”
一言不发的君凌风打断了君子诚还未说出的话“推了,就是推了。”
此言一出,君子诚更是委屈得不行,眼泪打转着流下来“父皇,您信儿臣,儿臣真的不是故意推兰贵人下水的。”
谢贵人听了也是如雷轰顶,连忙磕头“皇上啊,诚儿虽然推了兰妹妹,可他定是无心之失。诚儿平日并无对兰妹妹不敬的地方,他断无此心要害兰妹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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