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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高月
第一个文官都摩支认识,第二次要债时来过,叫做穆斯塔法,大食人的名字都大同小异,绕来绕去就是那么几个,比如穆斯塔法,第二次来要债的两个人都叫这个名,都摩支也记不住,一高一矮,他就叫大穆斯塔法和小穆斯塔法,今天来的这个是小穆斯塔法,人虽矮,但心眼却比谁都厉害,是撒马尔罕的税务官,都摩支不敢怠慢,连忙笑道:“哈哈!我说今天一早起来怎么喜气洋洋,原来是老朋友来了。”
穆斯塔法也会突厥语,便笑着和他紧紧拥抱一下,道:“我的到来可未必是喜事啊!”
“哪里!哪里!朋友来了就是喜事。”
都摩支干笑着,心中却迅速在盘算对策,现在唐军有向西调兵迹象,极可能是兵压碎叶,自己可以用这个借口拖延,想到这,他连忙热情地请三人坐下,但那名大将和阿訇却没有坐下,而是站在穆斯塔法的身后,仿佛是他的随从一般,都摩支干心中想着还债之事,也没有管他二人,连忙命人上了马奶茶。
不等穆斯塔法开口要钱,他便叹道:“唐军大举调兵军队,北庭主力已经进了北面五城,而南面安西军也出了凌山口,正向碎叶挺进,大战迫在眉睫,不知齐雅德将军能否援助我?”
他先堵住了对方的话题,那名大食军官却有兴趣了,连忙问道:“唐军有多少军队?”
穆斯塔法摆了摆手,命他不要开口,他将羊皮卷打开,推到都摩支面前笑眯眯道:“打仗之事与我无关,我是奉齐雅德将军之命来催要两笔旧帐,一是月初就到期的十五万迪拉姆银币,还有都摩支总督当初承诺的,每月一万迪拉姆银币的税钱,至今已欠七个月,一共是七万迪拉姆银币,再就是十天后将到期的第四笔货款,也是十五万迪拉姆银币,这样加起来就是三十七万迪拉姆银币,现在齐雅德将军说,镇压河中叛乱钱粮拮据,急需这笔钱,请都摩支今天准备好,我明天就带回去。”
都摩支老脸顿时胀成了猪肝色,半晌,才尴尬道:“碎叶大战将至,我们也耗费钱粮巨大,实在是无钱可还啊!”
“没钱?”
穆斯塔法顿时脸色一变,冷冷道:“当初你可是向齐雅德将军拍胸脯保证,要钱给钱,要粮给粮,齐雅德将军才把碎叶给了你,才把军备卖给你,现在碎叶到手了,武器到手了,你又反悔说没钱,这是在欺我大食吗?”
穆斯塔法的语气中透出寒意,都摩支吓得连连摆手,“不!不!我绝不敢欺大食,只是得到碎叶后发现一些情况和以前不同,这才还不起钱,请大人体谅。”
“有什么不同?”穆斯塔法的口气缓和了一点,但脸上依旧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笑意。
都摩支慌忙解释道:“是这样,我知道碎叶不少汉人都是家财万贯,尤其他们有个汉唐会,更是富可敌国,可不知为什么,他竟然事先得到了消息,在大食军进攻碎叶的前一个月就逃走了,所有的钱财都带走了,让我的计划落空.....”
“不对!”
穆斯塔法厉声打断了他的话,“你是得到碎叶之后,才向大食买武器装备,那时你已经知道自己没钱,却依然贪心大开口,可见你根本就没有还钱的诚意,都摩支总督,我会据实向齐雅德将军,不!我要向穆斯林总督汇报。”
都摩支腿都吓软了,带着哭腔道:“大人,我不是不想还钱,我是真的没钱,我手中一共只有三万头羊,你让我拿什么还?”
“哼!三万头羊,连付利息都不够。”
穆斯塔法重重哼了一声,沉吟片刻道:“好吧!看在你忠心大食的份上,我回去说服齐雅德将军,让费尔干和拔汗那多出一点钱,你这里就再缓半年。”
都摩支大喜,刚开拜谢,穆斯塔法却一摆手止住了他,“我还没有说完!”
“是!是!”都摩支噤若寒蝉,连连答应。
“齐雅德将军也担心你还不出钱,所以提出两个条件,才可以延缓。”
“大人请说!”都摩支已经焦头烂额,只要缓一缓,就是把他女人拿去抵债,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穆斯塔法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人,慢慢给他介绍道:“这位将军叫萨乌达,是齐雅德将军手下爱将,从今天开始,他为突骑施人的军事指导官。”
虽然指导和指挥还有一字之差,但都摩支心中还是一凉,这是齐雅德来夺他兵权了,不等他开口,穆斯塔法又指着阿訇道:“这是先知的弟子,是从大马士革而来,他叫阿巴拉,从今天开始将在碎叶宣教,你必须协助,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个之内,碎叶所有民众和士兵都必须皈依真主。”
一个是要夺他的军权,一个是要夺他的信仰,都摩支心中矛盾到了极点,他想不答应,可他又万万不敢,而答应,他又无法向部众交代。
“怎么,你不想答应吗?”穆斯塔法目光凶狠地盯着他。
“我、我....”都摩支嘴唇抖动着,汗珠从额头上滚落,“能否让我想一想?”
“没有什么可想的,你不答应,我就走!”穆斯塔法站起身便向帐外走去。
走到帐门口时,身后终于传来了都摩支嘶哑而激愤的声音:“答应,我答应,我统统答应!”
穆斯塔法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大食人给都摩支带来的不是一个指挥官一个传教士那么简单,他们带来的是一个团队,一个由五十名军官和三十名传教士组成的侵略军,不仅要控制突骑施人的**,还要控制他们的精神,这是阿布.穆斯林的决定,在无暇抽兵增援碎叶之时,便利用碎叶的突骑施人来对抗大唐西进,历史在碎叶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三十年前,是大唐利用突骑施来抵御大食东扩,而此刻却是大食利用突骑施对抗大唐西进。
但历史不会在简单重复,唐军的大规模调动已经结束,开始了步步为营的攻势,一万唐军留在凤鸣城,作为后援,由大将段秀实率领,防止突骑施人绕道进攻唐军后方,同时也防备大食军从北面袭击。
而两万唐军则以一天三十里的速度,缓慢而又稳健地向南推进,拔焕城的六千安西军则在荔非元礼和崔乾佑的率领下,越过凌山,向碎叶迫近,唐军两面夹击,而碎叶突骑施人在大食军官的指挥下积极应对,他们采用了北攻南守的策略,将三万突骑施人一分为二,北面集中二万五千青壮,准备迎战唐军主力,而南面则选老弱死守贺猎城,不与南线唐军接战,战争的阴云已经笼罩在碎叶上空,战役一触即发。
在凤鸣城以南的百里处,唐军主力已经逼近了碎叶川谷地,但唐军到了此处,却驻营不拔,这一带地势平缓,森林茂密,丘陵草原丰美,北面是河谷和戈壁,而南面是连绵起伏的山地,高耸的阿尔玛代峰白雪皑皑,雪水融化形成了大大小小数十条河流,一部分迂回流入热海,而大部分河流都注入了伊丽河,充足的水源和肥沃的土地使这里成为外碎叶最富庶之地,一千多年后,这里成为一个国家的首都,阿拉木图。
唐军的大营驻扎在一片山丘上,巨大的栅栏将唐军营帐团团围住,四周又挖了深宽各一丈的壕沟,引来一条河水灌入,又支起吊桥,形成了一座临时堡垒。
这天清晨,李庆安带着几十名将领在附近勘探地形,他纵马疾奔,巨大的鹰王在头顶盘旋,此时是春色最浓厚的季节,一群群羚羊和马鹿在低缓的山坡上奔跑,不远处便是大片的森林,一直延绵到山前,让李庆安感兴趣的是,这一带的大片森林中有很大部分竟是苹果树,在汉朝,这里的苹果便传到了中原,被称为红柰,但远远没有这边壮观。
他兴致盎然地指着远方一片依山傍水的空地对众将道:“这里应该建立一座守捉城堡,扼守碎叶外围,和凤鸣城呼应。”
李光弼眺望片刻,对李庆安笑道:“这一带的地势很好,河流众多,气候温和,土地十分肥沃,我建议可以在这里建立一个县,大量迁移汉人在此耕作。”
李庆安没想到李光弼的思想竟是如此激进,比自己想得还远,便笑着问众将道:“诸公以为如何?”
李嗣业笑着对接口道:“我再补充一句,就将此县叫做庆安县,各位觉得怎么样?”
众人纷纷表示赞成,李嗣业的马屁拍得李庆安甘之如怡 ,他欣然道:“庆安这个名字不错,吉庆平安,很适合做县名,就这么定了,打下碎叶,我等在此经营,此县就叫庆安县。”
这时,一名骑兵疾奔而来,上前禀报道:“禀报大将军,斥候已发现了敌军,离碎叶谷口已不足二十里。”
“有多少人马?”
“约六千人。”
‘六千人?’李庆安不屑地冷笑一声,回头对众人道:“既然买卖上门,咱们就该开张了。”
突骑施的六千骑兵并没有立刻赶来与唐军作战,他们也发现了唐军的主力,疾速赶到碎叶谷口后,却又放慢了速度,从表面上看,似乎是两军巨大的兵力差异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但事实上是都摩支和指导官萨乌达在对付唐军的策略上发生了分歧。
萨乌达在突骑施军中的地位,相当于后来的军事顾问,他掌握着突骑施军队的决策权,萨乌达今年三十岁出头,出生在撒马尔罕的一个武者世家,自小便精通波斯武术,不幸的是,在他少年时被东征的屈波底军队俘虏,沦为一名奴隶,在他十八岁那年被齐雅德的父亲买下来,成为陪齐雅德练武的仆从,深得齐雅德赏识,被释放为自由人,并成了他的兄弟。
这次萨乌达被派来指导突骑施抵御唐军,表面是帮助突骑施人保住碎叶,但实际他真正的任务是来观察唐军的战术,碎叶能否保住,对大食人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了解敌人。
萨乌达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他会从各个方面来试探唐军,比如小规模冲突唐的战术,还大规模战役唐军的布兵特点,甚至还有唐军的攻城方式,突骑施人不过是他的实验品,这次他只命六千人出征,就是想了解在小规模战役或者是以多打少时,唐军作战会有什么特点。
他的这种反常的调兵方式让都摩支极为反感,这明摆着是让突骑施人送死,都摩支也已经意识到了萨乌达别有用心,他一直忍耐,在眼看要遭遇唐军主力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就在萨乌达下令准备对唐军发动攻击时,都摩支却做出了相反的决定,扼守住碎叶谷口,不向唐军发动攻击。
与此同时,唐军的军队也不主动攻击,卓有耐心地等待着进攻的机会,两支军队在碎叶谷口陷入了僵局。





天下 第二百二十九章 突胡内讧
第二百二十九章 突胡内讧
长达千里的碎叶河谷被延绵千里的外阿赖山阻拦,形成了一条漫长的天然屏障,但也因为千万年的地质变化而形成了一道道山口,其中最著名的便是阿尔玛代山口,山口开阔平坦,宽达十几里,是大队人马进入碎叶河谷的最佳通道。
目前唐军主力和突骑施人就僵持在山口附近,但在外阿赖山的南部却有无数条通向碎叶河谷的谷道荒无人迹。
这天傍晚,两名唐军斥候从一条狭长的山道中进入了碎叶河谷,这一带的地形比较复杂,几条宽阔的沟壑使前方的道路变得异常艰难,几条沟壑宽约十几里,再前方便是一望无际的森林,而在森林的那一头是碎叶的小城裴罗将军城,南面就是一碧万顷的热海。
这两名唐军斥候便是秦海阳和冯四郎了,他俩奉李庆安之命赶往碎叶南面给荔非元礼送一封军令。
由于南面的热海拦住了南下的道路,他们要到安西军处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绕热海一圈赶去,但那样的路途有数百里,会耽误战机,他们只能选择另一条险路,进入碎叶河谷,穿过叶支城和裴罗将军城之间突骑施人的聚居之地。
这条路非常危险,稍不留神便会被突骑人发现,所以秦海阳和冯四郎尽量选择夜间行走。
翻过了沟壑,天便黑了下来,半圆的月亮在薄薄的乌云中穿行,夜色时明时暗,前方便是大片黑黝黝的森林,森林中漆黑一片,隐藏各种未知的危险,尤其是在晚上,许多夜间出没的生物对人类构成了致命的危险。
“秦大哥,我们真要进森林吗?” 冯四郎头皮有些发麻,他仿佛看见几双碧亮的眼睛在森林边缘游睃。
秦海阳也有点心中发憷,他非常了解碎叶一带,热海特有地热让附近的森林有些与众不同,据说有一种未知的水陆兽会在森林中出没,那是一种令人恐怖的动物,身体庞大如象,长着一条又长又粗的脖子,血盆大口可以将人一口吞下,有人亲眼看见它从森林里将一头豹子拖下海中。
他想了想便道:“森林里面道路复杂,到天亮也未必能走出去,不如咱们找个落单的突骑施人家,搞几套衣服,化妆成突骑施人,大模大样地穿过去,对了,你会说突厥话吗?”
冯四郎摇摇头,“我不会说。”
“他娘的,不会说突厥语还当什么斥候,从现在开始你就装一个哑巴,一切由我来应付,你小子学着点。”
两人向四周辨别了方向,翻身上马,离开森林迅速向东南方向奔去,约奔出五里地,远方草原上出现几点亮光,那是突骑施人的帐篷,他们终于看到人家了。
秦海阳大为兴奋,这几顶帐篷相隔很远,机会来了,他立刻张弓搭箭,在箭头上涂上了剧毒药。
“你就在这里等着!”
慢慢爬了上去,冯四郎一怔,不等他反应过来,秦海阳跪起身一箭射去,只听低微的呜咽一声,二十步外,一条黑影倒在地上,竟是一条猎犬。
秦海阳拔出匕首,一阵风似地冲进了营帐,只见帐中灯光晃动,似乎有人在低喊,声音很苍老,也有小孩的哭声,但立刻便恢复了平静。
秦海阳迅速从帐篷中跑出了出来,手中拿着几套衣服,又顺手将狗身上的箭矢拔掉。
“快换上!”
秦海阳丢了一套衣服给冯四郎,冯四郎换着衣服,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秦大哥,帐篷里是什么人?”
“你就别问了!” 秦海阳阴沉着脸道。
他们换了衣服,又将脸涂黑了,翻身上马,向南奔驰而去,一路上,秦海阳一句话都没有说,显得心事忡忡, 天快亮时,他们已经绕过了贺猎城,东方的地平线隐隐出现了一抹霞光,到了这里,再也不会有什么敌军,原以为他们会万分惊险,却没想到一路顺利,没有看见任何突骑施军队,都摩支的腹地竟是如此空虚,秦海阳仰天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作孽啊!”
........
从拔焕城开来的六千安西军驻营在离贺猎城约二十里的草原上,这六千安西军的任务是策应李庆安在北面的主力行动,起的作用是给突骑施施压,分散他们的兵力,在没有得到进攻命令之前,他们不得擅自动兵,这或许是李庆安在这次仓促调兵中犯下的一个小小失误,他没有来得及和安西军建立一条有效地联系渠道,虽然他有计划在凤鸣城和凌山之间建立一条信鸽通道,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实施。
但正是这个小小失误,却让南面的安西军陷入被动之中,贺猎城只有五千老弱兵,是打还是不打?
这支安西军的主将是荔非元礼,拔焕城是他的老巢,军中的很多人都是他的老部下或者同僚,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李庆安将安西军主力一拆为三,疏勒一万人由荔非守瑜统领,拔焕城六千人由荔非元礼率领,他们兄弟二人便将安西军的精锐掌握了,这也算是李庆安掌控安西军权的一种手段。
除了荔非元礼是主将外,副将便是崔乾佑,他是第一次参加战役,在河南当果毅都尉时他领兵训练,夜读兵书,可真正遇到实战,他却是头一遭。
天刚亮,崔乾佑便找到了荔非元礼,焦急道:“荔非将军,这样等下去可不是办法,已经十天了,士兵们无所事事,士气都要消耗殆尽了,我们必须要想办法将敌军引出来。”
荔非元礼躺在软榻上,正漫不经心地嚼一盘炒黄豆,一颗颗豆高高抛起,准确地落进他张大的口中。
“老崔,不是我说你,你以为我不想打仗吗?五千老弱敌军,我一战便可将他们全部歼灭,也不用什么引敌出城,那么低矮的破城,还想挡住我们唐军?可是你并不了解我那个李老弟,他看似嘻嘻哈哈,和谁都可以称兄道弟,可你真敢违抗他的军令,他一刀就把你宰了,像杀只鸡一样的简单,试问还有谁比我更了解他,忍忍吧!反正军功也少不了你一份。”
说完,荔非元礼又继续磕他的黄豆,眼皮都不抬一下,崔乾佑无可奈何,只得叹了口气,正要退下去,就在这时,门口有士兵禀报:“报告!大将军派人送军令而来。”
荔非元礼一下子坐了起来,一把将黄豆塞进嘴里,含糊叫道:“快!快进来,憋死我老荔了。”
片刻,士兵将秦海阳和冯四郎领了进来,两人单膝跪下行一军礼,秦海阳道:“斥候队正秦海阳参见荔非将军!”
“别这么啰嗦了,快把军令给我。”
秦海阳从鞋底抽出一封军令,有些不好意思地递给了荔非元礼,荔非元礼接过军令,不由捏住鼻子骂道:“你这混蛋,怎么把军令藏在那里?”
“禀报荔非将军,卑职脚趾很灵活,假如被抓,可以立刻毁掉军令。”
荔非元礼无奈,只得将军令展开,军令中说得很简单,安西军一分为二,荔非元礼带三千军去宁远国,崔乾佑率另一半留在原地,两人皆可见机行事。
看完军令,两人对望了一眼,眼中皆露出了喜悦之色,李庆安给他们松绑了,对于荔非元礼,李庆安更是给了他远征的命令,进攻宁远国,这表明唐军主力在北方的战役已经有把握打赢了,李庆安的目光已经看到了下一步,宁远国。
“老崔,我现在就走,这里就交给你了。”
荔非元礼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据说宁远国的花姑娘一抓一大把,贺猎城这边的老弱残军,他没有半点兴趣,两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当天下午,荔非元礼便率三千人向西而去,碎叶南面战场便落在了崔乾佑的身上,从荔非元礼走后,
崔乾佑便有些心事重重地把自己关在营帐中,尽管李庆安的军令中没有明说,但崔乾佑还是隐隐感到了李庆安的真实用意,把荔非元礼调开,让自己独挡一面,见机行事的命令其实是针对自己而言,给他放开了手脚,崔乾佑心跳得厉害,他觉得李庆安是给自己创造了一个机会,让他表现才能的一次机会,而他从来没有打过仗,李庆安便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崔乾佑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
他慢慢走到地图前,仔细研究贺猎城和周边地形,突骑施的五千人马驻防在贺猎城和冻城,互为犄角,互相支援,其中大部分军队驻防在贺猎城,贺猎城是都摩支的老巢,原本是座小城,但几十年来不断加筑、扩大,现在已经成为仅次于碎叶城的大城,实情并不像荔非元礼说的那样简单,一旦强攻贺猎城,唐军必有很大的伤亡,崔乾佑心中很清楚这一点,他有一个大胆地想法来找荔非元礼,荔非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现在李庆安给他松了绑,他这个想法更加强烈了。
.......
秦海阳也不明白自己这段时间为何如此走运,他当了十年大头兵,在此之前他见过的最高军官也不过是校尉,可就是这一个月,就因为他无意中发现了突骑施人的调兵,好运便连连而来,被南霁云派去给节度使大将军报信,又被节度使选中,派他南下给安西军传令,现在崔乾佑又要和自己细谈,莫非是自己时来运转了?秦海阳觉得自己像做梦一样,但不管怎么样,他已经连升两级,从一个大头兵直接跳过火长升为队正,说不定打完碎叶他就要升旅帅或者校尉了,摇身一变也被人称为秦将军。
带着这样的梦想,秦海阳走进了崔乾佑的大帐,大帐中冷冷清清,只有崔乾佑一人,在专注地看着地图,秦海阳没有下跪行军礼,而是像一名下级军官那样,对崔乾佑躬身施了一礼,“参见崔将军!”
崔乾佑没有注意到他礼节的变化,笑着摆摆手道:“请过来,我有话问你。”
“将军请说!”秦海阳有点受宠若惊地走上来。
“我想问问你,这次你南下来报信,一路上可有突骑施士兵盘查?或者说,突骑施人防御是否严密?”
“回禀将军,我们一路下来,发现碎叶腹地异常空虚,经过突骑施人最传统最密集的聚居区,却只发现了四顶帐篷,其余突骑施人影子都看不见,就像突然消失了一般。”
“果然不出我所料!”崔乾佑背着手自言自语道。
崔乾佑盯地图,半晌,他忽然回头对秦海阳道:“我想让你再去一趟碎叶。”
......
阿尔玛代山口,唐军的主力依然没有和突骑施人交手,一直急于调兵遣将,欲趁大食内乱收复碎叶的李庆安却把进攻的节奏缓慢下来,他得到了最新消息,河中地区的叛乱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波斯拜火教派特使来河中,鼓动其教徒参与到驱赶大食人的运动中,大食军如扑火一般,压下这头,那边火势又起,短时间内大食军还一时顾不了碎叶,这样一来,李庆安又有了新的想法,为什么不把收复碎叶当做一次极好的演练场,试一试自己手下大将的斤两?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崔乾佑,这个历史上安禄山的爱将之一,攻下潼关,扭转乾坤的帅才,尽管他的成功有很多是得益于李隆基的愚蠢,但打得哥舒翰的几十万大军不敢应战,却是不争的事实,那么自己得到的这个崔乾佑和历史上的崔乾佑有多大的差距,或者仅仅是同名同姓之人,这些疑问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认证,那就是实战,他要给崔乾佑创造一个发挥才干的机会。
天已经黑了,李庆安站在营帐前默默等待着斥候的消息,他派出了十几拨斥候去探查突骑施主力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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