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大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克里斯韦伯
“就这些,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周可成笑道:“占领土地需要士兵,而士兵就需要军饷,我在士兵身上花的钱已经够多了!”
“你可以把土地分封给麾下的武士,然后让他们效忠于你不就行了?”由衣好奇的问道:“或者你在直属的领地收取年贡,那肯定比发给士兵的军饷要多得多。”
“如果我只想当一个西国探题,那这么做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花费五年到十年的时间,战争、联姻、阴谋,最后赢得胜利,当个幕府管领或者新将军。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就意味着我必须舍弃更多,更重要的目标!”
“更重要的目标?”由衣闻言一愣,旋即问道:“你想当大明皇帝?”
噗!
周可成险些将口中的酒水喷出来,气急败坏的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当大明皇帝了?”
“你说比公方殿下还要高,那除了大明皇帝还有什么?”
看着由衣一脸茫然,周可成也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对于一个生活在十七世纪中叶的日本女人来说,比公方殿下还要高的目标恐怕还真只有大明皇帝了,毕竟就凭当时tiān huáng连丧葬费都没法自理的惨样,说周可成打算篡tiān huáng的位谁也不会信呀。
“我没打算当幕府将军,更没打算当大明的皇帝!”周可成压低声音道:“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更加高远的目标!”
“那更为高远的目标是什么呢?”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周可成惊讶的扭过头去,看到近卫前久用折扇挡住侧脸,对自己微笑道。
“不好意思,虽然有些失礼,但在下还是不小心听到了探题殿下与御台所{当时对大名正室的尊称}!没有办法,宫里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久而久之便耳力也就特别好了,还请殿下见谅!”
周可成张了张嘴,强笑道:“在下与拙荆的几句玩笑话,想不到让您听到了,见笑了!”
“探题殿下,听说您的茶艺别具一格,可否在宴会之后让前久品尝一番呢?”
周可成低下头去,他知道已经无法推诿,便抬头笑道:“既然近卫殿下都开了口,那在下也就只好从命了!”
“请坐!”时间已近凌晨,周可成神情疲惫:“近卫殿下倒是好精神!”
“在下不像探题殿下这样身兼重任,自然精神会好些!”近卫前久微微一笑:“再说您现在一言一行都关乎到朝廷的存亡,前久又岂敢无视?”
周可成低咳了一声:“近卫殿下请放心,在下并无对朝廷动手的打算!”
“呵呵!”近卫前久笑了起来:“探题殿下是明国人,想必看到我国这样的朝廷会觉得很可笑吧?”
“那倒不会!我国亦有周天子之暗弱,唐末藩镇之跋扈。太阿倒持,人臣篡主哪朝哪代都是有的。”
“这样就好!”近卫前久笑了笑:“不瞒探题殿下,前久倒也没有‘wáng zhèng复古’的妄想,只是不希望朝廷断绝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上罢了!”
“这个倒是无需担心!”周可成笑了起来:“天下武家虽乱,但争的只是将军之位,对朝廷还是尊崇的!”
“是吗?连天子的丧葬钱都要向四方诸侯乞讨的尊崇吗?”近卫前久的脸上头一次露出激愤之情来,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探题殿下,我今日厚颜求见,就是想知道您的未来目标之中可有朝廷的位置?”
“这个——”周可成张了张嘴,他原本可以随便用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搪塞过去,但近卫前久的眼睛里某种莫名的东西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敏感神经。他点了点头:“是的!”
“那可否问一问您未来的计划呢?”
“其实再过一段时间所有人都会知道!”周可成笑道:“简单的来说,我打算做两件事情:第一、检地;第二、减免年贡。”
“检地?减免年贡?”近卫前久瞪大了眼睛,如果说绝大部分战国大名都会想方设法对统治下的土地进行勘察作为征收年贡的凭据,那么减免年贡就是闻所未闻了。数百年来,武士们都在想方设法的从农民身上榨取更多的财富,以豢养更多的军队来保卫自己或者扩张领地。周可成这么做可谓是反其道而行之了。
“可以问问为什么要减免年贡吗?”
“近卫殿下您知道大明的税赋是多少吗?”
“不知道!”近卫前久摇了摇头:“不过《汉书》中提到贵国乃是什一而税,文景时天下大治,三十而税一,实乃少有的盛世!”
“殿下果然博闻强识!”周可成笑道:“不过汉代什一而税只是田租,除此之外还有口赋,劳役,兵役,加起来就远不止十分之一了。我大明与其相仿,大概也就百分之十五左右。”
“贵国天子如此仁爱,倒是远胜我国了!”近卫前久叹道。
“仁爱倒也说不上,其实这对朝廷更有利!”
“为何这么说?”
“据我所知,大唐时贵国也曾经派人远渡重洋来我国学习律法,回国之后仿效我大唐施行律令,制定户籍,记账,授予百姓班田,征收田租之法。不知是真是假?”
近卫前久叹道:“确有此事,可惜这班田之法施行不久便名存实亡,百姓逃入山中为贼,而贵戚却占田以为庄园,豢养武士,朝廷是以衰弱!”
“那您有没有想过为何会如此呢?”
近卫前久想了想答道:“想必是人心败坏,神佛也不再护佑朝廷吧?”
丝路大亨 第两百六十九章税之轻重2
“呵呵呵!”周可成笑了起来:“近卫殿下,是人心不假,但却不是人心败坏。当时大唐有百姓数千万,四百州;而贵国户口不过数十万,地不过一大州,却硬生生把大唐的律令一股脑儿照着搬过来,却不想想百姓吃得消吃不消,却怪人心败坏,岂不是荒谬可笑的很?”
周可成见近卫前久还是不太明白,便细细解释起来。原来公元七世纪中叶,新兴的唐王朝白村江一战击败了当时日本大和王朝的军队,日本也因此失去了在朝鲜半岛南端经营多年的殖民地。经此一战,日本大和王朝感觉到唐王朝与新罗的威胁,对内进行了政治制度改革,将权力集中到了tiān huáng手中,并模仿大唐用律令进行统治。但是当时的日本大和王朝实际的控制区只有今天的近畿地区、北九州、关西以及四国,无论是人口、生产力水平都远远低于当时的大唐。偏偏当时日本大和王朝几乎是把当时唐王朝的上层建筑照抄过来了,比如奈良时代的平城京就是隋唐的长安城的缩小版,虽然面积只有唐代长安城的四分之一,但是要知道唐长安城是我国古代都城中最宏伟的一个,其面积是汉代长安城的24倍,明清北京城的14倍,同时期君士坦丁堡的八倍,同时期巴格达城的七倍。换句话说,奈良时代的平城京要差不多有同时代的君士坦丁堡和巴格达城的两倍大,与同时期的东罗马帝国与ā lā bo帝国比起来,奈良王朝时期的日本就是一个头大身子小的侏儒。
这种极大地反差很快就体现在了律令制度的实施上了,相比起同时代大唐、ā lā bo和东罗马帝国的农民,日本农民肩膀上的担子要重得多。他们要以羸弱的身体维持一个从东边巨人邻居那边照搬过来的大脑袋。很快,班田制度就维持不下去了,农民抛弃国家授予的田地逃入当时还地广人稀的关东地区以逃避沉重的租庸赋税,他们宁可成为依附于土豪之下去开垦私田,也不肯继续当国家的公民。而这些土豪也豢养娴于骑射的健儿来保护自己的庄园,这些健儿就是后世武士的鼻祖,关东地区也就成了武士的发源地。
“想不到探题殿下对我国之历史这般熟悉!”近卫前久叹了口气:“这么说来,当初先辈的确考虑甚为不周,不过这与您想要减免年贡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只有减免年贡,我才能压制西国之武士!”
近卫前久闻言心中一动,笑道:“愿闻其详!”
“我方才已经说过了,贵国之班田法之所以无法维持就是以为对待小民太苛,所以小民逃离班田,依附于豪民。而豪民则一面利用依附的小民开垦新田,豢养武士,一面拒绝向朝廷缴纳捐税。朝廷因为小民逃离,正税稀少,经制之师疲软,无力征讨盗贼蛮夷,只好承认豪民之庄园,换取其武士为朝廷效力。久而久之豪民愈强,朝廷愈弱,是以太阿倒持,主从颠倒。究其根本,就是因为贵国对待百姓太苛,若是轻徭薄赋,小民可力耕得食,自然无需托庇于豪民,朝廷亦可得正税,豪民无小民可驱使,自然无法开垦新田,亦无力豢养武士,以之与朝廷抗衡。所以要想治理西国,首先就必须减免年贡,施惠于小民,使其知晓朝廷的恩德!”
近卫前久突然问道:“不知探题殿下口中的朝廷,指的是否是京都之朝廷?”
周可成闻言一愣,他方才口中说的日本,心里想的却是大明的兼并之事,口中说着朝廷,却忘记了在日本朝廷早已是个摆设,自己这个西国探题却是幕府的官职。不过听近卫前久的口气,倒像是想要插一手的意思,倒是不妨一试
“在下的确有这方面的意思,只是这件事情牵涉甚多,在下与御里又不是太熟悉,所以——”
“五百银币!”近卫前久伸出右手,张开五指:“剩下的事情便包在前久身上!”
“五百银币?”周可成顿时愣住了。
近卫前久看到周可成这样子,也有几分惭愧,苦笑道:“探题殿下,我也知道这件事情乃是与朝廷大大有益的,本不该要你的钱,只是宫中这段时间十分拮据,就连tiān huáng寝宫的房顶破损都无钱修补,一到大雨天便——”
“前久殿下不必多说了!”周可成听到这里,赶忙打断了对方的解释,他知道日本tiān huáng战国时候混得惨,但没想到居然混得这么惨,敢情今川义元当上了幕府管领给足利义辉大兴土木修二条御所,也没顺便帮着tiān huáng修修屋子呀?既然近卫前久这么识趣,那区区五百银币倒是无所谓,反正自己要做的事情多一面大旗总是好的。
“明天我便让人送一千银币过去,五百是献给tiān huáng的,五百便是与殿下您的!这件事情就拜托了!”
“多谢探题殿下!”近卫前久赶忙躬身拜谢,这五百银币虽然不多,但对于tiān huáng来说可谓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那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明日我就先筹集第三期公债,在堺扩大编练新军。同时舰队先荡平西国海上之余党,然后我打算召集西国一万石以上之大名前往严岛会商,这件事情恐怕要劳烦前久殿下了!”
“无妨,这本是应有之义!”近卫前久笑道,他此时已经大概了解了周可成的打算。以他的政治眼光当然知道如果周可成的计划成功,朝廷虽然无法恢复旧日的光荣,但日子肯定要比现在好上百倍,自然态度就不一样呀!
“那就劳烦近卫兄了!”周可成微微一笑,换了一个非常“明国化”的称谓,向近卫前久长揖为礼。
丝路大亨 第两百七十章地牢
“不敢,助人助己,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近卫前久躬身还礼。
能岛,地牢。
地板上的稻草堆充满尿骚味,这里没有窗户,没有床,连一个粪桶都没有。乃美宗胜依稀记得自己被押进来的路是往下的,墙壁上有一层白白的芒硝,还有一扇厚实的木门。不过这都是他刚刚进来时借助狱卒的火把看到的,等门被猛地关上,就什么都看不清了,这里没有一丝光线,自己与瞎子无无异。
乃美宗胜曾经听说过一些关于能岛黑牢的传说,村上三家中村上武吉占据的能岛是最小的一个,全长不过一里,岛屿的周围礁石密布,海流湍急。岛上居民一个很重要的营收来源就是当海盗,传说被绑来的重要人物就被关押在黑牢之中,等待家族送来赎金。乃美宗胜没少听说过那些残酷的传说,那些可怜的人们被关在黑牢中,因为饥饿啃着自己的手指,喝自己的尿,最后痛苦的死去。也许自己最后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村上武吉一定非常痛恨自己,在严岛之战中,他损失了至少三分之一的船只和人员却一无所获。船一靠岸,他立刻下令把自己五花大绑,然后丢进了这个黑牢之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乃美宗胜开始感觉到饥饿,他大声叫喊,但却毫无反应,就好像自己躺在棺材之中。于是他尽可能的躺着不动,以免浪费体力,究竟躺了多久,他说不准,这里没有日升日落,什么也看不见,就连在墙上做记号都不行,睁眼还是闭眼,一切都无分别。他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到了后来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睡梦,什么是现实。
当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乃美宗胜正处于半梦半醒之间,起初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因为除去自己的呼吸声,他已经太久没有听过其他声音,他嘴唇干裂,饥饿让他头晕目眩,当木门打开,火光让他睁不开眼睛,他才能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喝吧!”
狱卒将一只陶罐放在他的面前,乃美宗胜双手抱住陶罐,大口吞咽,水从嘴角流出,滴进他蓬乱的胡子里,他一直喝到再也喝不下去方才停止。“过去几天了?”他虚弱的问道。
狱卒没有说话,将其从地上拖了起来,乃美宗胜虚弱的就好像影子,无力反抗。两个狱卒将抓住他的胳膊,双足拖曳地面,就好像一条垂死的鱼。几分钟后他重新看到了阳光,虽然双目刺痛,泪水流出,但乃美宗胜还是感觉到万分高兴,至少自己不会死在黑牢里了。
“村上殿下!”过了好一会儿,乃美宗胜终于可以辨认出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是谁了:“想不到还能再见到您!”
村上武吉一言不发,一对眸子死死的盯着乃美宗胜的脸,半响之后方才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从黑牢里面拖出来吗?”
“想必是有什么差遣!”乃美宗胜笑道。
“对,对!”村上武吉啐了一口:“差遣,不,你这个废物、混蛋,邋遢货,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我听信了你的话,去为毛利家助势一天。结果遇上了探题殿下的水军,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和船。如果按照我的意思,我要把你关在黑牢里,彻彻底底的烂掉!”
“探题殿下?”乃美宗胜疑惑的问道。
“没错,西国探题殿下,濑户内海总奉行,兰芳社的首领,最强大的明国海商。”村上武吉恶狠狠的骂道:“毛利元就给陶晴贤设下了一个圈套,而探题殿下则为他们两个设下了一个大圈套。如果我知道这些,从一开始我就不会插手!”
“那,那现在严岛那边结果如何?”乃美宗胜赶忙问道。
“结果如何?”村上武吉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不过更多的是恶意的嘲讽:“还能怎么样?毛利家在岛上打赢了,而兰芳社的舰队在海上大获全胜,大内家与毛利家的船队全军覆没,从有之浦到屋之浦的海滩上到处都是船只的残骸碎片。毛利元就在岛上又坚持了四天,因为粮尽而屈膝投降。毛利元就,毛利隆元、小早川隆景、吉川元春等数十名家臣都成了俘虏,毛利家的一门众几乎被一网打尽了。”
“那陶晴贤呢?”
“陶晴贤?不知道!也许乱军之中qiē fu了,或者乘船逃走了,也有可能被兰芳社在海上俘虏了。不过即使他逃回去了,大内家也要大乱了,两万五千大军出征,几乎全灭,啧啧!”村上武吉说到这里,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么说大内家与毛利家都完了?”
“就算不完也差不多了!”村上武吉冷笑道:“眼下可是战国的乱世呀,即便是天下知名的武者,只要露出一点虚弱,就会被邻居攻打,吞食掉,何况遭到这样的惨败!不过这样一来,探题殿下的武名肯定会响彻西国,没有哪家大名还敢违背他的意愿!”
“不,还有尼子家!”
“嗯,宗胜你还是很机灵嘛!”村上武吉笑了起来:“没错,大内家与毛利家完了,尼子家就神气起来了,不过即使是尼子家,恐怕也不会抗拒探题殿下的锋芒,毕竟说到底,老虎是老虎,豺狼是豺狼,各有各的道路!”
乃美宗胜点了点头,在这个问题上他倒是赞同村上武吉的看法,说到底西国探题只是幕府的派出机构首领,需要的只是西国大名俯首听命,而尼子家眼下也没有一统西国的野望,双方并无不可调和的矛盾。如果尼子晴久硬着脖子不肯屈服的话,只要周可成振臂一呼,那些与尼子家有新仇旧恨的各国大名很有可能会纷纷起兵,这对于尼子家无异于是噩梦。
丝路大亨 第两百七十一章焚岛
呜呜呜呜!
“这是什么声音?”乃美宗胜疑惑的问道,难道是我在黑牢里关的太久了,耳朵出问题了?
“该死,是报警的号角,敌人来了!”村上武吉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冲出屋外。乃美宗胜赶忙跟了上去。
“兰芳社的船队!”村上武吉的shēn yin声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怎么会,他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海面上点点白帆,正朝能岛方向疾驶而来,依稀可以辨认这些船体型狭长,船首锋利宛若钢刀,正是不久前在严岛痛击村上水军的兰芳社舰队。
“村上殿下无需担心,能岛周围布满暗礁,海流湍急,兰芳社的船队无法靠近的!”乃美宗胜劝解道。
村上武吉扭过头,恶狠狠的看着乃美宗胜,目光中满是怒火。乃美宗胜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村上殿下——”
“你,就是因为你,我才会被牵扯进这场祸事!”村上武吉骂道:“你这个灾星,这个混蛋!”话音未落,他拔出腰间太刀当头斩去,乃美宗胜躲闪不及,正中肩膀,顿时扑倒在地鲜血四溅。
村上武吉又补了两刀,方才意犹未尽的喝道:“把这个混蛋丢进海里喂鲨鱼,准备迎敌!”
鲲鹏号的艉楼上,阿劳丁凝视着视野中越来越大的能岛,海风带来一阵阵报警的号角声,脑中却在回忆几天前接到的周可成的信笺。在得知严岛胜利的消息后,周可成派出了以四条三层甲板盖伦船为骨干的增援舰队,依旧由阿劳丁统一指挥。与增援舰队一同到来的还有周可成对于下一步行动计划的指示——摧毁村上水军的残余力量,确保兰芳社对濑户内海西部海域的制海权,为下一步对西国大名的调略做好铺垫。
“还真是个苛刻的上司呀,打完大胜仗连一点休息的时间都不给!”阿劳丁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不过村上家的末日就在今天了!传令下去,下帆抛锚!”
按照阿劳丁的命令,鲲鹏号在距离能岛还有大约2公里的距离下帆抛锚,这个距离已经超出了当时所有舰炮的有效射程。平缓的海风吹拂下,鲲鹏号轻微的晃动。水手们忙碌的将一捆捆火箭搬上甲板,竹管外面包裹着铁皮,里面装填了黑huo yào,与其他火箭不同的是,在弹体的尾部有一根长达五米的平衡杆。水手们将弹体放入发射导轨之中,拿起火把,等待着发射命令。
“点火!”
水手将火把凑近火箭的引信,然后飞快的退到一旁,随着引信被燃尽,猛烈地气流夹带浓烟和尖锐的声响从火箭的尾部喷射而出,划破天空,向能岛方向飞去,几分钟后坠落在岛上,溅起一团火光。
“清理,装填,准备发射!”随着枪炮长拖长声调的命令声,水手们的动作有条不紊。相比起火炮,火箭的发射频率要快多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甲板上的火箭便发射的差不多了,水手们不得不从底舱搬出更多来。站在艉楼上的阿劳丁可以清晰的看到能岛上已经是火光四起,变成一片火海已经是时间的问题。
“不,不,这不可能!”村上武吉站在本丸,看着火光不断从天而落,曾经是渔市和码头的地方,已经是一片火海,码头旁停靠的舰队也已经半数起火,剩下的船只也距离被焚毁不远。在火雨的淋浴下,曾经称霸濑户内海的村上水军已经化为葬礼的柴堆,把人变成活火炬,空气中满是烟尘、火雨和尖叫。
即使在噩梦中,村上武吉也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惨景:敌船稳稳的停靠在数里之外,你的头上便落下一片片致命的火雨,人们奋力扑打着火焰,企图将自己的船只和房屋挽救出来,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岛上也已经是一片大火,经过几代人的经营,村上家在岛上修建了城墙、仓库、造船厂、城橹等大量的建筑物,其中的绝大部分都是土木建筑,在火箭的攻击下,这些都成为了绝好的燃料,那橙色与鲜红的光辉,映照在天空的云层上,有一种诡异而又可怕的美。看着眼前的一切,村上武吉觉得心都要颤栗起来。突然一团火光从不远处升起,那是装huo yào和硫磺的仓库,热风掀起旗帜,拍打在他的脸上,一阵阵绝望的哀嚎从脚下传来。他想要惨叫,张开嘴却发现发不出声音,恐怖之神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海面上又一条船被点着了,船上的人们绝望的跳入海中,火焰在海面飞舞,即使在水中也无法逃避,要么被烧,要么被淹,要么两者皆有。
“这都是因为你的愚蠢!你的贪婪!”一个声音在村上武吉的脑海中大声吼叫,他的心里流淌着悔恨的毒液,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被乃美宗胜的谗言所引诱,插手毛利家与陶家的战事,引来这样的大祸?此时村上武吉竟有几分后悔刚才那么简单就把乃美宗胜给杀了,太便宜对方了,应该让他看看眼前的一切,然后再一刀刀碎剐了他!
“大人,您怎么还在这里!”一名侍卫冲上本丸,大声对村上武吉喊道:“快,快上船,离开这里!”
“没有用了!”村上武吉推开侍卫的手:“上船又如何?敌人的船队就在外海等着我们,村上家已经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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