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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高月
这时,鼓声又起,安西李嗣业的大刀军入场了,一百名身高魁梧的寿春兵身披重甲,头盔严严实实地护住脸鼻,只露出一双双冷酷的眼睛,他们手握长约一丈的宽口大刀,列队成四排,如墙推进,李嗣业手执真正的陌刀,挤身于最前排。
他们动作不快,每一步重若千钧,踏出的足声如雷霆震动,一步一步向观检台走来,这种杀气凌厉的气势,使许多坐在前排的官员都脸色微变,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
李隆基一言不发,目光紧紧地注视着这支仿陌刀军的阵势,他从前也见到宫中侍卫的陌刀表演,但却没有这支军队力劈华山般的震撼,他忽然发现关键便在中间身高近一丈的李嗣业,他就是全军的阵眼,正因为有了他的存在,整支军队就仿佛有了灵魂。
“壮哉!安西军。”李隆基情不自禁地脱口而赞。
李嗣业一声低令,刀军阵转头向东,东面摆放着一排数十只木制人偶,大刀军列阵而上,刀锋劈过,沛不可当,木偶顿成碎末。
观检台上喝彩声一片,李隆基轻轻出了口气,又对李林甫笑道:“安西陌刀军之威,朕第一次领教了。”
“陛下,这还不是真正的陌刀军,臣听闻攻打连云堡时,陌刀军列阵而上,吐蕃人的巨木滚石皆伤及不了他们,号称固若金汤的连云堡就是被他们一举拿下。”
李林甫语气中带有强烈的暗示,他见李隆基眼中若有所思,便又笑道:“陛下不妨再看看安西军的骑射。”
说完,他向兵部侍郎李麟做了一个手势,角楼上红旗挥下,马蹄声如雷奔来,一队弓骑兵风驰电掣般冲进了校场,李庆安一马当先在前,他的一百精骑列成雁阵紧随其后,阵型不断变化,时而成月牙弓阵,时而成菱形,在校场中纵马疾奔,激起滚滚黄尘。
队伍逐渐形成一个直径两百步的大圆,他们仿佛走马灯似的疾奔,在圆心中立着一座高约七尺的木人,李隆基忽然明白了,他蓦地站起身,紧张地注视着江都弓骑兵的一举一动。
弓骑兵手执硬弓,但没有一人抽箭,忽然,李庆安一声高喊,百名弓骑兵几乎是同步,百步外,抽箭、张弓,射击,一气呵成,百支箭呼啸着扑向木偶,‘咚!’地一声,一百支箭同时钉在木偶上身,木偶眨眼间变成了刺猬。
这种整齐划一的神箭赢来了一片掌声,但并没有结束,弓骑兵只奔出十步,再一次如行云流水般地射出第二箭,这一次是同时换手开弓,木偶人的胸腹以下也钉满了密集的箭羽,没有一支射偏,尽管箭簇之间有碰撞,但因为力道强劲,还是没有出现任何偏差。
“不愧是安西第一箭!”
李隆基轻轻捋须赞道:“不仅个人箭术了得,而且能在短短数月带出一支神射营,足见他的统帅能力非同寻常,将才啊!”
江都营百步发箭的强劲势头令护卫的羽林军们都忐忑不安,羽林军大将军陈玄礼一声低令,三百名羽林军步卒执盾护卫在李隆基身边。
两轮射罢,江都弓骑兵的又开始发生变化了,他们有恢复成了雁阵,在校场中转圈疾奔,几名侍卫抬着一只大铁笼奔了进来,里面是三十羽飞鸽。
这一下,所有的官员都站了起来,眼中都流露出了极大地兴趣,箭射飞鸽,这种射箭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
这时,一名侍卫一抽盖板,三十羽飞鸽扑棱棱振翅而出,它们迅速上升,向东飞去,但它们刚飞起二十丈,百名弓骑手便从它们身下飞驰而过,一起弯弓如满月,箭去似飞蝗,百支箭破空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道箭网,三十羽飞鸽哀鸣着纷纷从空中坠落,但还是有一羽飞鸽逃出箭网,振翅向东北疾飞而去,瞬间便飞出了五十丈外,这时,李庆安抽出一支箭,黑弓猛然拉开,箭尖对准了渐远的灰影,一声弓弦声响,一支利箭闪电般向已经七十丈外的飞鸽追去,飞鸽正要高飞,却被一箭射穿了胸腹,从空中铩羽坠下,恰好坠落在李隆基的脚边。
空中几支羽毛零星地飘下,观检台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产生了一个联想,李庆安能将高空飞翔的鸽子一箭射落,如果刚才他的箭向下低几分,不是瞄准鸽子,而是瞄准当今皇帝,后果会是怎么?
大将军陈玄礼更是脸色惨白,这时,他才发现了他们护卫中的可怕漏洞,他们只能防一般的箭手刺客,可如果刺客也有李庆安这般神箭,那谁能护得了圣上?
这时,李庆安翻身下马,飞奔跑过来,半跪下请罪道:“ 臣冒犯陛下,罪该万死!”
李隆基弯腰拾起了飞鸽,他仔细看了看笑道:“想不到李将军也是一个斩尽杀绝的人。”
他身后的高力士笑道:“这正是大将之风,两军阵前,焉能有妇人之仁。”
“大将军说得不错。”
李隆基将鸽子递给了侍卫,他慢慢走到第一排的护栏前,欠身对李庆安笑道:“李将军,你果然有大将之才,刚才相国提醒了朕,连云堡之战,安西军既然能一举攻克雄堡,那你们也能参加石堡城之战,李将军,你可愿意去陇右参战?”
“臣愿意为陛下效力,但臣是安西将领,必须要服从高大帅的调遣。”
说到这,李庆安又沉声道:“陛下,江都营的军士们都愿意赴安西戍边,请陛下恩准!”
李隆基微微一笑,又问李林甫道:“相国以为如何?”
李林甫沉吟一下道:“中原府兵不足,一般而言,都主张边军就地募兵,不过这十二支团练营兵力并不多,不影响大局,若江淮能出名将,倒也是美谈,臣可以接受李将军之情。”
“好!”李隆基点头答应道:“不仅是你的江都营,所有团练营,只要士兵愿为长征健儿者,朕不阻拦,另外,着令高仙芝调三千安西精锐赴陇右助战。”
黄昏时分,如诗如画姐妹正和小莲忙碌地收拾着东西,她们也将随李庆安一起返回安西,姐妹俩都兴奋不已,心中充满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姐,我小时候曾经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将来会在草原上放牧,没想到居然美梦成真。”
如画望着天上一团团飘过的映着霞光的云彩,她美丽的大眼睛里仿佛看见自己手执羊鞭,驱赶着一群群洁白的绵羊,远处是一望无尽的大草原,一顶顶皮帐篷仿佛花儿般盛开在草原之上,其中有一顶小小的帐篷,那就是她的家。
“傻丫头!在胡思乱想什么?”
如诗笑道:“没听小莲说吗?咱们一样是住在城内,和长安相差不多,就是街上的胡人多一点。”
“你们三个,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
李庆安笑着走了进来,只见大包小包堆满了房间,便摇摇头笑道:“东西带得太多了,没必要,到时我们在安西再买就是了。”
小莲却摇摇头笑道:“大哥,安西的东西我还不知道吗?东西都不好,而且卖得还奇贵,咱们多带点好东西去,可以送送邻居,以后大家也好相处。”
她指着几个大箱子道:“这些都是高翁送给我们的,寿州的黄瓷,越州青瓷,苏州的方文绫,还有巴蜀蒙顶茶团、蜀锦,京城紫晏斋的胭脂香粉,洛阳二赵家的首饰,这些东西在安西都是没有的,大哥可以送给同僚上司,雾娘肯定也喜欢,咱们还是带上吧!”
李庆安听她理由十足,只得笑道:“你这个小丫头,总是有理由,随便你们了,只是要快一点,我们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
“放心吧!我们不会耽误的。”
“那我去趟军营,晚点回来。”
李庆安笑了笑,转身又向外面走去,他刚走没几步,如诗叫住了他,“大哥!”
她跑上来,低声道:“刚才舞衣让玉奴来过了。”
李庆安精神一振,连忙问道:“她说什么了吗?”
“舞衣让她送来了琴谱,别的也没有说什么。”
“哦!”李庆安心中有些失望,他勉强笑了笑道:“那你们就好好练习吧!”
“可是她的琴谱不是送给我们的。”
“为什么?”李庆安有些怔住了。
如诗从布包里取出一本琴谱,递给李庆安笑道:“大哥看看就知道了。”
李庆安迟疑着接过琴谱,琴谱不是印制,而是用手抄的谱曲,看得出是刚抄好没多久,纸面上还有淡淡地墨香,但上面的谱子李庆安却一个不识,他笑问道:“这是什么?”
“大哥看看最后一页就知道了。”
李庆安翻到最后一页,他呆住了,只见尾页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悲伤的西班牙。’





天下 第一百二十二章 陇右备战
第一百二十二章 陇右备战
七月,安西依然酷热难当,但早晚却有点凉意了,这一天,龟兹城外远远来了一支近千人的军队,他们便是跋涉万里,从长安过来的江都营和寿春营将士了,这支江淮军队虽然是第一次来到安西,但他们经历了几个月的残酷训练和一路风沙烈日的考验,在他们身上已经有了几分安西军人的强悍和杀气,但他们眉眼中却依然保留着一丝江淮男子的灵秀之气,这又和安西军人有所不同。
离开安西大半年了,再一次回来,李庆安心中也无限感慨,长安再繁华似锦,扬州再富甲天下,真正给他一种归宿感觉的,还是安西,他从安西进入大唐,那他的宿命也在安西。
‘少年不惜死,万里赴戎机,玉门渡冰河,大漠换铁衣’
李庆安回头,见是裴瑜在琅琅吟诗,他不由笑道:“裴公子,心情不错啊!”
裴瑜跟李庆安从长安出发,一路行程万里,他也变得又黑又瘦,听李庆安问他,裴瑜笑道:“一路大漠戈壁,昏昏沉沉的,可过了银山,看见无边无际的草原,心情立刻好了。”
李庆安点点头笑道:“龟兹一带是安西的中心,这里土地肥沃,自唐初开拓西域后,这里便开垦出大片的良田,使安西军能够自给自足,这次裴公子来安西,不妨到处去看看,调查各地的风土民情,写一本有份量的书,这对裴公子将来的前途也大有益处。”
“可我祖父让我来安西是参赞军务,替李将军处理文书,不是来安西游历。”
“不妨!参赞军务也一样要随军四处驻防,不影响公子写书。”
李庆安这一说,裴瑜也有点心动了,如果写一本安西游记,倒也不错,他心中打定了主意,便笑道:“那好吧!我试一试。”
李庆安打手帘向远方看了看,已经隐隐看见龟兹城了,他便加速向队伍中间奔去,军队中混杂着一百多辆马车,载满了他们带来的各种中原物资,另外,几辆马车上还有十几名年轻漂亮的女人,这是几个安西将领在长安各自收的女人,像李庆安的如诗如画,荔非守瑜的芊娘,荔非元礼从教坊赎身的两个舞姬姐妹,还有李嗣业和田珍买的几名侍妾丫鬟。
这十几个女子跟随他们跋涉万里,也明显地憔悴了,这时,贺严明指着远处的龟兹城,对几个女子大声笑道:“你们看见没有,那就是龟兹城了,我们到家了!”
女人们顿时欢呼起来,她们欢快的情绪感染了其他士兵们,众人纷纷指着龟兹城说笑,情绪变得高涨起来。
如画最为开心,过了铁门关后,她一路上就叽叽喳喳说过不停,她望着天空洁白的云彩,湛蓝的天空,望着远方如蓝宝石般璀璨的冰峰,望着大片绿茸茸的草原,一条条河流纵横交错,到处是成群的牛羊,河边大群胡女在漂洗衣裳,不时站起身向她们挥手欢笑。
她不由心花怒放,这就是她想要的家,自由自在,没有卑下的身份,她可以像小鸟一样在这里自由翱翔。
“姐,你喜欢这里吗?”
如诗轻轻点了点头,美目里闪烁喜悦的目光,她也喜欢这里,可以远离长安权贵。
“不知我们家会是什么样子?”她眼中充满了对新家的向往。
“如诗姐,你们就放心吧!”
小莲抿嘴一笑道:“龟兹城有专门的汉人聚居区,宅子和长安一样,安西将领在龟兹城的地位最高,一般都有宽大的宅院,大哥不是说了吗?他已经请段大哥帮他买宅了,肯定已经准备好了。”
这时,远方传来一阵马蹄声,只见一个红点骑在马上向这边飞驰而来,红云冉冉飘近,小莲一眼认出来了,她惊喜地叫道:“是雾姑娘!”
如诗早就听小莲说过高雾无数次了,尽管小莲说得都是赞美之词,但她眼中还是闪过一丝忧色。
如画却不屑地一撇嘴,又不是阿哥的娘子,有什么可怕的?
奔驰而来的女子正是高雾,她听说李庆安快到了,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飞奔出城来迎接,她身着一件红色的军服,勾勒住她丰胸细腰的高挑身材,她腰挎宝剑,后背长弓,在马上显得格外地英姿飒爽。
“雾姑娘,这里!”小莲探身出车窗,激动地向她挥手。
高雾战马冲到马车面前,她笑着伸手捏了捏小莲的脸颊,“你这个小妮子,越长越漂亮了。”
“雾姑娘也一样越来越漂亮,雾姑娘,我给你介绍一下。”小莲拉过如诗和如画笑道:“她们就是如诗如画,我写信给你说过的。”
高雾好奇地打量一眼这对孪生姐妹,她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她们真的是一模一样。
“你们谁是如诗,谁是如画?”
如诗连忙行礼道:“雾姑娘,我是姐姐如诗,这是我妹妹如画。”
“哦!你们的发型不同。”
高雾伸手从皮囊中取出两把镶有宝石的匕首,递给她们两人笑道:“我早就听小莲说过你们了,说你们是七郎的宝贝,今天一见,果然令人怜惜,这两把疏勒匕首是我送你们的见面礼,假如李臭弓敢欺负你们,你们就用这个对付他。”
“多谢雾姑娘!”
如画见高雾不像她想象中的那般凶恶,还送东西给自己,也不由对她有了几分好感,连忙接过匕首,轻轻抽出一截,只见寒光闪闪,锋利异常,她顿时惊讶地叫了起来,“呀!这是真的兵器啊!”
高雾有些得意地笑道:“我当然是送你们真兵器,难道还送装饰品不成?”
她忽然若有所感,一回头,只见李庆安在十几步笑吟吟望着她,已经大半年不见了,他的笑容依然是那么不正经,高雾的鼻子猛地一酸,眼睛微微有些红了,她克制住内心的激动,笑着骂他道:“李臭弓,你不讲信用,说好马上回来的,可怎么耽误了半年?”
“呵呵!我又去了江南一趟。”
李庆安上下打量一眼高雾,见她比半年前更加显得俏丽俊逸,便笑道:“雾娘,你是不是嫁了一个好郎君,倒更漂亮了?”
高雾脸一沉,冷冰冰道:“你希望我嫁人吗?”
这时,荔非元礼涎脸上前笑道:“雾娘,我告诉你,这个李臭弓在长安找了很多女人,风流无度,长安小娘一提到安西李七郎,哎呀呀!一个个眉开眼笑,恨不得立刻投怀送抱,老荔不知说过他多少回了,他就是不听。”
旁边小莲急道:“雾姑娘,别听这个大胡子胡说八道,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高雾斜眼瞟向李庆安,见他依然嬉皮笑脸,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她下马拉开车门道:“小莲,我和你们说说话,谁想理他们这些臭男人。”
她上了马车,把车门重重一关,只听她在里面笑道:“如诗如画,说说你们对安西的印象。”
荔非元礼翻了一下眼睛,回头对李庆安一摊手道:“看见了没有?我说你回来肯定没好下场!”
李庆安笑着抽了他的后脑勺一记头皮,笑骂道:“本来在扬州和你不在一起,还挺想你,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唯恐天下不乱了。”
荔非元礼嘿嘿一笑,“老荔是在成人之美,你小子心知肚明。”
李庆安懒得理他,便回头喊道:“大家加快速度进城,早一点休息。”
队伍加快了速度,就在这时,前方大道上黄尘滚滚,一支数千人的军队向这边疾驰而来。
“是大帅!”
李庆安一眼认出了前面的大将,正是安西节度使高仙芝,他连忙回首对李嗣业喊道:“嗣业,大帅来了!”
李嗣业纵马上前,又对田珍等人挥了挥手,一起迎了上去。
来人正是高仙芝一行,他特地出城迎接李庆安他们归来,高仙芝自从升任节度使后,军法严峻,奖惩公平,一洗夫蒙灵察时的军心混乱,使安西军容为之一振,而他的老对头程千里也获得了提升,出任北庭节度使,程千里这一走,他再没有任何掣肘,软硬并施,又使一帮反对他的安西官员个个对他心悦诚服。
前些天高仙芝得到了朝廷兵部的急令,命他调三千精锐赴陇右参见河湟会战,很快,他又收到了李林甫送来的密信,信中指明由李嗣业和李庆安赴河湟。
高仙芝不敢怠慢,便开始调集军队,把李庆安的那支驻扎拔焕城的斥候营调回龟兹,现在万事具备,就等李庆安和李嗣业过来。
李庆安等人骑马奔至高仙芝近前,纷纷跳下马,上前半跪行一军礼,“末将等参见大帅!”
高仙芝也连忙下马将李庆安和李嗣业扶起,笑道:“这次你们二人在京城为我大大争得荣誉,使安西军名扬大唐,我要好好嘉奖你们。”
李庆安也笑道:“既然为安西军一员,安西军的荣誉就是我们的荣誉。”
“说得好!”
高仙芝轻轻捶了李庆安肩膀一拳,对他二人道:“你们过来一下,我有重要事情给你们说。”
高仙芝的亲卫立刻在路旁搭了一顶小帐篷,高仙芝带他们二人进了帐篷,取出一份地图,在小桌上展开,他指了指河湟地区道:“想必你们也知道了,朝廷准备发动河湟战役,我接到兵部的命令,命我安西军出兵三千参战,我考虑了一下,决定派二千陌刀军和一千弓骑军参战,就由你们二人带兵前去,嗣业率陌刀军,七郎率弓骑军,分兵两路前往河湟。”
他又指了指祁连山道:“嗣业的陌刀军行军不便,就走祁连山北麓的河西走廊,而七郎则走祁连山南麓,沿羌人古道直奔青海,你们明白了吗?”
“末将明白了。”
李庆安又连忙道:“大帅,我这次带来五百江都营士兵,我想带他们一起参战,不知大帅是否准许?”
李嗣业也道:“末将也是这个想法,请大帅准许!”
高仙芝便点点头笑道:“你们也是中郎将了,我准备等你们回来就正式任命你们为兵马使,七郎为拔焕城兵马使,嗣业为焉耆镇兵马使,这样,你们便可以拥有自己的亲兵队,这两支江淮营我就正式交给你们了,你们可以用作亲兵。”
李庆安和李嗣业对望一眼,心中大喜,一起躬身施礼,“多谢大帅成全!”
高仙芝摆摆手又道:“这次河湟战役时间较紧,我希望你们尽快启程。”
“不知我们什么时候起兵?”
高仙芝道:“你们回龟兹休整三天,三天后,安西军出兵河湟!”
天宝七年五月开始,大唐的战争机器便隆隆开动了,以陇右节度使哥舒翰为主将,大将军董延光为副将,除了陇右自身的七万余人外,又从河西及朔方各调三万军、以及突厥阿布思部支援陇右,同时,李隆基又下令安西调三千精锐赴河湟参战。
到八月下旬,河湟地区集结了近十八万唐军,与此同时,大批粮食从巴蜀和关中调入陇右,唐廷征调鄯、兰、原、泾、陇五州以及关中的五十万民夫为后援,二十万辆马车、牛车尽皆入军,唐蕃道上马牛车延绵百里,满载着粮食、干草、军器、帐篷等等各种物资赶赴鄯州。
这场战争带来的负面作用也是显而易见的,由于大量粮食运至陇右,关中粮价从年初的斗米五十文上涨到了八十文,而太仓存粮用以备战而不得平准粮价,到了八月时,斗米一举突破了百文,由米价上涨带来了各种物价飞涨,房价翻番,准备在长安买房的泗州太守崔平哀叹,何日才有自己家宅?
就在唐军大举集结陇右河湟地区时,吐蕃也同样在举国备战,年轻的吐蕃赞普赤松德赞一面遣使前往长安求和,一面调集乌海、九曲等地的吐蕃、吐谷浑兵力十二万,以及家属、桂庸等附属奴隶三十万人,羊马五十万头,一齐赶赴大非川参加会战,连同赤岭已有的驻军三万人,共计十五万大军,数十万随军家属,集结青海南畔。
赤松德赞任命大相尚息东赞为留后总督,命大论达扎路恭为大非川主将,又命大将铁刃悉诺罗为石堡城总管,率军两千驻扎。
大战一触即发。
九月初,青海以西已是朔风劲起飞沙走石,寒意逼人,在青海西畔吐蕃重镇伏俟城以西约二百里的一片森林外奔来了一队唐军骑兵,这支唐军骑兵共有百人,显然是唐军巡哨,为首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唐军将领,他约三十岁左右,容貌英武,神情严峻,手执一根大铁枪,后背射狼弓,他便是李庆安手下副尉南霁云,随李庆安赴安西,又跟随他东进河湟参战
他为巡哨,已在周围探查了两日,现在正准备回去,南霁云搭手帘向南向四周眺望了片刻,南面隐隐可见延绵千里的大非川,阻碍了南下的道路,而向东则是一眼望不见边际的草原牧场,一条河流将草原一分为二,在河两边,远远可见一群群牛羊在悠闲地吃草,这一带也有吐蕃人出没。
南霁云一挥手,百名骑兵调转马头,沿着森林边缘向西北方向疾驰而去,行了五十余里,渐渐到了森林的边缘,他们来到几株大树下,忽然从树上跳下了几名唐军岗哨,前面一人便是荔非元礼。
这次安西军支援河湟战役,兵力虽然不多,但全部是安西精锐,除了李嗣业和田珍率领的二千陌刀军外,还有李庆安的斥候营五百余人,连同他带来的五百江都兵,共计一千弓骑军,带三千匹战马,李庆安为斥候营主将,下面还有白元光、荔非兄弟等三员大将,他们从龟兹出发,经蒲昌海大漠到敦煌,又南下当金山口,沿祁连山南麓(也就是今天的柴达木盆地北部边缘)向东行军,这是先秦时,羌人开拓的通向西域的道路,汉代匈奴人也曾沿这条道路与河湟诸羌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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