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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高月
独孤长凤长期为官,他是个明事理之人,虽然李庆安是他妹夫,但这个妹夫不是他随意可以摆架子、开玩笑的,而且昨晚舅父昨天也和他谈过,他可能会被调入朝廷,李庆安的态度就是关键,也就是说,他这个妹夫将是他仕途上的一盏明灯。
不等李庆安说话,独孤长凤便抢先拱手施礼道:“长凤参见大将军!”
李庆安连忙回礼笑道:“这里可不是朝廷大宴,是家宴,我们就不要多礼了,都是自己家人,我们随意一点。”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独孤长凤儿子的身上,便笑道:“这就是小智吧!我听明月说过,果然是小小的一表人材。”
孩子往往是成人之间交往的润滑剂,很有有些尴尬的时候,拉上孩子说两句,尴尬感就会消失,比如现在就是,李庆安是妹夫,按理应该向大舅子见礼,但他的地位却很高,就算是家宴,这个礼也很难见,而且当作丈人丈母的面,表现傲慢了,丈人丈母会不高兴,表现谦恭了,对方估计也消受不起,所以把话题转移到孩子身上,便自然地消弭礼仪上的尴尬。
独孤长凤连忙拉过儿子笑道:“快给姨父磕头!”
他的儿子叫独孤智,非常乖巧聪明,他立刻跪下来,磕了一个头道:“小智给姨夫磕头,祝姨父的官越做越大,比祖父的官还大。”
孩子的童言无忌引来了满屋的笑声,李庆安心中喜欢,他将孩子抱了起来,用胡子在他小脸蛋上扎了一下,笑道:“第一次见面,姨父总要给你见面礼,说吧!你想要姨父给你什么?”
独孤浩然见李庆安和孙子默契,他心中也高兴,刚才的一丝不快早已抛到脑后,便笑着摆摆手道:“七郎,快坐下吧!可别把孩子宠坏了。”
独孤智挠挠后脑勺,想着自己要什么,他忽然大声道:“姨父,我想要把刀!”
“好!有出息。”
李庆安抱着他坐下,笑道:“你要刀找姨父可算是找对人了,姨父别的没有,刀最多,如果你喜欢,姨父再送你一副小弓箭。”
独孤智高兴得直拍掌,裴夫人把孙子抱过去,笑道:“七郎,这小家伙从小就喜欢刀剑,抓周时他身边全是书和笔墨砚台之类,可他却一样都看不上眼,一把将他祖父藏在书下面的小木剑抓了出来。”
裴旻也捋须笑道:“小智这个性格像他曾祖父,喜武不喜文,将来估计也是当将军的料。”
李庆安拍了拍孩子的脸蛋,笑道:“和姨父一样,将来骑马带刀。”
李庆安的位子是裴夫人刻意安排,很有讲究,虽然他地位很高,但家宴中一般是讲辈分,而不是讲爵位,所以三个长辈靠墙坐在中间,而长桌的两头,一边坐李庆安,一边坐独孤长凤,三个女孩则坐在外面中间,再加一个长凤的妻子,她靠丈夫而坐,所以李庆安的左边是裴旻,右面是裴婉儿,裴婉儿的旁边是明珠。
李庆安刚坐下,裴旻便给婉儿使了个眼色,让她给李庆安倒酒,婉儿有些羞涩,她刚要去取酒壶,不料明珠却念念不忘李庆安的罚酒三杯,皓腕一伸,将酒壶拎了起来,对众人笑道:“刚才姐夫说了,上次耽误我们秋游,要罚酒三杯,那我来当酒令,让姐夫罚了三杯再说话。”
明珠胸中没有什么城府,她也不知道裴婉儿已经许给李庆安,但她母亲裴夫人却心里有数,见女儿抢了裴婉儿的风头,裴婉儿手伸出来有缩回去,有些尴尬,她正要制止,李庆安却笑道:“上次是我不对,答应了三个姑娘,却食言了,所以该罚酒三杯,每个姑娘罚一杯,算是陪礼。”
明珠笑嘻嘻道:“那客人先来,第一杯你要先婉儿赔礼,她可是一直念念不忘要和姐夫去秋游。”
裴婉儿的脸蓦地涨得通红,这个明珠,太让她难堪了,明珠给李庆安的酒杯斟满了,李庆安端起酒杯对裴婉儿笑道:“上次让姑娘久等,李庆安向姑娘陪罪了。”
“大将军不用客气!” 裴婉儿胀红了脸,声音比蚊子还小。
“下面是第二杯!”
明珠见李庆安一饮而尽,便又给他斟了一杯酒,这时,一直不吭声的裴雨却摆手道:“我就不用了,那天我本来就有点身体不舒服,正不想去,大将军不去正好成全我了。”
“你哪里不舒服!那天就你抱怨得最凶。”
明珠看不懂这其中的玄妙,她便气鼓鼓道:“那第二杯、第三杯都敬我吧!反正我是恶人,就索性当到底了。”
裴夫人暗暗摇头,这满桌人恐怕就只有女儿不知道了,她心中不由对女儿一阵歉疚,便柔声道:“明珠,让姐夫先吃点饭吧!空腹喝酒容易醉。”
李庆安却笑道:“没事,我已答应明珠向她赔罪,岂能又食言。”
他一连让明珠给自己倒了两杯酒,一口气喝了,这才对明珠笑道:“这次姐夫没有哄你了吧!”
明珠见李庆安给足了自己面子,不由眉开眼笑,点点道:“嗯!这还差不多,你和他们说话去,我们小女子只管喝酒吃菜。”
这时,独孤浩然端起酒杯起身笑道:“今天是家宴,虽然明月没有能赶来,但她已经在路上,离我们全家团聚的日子不远,来!为了团聚的一天,我们饮了此杯。”





天下 第四百七十一章 独孤家宴(下)
第四百七十一章 独孤家宴(下)
家宴的时间一般会很长,晚上一般闲来无事,宴会便也是一次聚会,说说话,聊聊天,时间也就过去了,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时辰,天已经黑了,小孙子独孤智已经睡觉了,他的母亲将他抱回了房,家宴上便成了几个成年人讨论时局的聚会,独孤长凤给大家讲述河南道的旱情和这两年的民生。
“这几年河南道几乎年年遭灾,当初大将军为河南道观察使时,那时河南道遭了旱灾,但那还是小灾,去年也是旱灾,许州、汴州的秋粮减收四成,今年春天又爆发蝗灾,以宋州和汴州最惨,那些蝗虫铺天盖地,将什么都一扫而光,夏天时又连下暴雨,黄河在河阴县决堤,河阴县、荥泽县和原武县三个县被淹没,死了几万人。”
独孤长凤叹了一口气,又道:“所以安西官员灾区动员移民,尽管路途遥远得令人生畏,但还是有那么多人想去,日子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李庆安点点头,又问道:“那如果我在河南道再补征五万户移民,扩大为十万户移民,你觉得可能性大吗?”
独孤长凤想了想便道:“十万户可能多了一点,汴州一共才五万七千户,许州人数稍多,是七万三千二百户,但其他州都小,蔡州才一万两千户,滑州一万三千户,陈州才六千余户,我估计加上黑户和逃奴,七万户或许能实现,可十万户就有点不太现实。”
裴旻也劝道:“大将军,移民要一步一步来,等第一批成功过去,且安置不错,有前车可鉴,我想后面再动员就容易多了。”
几个人在谈论移民和减灾之事,明珠刚开始还装模作样地听一听,可渐渐地她也开始打瞌睡了,她见其他两女也一脸疲惫,便悄悄拉了她们一把,三个女孩便溜出了小客堂,来到外面。
明珠长长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便对婉儿和裴雨笑道:“我们去逛西市吧!这边离西市很近,我们去买几样香粉。”
裴婉儿却摇摇头道:“事先没和家里说一声,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裴雨一向没有什么主见,婉儿不去,她自然也不会去,明珠见婉儿推却,不由眉头一皱道:“你这人真没劲,胆子比兔子还小,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一个人跑安西去呢!将来你嫁了丈夫,估计丈夫叫你向东,你就不敢向西,哎!你就不能活得自在点吗?”
裴婉儿年纪虽不大,但性格却很老成,她也不和明珠争辩,只是笑了笑,又道:“要不我们去找大嫂学学绣锦吧!我看过她的绣锦,真的令人惊叹。”
“令你惊叹,却令我头痛。”
明珠撇了撇嘴,懒洋洋道:“本姑娘有三怕,一怕学绣花,二怕死读书,三怕被相亲.”
说到这,明珠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一个好玩的事物,便笑道:“我真是笨了,现成的东西都忘了,你们快跟我来。”
她带着裴家两女便向大厅跑去,“明珠,你要给我们看什么?”
“你们来就知道了。”
明珠跑进了独孤府的正堂,她跑到正堂角落的一只三尺高的铜制细颈花瓶前,花瓶里插着一束绢制的假花,明珠小心地将假花拔出,放在桌上,她回头神秘一笑道:“你们想到了什么?”
裴雨笑道:“明珠,你是不是想玩掷壶?”
“说得没错,这个铜壶我量过,和正式的掷壶尺寸一模一样,反正咱们现在没事,就来玩掷壶游戏,你们说如何?”
掷壶游戏男女老少都咸宜,无论名门世家还平头小民,家家户户几乎都有投箭和铜壶,就像现在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副麻将一样,裴府家宴后也会聚在一起投箭,裴家两女都很喜欢。
“这个游戏好,我喜欢!” 裴雨高兴地直拍手。
婉儿也笑着点点头,表示愿意玩这个游戏,但她一转念,向周围打量一下,便问道:“那箭呢?还标线,该怎么画,这里可是客堂,能在这里玩吗?”
“没事,我就常在客堂玩。”
明珠挽起袖子,伸手探进了铜壶内,从里面取出了五支铁箭,笑道:“这箭我一直就放在里面。”
她把铜壶放在客堂正中,又从桌上取了四只茶碗,依次放在地毯上,拍拍手笑道:“好了,四只茶碗代表五尺线,一丈线、两丈线和三丈线,我们小心点,别踩坏茶碗就是了。”
明珠取过三支箭,跑到两丈外,瞄准了,连投三支,只听见‘咚!咚!咚!’三响,三支箭准确地投进了铜壶中。
“怎么样?还行吧!”明珠得意洋洋地笑道。
裴家两女虽也常投箭,却没有明珠这本事,婉儿惊讶道:“明珠,你可以去参加比赛了。”
“那当然,我练了整整一年,三丈外我十箭能投进八箭,去年务本坊的掷壶比赛,我可是第二名。”
裴雨听得泄气,道:“那有什么玩头,反正都是你赢。”
“你们两个傻丫头,又不是我们三个人玩,我姐夫不在吗?今天我要战胜他,让他尝一尝本姑娘的厉害。”
明珠把箭交给她们,笑道:“你们等着,我去把他找来。”
望着明珠兴匆匆地走远,裴雨小声地对婉儿道:“婉儿姐,好像她对李庆安也有点.....”
“别说了,我的头有点痛,我想出去走走,你在这里等明珠吧!等她来了你告诉她,我不想玩,先回家了。”
裴雨明白婉儿的心思,便点了点头,婉儿便匆匆走了。
明珠一阵风似的跑回了小客堂,一进门却有些愣住了,舅父、父亲和大哥都在,唯独不见李庆安,她悄悄走到大哥身边问道:“大哥,姐夫到哪里去了?”
“他不是找你们去了吗?怎么,没遇到?”独孤长凤笑道。
“奇怪了,他去哪里找我们?”明珠自言自语,她又转身出了小客堂,正好遇到一个丫鬟走来,便问她道:“春桃,看见姑爷没有?”
丫鬟向东面的小花园一指,笑道:“我看见姑爷往那边去了。”
明珠知道那边有个亭子,估计李庆安到亭子里去了,她快步向亭子方向走去。
.......
今天李庆安奔劳一天,着实有些疲惫了,刚才又多喝了几杯,便借着酒兴出来找三个女孩,这时,他听见有寺院传来的钟声,钟声悠扬,他竟被钟声吸引,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东花园。
独孤府的东花园其实是一个池塘,占地约三亩,里面种满了荷花,又铺出一条小径直通池塘内,小径的尽头便是一座亭子,位于池塘的中央,这座亭子便叫‘与荷同坐亭’,是夏天欣赏荷花的好地方,不过此时已是中秋,荷花都已经谢了,荷叶也渐渐变黄变枯,再过一个月便是挖藕的时节了。
李庆安信步走近亭子,一抬头,却见亭子里似乎有人,再仔细一看,竟是一个女子,容色绝美,欣长苗条,垂首燕尾形的发簪,优美的娇躯玉体,身着浅绿色的罗衣长裙,在月光散射下熠熠生辉,她正扶坐在栏杆上,似乎在欣赏秋夜荷塘的景色。
李庆安忽然认出了这个女子,竟然是裴婉儿,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月光下,他见裴婉儿的眉眼中,似乎笼着一丝淡淡的忧愁,便慢慢走近亭子,笑道:“裴姑娘!”
裴婉儿一惊,一回头,见李庆安就站在亭子入口,微笑地望着她,裴婉儿吓得连忙站起身,心怦怦跳得厉害,低下了头,小声道:“李将军,你怎么来了?”
“我是听见有钟声,被吸引过来,没想到这里有个凉亭,便过来看看,正好看见你。”
李庆安慢慢走近她,笑道:“怎么不和明珠裴雨在一起?”
“她们要玩掷壶,我没有什么兴趣,就出来走走,我马上就要回去了。”
“再多坐一会儿,别这么急着回去,难得遇见你。”
李庆安说这句话本来是无心,可他说出来,才发现这句话中有语病,如果是朋友关系,倒也没什么,偏偏他和裴家已经达成了联姻的协议,也就是说裴婉儿将要嫁给他了,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就非同寻常,李庆安说这句话就显得别有深意了。
李庆安本来想要改口,可见裴婉儿低垂臻首,俏脸晕红,眼神含情脉脉,喜不自胜的样子,可爱至极,刚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两人一时无话可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李庆安向四周看了看,道:“这个池塘倒不错,我可以想象夏天开满荷花的情形,裴姑娘,你喜欢荷花吗?”
“嗯!我家后园也有一个池塘,种满了荷花,一到夏天,满园香气,不过我更喜欢春天之时,那种新绿,那种荷叶的芬芳,荷花已经露出小小一角,那种意境我难以形容。”
李庆安微微一笑道:“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是这种意境,对吧!”
裴婉儿低声念了两遍,眼睛亮了起来,赞叹道:“就是这种意境,大将军的诗,真是刻画得入木三分。”
“呵呵!闲暇之余,我偶然也会写写诗,比如这一塘残荷,其实也有意境,只是看你会不会去欣赏、去体会,前些天一直秋雨连绵,若是我,我就会来这亭边,闭目倾听雨打荷叶的沙沙声,这种意境就叫‘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
和现在人用名车来追女孩子不同,唐人是用诗来追求女孩子,一首好诗便足以打动芳心,当初李庆安就是用‘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打动了明月,今天他又如法炮制,用春荷和秋荷的诗句来敲开裴婉儿的芳心。
其实李庆安对裴婉儿更多是出于一种怜爱之心,裴婉儿和他名份已定,他就算在裴婉儿面前喝酒撒疯,也不会改变裴婉儿将嫁给他的事实,只是他觉得更应该用一点温情去打动美人的芳心,让裴婉儿也能品尝到情之相悦的爱恋滋味。
果然,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使裴婉儿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种朦胧迷醉之色,良久,她才低声叹息道:“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这是何等凄美的意境。”
她转身向李庆安盈盈施了一礼,心怀感激道:“多谢李将军的诗,让小女子也能体会到如此绝美的诗境。”
这时,一阵夜风刮来,让人感到了一丝秋天的凉意,李庆安见婉儿衣裙单薄,便柔声道:“婉儿姑娘,我们回去吧!”
“嗯!”裴婉儿顺从地点点头,便跟着李庆安出了亭子,出了亭子,李庆安却向右一拐,那里不是回去的路,而是一片占地不大的柳林,裴婉儿脚步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跟着李庆安慢慢地向前走。
李庆安的脚步放缓了一下,让裴婉儿和他并肩而行,默默走了几步,李庆安便轻轻捉住了裴婉儿柔嫩光滑的玉手,裴婉儿轻轻挣了一下,却没有能挣脱李庆安的手,她羞不可抑,头扭向一边,用另一只手背挡住玉颊,但她眼睛里却流露出了喜悦之色。
李庆安就这样牵着裴婉儿,一步步走向柳林,心中也开始火热起来,可就在这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娇斥:“你们在做什么!”
吓得两人连忙松开了手,一回头,只见明珠满脸怒气地盯着他们,眼中都几乎要喷出火来,明珠找了一圈,没见李庆安,又听一个照管池塘的婆子说,姑爷和裴姑娘在亭子里,她心中疑惑,他们在亭子里做什么?她心急火燎地赶来,这才终于找到了他们,却没想到看见了令她极其愤怒的一幕:他们竟然牵着手。
明珠气得几乎要失去理智了,她飞奔几步,却猛地停住了脚步,胸膛剧烈地气氛,她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激愤,盯着李庆安道:“姐夫,姐姐不在,你就做这种事,你对得起姐姐吗?”
李庆安这才意识到明珠并不知道他已和婉儿定婚一事,心中也不由一丝歉疚之情,便柔声对明珠道:“明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能怎么想!”
明珠的声音哽咽起来,她扭头望向天空的一轮孤月,嘴唇都几乎要咬破了,她颤抖着声音道:“我是你什么人,我能管你吗?你是堂堂的赵王殿下,你想要多少女人都可以,我不过是一个又青又涩的果子,哪有资格管你,但这里是我的家,就算你喜欢香甜的苹果,你也不能在这里采摘,这样欺负于我。”
说完,明珠泪如雨下,她转身便跑,跑到一棵树下,她伏在树上,失声痛哭起来。




天下 第四百七十二章 吐蕃来使
第四百七十二章 吐蕃来使
夜深了,李庆安的马车缓缓地离开了独孤府,向城外驶去,马车内,除了李庆安外,还有右相裴旻,他刻意晚走一步,他有话要对李庆安说。
马车在行驶中微微地晃动,李庆安平静地靠在车壁上,眼睛微闭,银白色的月光透过车窗照在他的脸上,使他那张富有轮廓的脸庞充满一种神秘的魅力。
“相国,我想让独孤长凤出任太府寺少卿兼度支使,你觉得如何?”
李庆安的声音很低沉,虽说是商量,但他语气中带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力量,裴旻的心却一下子放下了,他原以为李庆安会受情所困而情绪低沉,可现在看来,他根本没有被婉儿和明珠的事情所影响,他的思路依然十分清晰,其实裴旻和他同行,就是想和他谈一谈长凤之事,没想到他自己却主动提出来了,让裴旻十分欣慰。
太府寺是大唐掌管财物和粮食存储的机构,它没有财物的行使权,但度支使就相当于后世的计委,李庆安让独孤长凤兼任这两个职务,就相当于后世的人民银行副行长兼计委主任,权力相当大。
很明显,他是要让独孤氏逐渐掌权了,其实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李庆安本身没有兄弟叔侄,他只能依靠妻族的支持,独孤氏是皇亲国戚,也是大唐豪门之一,他怎么可能不加以利用,但让他有些遗憾的是,他一直没有能找到一个足以让他信赖的独孤族人,这种信赖不是指信任,而是要有一种能承担重任的能力,可惜独孤适去世后,他在独孤家族中就找不到这样一个人。
他的岳父虽然做过扬州长史、做过江淮转运使,做过司农寺卿,还一度短暂地入相,但李庆安总觉得独孤浩然身上缺少一点什么,他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当年独孤浩然受不了李隆基的诱惑,想把明月送进宫的缘故,这件事在李庆安心中留下了阴影,使他始终有点信不过独孤浩然。
而今天独孤长凤的出现让李庆安在独孤家族中又看到了希望,不仅因为他是自己的大舅子,更重要是这个人非常踏实,从主簿、县令,一步步做到许州长史,有丰富从政经验,而且他很有原则,自己试探他是否可以扩招到十万户移民,他并没有迎附自己,而是用大量的数据来委婉告诉自己,不可能招募到十万户移民,
这一点让李庆安非常欣赏,直而不刚、实而不浮,这样的妻族才能让他信赖,而且还是自己的大舅子,他一定要好好栽培。
裴旻也笑道:“其实我也想和你谈一谈长凤之事,在吏部的考评中,他几乎年年都是上上考,今年的河南道大旱,许州太守吴中桓是新上任,对情况还不了解,所有的抗旱事宜几乎都压在长凤身上,他能稳住许州局势,没有出现饿死人的惨剧,可以说功劳极大,也很有能力,所以吏部决定将他调回长安,出任京兆少尹,这样就可以随时出任京兆尹,这是快速上升的最好办法,如果你觉得他出任度支郎中更适合,那我可以调换一下。”
李庆安没有立即回答裴旻的话,裴旻的话提醒了他,他起初还考虑到独孤长凤比较年轻,不足以担当大任,可他在许州的表现又似乎说明他很有能力,如果放在京兆少尹这个位置上,确实是一条迅速提拔的捷径,他倒没有裴旻考虑得周到。
李庆安立刻点点头道:“那就依你的原方案,仍旧任命他为京兆少尹,至于太府寺少卿兼度支使,我打算从安西调人,让安西主管财政的刘晏来担任,相国以为如何?”
裴旻呵呵笑道:“原来太府寺的第一神算跑到安西去了,我说他怎么失踪了一年多,可以,他足以胜任。”
这时,马车到了裴府,裴旻起身拱手笑道:“大将军今天有些累了,就早点休息吧!明天也没什么事,有时间陪明珠出去走走,那孩子.....哎!”
“相国也早点休息,明天可能会有吐蕃使者进京,我估计来者不善。”
裴旻一怔,连忙问道:“吐蕃使者是几时来的,怎么沿途的地方官没有禀报朝廷?”
“他们是从剑南过来的,我昨天才得到骆谷关的消息。”
“从剑南来,他们的消息倒也很灵通。”
裴旻笑一声,便对李庆安拱拱道:“那好,我就先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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