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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高月
李庆安喝了一口茶,笑道:“封将军怎么称病不出?”
封常清低头不语,半晌从书桌上取过一信,递给李庆安道:“这封信本来是准备今天送给你,正好你来,就直接给你了。”
李庆安一眼瞥见信皮上有‘辞职书’三个字,李庆安接过信,看也不看便刷地撕掉了,封常清一惊,“使君,你这是....”
“封将军,做大事者焉能像妇人般小肚鸡肠,你在北庭清洗我的旧部不假,但你以为我就会记仇于你,那你就太小看我李庆安了,大丈夫做事,当着眼于天下,焉能因这点鸡毛蒜皮之事耿耿于怀,封将军,我来是请你去北庭任职,眼看收复碎叶在即,正是为国效力的时候,你怎能因个人恩怨便置国事于脑后!”
李庆安的声音渐渐变得严厉起来,封常清满脸滚烫,低下头一言不发,他之所以担忧李庆安,是看到了程千里和赵廷玉的下场,深恐自己成为李庆安的刀下之鬼,李庆安今天特地来龟兹请他,既让他有点感动,但心中的疑虑还是没有完全去掉。
他沉吟了片刻,便道:“不知李将军准备怎样对付大食?”
李庆安见他问到了军事,心中便有了底,微微一笑道:“我的手法可能和高帅有些不同,我会软硬兼施,拉拢一派,打击一派。”
封常清点点头,阴沉的脸上终于绽露出了一丝笑意,道:“愿闻其详!”
“对大食对河中地区的了解,我可以自诩比高帅要深刻得多,高帅在吐火罗的失败在于轻敌,这是交权时他告诉我的,事实上他说得并不全对,是他不了解大食,我少年时曾游历西方,尤其在阿拉伯一带,深刻体会到宗教对大食人深刻的影响,可以说伊斯兰教就是他们的生命、他们的精神,他们始终认为,应将伊斯兰教遍布天下,让天下所有人和他们一样信仰真主,这就是他们对外扩张的深层次原因,但河中地区以及天竺、吐火罗,他们信仰袄教、信仰佛教,宗教的抵触使他们必然会强烈抵制大食东扩。”
说到这,李庆安见封常清听得全神贯注,便有意停了停,封常清顿时惊觉,连忙道:“请使君继续说下去。”
李庆安喝了一口茶,又道:“所以自从三十几年前大食名将屈波底东征以来,一直到天宝年间,河中粟特诸国一直在向大唐求救,尽管粟特诸国被大食换了一茬又一茬的国王,尽管他们五成以上的人都改信奉伊斯兰教,但为什么他们依然要向大唐求救,这其中的原因,封将军想过吗?或者高帅想过吗?”
封常清缓缓摇了摇头,他们从来没有想过。
“这是因为大唐从来没有向他们征过赋税,也从来没有干涉他们的内政国事,但大食则不同,据我得到的情报,呼罗珊总督乌拜都拉曾逼迫安国赔款一百万迪拉姆银币,这相当于安国五年的税赋收入,屈底波还强令康国一次缴纳二百万迪拉姆银币,而且年年有沉重的赋税,至于石国、宁远国更是将其国库一扫而空,如此强烈的反差,河中诸国焉能不渴望重归于大唐,但因为他们国内很多人都改信伊斯兰教,对大食有着天然的倾向,所以他们很矛盾、很犹豫,既臣服于大食,又渴望大唐来解救他们,而我们决不能像高帅那样非黑即白,而是应该打击他们亲大食的一面,再拉拢他们渴望脱离大食控制的另一面,这就叫拉拢一派,打击一派,封将军明白了吗?”
封常清深以为然,他点点头叹道:“其实我大唐的国策就是拉拢河中诸国对抗大食,为此还把和义公主下嫁宁远国,只是朝廷没有想到大食的国力竟是如此强大,再加上侧重点一直在对付吐蕃上,才导致河中地区全面沦陷,使君两手策略,我深为赞同。”
李庆安见气氛已到,便笑道:“那封将军可愿意与我一起,共同实施两手策略,将大食势力彻底赶出河中?”
封常清疑虑尽去,他起身向李庆安深施一礼,欣然道:“封常清愿为使君效劳!”
李庆安大喜,有封常清替他打理后勤,他碎叶之战将无后顾之忧。
李庆安和封常清约好了明日同归北庭,一件棘手的事情终于解决了,李庆安的心中大为松快,他见时辰还早,便带着亲兵们来到了当年经常光临的中原酒肆。
酒肆和从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一样的旗幡,一样的桌椅,还是从前的伙计和掌柜,伙计见有大群军人过来,无限欢喜,最近龟兹军队调动使他们生意清淡了很多,已经很难得有这么多军人一起来了,他连忙迎了上来。
“客人,你们要喝....李校尉!”
伙计一下认出了李庆安,他忽然反应过来,连忙扇了自己一耳光,自己真是昏头了。
“李使君,欢迎光临小店,掌柜的,快点来!”
李庆安的到来使酒肆沸腾了,掌柜和伙计们都和李庆安是老相识,他们簇拥着李庆安上了二楼,这里是他们从前喝酒的老位置。
李庆安让士兵们都随意坐下,对掌柜和伙计笑道:“还是按从前的老规矩,把酒和菜大碗端来。”
“李使君稍坐,我们这就来!”
伙计们忙开了,酒菜如流水般地送上,李庆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熟悉的滋味流进心中,他想起了从前的岁月,段秀实、白元光、席元庆,还有雾娘,李庆安又忽然想起高雾那古怪的心思,心中不由泛起一种温柔的怀念,也不知那小娘跑哪里去了?嫁人没有?
“李使君!”
旁边忽然有人打断了他的回忆,他一扭头,见是几名粟特商人,刚才好像见他们在一楼喝酒。
“你们有什么事吗?”
几个胡人对望一眼,吞吞吐吐道:“我们想买一些大唐的武器出境,不知能否放行?”
李庆安脸一沉道:“武器是禁运品,绝对不行!”
“等等!”
李庆安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你们为什么要买武器?”
“禀告李将军,我们刚刚接到消息,安国地区发生了大规模叛乱,史国和康国也开始了,一把刀的价格翻了三倍。”
李庆安腾地站了起来,什叶派的起义开始了!





天下 第二百二十五章 紧密备战
第二百二十五章 紧密备战
在李庆安返回北庭的次日,伊吾军军使杨再成派人送来消息,第一批一万五千名天威军已经抵达了伊州,带兵主将是天威军兵马副使云麾将军李光弼,而第二批天威军一万五千人已经在路上,带兵大将是回纥人仆固怀恩。
天威军的到来对兵力缺乏的李庆安无疑是一大利好消息,他亲自带人去一百里外迎接第一批天威军到来。
二月的草原已经感受到了春的气息,冰雪融化了,雪水渗入土中,催发着生命的种子,嫩绿的草芽已经从枯黄的冬草种探出了细嫩的小头,好奇地张望着这个崭新的世界,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已经染上了浅浅的绿色,每一天都在变化,充满了勃勃生机,在堆满了白云的蔚蓝天空中,无数的苍鹰在白云下盘旋,寻找着同样开始在草原上活动的鼠类,这时一只巨大的苍鹰展翅飞来,它那硕大的身体令无数苍鹰仓惶逃离,几名牧民遥遥望见,皆惊呼一声,“鹰王来了!”
牧民纷纷向远方躲避,鹰王的来到,意味着节度使大将军的到来。
片刻,远处传来了一阵闷雷般的马蹄声,随即一群小黑点出现了,越来越近,是一队数百人的骑兵,一人双马,李庆安一马当先,在无边无垠的草原上疾奔,另一匹白色战马紧跟着身边奔驰,步伐强劲有力,长长鬃毛在空中飞舞,这时,远处一名骑兵迎面奔来,李庆安放慢了马速,骑兵奔至他身边,勒住缰绳道:“大将军,天威军已到十五里之外。”
李庆安立刻纵马冲上一座山丘,向远方眺望,天气晴朗,使他视野格外清晰,远方,他隐隐看见了一条黑线,李庆安的脸上终于绽开了一丝笑容,“他们终于来了。”
对哥舒翰而言,将他精锐的天威军调走绝对是一件令他心情极度不爽之事,他曾经想过把精锐的天威军换成普通士兵交给安西,但在权衡一番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毕竟监军就在身边,他如果为这件事惹恼了圣上,他的陇右、河西双节度使可就当不长了,得不偿失,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白白便宜了李庆安。
在边疆各军中有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叫‘借兵无归’,也就是说借出去了兵一般是回不来的,借兵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将借来的兵扣住不还,比如安禄山去年借两万河东骑兵打契丹,就没有再归还,再有他哥舒翰调朔方、河西各军打石堡城,除了阿布思部是内附突厥人必须回去外,其余朔方和河西军哥舒翰都没有归还。
所以这支精锐的天威军既有陇右士兵,又有河西士兵,还有朔方军,组成十分复杂,统帅天威军的是大将张守瑜和王难得,这两人都是他的爱将,哥舒翰自然不会给李庆安,他便从陇右诸将中挑选了一个他所不喜的中级军官李光弼,临时将他提拔为天威军兵马副使,命他带天威军赴安西效命,而第二批天威军是来自朔方的军队,哥舒翰便命朔方胡将仆固怀恩带兵前往安西。
经过近一个月的跋涉,天威军终于抵达了庭州,李光弼心情格外激动,这两年他的遭遇十分坎坷,抑郁不得志,扬州练兵后,他被调到了朔方,在节度副使郭子仪帐下效命,虽得郭子仪赏识,但节度使张齐丘却不喜欢他,郭子仪几次为他请功皆被张齐丘否决,好容易去年张齐丘被调到河东,老上司安思顺任朔方节度使,但安思顺却对他赏识得过分,竟要将女儿嫁给他,李光弼回绝了,且不论安思顺女儿品貌如何,更重要是李光弼并不看好安思顺,他不愿被这门婚姻所桎梏,这样一来,他又得罪了安思顺,被安思顺送回朝廷,朔方已无他容身之处。
去年九月,朝廷又把他派往陇右任职,可是又因他曾是安思顺的爱将而被哥舒翰忌讳,几次向朝廷置疑他的人品,欲将他弹回朝廷,被朝廷拒绝无果后,哥舒翰便一直给他坐冷板凳至今,这次他被调来安西,李光弼总算出了一口闷气。
新上司李庆安和他在扬州练兵时打过交道,关系相处还不错,而且他听说李庆安竟出百里外来迎接他,使他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感动,此刻他望着蔚蓝的天空,望着堆积如小山般的白云,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他心中的激动和期盼久久难以平息,他对安西有了一种归宿之感,收复碎叶、征战大食,将军百战死,男儿大丈夫,当如是也!
这时,远处一队人马如风驰电掣般驶来,李光弼立刻下令停止前行,他已经意识到,这一定是李庆安来了,李光弼立刻催马迎了上去,马队飞驰即到,“光弼兄,别来无恙乎?”果然是安西节度使李庆安到了,李光弼激动异常,立刻翻身下马,半跪行一军礼,“末将李光弼,参见节度使大将军!”
李庆安跳下马,上前几步将他扶起了来,笑着捶了他肩膀一拳道:“京城比武一别,我们几年未见了。”
李光弼也笑道:“这几年大将军春风得意,令人羡慕啊!”
“有什么春风得意,去年我还在大理寺的地牢里睡了几晚呢,小命都差点丢了。”
“那倒也是,人生总有坎坷起伏,我这几年也好不了哪里去,先后得罪了三大节度使,也算是背运到家了。”
李庆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俗话说否极泰来,现在你调来安西,相信在我这里,你一定能充分发挥你的才能,建功立业!”
李光弼心中感动,他一抱拳,诚恳地道:“光弼愿为使君效命!”
这时,大群天威军将领纷纷上前向李庆安见礼,“参见大将!参见使君!”
众人都一起参加过石堡城战役,此番在北庭相见,好多人李庆安都还认识,他捶了这个一拳,又捏捏那个的胳膊,显得格外亲热。
“罗清平,你娘子给你生的是儿子还是小娘?”
“回禀使君,是小娘。”
“那还得努力耕耘,若你实在不行,我来帮你。”
众人一起大笑起来,那个叫罗清平的大胡子将领嘿嘿直笑,李庆安又摆摆手对众人笑道:“好了,不啰嗦了,现在大军随我进北庭,我给你们接风洗尘!”
他翻身上马,望着威武雄壮的天威大军,高声下令道:“大军启程,赴北庭城驻营!”
众人心情激动,纷纷上马,一万五千大军,浩浩荡荡地向北庭城开去。
布哈拉,阿拔斯的再次背信弃义使什叶派愤怒了,什叶派领袖贾布尔.沙里克大声疾呼,呼吁发动反对阿拔斯的圣战,布哈拉、撒马尔罕、佉沙、那色波等河中主要城市都爆发了反对阿拔斯的大规模武装起义,起义迅速蔓延到了呼罗珊,声势浩大,驻扎在河中地区的大食军无法阻止起义的势头,节节败退,呼罗珊总督阿布.穆斯林下令呼罗珊军队残酷镇压什叶派的起义,他分兵三路,一路命大将达乌德率一万呼罗珊军进军那色波,一路令大将齐雅德率一万精锐进军撒马尔罕,他自己则亲率两万大军进军沙里克的老巢布哈拉。
与此同时,阿拔斯的中央区战役已经结束,除了需要远征埃及外,他已有足够的兵力派去和阿布.穆斯林共同讨伐什叶派起义,阿拔斯命兄弟贾法尔和叔父阿里率六万大军前去增援呼罗珊。
黑压压的呼罗珊骑兵在著名的呼罗珊大路上疾速行军,这是一条宽阔平坦的大路,也就是丝绸之路的西段,沿这条道路可以一直走到大唐的都城长安,大路上,数万军队一眼望不见边际,黑色的大旗在风中飞舞,笨重的弩炮、射石机和攻城槌由骆驼运载,浩浩荡荡地跟在队伍的后面,阿布.穆斯林目光冰冷地望着道路两旁,镇压起义已经经历了一段时间,呼罗珊大路两边的大树上挂满了被绞死或杀死的什叶派起义者尸体,在扑面的风沙中摇曳。
“总督阁下,我们兵力悉数调往河中,我很担心东方的局势,唐朝的军队会不会趁虚而入?”大将齐雅德忧心忡忡道。
齐雅德是阿布.穆斯林手下第一心腹大将,在推翻倭马亚王朝的一系列战役中战功卓著,去年就是他率一万五千大食军在两万石**和一万都摩支突骑施军的协助下,攻破了唐朝在和河中地区的基地碎叶,在那次战役中他见识到了唐朝军队的犀利,一千唐军最后竟能杀透两万石**队,逃回唐朝,现在大食军全部调至河中平叛,东方空虚,唐军会不会趁势夺回碎叶,令他担忧不已。
齐雅德的担忧并没有引起穆斯林的共鸣,他瞥了这个只知道打仗的下属一眼,淡淡道:“事实上我在给哈里发的报告中已经提到了,什叶派的起义远比意料的要小得多,只须呼罗珊的军队镇压便足够了,但哈里发为什么还要派贾法尔和老阿里率六万军来协助平叛,这其中的暧昧你想过吗?”
齐雅德是个优秀的军事指挥家,但在政治上却比较单纯,他呆了一下,没有明白穆斯林所说的话和唐朝出兵有什么关系。
穆斯林见他没有明白,便笑了笑,不再解释了,事实上他之所以支持阿拔斯取代阿里后裔为哈里发,是有他的深思熟虑,什叶派是单一的伊斯兰教派系,且缺乏宽容性,它的上台必然会苛待其他派系,会导致各派系间战争的爆发,不利于建立一个强大的伊斯兰帝国,而阿拔斯派则属于不涉宗教的世俗力量,它的上台更能够平等宽容地照顾各方面的利益。
另外什叶派主要集中在呼罗珊一带,什叶派的壮大又必然会削弱他阿布.穆斯林在呼罗珊的影响力,因此他和阿拔斯达成秘密协议,他支持阿拔斯为哈里发,反过来阿拔斯保证他在呼罗珊的利益,这其中也包括他在河中地区的势力范围。
但阿拔斯的易变和反复也让穆斯林深为警惕,这次他已经以书面形式保证呼罗珊军队能够平息什叶派的叛乱,阿拔斯还是把他的兄弟贾法尔和叔叔老阿里派来助战,这其中的意思就显得有些微妙了,尤其贾法尔已经被阿拔斯指定为哈里发继承人,并准备正式更名曼苏尔,而老阿里是阿拔斯王朝的第四号人物,派他们二人来助战,阿拔斯的真实意图已经呼之欲出。
所以镇压什叶派的起义,他绝不能容许阿拔斯插手。
想到这,穆斯林又对仍然有些不甘心的齐雅德道:“碎叶那边有都摩支的三万军,他自诩苏禄第二,如果唐朝不是重兵来袭,我想他应该能抵挡几个月,什叶派的叛乱远没有我们想象的浩大,最多四个月我就能平息,平息了叛乱我们再转过头对付唐军,唐军进攻碎叶也需要准备,所以时间上应该来得及,信德那边伊布拉欣有一万多军队驻守,问题不大,关键就是时间,我们要尽最大的努力,用最果断的方式平息叛乱,不惜杀戮,齐雅德将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属下明白!”
“好!你只要能在三个月内镇压撒马尔罕的叛乱,我就让哈里发封你为撒马尔罕总督。”
就在大食军急于镇压河中地区叛乱的同时,北庭的李庆安也同样明白时间上的紧迫性,他已得到了正式消息,康、安、史、小史、何、东安、米等粟特诸国都爆发了什叶派沙里克的起义,有十几万人参加,许多粟特国也把这次起义看作是摆脱大食人控制的一次机会,因此各国的军队也参与的起义,但民间却没有那么高的响应,尤其是袄教徒和佛教徒不愿替什叶派卖命,纷纷躲藏起来。
这个情报让李庆安意识到了起义的时间不会太长,摆在他面前是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尽管他给李隆基的承诺是一年拿下碎叶,但李庆安却知道,一旦大食军真正进入碎叶,唐军劳师远征,想夺下碎叶是难之又难了,只有拿下碎叶,大唐在河中地区才有发展的机会,才能以碎叶为跳板,继续向西挺进,因此碎叶对整个大局有着至关重要的战略意义。
为此,李庆安没有时间从容安排安西军政诸事,也没有时间去考虑安西各将的忠心与否,在机会初显之时,重夺的碎叶便成了压倒一切地重中之重,他在回北庭的第二天便下达了战争动员令,动员令下,任何民用物资都必须服从军方调动,唐军动员了十万民夫,一辆辆的大车,一头头骆驼,粮草、布匹、烈酒、武器、帐篷,大量的物资源源不断地向西方五城运送而去,与此同时,两万北庭军主力也开始大规模向西方五城调动,而葛逻禄和沙陀人各出五千雇佣军,也跟随唐军作战。
作为配合北庭主力的备战,安西拔焕兵马使荔非元礼也率六千安西军向凌山方向调动,准备从南面策应对碎叶的进攻。
这天上午,李庆安天不亮就起来了,今天将是他正式出征的日子,他平静的坐在大堂中,面前是一把冰冷的横刀,他缓缓拉出一截,刀锋泛着森森寒光,李庆安用手轻轻抚摸着刀锋,他放佛已经听见了横刀铮鸣,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如诗跪下来,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他后背上,泪水流满她美丽的脸颊。
“大哥,让我再为你梳一次头吧!”
李庆安将刀送入刀鞘,取下了头盔,长发披散在肩上,如诗轻柔地替他梳理着头发,声音哽咽道:“大哥,此去碎叶,何时才能归来?”
“我也不知道。”
李庆安的声音中有一丝离别的惆怅,“短则数月,长则一年,或许我们的家要安在碎叶了。”
他笑了笑,温柔地擦去如诗脸上的泪水,“在碎叶安家,你喜欢吗?”
“我喜欢,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在哪里我都喜欢。”
李庆安将头盔戴上,拿起桌上的刀,拉着如诗的手站了起来:“我该走了。”
“大哥,一路保重!”
李庆安点点头,大步向堂外走去,院子里,他的家人都出来了,舞衣、如画、小莲都在院中等着他。
“李郎!”
舞衣低低喊了一声,走上前,她取出一只玉如意,替他挂在胸前,凝视着他眼睛道:“这是我的护身符,从我小时候跟着我,它能保你平安归来。”
李庆安默默点点头,将玉如意贴身放好,对她道:“你也要自己保重!”
“我会的,我等你回来。”
李庆安又对众人道:“我走了,大家就静候我胜利的消息吧!”
他走出府门,数百亲兵已经骑在马上等候他了,他翻身上马,回头对送出来的家人们挥挥手,猛地一抽战马,战马奔跑起来,在昏明的晨曦中,数百人向北疾驶而去,他将在北庭城和天威军汇合,共赴五城.
天宝十年二月,北庭大军再一次向碎叶挺进,第二次碎叶战争即将拉开帷幕。




天下 第二百二十六章 突胡异动
第二百二十六章 突胡异动
月亮初升,两名唐军斥候在幽暗的森林中骑马穿行,林木森森,枝条虬结,他俩沿着奔腾的溪水,尽快向西奔行,他们冲上一道道山岗,迅速向絜北森林深处而去,慢慢地,他们有些疲惫了,战马也不停打着响鼻,他们的步伐也随之慢下来。
“秦大哥,停下来休息一下吧!”
年轻的斥候微微喘着气道:“这里的空气好像很稀薄,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嗯!”年长的斥候点点头,向四周眺望,他指着远处一块稍微平整的大石道:“就在石块上休息吧!”
两人调转马头,向巨石缓缓行去,这两名唐军斥候一长一少,年长的叫秦海阳,今年三十二岁,河东晋州赵城县人,天宝元年来北庭应募从军,目前家在西州交河县,是一名军户,而年少的唐军叫冯四郎,今年十七岁,是前年从河东迁来北庭的一万军户之一,也是被安置在西州交河县,他父母皆在,家里兄弟四人,他排行老三,二哥和他从军,长兄与四弟则在家中和父母一起种地、种葡萄酿酒。
按照唐军老带新的规矩,老兵秦海阳便负责带这位年轻的新斥候,他们都是河东老乡,又同在交河县,因此关系相处得十分融洽。
两人牵马来到大石前,这块大石高两丈,长三丈,宽约一丈多,是一块长条形的巨石,秦海阳向四周观察了片刻,便对冯四郎道:“在野外休息,必须要找一个高处,是为了防止被野兽侵袭,你看见没有,北面是小溪,夜间很容易有成群野兽到溪边喝水,若被它们发现了,咱们就成了下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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