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皇帝

众人看向那条鱼，却看不出个所以然，都对落空桑的话疑惑不已。
落空桑收回目光，走到桌前，好奇地翻阅着桌上的各种资料。叶开写出的卷宗被他快速扫过：“你是大理的公主？”
落空桑看着瑜缙云问。
瑜缙云有些悲伤地笑笑：“可惜大理都已经没有了。”
“我刚开始凝聚时，它还那么强大……还有无数人为了它更加强大在整个大陆上奔走。”落空桑念念叨叨地说着，终于快速浏览完了所有卷宗，然后他抬起头，笑着对瑜缙云说，“公主殿下，如果你拥抱我一下，我就给你讲讲那条鱼的奥妙，你觉得好不好啊？”
“你...放肆！”叶开满脸怒气。
“看不出来，这奇怪的小子是个色胚啊！”李海龙小声嘀咕道。
“可以。”瑜缙云走过去，和落空桑轻轻的拥抱，那种感觉就像是拥抱了一汪海水。
“这就是被拥抱的感觉啊！真温暖！”落空桑的语气兴奋极了。
龙吟阁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守卫吓了一跳，他们惊讶地看着一个少年带着首领们向着港口的方向走去。少年很是兴奋，不住地大叫，在街道上四处窜动，极为好动，之后他们便听到李海龙气恼的训斥声，那少年这才乖乖安静下来，但眼睛还在不停地四处眺望。
“这人是谁？什么时候进的龙吟阁？”一名护卫问其他人，但所有人眼中都充满了迷惑。
在落空桑的指挥下，李海龙带着众人来到婆罗地港口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落空桑好不容易从看见外面世界的兴奋中走出来，如今俯下身，将手探入海水中，四指握拳、食指伸出，在水中搅动着。
“我已经拥抱了你，说好要告诉我的事情呢？”瑜缙云问。
“别着急嘛，很快就好了。”落空桑饶有兴致地回答道，同时手指在水中画圈的频率逐渐加快，嘴中却依然在碎碎念，“男子汉说话算数，我不骗你的。”
众人这才注意到，随着落空桑的搅动，海水中现出一些细碎的光，那碎光乍一看就像太阳照射在海水上的粼粼金斑，但仔细看会发现它没有铺在海面上，而是在海水中跳跃、汇集，最终环绕在落空桑的食指周围，随波转动。落空桑的搅动变快后，那光斑变得躁动不安，在海中不停地扭动，连带着更多光在诞生，在集结，他们慢慢有了形状，看着竟像一条在挣脱鱼钩的金色鲤鱼。
“这事其实是我第一次做。”；落空桑兴奋地说道，“我没骗你，真的是第一次。”
“这也是我第一次和男性拥抱。”说这话的时候瑜缙云其实有点心虚，在东陆的时候她和鹰不泊拥抱过，所以这其实并不是她的第一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落空桑天真的笑脸，瑜缙云顺口就说了一句谎言。
“知道吗？你们是我来到这世上最先遇到的人，初次见面你就愿意拥抱我，我很感激。”落空桑抬头朝瑜缙云灿烂一笑。
两人说话的工夫，被落空桑搅起的海水越发汹涌，越发难以掌控。海浪不断拍击在岸石上，溅起的水花将瑜缙云的裙裾都弄湿了。落空桑变得严肃起来，双眼如炬，手依然与那光在海水中做着搏斗，眼看那光跳动得越来越猛烈，落空桑突然大喝一声：“聚成！”
随着这声喊，一道亮丽的金色划破众人的视线，那光芒如此耀眼，甚至盖过了晴空下的日光。那一瞬所有人仿佛失明了般，之间周围一切事物都暗了下去，海天之间，只剩灼灼升起的旭阳。





天衍皇帝 第七十四章 乾坤鱼
第七十四章乾坤鱼
那东西带着一串水珠被落空桑甩到了半空中后，凌空打了个转又重新钻入海中，刺眼的光芒这才又隐去。众人急忙快走几步来到岸边，刺眼的阳光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尾发着金光的小鱼，正安静乖巧地悬浮在海中，那鱼与议事厅的图中所载一般无二，晶莹剔透，体内有金色的线条游走，想来刚才所见的光芒都源于此。
“这就是乾坤鱼，”落空桑此时已站起身来，双手交叠抱在胸前，看来对自己的手艺颇为得意，“我全靠它们了解外面的世界。”仿佛在回应他这句话，那鱼在水中摇了摇尾巴，打了个转。
“乾坤……”听到这个词，舞木心中一震，不自觉地凑近去看那鱼身上的闪光线条。当他的目光与那些线条接触时，巨大的轰鸣声在耳边如期响起，无数画面同时涌现在眼前，各处地理细节被无限放大的归墟之地和归墟之地的历史，庞大的信息量只在一瞬间全部冲入他的脑海中，快速交叠闪烁着，他呆立在原地，好一阵子没有任何反应。
等那轰鸣声消散，舞木只觉浑身发软，坐倒在港口边，他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动接受了有关归墟之地浩如烟海的信息，此时只觉得四肢无力，头中胀痛无比。
“你居然能够看懂龙文？”落空桑盘膝坐在舞木身边，有些有些惊讶。他本以为，那金色的线条，是只有龙族和他们那群人才能领悟的东西，是隐藏在生命中的特质。却没想到，舞木也能看得懂它们，能听到那浩瀚的吟啸，他感受到了一种归属，一种由来已久的熟悉。
他乡遇故知，茫茫世界，自己并不孤独。
“龙文？我并不懂龙文，只是看了这乾坤鱼一眼那些金色的符号就冲进了我的脑海中。”舞木一脸的疑惑。
“虽然我也不知道原因，但我很开心，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居然也可以被乾坤鱼认可。有这等缘分，我觉得我们可以算是特别好的朋友了！”
舞木感受到了落空桑的真诚，可惜他现在无比疲惫，几乎难以回应。一条小小的乾坤鱼里的一小段金色线符就承载着这样多的信息，那么，是不是有更多被记录在其他乾坤鱼里的信息，是落空桑所知道的？舞木使劲咽了咽口水，说：“如果可以的话，朋友，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
落空桑乐呵呵地说，“当然可以，朋友，如果我知道的话。”
乾坤鱼带给舞木的巨大冲击此时正在慢慢减退，但他依旧觉得头脑发胀，一时间竟不知道能问什么，她只好再次回到最初那个问题：“你来自哪里？”
听到这问题，落空桑的表情认真起来，他指着眼前的海水说道：“我就从海中来，极北的海域，随着那副地图一起来到这里。我诞生的地方，你们从外面看，就是一片汪洋，什么也看不到。但身在其间，便会看到无尽的巨大空间，那里汇集了无数条乾坤鱼，记载着整个华夏和影州的种种。我在那里凝聚，并在那里面自由徜徉，无天无地，无始无终，我们称呼那里为，极北龙宫。”
“当我还是虚无时，我流连于那无尽空间中，渴求一切新鲜的记载，而我决心凝聚，也是为了从那里走出来，去亲眼看看、亲手触摸真实世界的一切。当我凝聚完成，从一片虚无空间中走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了你们。”
“那你知道极北龙宫是谁建造的吗？”
“嗯……龙族和鲛族。”
“那极北龙宫为何会记载有华夏和影州的种种？”
“我……不知道，或许是龙族最先是影州的种族，其中一支在很久以前来到了华夏。”
“你凝聚之后，为什么没有像别的灵那样失去大部分凝聚前的记忆？”
“不知道……”
落空桑无辜地看着舞木，后者脸上怅然若失的表情让他不好意思地摊了摊手：“这算不算作，一问三不知？”
舞木失落地垂下头，暗暗叹了一口气。
察觉到舞木的异样，落空桑急切地解释道：“你的这些问题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我虽然知道很多事情，但我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止于天衍四十年，乾坤鱼的信息在那一年便彻底断了。除此之外，我对这个世界、乃至对我自己，依然是一无所知的，你会问一个婴儿关于世界的真相和自我的终极意义吗？”
看到落空桑手足无措的样子，舞木决定作罢，她沉思片刻，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可以带我去极北龙宫看看吗？”
“不能。”这一次落空桑回答得倒是很快——很快地拒绝了。
面对舞木的注视，落空桑正左看右看试图回避，看来这位博学多识的灵还没来得及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朋友，我们是朋友，”舞木柔声说，他走上前去，把手伏在落空桑的双肩上，“朋友之间不会强求，但若被拒绝，也应说出理由或者顾虑才是。”
这番话让落空桑无法回避，他有些懊恼地说：“我也说不清，我的内心告诉我不能这么做。带外面的人进去，或许会造成巨大的麻烦。以你看到乾坤鱼的反应，我不觉得你能够在极北龙宫中活下去。而且，我也会被一条狂暴的龙打死。”
他进一步解释道：“乾坤鱼身上的线条，很可能是一种文字，别看它们只是简短的一串线条符号，却承载着无比巨大的信息。当你凝视一条乾坤鱼，你便有机会看到一个王朝从诞生到死亡。刚才那条乾坤鱼，只不过记载着归墟之地的种种，却给你造成如此巨大的冲击，那当你进入极北龙宫，面对数万亿条鱼呢？
在那无尽光芒之中，只需一瞬你就会被撑爆，死得像只不知节制饮食的兔子。当然，撑爆你的不是食物，而是信息，庞大的、暴洪般朝你涌来的信息。”
落空桑的描述让舞木浑身一颤，他回忆刚才的经历，隐隐有了退意。但“暗日之海”的海风带着血腥味飘到他面前，那浓稠黏腻的味道提醒着他，一场战争刚刚结束，而无尽的战争还在等着自己，他肩负着一个王朝的复兴。罗天凌尚未醒来，他能依赖的已经不多了。现在，去极北龙宫机会就在咫尺，蛇骨狱大战所有的隐秘或许只有那里才有完整的，去那里或许什么也得不到，但不去，又能做些什么呢？




天衍皇帝 第七十五章 苏醒
第七十五章苏醒
他抬起头，凝重的望落空桑的眼睛，郑重地说：“我的过往经历无法逐一向你道出，那是九死一生的一段旅程。而我将要做的事，将要行的路，更是十死无生。在我的记忆中龙族和舞氏有着太多的联系，我一定要去看看，如果你是害怕我承受不了极北龙宫乾坤鱼的巨大冲击，请不必担心，我早已做好了准备。”
落空桑静静地看着舞木，两人对视了许久。终于，落空桑眼睛里流露出一种不忍，他长叹一口气，说：“我刚刚获得一个朋友，我不想立刻就失去……舞木，我突然又看不懂你了。”
落空桑突然跑向舞木，那动作快极，不等舞木反应过来，便已经到他眼前。落空桑伸出双手来被落空桑用双手环抱住，与此同时，两人周身慢慢浮现出一层淡蓝色的雾气，那雾气萦绕旋浮，并逐渐往上攒聚而去。
落空桑双手颤抖，潮水般的精神力向舞木的精神防线进犯而去，但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顽抗着阻碍他的入侵。不过，如城墙一般坚固的阻隔，在他强大精神力的突围之下，被他撬开了一点缝隙。
落空桑用独特的方式，把凝聚乾坤鱼的术法，作用在舞木的脑海中，这是一种简单粗暴的试探，如果舞木可以撑过去，那么面对极北龙宫中的浩瀚的乾坤鱼，他也许有机会能够坚持住。但怎样的程度是他的极限，自己应该何时收手，落空桑并不知晓。
如果他下一瞬就撑不下去了呢？那么他会死，而杀死他的，则是自己。
是舞木自己做了这个选择，而落空桑只是在对他施以考验，如果继续下去，最终导致了舞木的死亡，自己一定会愧疚；可如果现在收手，直接断定舞木无法进入极北龙宫，他不知道自己将如何面对舞木那极度失望的表情。
他能感觉到，舞木，对极北龙宫的向往，但他显然是低估了舞木的精神力，《天殊法印》的修炼已经让舞木的精神力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不过他才来到这个世界上一天，却已经明白何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
突然，一阵烈风从落空桑身后刮起，一把刀立刻就横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凉的触觉让他打了一个寒颤。他分了一下神，就在这一瞬间，舞木猛然睁开双眼，他的意识如同一座厚重的大山向着落空桑的精神力猛冲而去，那些承载着龙文的精神碎片撞击在上面，瞬间就变为齑粉，落空桑难以阻挡这样的冲击，他整个人猛地倒退了一步，一层虚汗布满全身。
舞木双眼空洞地站在原地，他还在和脑海里那宏大的声音战斗，口中呼喝出旷古绝今的啸声，那啸声掀起一阵狂风，北海之王就屹立在这狂风之中，他那双愤怒的双眼在苍白脸色的映衬下愈发凶狠。
“你这臭小子，长本事了，啊？”罗天凌大声骂道，一脚就把落空桑从眼前踹到了海里，落空桑接连倒退了好几步，接着就听到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谁让你跑出来的？”
落空桑内心一片轻松，这个陌生人打断了自己的行为，让自己免于纠结是继续还是停止。他下定决心，虽然该做的考验没有完成，但只要舞木现在能挺过去，他就会带他去极北龙宫。
不过眼前这个粗野的男人又是什么情况呢？他有些困惑，但无从问起，因为对方已经走上前来，一脚狠狠地踏在自己的胸口上，让他一口气梗在胸前，完全说不出话。
罗天凌蹲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论起杀人这种事情，我师父的手段，比你可强多了，建议你多去世间历练几年。”见落空桑脸上没有恐惧、只有困惑，他便用手掐着落空桑的脸，表情狰狞地看着他，“少装蒜，龙宫之灵，我对你们的了解，可不比你少。记住，你是我带出来的。”
看着落空桑惊讶的表情，他狠狠笑着：“我师父也是一名龙宫之灵，从他那里没学什么有用的，杀人的本事倒是学了不少。没想到那老东西竟然把我丢出了极北龙宫个，还切断了我会去的路，你是不是还有去极北龙宫别的方法，最好老老实实交代出来，我要找到那老家伙，亲口问他一些事情！”
落空桑目瞪口呆，他忍不住想，自己会不会是史上运气最好和最差的灵，认识的第一个人和第二个人，一个和他有着一样的能力，而另一个，以他刚刚的话来说，甚至姑且可以算是他的主人？因为他是——龙族，龙宫之灵听命于龙，可自己这一身的伤，胀痛的脸颊，气闷的胸口，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他刚想解释一下，罗天凌又一拳到了眼前。
就这样，被称为整个华夏最神秘的一群人——龙宫之灵，正式登上了历史舞台。但没人能够想到，作为极北龙宫的使者，龙族的眼睛，世间万物的记录人，第一次有记载的与世人的交流，竟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发生的。
初来到这个世界半日，单纯又有些话痨的龙宫之灵落空桑，跟一个少年成为了朋友。却不料紧接着遇到了一个土匪，而且还是条龙，把他狠狠揍了一顿，甚至没让他有机会替自己说点什么。
直到舞木痛苦的shēn yin声响起，罗天凌才放下自己的拳头，转回头去。
此时罗天凌已从毫无边际的龙吟中苏醒过来，他瘫倒在港口边。那旷古绝今的声音几乎要将他的脑海撕裂，他像在空中失速坠落的鸟儿，努力想要夺回对自己的掌控，但被洪流席卷，飘零如叶。所幸最后一切终于退去，他觉得自己已被彻底掏空，如此强大的精神力侵蚀，如果没有《天殊法印》做基础，这样对自己精神力的侵蚀，所造成的后果不可设想，但他终于还能说出一句话，来阻止罗天凌继续殴打落空桑。
“他是朋友……”被罗天凌一双手紧紧钳着扶起来，他喘息着说。
落空桑此时也终于长出一口气，朋友战胜了挑战，这无论如何都值得喜悦，甚至可以暂时忘记脸上的肿痛……他挣扎着站起来，想要郑重宣布带舞木去极北龙宫的决定，却发现自己好似被晾在了一边。
舞木脸色依旧惨白，但看到罗天凌让他眼神中透着一股神采奕奕，他笑着对罗天凌说：“罗大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天衍皇帝 第七十六章 许诺
第七十六章许诺
“还好，没什么大问题，倒是你，这种尝试是会丢掉性命的！”罗天凌提醒道。
“没关系的，他是个朋友，来自极北龙宫。”舞木道。
罗天凌冷哼一声：“我把他带出来的，当然知道他来自哪里，一时不注意，让着小子偷跑了出来。至于说朋友……他刚才只要有一个念头就能把你杀了。”
“不，我不会这么做。”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俩的争执。落空桑握紧双拳，语气坚定地瞪着罗天凌，继而又耷拉着唇角委屈地望向舞木，“我不会伤害你的，绝对不会。”
舞木对他微笑地点点头，罗天凌却不屑地又冷哼了一声，转身在瑜缙云等人的搀扶下返回了龙吟阁。
龙吟阁之中，一片沉寂，虽然误会解开，但彼此之间仍有嫌隙。落空桑坐在墙边距离罗天凌最远的角落，不安地接过瑜缙云递来的药膏轻敷着嘴角的瘀伤，强烈的疼痛感让他禁不住龇牙咧嘴。
罗天凌朝落空桑的方向瞥了一眼，拿着一壶酒猛灌下去，深海琼浆顺着喉管流进身体，让他精神一振，他咧嘴狠狠笑道，“师父跟我说，你们灵刚来到这世上时，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肯定知道什么是疼，但个中滋味恐怕现在才体会到吧？”
我并不想体会这个，落空桑转过头去，没有理他，而是一脸平静地盯着舞木。
“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落空桑说话时眼神坚毅，语气中带着不可忽视的认真，“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要把话说清楚，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考验，通过这个考验，我才放心让你进极北龙宫。”
罗天凌听到这句话猛然站起身来，速度快到把凳子都掀翻了，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众人和落空桑吓了一跳，所有人齐刷刷看向罗天凌，却发现他的目光停留在落空桑身上寸步不移。落空桑被他炽烈的眼神盯得发毛，慌忙说：“我没说过要带你去！”但看罗天凌缓慢上拉的嘴角，听到他肆无忌惮的笑声后，落空桑反驳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没说过……”
“罗大哥！”瑜缙云狠狠瞪了罗天凌一眼，逼对方重新坐回去，转过来问落空桑：“龙宫之灵是什么？”
落空桑巴不得立刻结束和罗天凌的对峙，马上回答：“龙宫之灵也被称为龙吟者，就是我们这种来自极北龙宫的灵。我们可以在极北龙宫那样浩瀚的神秘之所中凝聚，凝聚之前我们会走遍世界，将尽可能多的所见所闻，凝聚成乾坤鱼放入江河湖海，让它们游回极北龙宫中，完成新的信息储藏。”
“嗯，你就是在回到龙宫准备凝聚的时候被我封在地图里带出来的！”罗天凌有意无意的说。
落空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罗天凌，只得低下头，不去看罗天凌那张恶狠狠的脸。
瑜缙云以及现在在场的几人在刚才都曾亲眼见过乾坤鱼，看着乾坤鱼在落空桑手指下从碎光中诞生出来，他们仿佛在一瞬间看到了造物神的影子。至于极北龙宫，更是比乾坤鱼还要精妙浩瀚的存在，落空桑早先有过简单的介绍，但语言不足以向人展示那神迹。如今得到落空桑肯定的回答，众人不禁心中悠然神往。
“话不多说，我们直接去看一看吧。”罗天凌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咬紧牙关语气狠厉，却眼带笑意，“你可以拒绝，但我自有办法让你同意。”
面对罗天凌，落空桑总有一种难以克制的慌张，这个单刀直入的蛮横家伙让他无比头痛，更糟糕的是，他所会的秘术对罗天凌竟似毫无作用，他看了看舞木和瑜缙云，只见两人此时也殷切地看着自己，忽然意识到，罗天凌是他们无比信任的人。
他无计可施，只能反问罗天凌：“舞木可以被龙文接受，他的血脉中与我有相通之处，我以后愿意带他去极北龙宫看看；可你，就算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我也知道你确实是龙，但你的龙吟者师父为何不让你回极北龙宫？如今却指望我？”
“他把我赶出来就死了！”罗天凌不耐烦地回答，但眼中流露出一丝极易被捕捉到的悲切，他好像还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舞木接下他的话，对落空桑说：“我与罗大哥在耶玉群岛相逢，那时我和金骨刚刚入世，他帮了我们很多。虽然拜托你替我还这个人情很失礼，但我还是想贸然请求你。”
落空桑低着头想了好一阵子，然后抬起头问罗天凌：“能跟我说说你的师父吗？”
这问题让罗天凌怔了一下，他皱着眉，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在措辞：“那个老家伙他……倒是个很好的人，总是没心没肺的，喜欢傻乐，你们龙吟者难道都这样？……”
话匣子一开，所有关于自己师父的细节，罗天凌全部讲了出来，在他口中的龙吟者师父，是一个乐观豁达，乃至有些嬉皮笑脸的老人，他带着罗天凌走遍整个东陆，传授罗天凌种种技艺，大到天文地理，武功阵法，小到育马播种。
“他叫古清风，最终死在了极北龙宫里，我在最后的时候被他送了出来，后来我成了龙吟号的船长，直到今天，我都忘记自己从龙宫出来多少年了，很想回去看看，现在的龙宫怎么样了。”罗天凌说完最后一句话，看着落空桑，“你还想知道什么吗？”
落空桑陷入罗天凌的讲述中，许久才回过神来，他有些吃惊的问：“龙宫...出事了。”
“很久以前发生的事了，后来听说极北海域的鲛族重新夺回了龙宫。”说到这罗天凌也不自觉的笑了。
他忽然下定了决心，站起身，宣布道：“好吧，我决定带你们进极北龙宫！但我也很久没有回去了，你们在里面有没有收获，乃至能否走出来，我可都无法保证。”
罗天凌转过身，将号雨长刀放在桌上，丝毫没有准备配合落空桑的豪迈，嘴里还抱怨着：“一早就该下定决心的事情，耽误这么久，你现在可以安静坐在那，不用说话了。海龙，说说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