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主播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一斤桃花
李行周还没说话,新罗人朴景泰立刻怒了:
“王大人,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我大唐有拖欠军人军饷的时候?”
“难不成让那些新兵拿着木棍去打吐蕃人!”
王元感白眼一翻。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就不能有。”
“你!”
朴景泰唰地站了起来。
李行周一把拉住朴景泰。
“老朴,别冲动。”
深深看了王元感一眼,李行周说。
“既然这样,我也不会多作强求。”
“只是大人,我们一路远来,连口水都没机会喝,大人就不打算请我们喝杯酒再走吗?”
王元感一楞,没想到这个李行周行事这么果决:
“有意思。好,既然李学士有此雅兴,我就奉陪。”
“这两杯酒嘛,我王某还是请得起的。来人啊,给两位将军看酒,再上几道好菜招呼着。”
借钱失利,对李行周好象毫无影响,反到是借这个机会直接上了桌。
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他和舞阳的吃相还算斯文,可是朴景泰的样子可就不敢恭维了。
他一只手抓菜,一只手拿酒。
一口菜一口酒,抓菜的速度却丝毫不慢。
筷下如飞,转眼间就将桌上的菜清扫了一大半。
这让在座的众人同时蹙起了眉头。
杜肃更是一脸的有辱斯文。他觉得自己或许该提醒一下对方。
让他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每一口吃下去的,又都是什么。
“慢慢吃,这里不是前线,没人和你抢。”
大概是看出了大家的眼神,李行周拍拍朴景泰的肩膀说。
同桌的大人物们同时出鄙夷的笑声。
李行周很认真地对大家解释。
“打仗打得久了,吃饭的习惯也不大容易改不过来。”
“平时吃饭,谁也不知道战斗在哪时会打响,会不会有敌人来偷袭。”
“一旦鼓声响起,大家必须立刻抛下饭碗,拿起刀枪来作战。”
“所以很多兄弟已经习惯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所有的食物清扫干净。”
“有时候仗打一天,也不一定能有时间吃饭,所以吃得时候就必须吃得干干净净,尽量让肚子里多点存货,以免饿着。”
“就像我们雪夜破鄯州,那可是一天一夜没有吃饭。”
“全凭着一口气吊着。”
“这样一来,好多兄弟时间一长,就习惯了这样的吃相,未免就难看了些。”
“还请几位见谅。”
桌上的人同时收住了笑。
寥寥数语,却已经道尽了士兵们在前线艰苦的生活。
他们用自己的命在前方拼命,换来的是后方安宁。
又有什么人敢真正鄙视他们,看不起他们?
李白狮轻声说。
“李学士到是没有这样的习惯呢。”
“我入伍不过百天出头,仗打得也不多。”
“很多士兵本该有的习惯,还没来得及养成。”
李白狮笑出了声:
“说起来,李学士的升迁度,在大唐也算是极快的了。”
“鄯州城大战,天下无人不知李学士大名,日后大功可期。”
“李学士的前途必定无限光明。”
她说这话时,用眼斜瞅向王元感。
显然是在提醒他,眼前的这个人,虽然还没有实质性的官职。
但谁知道他将来会有多大的成就。
现在得罪他,未免有些不智。
李行周显然也听出来李白狮话中的意思,微微笑了笑。
“大功劳总伴随有大战斗。这到没什么,咱们当兵的人不怕打仗,就怕吃不上饭。”
“士兵们一生辛苦,在死亡线上挣扎,怎么会连训练、开拨的钱都不给呢?”
“大唐以武立国,以武保国,从不做对不起军人的事,所以我还是相信王太守一定会为我前线军士而慷慨解囊的。”
王元感闷哼一声,只当没听见。
大概是几句话说出来,气氛有些冷场。
杜肃哈哈笑着说:
“来,来,来,吃菜,吃菜。这宜春楼的翡翠扑酥银尾鱼,这可是大唐一绝。大家都尝一尝吧。”
李行周用筷子夹了一口,尝了尝,点头赞叹说。
“果然好手艺,到不知是怎么做出来,入口酸甜,回味却极香浓,一口下去竟是余香满溢,余味未尽。”
“以后有机会,到是要多吃几次。”
杜肃大笑出声。
“这怕是有些难度了。这翡翠扑酥银尾鱼,一年里也只有现在这个月份才能吃。”
“用的是渭水河里的四鳃小鲤鱼制成,要那一年期三斤重的野生鱼才能做。”
“太大了,鱼肉会老,小则肉质不丰。”
“这翡翠扑酥银尾鱼的配料要用接天山的雪,火石寨的香料,和河西走廊彩缎鸡吊的高汤等搭配而成,还得是一等一的妙手师傅才能制作。”
“烩制的时候,要先用接天雪水放养三天,去除泥腥气。”
“再用江南的黄酒灌肚。”
“鳞片不可先刮,须得直接刨膛取肚,入屉清蒸,佐以花椒,桂皮,八角等香料。”
“待到八成熟时取出,惕去鳞片,再入屉二蒸,方始有小成.....”
他说这话时摇头晃耳颇为自得。
心想现在你算明白你们刚才那样狼吞虎咽的都是什么了吧?
美食当细品,岂可狼嚼。
他这话不能说出口,但在肚子里打着圈的转啊转,全浮到脸上来了。
李行周的确有些楞了。
渭水河的四鳃小鲤鱼,本身就是极为难得的稀罕物,生性更是油滑无比。
它们大部分时间总是只在深处游弋,不停地迁徙,几乎从不浮出水面。
只有每年的春初雨季时节,由于气压极低,才会成批地透出水面换气,也有只在那个时候,渔民才有可能捕获到它们。
但即使如此,收获也是极为有限的。
偏偏杜肃竟然说还要挑那必须是一年期生长的。
其制作过程复杂繁琐不说,还要用什么接天山的雪和火石寨的香料。
仅是取材一项,其复杂成就就已经令人咋舌。
这些材料,每一样都是来之不易,要想在平常吃到,几乎是绝无可能。
这时,杜肃又意犹未尽地为他介绍旁边的几道菜:
“这是烩鹦舌,需要用至少二百只鹦鹉的舌头才够炒一份菜。这是冰耳鱼籽,用极地冰耳与蝥海海鱼子蜜炼而成。”
“这是茉莉芙蓉羹,有祛痰清补的功效,那是百鸟来贺,需用二十余种飞禽制成。。。。。。”
各种珍馐美味的菜肴。
从杜肃的口中吐出,一个个好听的名字,一道道新奇的制法,种种让人想都无法想到的吃法。
令人听得再克制不住的要去惊奇,要去诧异,要去感慨。
谁也没注意到,就在这一连串的介绍中。
朴景泰渐渐停止了下筷的动作。
舞阳的脸憋得通红,死死的盯着杜肃。
而李行周脸上的神色,却越地凝重和.....难看起来。
杜肃大奇。
“两位将军怎么不用了?难道是还嫌不够好吗?”
他身旁的王元感脸色已经难看到要杀人了,心里直骂蠢材。
朴景泰哑着嗓音道。
“不是不够好,是不敢再吃了。这一顿饭下去,老子一年的饷银怕也支付不起。”
李行周在心里吐槽道。
“老子在21世纪都没你们这些人吃得好。”
“老子在前线拼死杀敌你们在这里拼死享受。”
他低低哼了一声。
“我们这些当兵的,以前从没见过这些东西。”
“对我们来说,所谓好吃的菜,就是把生的变成熟的,加点盐就成。”
“一锅酱烧肉,那香味就已足够让大伙垂涎欲滴了,而能填饱肚子,就已是世上最大的幸福。”
“每次大战之前,后勤总是会用酒肉镐赏三军,大家有酒喝,有肉吃,就已经很满足,打起仗来也就分外卖力,不惧生死。”
“可到了这里,一餐饭就顶得上大军十日粮,一道菜就可以换数十条命,我们都是命贱之人,也实在配不上这样的好菜。”
“让我们来吃,那实在是太浪费了,还是几位慢慢享用吧。”
杜肃原本因为自己滔滔不绝的介绍而得意的口才。
这一刻被李行周一句话就给堵了回去,尴尬之极。
回头再看王元感,对方已气得不愿再看他。
席间的气氛,再次紧张。
大唐第一主播 第170章 凉州词和反目
杜肃被李行周一句话就给堵了回去,尴尬之极。
席间的气氛,再次紧张。
动人的琴声在这刻突然响起,乐声悠扬悦耳。
如天上清泉,洗绦人心,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待到一曲结束,众人如梦初醒,这才醒悟过来。
竟然是李白狮在这刻鸣琴,以无边的雅乐扫去了刚才的尴尬。
李行周微微动容。
“好曲子,不知道这曲子,又叫什么名字。”
李白狮垂手回答。
“八声甘州声声慢。”
“八声甘州声声慢?好名字。”
李行周低低沉吟了一句。
他冷笑站起。
“姑娘人贵高洁,清冷若冰,兰心惠质,琴艺无双,李行周佩服。”
“只是我大唐军士纵横沙场,讲的是热血满腔,壮志在怀。这声声慢,还是不太适合我大唐军人的。”
“如果姑娘愿意唱,我到是不介意听一听由姑娘芊芊口中唱出来的凉州词,又是怎样一番滋味。”
他这番话一说,在场的所有人同时脸上变色。
这种场合,竟然让李白狮唱凉州词,李行周显然是别有所指。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精美的酒杯之中斟满甘醇的葡萄美酒。
战士们正要举杯痛饮。
忽然听到马上弹奏琵琶的声音,在催人出发了。
如果我醉倒在战场上,请君莫笑话。
从古至今外出征战又有几人能回?
这首诗歌表达了将士们豪爽的性格及征战之前悲壮的感情。
李行周此诗一出,众皆变色。
看看众人色变无语,李行周微微一笑。
“看来是不行了。既然这样,还是不唱的为好。我这边还有许多事情要办,也不想在这多留,就先告辞了。”
李行周环视在座众人,意味深长地说。
“前方浴血苦战,后方歌舞升平。”
“但愿诸位在享受这美好人生的时候,不要忘了还有些人依然在死生线上苦苦挣扎着。大军粮草一刻不能容缓,新兵不能一日不练,军饷也一天不能拖延,王太守人情练达,精明能干,想来这点小事是难不倒的。”
“毕竟我大唐十万军马的军饷,也不过是几份烩鹦舌和翡翠扑酥银尾鱼的价格罢了。”“......诸位好运。”
他说完这话,就带着朴景泰和舞阳拂袖而去。
只留下满桌宾客,彼此你眼望我眼,目瞪口呆。
谁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王元感愤愤地一拍桌子,破口大骂。
“一个小小的学士,竟然也敢如此嚣张!”
杜肃哼着气地说。
“有辱斯文啊,有辱斯文。”
楼下起了一阵嘈杂之声,那是李行周离去时踢翻了几张桌子出的巨大声响。
随着一声犀利的马嘶,李行周已经带着他的人离开。
王元感长吸了一口气,缓缓道。
“果然是嚣张跋扈之极,哼,我到看你李行周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大人,李行周一个不入品的崇文馆读书。”
“竟然也敢对您这样傲慢无礼,是不是.....”
他身后跟着的一个亲信躬身问道。
王元感的眼中掠过一丝阴狠。
“哼,小小武夫,一朝得志,猖狂若斯。”
“看来是该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一下,河州城不是鄯州,到底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走出宜春楼,仿佛走出了一片令人窒息的天地。
李行周和朴景泰同时仰天呼吸。
几个亲兵凑了过来,问事情怎么样。
李行周微微一笑。
“有点小麻烦,不过没什么大碍,我会处理好的。”
现在他手下的士兵,对李行周都有一种盲目的崇拜性。
既然李行周说他能处理好,那就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这是舞阳抚着肚子大喊饿了。
他本来就吃得慢,被王元感他们一气,也没吃什么东西。
其他的几名亲卫也都喊饿。
李行周看看朴景泰。
“怎么样,刚才没吃饱吧?”
朴景泰冷哼。
“婊子楼,娘们菜,细是够细了,可连盘子都吃下也填不饱肚子。”
李行周哈哈大笑。
“走,哥几个,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去,我请客。”
众皆大喜。
出了烟火街,河州城东门处有家酒楼叫“金鼓楼”。
朴景泰之前出征,在那里吃过。
对那里的红烧肘子记忆犹新,用他的话说。
“那叫一个美味,肥而不腻,甘甜爽口,最重要的是,两个肘子下肚,绝对管饱。”
大家便一起浩浩荡荡向金鼓楼杀去。
路上,朴景泰把自己和李行周在宜春楼见到的事情随口说了一下,亲兵们等人都是满腔怒火。
一个士兵更是破口大骂。
“操他娘的狗官。老子们在前线拼死拼活,这帮狗娘养的却在后方花天酒地。”
“别让老子看见他,不然我一刀剁了他!”
朴景泰哼哼嘁嘁说。
“然后呢?”
那亲兵立刻不言语。
大家到了金鼓楼,随意找了处地方坐下。
叫了一坛酒,几个小菜。
一人整整两大碗肘子,撸起袖子就是一阵狂吃海喝。
众人一边喝,一边还痛骂王元感混帐该死。
这里是河州城,是王元感的地盘。
金鼓楼刚走进来几个客人,一听到有军爷在大骂本地太守。
浑身都直打哆嗦,哪敢再吃,掉头就跑了。
金鼓楼今天的生意一下子清淡无比,老板苦着脸上菜,半句怨言都不敢说。
正骂得高兴,一骑快马突然飞奔而来,跑到楼下大声呼喊。
“哪位是李行周李学士?”
李行周站在楼梯边,看见是个小校,笑道。
“我就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小校傲然答。
“我奉太守大人之命而来。”
他说着,解开身上的背囊。
一大叠信件就此倾泻在地上。
“我家大人说了:大唐历年以来,从未有过将军为死难将士写家信的事,李学士如此做派,其心可嘉,但行事方式却嫌卤莽。”
“虽然将军对我家大人不甚礼貌,但我家大人宽宏大量不予计较,反而要我提醒将军,大唐掌兵,向来讲究将不专兵。”
“李学士书信一事,有专兵之嫌,恐不喜于上。”
“特命我焚烧这些信件,并告知将军,以后再勿有这类事情生。”
话音刚落,一支火烛已从那小兵手中冉冉落下。
地上倾覆着的信件,顷刻间升腾起一片青蓝火焰。
它们熊熊燃烧,尽情吞噬着一切。
耗费了李行周数个日夜,一字一句辛苦写出来的那些家属信件。
在灰烬中化为一缕尘烟,所有的希望与感情,亦随风而去。。。。
“混蛋!!!”
朴景泰再克制不住地怒吼起来。
这些信,可都是李行周写给那些死难兄弟们的家属的信啊!
竟然就这样被王元感以一个荒谬的理由给烧掉了。
“我宰了你!”
他大喊拔刀,舞阳等人也都愤怒的嗷嗷大叫起来。
李行周一把拦住他们。
“老朴!不要冲动!”
李行周的说话毕竟还是很有分量的。
所有人同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就那样看着信件在火光中化成灰烬,心中之痛,可想而知。
那小校得意地哼了两声,显然是满意他们现在的表现,拱了拱手说。
“我家大人还要我转告将军一句话:将军奉令而来,令取军需物资,他本应合作。但不巧的是,他刚刚吃饭时偶感风寒,身子稍有不适,所以这两天暂时怕是没法见客了。”
“军部所需辎重,皆在仓库中保管,将军要想领取,怕是得等大人的身体好了之后才能配合了。”
“我家大人请将军放心,他的病不重,休养几天就会好。”
“但是休养期间不适合为外人所打扰,否则病情加重,这物资领取一事,怕是反而更见拖延,还请将军海涵。”
说完这话,那小兵跳上马就一溜烟地跑了。
远远地还传来猖狂的大笑声。
站在金鼓楼的梯口,眼神停留在那些被烧毁的信件上。
李行周的目光清冷若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朴景泰摇晃着走下楼梯,手在灰烬中摸索着。
想要再找出一份完整的信来,却又怎么可能?
他的整个人,在愤怒与悲痛中颤抖。
他与这些阵亡的将士们相处数年,感情十分深厚。
“不要找了,让店家把灰扫掉,我们继续吃饭吧。”
李行周冷冷地说。
“李学士!!!”
朴景泰回大叫。
“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李行周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不就是几封信吗?”
“大不了重新再写就是了。你们这么激动干什么?”
“好了,大家继续吃饭吧。”
朴景泰冷冷地看着李行周,他站了起来。
“李学士,你真是这么想的吗?你怕了?”
“就因为那个王元感是个四品大员,你就怕了?就不敢为兄弟们出头了?”
舞阳急了,一推朴景泰。
“老朴你说什么呢?你疯了?”
“这天底下还谁比李学士更关心咱们的?他会怕什么人?”
“那他为什么要拦住我们?他要是不拦,我就一刀宰了刚才那小子了!”
朴景泰大吼。
李行周叹息摇头。
“杀了他,就算过瘾了?然后所有的事情就都解决了?”
“人家也不过是一个奉命而来的小卒子,你就是杀一百个又什么用?”
“那就去砍了王元感!”
李行周干脆不搭理他了。
大概是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说话太过不现实,朴景泰终于没再说什么了。
是啊,王元感是侮辱了他们,是狠狠打击了他们。
可他做了什么?
不过是烧了几封信而已。
这些信里或许有左武卫全体将士对死者的感情,可是那又关王元感什么事了?
他仅仅是烧了几封信,就成了死罪了吗?
这个理,说到哪也说不通。
可是,那真得是仅仅几封信吗?
那真得是重写一次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吗?
只有李行周自己才知道。
每天夜里,他在油灯下写那些信时,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他所面临的,又是怎样的一种无奈与自责。
而现在,王元感竟然当着他的面烧掉了所有他死去兄弟的家信。
这个梁子,结大了。
围坐在餐桌旁,所有人都沉默着不说话。
李行周自斟自饮,似乎在想些什么。
又似乎在陶醉于芳香酒气之中。
直到朴景泰突然说了一句:
“李学士,我想退伍。”
李行周半眯的眼睛睁了开来。
“是早就有的想法,还是临时决定的?”
“早就有了,只是没法下定觉心。”
“早就有了么......”
李行周低低说了一声。
朴景泰嘿然冷笑。
“我从军十年,从高丽到到突厥,从突厥打到吐蕃,见惯了生离死别,有些泪,只能往肚子里咽。”
“只说自己能捡条命回来,已经是赚大了。”
“我也舍不得大家,所以我始终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退伍。”
“那么现在,是什么让你下定决心的?”
李行周问。
“还能是什么?”
朴景泰苦笑。
“说说你的想法。”
朴景泰低着头吭气。
“我的想法很简单。我就是想不通。咱们这些当兵的,在前面拼死拼活的作战,图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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