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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高月
“果然不出我所料!”李庆安自言自语道。
这时门口有人禀报,“东主,那个姓阎的人来了。”
常进连忙看了一眼李庆安,李庆安点点头,常进便吩咐道:“把他带进来!”
不一会儿,常进的一名手下带着阎凯匆匆走了进来,自从李俅把阎凯推荐给李庆安后,他们已经见了一面,相谈甚欢,但李庆安对阎凯的投靠意愿却没有表态,他需要再看一看此人的诚意,他为此专门派人去打探了一番,得到的情报是,庆王已经近半年没有见此人了,阎凯整日无所事事,静极思动,既然是李俅推荐给自己,应该没有问题。
“阎凯参见大将军!”
阎凯向李庆安深深行了一礼,能遇明主,发挥自己所长,以实现安邦定国治天下的抱负,这是每一个大唐文人的梦想,阎凯也不例外,他给庆王做幕僚已经八年, 如今他已近四十岁,却依然一无所成,庆王的愚蠢和刚愎自用令他失望,庆王的沉沦更令他绝望。
鸟择良木而栖,他有了重投明主的想法,就在他准备另投新主时,李俅把他推荐给了李庆安,阎凯和李庆安打交道久矣,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李庆安的幕僚,在前天他和李庆安的一次长谈后,他忽然意识到,李庆安正是这些年所梦寐以求的明主,年轻有为且身居高位,而且他控制的地域宽广,有广阔的土地给他以用武之地。
阎凯心中异常紧张,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渴望为一个人效力,上一次李庆安没有给他明确答复,今天会给他希望吗?
李庆安看出了他心中的紧张,这个阎凯还算不错,从他以前和此人打交道的经验来看,此人心细如发,擅长从细节中发现问题,比如上次扬州杜泊生案,这个杜泊生竟能从杂乱无章的线索中推断出庆王的黄金是被自己得了,从这一点便可看出他不简单。
但他也发现此人的功名利禄心太重,和严庄相比,他缺少一种义,说白了就是可以同富贵而难以共患难,李庆安本来不想重用此人,但现在他又改变主意了,阎凯在他的计划中将有大用。
李庆安微微一笑,摆手道:“先生请坐!”
他又给常进使了个眼色,常进会意,退了下去,阎凯忐忑不安地坐下,一名侍女进来给他献了茶。
“阎先生请喝茶。”
“多谢!”阎凯紧张地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茶。
李庆安笑道:“上次先生告诉我,当年在尉氏县刺杀的主谋是棣王,我请先生回去再问问详细情况,不知可有了进展?”
阎凯连忙道:“我昨天和罗县丞又专门谈了此事,又了解到一些情况,不知使君想了解哪方面的情况?”
“我想要证据!”李庆安道:“我想知道有没有金州二怪是被棣王之人从监狱中带走的证据。”
阎凯知道这是李庆安给他出的考题,对此事他着实下了功夫,连忙起身道:“回禀使君,当年棣王幕僚韩白颜去监狱提人,曾经留下过一张收据,收据上有他的亲笔字迹,再对照他现在的字迹,应该就能确定真相。”
“那这张纸条呢?你弄出来了吗?”
阎凯有些遗憾地道:“棣王把金州二怪杀人灭口后,又派人去万年县监狱毁掉了这两名大盗的所有材料,所以罗县丞说他那里已经没有了。”
“那么哪里还有?”李庆安听出他语气中还留有余地。
“禀报使君,长安县可能还有!”
“长安县?”
“是!罗县丞说,金州二怪在长安县也犯过案子,这两名大盗被韩白颜买走后不久,长安县衙也因一桩案子来提审这两名大盗,因为人已经没了,长安县便将两名大盗的材料借走,后来还回来时少了一部分材料,罗县丞说他当时记得很清楚,他亲手把韩白颜提人的收据放进卷宗里,因为这就是证据,但长安县还回来时,这张收据便没有了,所以他推断,这张收据应该还在长安县。”
“原来如此!”
李庆安背着手走了几步,他忽然笑道:“庆王知道这件事吗?”
阎凯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我只给小王爷说过,因为没有证据,所以还没有告诉庆王。”
李庆安走到门口,望着院子里一株桃树,桃树已经结满花苞,生机盎然,他回头看了阎凯一眼,微微笑道:“先生愿意替我做事吗?”
阎凯大喜,李庆安终于答应了,他连忙上前深深施一礼,“卑职愿为使君效劳!”
“先生免礼,请坐!请坐!”
两人又再次坐下,这时,两人的关系便立刻拉近了许多,李庆安便也不再瞒他,道:“我今天得到消息,圣上打算让棣王去安西坐镇,但我不喜欢此人,我想换一个亲王去,先生能猜到是谁吗?”
阎凯心念微动,他脱口而出:“庆王!”
“聪明!”李庆安轻轻鼓掌笑道:“先生果然聪明,如果一定要有亲王坐镇安西,那庆王就是我的最佳人选,所以我希望先生继续留在庆王的身边,先生明白吗?”
阎凯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李庆安是要让自己留在庆王身边为内应,这样就不惧庆王在安西了,这个策略,高明啊!
“可是使君用什么办法让圣上换人呢?”
“这你放心,我们一步一步来!”
李庆安凑近他,压低声音道:“第一步,你要让庆王相信,当年刺杀我的幕后真凶是棣王,是棣王栽赃给他,才使他进东宫无望,至于你说的那张纸条证据,我会去替你弄到。”
自从背叛了杨国忠,派人私自给邢縡送信后,长安县令崔光远便一直处于惴惴不安之中,尽管他妻子劝他要重义气轻名利,可真到了这一步,崔光远又有点难以放下他的官位了。
长安县令可是正六品官,他是熬了好多年才得到这个官职,如果就这么丢了,他怎么可能不心疼?尽管帮了邢縡他不后悔,可是他又担心自己被报复,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唯一的希望,就是杨国忠没有发现是他去送的信。
整整两天,崔光远都心神不宁,但今天上午,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得到消息,他已经上了杨国忠的黑名单,吏部尚书杨国忠有红黑两份名单早已是长安官场的公开秘密,凡是他看不顺眼、得罪他或者是非杨党之人都会上他的黑名单,相反,马屁拍得好,听话顺眼的人则上红名单,然后在次年四月份时再统一算帐,该升该贬,都由他的两份名单来决定。
崔光远既是杨党,又是他的旧交,按理应该上红名单才对,可是昨天他上了黑名单,崔光远心知肚明,一定是被杨国忠发现了。
崔光远心情格外沮丧,今天他本来要开堂审案,现在他也没有心情了,把自己关在朝房中发呆,已经坐了两个时辰,他脑海里一片空白,为自己前途担忧,其实他还有一条路,那就是去投靠王珙,他帮了邢縡,最后不就是在帮王珙吗?可是邢縡现在在哪里,他还会露面吗?
崔光远长长叹了口气,他终于想通了一点,既然已经做了,那就不要后悔了。
这时,门外有衙役跑来禀报:“崔县令,安西节度使李大将军来访。”
崔光远一愣,“谁?”
“李庆安!”
崔光远‘啊!’地一声,急忙道:“快快有请,不!我亲自去迎!”





天下 第二百七十四章 借刀杀人(中)
第二百七十四章 借刀杀人(中)
崔光远迎了出来,向李庆安躬身行一礼,“不知大将军到来,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做京城地方官,最累的就是上面的高官太多,不到京城,不知官小,就是这个道理,崔光远随便审个案子,当事人要么就是尚书的子侄,要么就是亲王的连襟,总是和高官有那么一点转弯抹角的关系,所以李庆安虽为安西节度使,也就相当于后世的一个省长兼军区司令,还不至于让崔光远这么大礼相拜。
关键是李庆安手中有邢縡的下落,或者说邢縡就在他手中,杨国忠昨天上午落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长安朝野,李庆安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和精彩出击让有的人欢欣鼓舞,也让有的人咬牙切齿,但不管是支持者,都看出来李庆安将是杨国忠的一大劲敌。
崔光远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杨国忠大败会更加痛恨自己的出卖,另一方面李庆安的强势又让他看到了一线希望,他更希望邢縡能够知恩图报,在李庆安和王珙面前替自己美言,所以今天李庆安的到来让他心中充满了期待。
对于崔光远,李庆安是知道一点的,历史上的毁家为国,就是指此人,也算是一个有骨气之人,李庆安见他身量极高,似乎比自己还高一个头顶,便微微拱手笑道:“我来得突然,打扰崔县令公务了。”
“哪里!哪里!大将军请都请不来,快!里面坐。”
“崔县令请!”
李庆安跟他走进了县衙,当年他为巡察使时,和长安县打过不少交道,县衙里的不少人他都还认得,不少人都向他躬身行礼,李庆安也一一含笑点头。
这时,崔光远忽然发现一件不妙之事,这县衙里的很多人都是杨国忠的旧人,自己把李庆安请进朝房,杨国忠岂不是马上就知道?这就更加落下了他背叛杨国忠,投靠李庆安的口实,崔光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但这时已经来不及了,李庆安走进了他的朝房。
“崔县令办公之所蛮宽敞的嘛!”李庆安笑着打量这间空空荡荡的大房间道。
“一直就是这样,十年新修过,据说旧的还要宽敞一些。”
崔光远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门关上了,在门轻轻合拢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看见了县丞姚云沛和主簿邵平眼中有些冷意的目光,这两人都是杨国忠的老下级,一心想取他而代之,或许这下他们自觉抓住了他崔光远的把柄,崔光远暗暗苦笑一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大将军,请坐!”
崔光远请李庆安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茶,这才坐在他对面,问道:“大将军怎么今天想到来我这里?”
李庆安喝了口茶,微微一笑道:“我是为一件公事而来。”
“公事?”
崔光远愣住了,公事他关门做什么?这不是欲盖弥彰吗?他只觉嘴里充满了苦涩,原来自己是有点自作多情了,李庆安看出了崔光远眼中的失落,便又笑道:“但我要先感谢崔县令重情重义之举,我在城外军营里摆下了一桌水酒,请崔县令赴宴,届时崔县令的一些好友也会参见,不知崔县令能否赏光?”
李庆安来找崔光远并不是单纯找他要金州二怪的材料,他知道崔光远即将面临的困境,在背叛杨国忠后,崔光远即将面临被贬黜的危险,历史上这是一个人才,安史之乱后曾一度出任剑南节度使,杨国忠弃之不用,为什么他李庆安不收纳帐下?但这种事情他又不能直接开口,人家愿不愿意还是一回事,所以先请客吃饭,再慢慢套上交情,拉近关系后,再提收罗的意思。
崔光远听懂了李庆安的意思,去他军营吃饭,这不就是暗示他吗?他心怦怦地跳了起来,他曾经想过投靠王珙,却没想到李庆安主动向他暗示了,这是他的机会吗?崔光远心中异常紧张,他迅速思考着自己该不该接受这个邀请,如果不接受,那有可能王珙也不会收录他,以杨国忠的性格更不会一笑泯恩仇,此人虽有宰相之权,却没有宰相之量,他极可能会一无所有,可如果他答应了,至少他将来还可以去安西为官,据说去那里为官有特别的地方补贴,俸禄优厚,而且还有正宗的胡姬美女伺候,如此人生一大乐事,为何不答应呢?
想到这,崔光远欣然道:“既然李大将军有请,我愿去赴宴,久闻李大将军为天下第一箭,我早就想向李大将军讨教箭法了,望大将军赐教。”
“没问题,崔县令来,我带崔县令饮酒夜猎,岂不快哉!”
崔光远豪气大盛,先前的不安被抛得无影无踪,他高声笑道:“好!我一定准时到。”
“说完私事,我们该说说公事了。”
李庆安收回了思路,崔光远听说是公事,他不敢怠慢,立刻拱手道:“大将军请说!”
“是这样!”
李庆安沉吟一下道:“我在为河南道观察使时,曾在尉迟县遇刺,那件事后来不了了之,但当时我抓到了两名刺客,据说就是曾在长安犯过大案的刘氏兄弟,号称金州二怪,后来送他们入长安,他们却不明不白地死了,他们在万年县的材料也毁掉了,我现在在调查此事,听万年县说,长安县也有他们二人的部分材料,我希望崔县令能替我找到这部分材料。”
“天宝八年的事情!”
崔光远想了想道:“或许还能找到,如果再早几年,可能都不会保存了,这样吧!我马上去找,若找到了,我晚上送到军营去,大将军看这样可好?”
“那就拜托崔县令了。”
李庆安站起身,拱拱笑道:“我就不打扰崔县令了,我们晚上再聚!”
“好!我送大将军出去。”
就在李庆安去县衙的同时,阎凯也找到了庆王李琮,应该说李琮的一年禁闭期已经结束了,他随时可以出门,但从禁闭期结束到现在,李琮还是一天也没有出过门,他甚至没有离开过内院,喝酒、美食、女人、吃药、睡觉,这是他每天雷打不动的五件事,他也不觉得腻烦,他每天就如行尸走肉般的生活着,他的心已经死了,只想及时享乐,能享乐一天算一天,他所有的雄心壮志都随父皇的怒斥而赴之东流水。
阎凯已经半年没有见到庆王,当他走进房间时,他吓了一大跳,这还是从前的庆王吗?从前的庆王虽然肥硕,但好歹还有点壮实,而他现在看到庆王,简直就是一堵肉墙,脸上肥胖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一左一右搂着两个身材娇小的美妾,就像一只老母鸡罩着两只鸡崽一般,大小对比简直夸张得令人好笑,阎凯忽然感到李庆安的计划恐怕会失败了,这个庆王还能走路吗?
“你找我有事吗?”
庆王的声音很低沉,透着一种深深的疲惫。
阎凯走上前躬身施礼道:“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单独和殿下谈一谈。”
“有什么可谈的,外面的事情不过都是浮云,我已经没有兴趣了。”
这时,李俅也走了进来,笑道:“父王为什么不听听呢?这件事说不定能改变父王的命运。”
李俅已经和阎凯先沟通过了,虽然李庆安还没有找到他,但这件事符合他李俅的利益,干掉棣王,凉王便更有机会重返东宫,只是李俅并不知道,李隆基已经考虑用皇长孙继位东宫了。
李琮虽然对阎凯的话没有什么兴趣,但他比较听自己儿子的话,既然李俅建议他听一听,他便点点头,对身边两个女人道:“你们出去吧!”
两个女人连忙出去了,李俅把门关上,房间里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李琮有些不耐烦道:“先生有什么话就说吧!”
阎凯跟了李琮八年,对他的性情了如指掌,李琮是个不喜欢动脑筋的人,他只喜欢人告诉他结果,而且要直奔主题,要像讲故事一样,吸引他的兴趣,否则,转弯抹角让他烦了,他便立刻把你赶走。
“殿下可知道,前年殿下被圣上处罚,其实是被棣王陷害。”
“你说什么?”
李琮果然被吸引了,他慢慢坐直身子,一条眯缝眼冒出光来,“我怎么被棣王陷害?”
“就是李庆安在尉迟县被刺杀一案,其实是棣王所为,但是他栽赃给了殿下。”
“李庆安被刺杀?”
李琮已经有些想不起是什么事了,他的头脑已经钝化,过去的很多事情他都记不住了。
“殿下忘了吗?圣上处罚殿下的三个理由,占田过多、涉嫌巫盅,还有就是最重要的刺杀案。”
“哦!”李琮想起来了,就是那件该死的刺杀案,当时他已经万念皆灰,父皇把这个罪名安给他的时候,他没有分辩。
这时李俅也道:“父王,其实占地多并不算什么,哪个亲王公主不占田,那些相国尚书不也一样吗?这个不算什么罪,其次东宫巫盅案,其实明明是虢国夫人弄得鬼,圣上不不知道吗?他心知肚明,却让父王一个人来承担责任,虢国夫人什么事都没有,这是否公平?我想圣上也不是真为此事责怪父王,关键还是李庆安刺杀案,我看这才是父王获罪的真正原因。”
“小王爷说得对,如果王爷能翻了此案,我看殿下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李俅和阎凯一个劝一个拉,饶是李琮愚钝,也听懂了他们的意思,也就是说只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他今年才四十三岁,这时,他忽然又想起年轻人有道士给他算过一命,说他在四十三岁时,如果事业没有突破,他极可能就遭遇大灾,这个大灾指的就是死亡。
李琮心中开始害怕起来,他瞥了阎凯一眼,正如阎凯了解他一样,他也同样了解阎凯,如果没有把握和证据,他是不会来给自己说这件事。
“先生有什么证据吗?”
“殿下,万年县县丞是我的好友,他给说过,两名被抓的刺客后来被棣王灭口了,证据也有,我正在找,但殿下一定要振作起来,不能再向从前那样沉溺于酒色,属下还在收集棣王的其他证据,只要证据充分,殿下不仅能报当年的陷害之仇,而且还能得到东山再起的机会,殿下,你要相信自己啊!”
李琮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他又想起了那个道士给他的占卜,四十三岁,他今年就是四十三岁,他可不想死,想到死亡,李琮终于被刺激醒了。
“好吧!这件事我全权交给你们。”
李琮从腰间取下一块玉牌,递给了李俅,道:“这块玉牌可以支配我所有的钱财,你们需要用多少,就拿多少?这一次,你们无论如何要给我成功!”
为了摆脱死亡的宿命,李琮决定压上所有的钱财了。
从李琮的房间出来,李俅叫住了阎凯,“阎先生请留步!”
“小王爷还有事吗?”
“你随我来!”
李俅将阎凯带到一间静室外,他脸一沉,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给我说老实话,李庆安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仅仅是想推翻棣王那么简单吗?”
阎凯没有告诉他李庆安真正的目的,他只是说,李庆安想借这件事推翻棣王,借庆王之手来做,但他也知道,这件事瞒不住,李俅很快便会知道,如果不及时和他沟通,他说不定还会坏事。
“不瞒小王爷,李庆安的真正目的是想让庆王殿下取代棣王,去安西坐镇,所以他必须要先干掉棣王。
“什么?”李俅大吃一惊,“你是说棣王要去安西坐镇!”
李俅竟没有听说这件事,他还一直以为棣王是争夺东宫的最有力竞争者。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李俅有些急了。
“我也是听李庆安说起,好像就是昨天才决定,时间很紧迫,李庆安说后天初十,就要举行朝会,如果在此之前不能定下来,或许就来不及了。”
李俅有些呆住了,如果棣王不能入主东宫,那会是谁?荣王、永王还是颖王?他第一次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黄昏时分,崔光远带着一名随从来到了城外的安西军军营,李庆安早安排了他的亲兵都尉江小年在军营大门口等候着他,江小年见崔光远到来,连忙上前行礼问道:“来人可是崔县令?”
“正是!”
“崔县令快请,我家大将军已经在等候将军了。”
“真是抱歉,我一直在找大将军想要之物,所以晚了一点。”
“哦?不知崔县令找到没有?”
“幸不辱命!”
崔光远拍了拍随身携带的皮囊,笑道:“在这里了。”
“好!崔县令请下马进营。”
崔光远翻身下马,一摆手笑道:“将军请!”
两人先后走进了军营,崔光远虽是县令,但他勇烈好武,一直就梦想着有一天能带兵打仗,唐朝不像后世,文武分家,大唐武风强盛,文官带兵打仗的情况比比皆是。
他见军营内营帐整齐,士兵们个个膀大腰圆,威风凛凛,走必成行,站必成列,军纪森严,崔光远不由暗暗点头,“果然名不虚传,相比之下,剑南军就要逊色得多,更不用说京城的那些卫军了。
他走到了一座大帐前,江小年大声禀报道:“禀报大将军,崔县令到!”
帐帘一掀,李庆安笑着走了出来,“崔县令可让我们久等了。”
在李庆安的身后,便是前两天的焦点人物邢縡,他感激地向崔光远拱拱手,尽管邢縡的案子已经了结了,但邢縡暂时还不敢回家,他唯恐遭到杨国忠的报复,只有等到事情完全平息,他才能回府,好在他有王氏兄弟为后台,才能保得住他。
尽管李庆安和王珙已经结盟,但他们之间的交情并不深,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之间其实还是一种战略伙伴关系,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盟友,因此,邢縡的重要性便显露出来,正因为邢縡有王氏兄弟的关系,所以他便无形中成了李庆安和王珙之间的一座桥梁。
崔光远见李庆安出来,他连忙要从皮囊中取出李庆安想要的文书,李庆安接过文书,文书有厚厚一叠,他迅速地翻了翻,却没有看见他想要的那张收据。
“大将军是在找这个吧!”
崔光远从怀中取出了一只信封,从中抽出一张薄薄的纸,略有些发黄了,李庆安接过信纸,正是提走金州二怪的收据,落款正是棣王的幕僚韩白颜,时间就在尉迟县刺杀案前两个月。
就这张收据,最关键的证据,终于落到自己的手上了,李庆安心中大喜,他连忙收好了这张收据,笑道:“好了,我们今晚不谈公事,只说风月,崔县令请进!”
“大将军请!”
三人走进了大帐,大帐里已经摆了一桌酒席,一名亲兵正在给他们温酒,酒席坐着两人,一个是李庆安的幕僚李泌,崔光远和他认识,他连忙躬身施一礼,道:“李先生,好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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