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大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克里斯韦伯
“殿下,您性格仁善,所以会这么想。但是景王未必会这么想,景王身边的人更不会这么想!他们会撺弄着景王与您争夺大位,圣上也会乐见其成,因为这样就可以牵扯到您。陛下现在正是春秋鼎盛,接下来还有十年,二十年,您觉得在这十年,二十年时间里您就能够万事平安?您要知道圣上固然不会特别宠爱景王,可是也不会特别宠爱您。如果在这段时间里您倒下了,那怎么办?就算后来圣上惩罚了景王和他身边那些小人,与您又有什么关系呢?殿下,要知道夜长梦多呀!”
丝路大亨 第二十三章跑路
高拱这番话就如同腊月里当头泼下的一盆雪水,将裕王浇了个透心凉、寒彻骨。他自小就在皇宫长大,母亲的孤苦寂寞,受宠妃子身旁的太监宫女之间的明争暗斗都是亲眼所见。在皇宫里一切都是围绕着嘉靖一人的喜怒好恶旋转的,确切的说是围绕着那个坐在天子之位的男人旋转。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为了获得权力,不,仅仅是为了缩短一点到权力中心的距离,那些可怜的人们会毫不犹豫的付出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不难想象,即便四弟自己不想争这个位置,四弟身边的人也会拼命的打着景王的旗号去争夺。
“哎,四弟呀!”裕王叹了口气:“高先生,如果事情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
“殿下,祖宗之所以制礼法,分长幼嫡庶之别,为的就是明纪纲君臣,保全父子兄弟也。而礼者,辨贵贱,序亲疏,裁群物,制庶事。非名不著,非器不形。名以命之,器以别之。圣上败乱名器,那礼法何存?礼法不存,自然纲纪散坏,小人出焉。殿下,在这时候千万不能心存妇人之仁呀!”
裕王看了看高拱,叹了口气,他心里清楚这位高先生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能登基大宝,毕竟他的命运已经和自己的命运完全捆在一起了,不过想必此时在四弟身旁也有一个人说着同样的话吧?
“高先生,你方才说的那些话应该是出自《资治通鉴》吧?”
“正是!”高拱低下头去,眼睛里露出一丝欣慰的光。
“你先起来说话吧!”
“是!”
“你方才说周可成讲到权变之道,继续说下去吧!”
“是!”高拱稍微回忆了一下,沉声道:“殿下,这世上做事情需要的无非是两样:钱、人。有钱有人,百事皆成,无钱无人,无事能成。殿下您若是只想当一辈子裕王,那这个周可成就是可有可无,但若是想登基大宝,那就离不得这厮,至少是离不得他的银子!”
“可是此人来历并不清白,只恐将来贻笑后世。”
“这有何难?圣人有经权之道,可用则用之,不可用则弃之!那周可成若是有自知之明,殿下便允他一场富贵便是,若是不自量力,有非分之想,那自然有朝廷律法,后世只会称赞您处事公平,不徇私情!”
“嗯,只是也不知道那周可成说的是真是假,若方才他说的都是编造出来的假话,那岂不会枉费了一番心思!”
“殿下果然考虑周全!”高拱拍了一下裕王的马屁:“所以我认为应当立刻派人前往白云观,将此人控制起来!”
“控制起来?”裕王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高先生,既然你要拿他为何方才又放他走?”
“正是因为此人身份敏感,所以我们才不能在王府之中对他下手,毕竟您现在身处嫌疑之地,像有些事情、有些人是不能沾一点边的!”
“嗯!”裕王点了点头,高拱这句话倒是正合他的心意,他眼下这个位置确实是有些尴尬,如果周可成方才没有撒谎,那这个人和那位兼领东厂西厂和司礼监掌印的麦福麦公公可是有关系的。在王府里见一个会调酒的也还罢了,假如在王府里将其拿下,稍微泄露出一点点风声,那可是弥天大祸。
“这件事情寡人不想知道了!”裕王站起身来,打了个哈切:“今个儿时间不早了,高先生您自便吧!”
“是,殿下!”
高拱恭送裕王出了水阁,回到家中,叫来一名心腹,让其带几个人前往白云观找静音,只说要见那位下午刚刚来王府调酒的周先生,将其带到城外的一处庄园。
“白云观那里人多眼杂,你只需用言语将其诓骗出来即可,千万不可在那里动手,明白吗?”高拱沉声道。
“小人明白,不过老爷可否给小人一件证明身份的信物呢?”
“嗯,你想到这一步就好!”高拱从腰间解下一块铜牌,递给对方:“这是裕王府的腰牌,你到时候把这个给他看就是了,就说是裕王殿下有事要与他相商,但是王府中人多眼杂,所以要在城外的一处庄园会面。不过腰牌千万不要让在场第三者看到,明白了吗?”
“那位静音道长是否也要一起带走?”
“静音道长?”高拱稍一思忖,摇了摇头:“不必了,静音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的!”
“是,大人!”
高拱看着心腹从自己的视线了消失,这才吐出一口长气。他走到桌旁坐下,吩咐婢女烧水泡茶。一杯热茶下肚,高拱觉得自己才平静了下来,他放下茶杯,嘴角微微上翘,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周可成到底有多少真本事!”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高拱看到自己的心腹神情惊惶的从外间进来,脸色微变:“怎么了?那周可成不肯来吗?”
“老爷!”那心腹跪下磕了个头:“那厮根本就不在白云观?”
“不在白云观?那他去哪里了?”高拱怒道:“那你们几个为何不在那边等他回来?”
“老爷,他不会回来了!”那心腹道:“静音道长说他刚刚出了王府就换了身衣服,离开京城了!”
丝路大亨 第二十四章弥撒
“什么?离开王府就离开京城了!”高拱心中咯噔一响,显然那周可成在进王府之前早就已经有了全盘的打算,他知道裕王绝对不敢在府邸中对自己下手,但出了王府大门之后就是未必了。所以他一出府门就连白云观都不会,立刻就跑路了,只是他废了这么大周章难道就只是为了见裕王一面?
“好一个周可成!”高拱低声道:“我当初就应该在王府门外准备人手,等他一离开王府就让人将其拿下的!”
“还有什么事情吗?”高拱的情绪平息下来之后,看到心腹并没有离开,怯怯生生的看着自己,好像还有什么事情要说的样子。
“老爷,那静音道长还让小人传个话,是那位周先生的。他说假如裕王殿下还有什么用得着他的,只需派人通知那道士一声即可,只要能力所及,一定会尽心竭力!”
高拱闭上眼睛,方才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那周可成如此冒了这么大风险来见一次裕王殿下,为的就是搭上裕王殿下这根线。而不管自己对他有多少戒心,但只要他真的能够帮助裕王殿下登基,他也不怕自己会从中作梗,毕竟天底下最在乎裕王是否能登基的恐怕就数自己了。眼下既然线已经搭上了,他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冒险继续呆在京城里了。胆量之大,盘算之精,真是个可怕的男人呀!
当周可成看到响尾蛇号狭长的船影浮现在海平面上,他那颗始终挂在嗓子眼的心这才松了下来。他吐出一口长气,艰难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大腿内侧尖锐的刺痛让周可成险些摔倒在地。该死的,这样的事情一定不要有下一次了,长途骑马真是个辛苦活。他在腹中暗自诅咒,对身后的森可成道:“我离开后,你就留在京城,与静音道长联络!”
“是,大人!”森可成低声道:“那吴伯仁吴公子呢?”
“正常情况下,你不要打扰吴公子!”周可成沉声道:“伯仁有伯仁的事情,你有你的事情,我不希望你们之间掺和到一起,容易坏事!”
“是!”
“你在京城主要有两件事情,一件事情是搜集情报,还有一件事情就是裕王府联络,如果裕王提出任何要求,五千两银子以下的,你可以自行决定;以上的通过罗教的漕船到金山卫,由徐文长来决断。京城到处都是锦衣卫和番子,你一定要小心低调,明白吗?”
“是,大人,我明白!”
“很好!”周可成看了看海面,响尾蛇号放下的小船距离岸边只有不到四十米了,周可成可以清晰的看到阿劳丁那张黑脸。他回过头拍了拍森可成的肩膀:“耐心忍耐,我会回来的,不过不是带着银子,而是带着舰队和大军!”
日本九州臼杵城。
“所以,你施舍的时候,不可在你前面吹号,像那假冒为善的人在会堂里和街道上所行的,故意要得人的荣耀。我实在告诉你们,他们已经得了他们的赏赐。
你施舍的时候,不要叫左手知道右手所作的;要叫你施舍的事行在暗中,你父在暗中察看,必然报答你。
你们祷告的时候,不可像那假冒为善的人,爱站在会堂里和十字路口上祷告,故意叫人看见。我实在告诉你们,他们已经得了他们的赏赐。
你祷告的时候,要进你的内屋,关上门,祷告你在暗中的父。你父在暗中察看,必然报答你。你们祷告,不可像外邦人,用许多重复话,他们以为话多了必蒙垂听。
你们不可效法他们,因为你们没有祈求以先,你们所需用的,你们的父早已知道了。”
胡安谦卑的低着头,就像周围的那些虔诚的日本切支丹信徒一样,听着站在十字架下的约翰神甫在布道。他闭上眼睛,耳边传来熟悉的音乐声、神甫的布道声,如果忽略掉那些日本切支丹信徒有些撇脚的葡萄牙语,恍惚之间他仿佛回到了里斯本大教堂——教堂两侧如堡垒一般饿的钟塔、华丽的镶嵌玫瑰花窗、美丽的双层拱形门。
“阿门!”祭坛上传来神甫浑厚的声音,将胡安从回忆中惊醒过来,他赶忙低下头像其他信徒一样应道“阿门”!接下来就是领受圣餐了,约翰神甫将葡萄酒倒入代替未经发酵面饼的饭团之中,红色的葡萄酒渗入洁白的饭团,饭团变成了红白相间的混合体。神甫虔诚的祈祷,画着十字架。信徒们依次走到祭坛旁下跪,张开嘴,神甫将一小团沾了葡萄酒的饭团放入信徒口中,同时说道:“耶稣圣体!”而信徒则回答:“阿门!”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双手合十低头祈祷,感谢耶稣赐予信徒自己的血肉,以救赎他们的罪。
当胡安来到祭坛前时,领受圣餐仪式已经到了尾声。约翰神甫看上去有些疲倦,不过当他看到胡安那张熟悉的脸时,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不过他还是将沾了葡萄酒的饭团放入胡安的口中,不过胡安并没有如其他信徒那样回答耶稣圣体,而是低声道:“神甫,我有罪行要向主忏悔!”
“请在弥撒结束后到后面来,哪里是忏悔室!”
“是!”胡安恭谨的鞠了一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很快弥撒就结束了,领受了圣餐的信徒们鱼贯走出教堂,而胡安待到走的差不多了,才来到忏悔室中,约翰神甫早就在那儿等着他了,平日里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我的孩子,感谢上帝,能在这里看到你,真的太好了!”
丝路大亨 第二十五章假设
“我也是的!”胡安跪在约翰神甫的面前,握住对方伸出来的右手,吻了一下:“说实话,我在马刺甲的时候还经常担心您,但现在看来您在这里过得还蛮不错的!现在这里有多少教徒?三百?五百?”
“这个教区受洗过的教徒有超过一千人了!”约翰将胡安扶起。
“一千人了?”胡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可我记得上一次我来的时候这里最多才只有不到两百信徒的,怎么会这么快?上帝呀,我想您很快就会成为这里的主教的!”
“不,不,我们的工作只是宣扬主的荣耀,名望与职务都不是我们应该追求的!”神甫笑道:“确实这个国家有很多人受洗加入教会,在这个国家正在发生激烈的战争,父亲和儿子、丈夫和妻子、兄弟们之间都会为了权力和财富拿起武器相互攻击,罪恶到处横行,人民在苦难之中shēn yin。只有主,只有信仰主才能把他们从地狱之中拯救出来。”
“而您则是在为主牧养羊群!”胡安巧妙的恭维道:“一千名信众,我的上帝啊,如果让果阿的主教大人知道了,他肯定会高兴坏了的!”
“恐怕未必!”约翰神甫露出一丝苦笑:“因为这一千名信众中有大概一半是从大内家那边逃过来的,异教徒的军队在不久之前攻陷了那里,许多教徒逃到了这里,所以才让这里的教徒人数发生了巨大的增长!”
“异教徒的军队?”胡安皱起了眉头:“是哪一个异教徒的军队?据我所知这个国家绝大部分统治者都是异教徒!”
“是呀!”神甫叹了口气:“我几乎忘记了,你刚刚来到这个国家,很多情况还不清楚。拥有着强大舰队,打着南十字星的旗帜,已经征服了整个西国,正在准备进攻九州的西国探题。”
“你是说周可成?兰芳社?”胡安颇为艰难的用葡萄牙语表达这两个名字。神甫惊讶的看了胡安一眼:“想不到你在马刺甲都知道这个名字,不错,就是周可成,不过他已经把自己的官职让给了他刚出生的儿子!”
“将自己的官职让给刚出生的儿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那谁才是真正的控制者!”
“当然还是他自己!”神甫答道:“不过他现在应该不在这个国家,掌握实权之人应该是他的义子,对了,几个月前我还得到一个消息,他的义子即将迎娶这个国家最强大的领主的公主殿下,建立两家的同盟。至于他这么做的原因——”说到这里,神甫犹豫了一下:“我还没有切实的情报,只能做一些不确定的假设!”
“那也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胡安答道:“总督阁下在几千公里之外的果阿在等待着我的回音,任何一点信息都是极其必要的!”
“好吧!”神甫做了个手势,示意胡安坐下:“据我所知,这位周可成除了在这个国家,还有在其他国家拥有许多领地和港口,甚至在大明也有领地,所以他才能向堺源源不断的提供各种明国出产的商品。而现在他突然将官职让给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儿子,离开这里,一个很大的可能有在他的某一处领地上发生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迫使他必须立刻离开这个国家。而且这件事情还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解决的,所以他不得不将官职转交给自己的儿子,并将实权交给义子!”
“不错,这个假设很有道理!”胡安笑了起来:“战争还没有完全结束呢!我怀疑那个周可成是回大明去了,如果是别的领地出了事,他只需要派一个部下带领几条船和几百名士兵就能解决了,完全没有必须这么做!”
“是的,少校阁下,我和您的想的一样,但这毕竟只是猜测,所以我们还是保守一点好!”神甫笑了笑:“我的第二个假设是这是他的一个很高明的政治手腕!”
“政治手腕?您是什么意思!”
“我们都知道,这个周可成应该是一个明国人,而且他应该只是一个平民,完全是凭借自己的才能和运气才走到了今天这步。因为在大明,出身高贵的人们是不愿意以航海作为自己的职业的,只有那些普通的,甚至是qiong rén才会去海上碰碰自己的运气。对于他来说,征服固然困难,而将自己的财富和权力交给下一代要更加困难。因为人们会被暴力压倒,但却很难接受被一个出身卑贱的异国人统治。毫无疑问,他也想到了这点,所以他选择了一个出身高贵的日本妻子,这样一来他的孩子的血管里就流动着这个国家最高贵的血脉,而且拥有母亲家族一方的坚决支持。所以他将官职和权力都给了自己的儿子,然后用自己儿子的名义统治,而且孩子是无罪的,没有哪个民族会仇恨一个刚出生,还在吃奶的孩子。他又让自己的义子和这个国家最强大的家族联姻,建立了同盟,这样一来,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威胁他的统治了!”
听完了神甫这番话,胡安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如果那个周可成真的如像你想的这样,那就太可怕了。的确,没有哪个人民会仇恨一个流动着本国最高贵家族血脉的婴儿,这样一来,他只需要打败几个不愿意服从他的贵族就够了,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我必须把这件事情尽快的向总督阁下报告!”说到这里,胡安握紧了拳头,站起身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不礼貌,赶忙道:“神甫,请原谅我的粗鲁,您还有别的假设吗?”
丝路大亨 第二十六章三个假设
“不要在意,对于他的羔羊,上帝总是宽容慈爱的!”神甫笑道:“还有最后一个假设,那就是周这个人真正的目的,少校阁下,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所作所为的真正目的?”
“不!”胡安茫然的摇了摇头:“我第一次知道周可成这个名字还是一年多前的事情,兰芳社这个名字要早一些,不过也是两年多前的事情。这个商社的船在马刺甲向出售白糖和生丝还有陶瓷,购买锡锭、香料和印度黄麻,锡锭和香料是当地特产,印度黄麻是造船的材料,马刺甲那边这样的明人海商实在是太多了!”
“是的,明国人的海商和船只实在是太多了,如果他们能够联合起来,那么整个东亚,不,是从日本到好望角的所有海洋和陆地将都被他们所控制,不会有其他人立足的余地!但幸运的是,他们的皇帝视这些人为盗贼和叛徒,不但不给予他们援助,反而派出军队攻打他们,而他们自己则相互视为竞争对手和敌人,相互进攻,即便偶尔联合起来,也是为了劫掠母国的城市,就好像对待敌人一样。”
“您说的很对,神甫!”胡安心悦诚服的点了点头:“明国皇帝统治的土地和人口比整个欧洲加起来还要多,而通过出售生丝和瓷器就能每年获得数十万金杜卡特的财富,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轻而易举的征服半个世界。是上帝蒙蔽了他的眼睛,保护子民的安全!”
“但周可成和所有的明国海商都不一样!我曾经花费时间和金钱调查过这个人崛起的历史。第一条兰芳社的船只来到堺大概是六年前,大概就是比明国皇帝的军队摧毁了双屿晚六个月到八个月!”
“双屿?”胡安皱起了眉头,努力回忆起来:“您说的是那个距离明国最好生丝出产地很近的那个岛屿吗?”
“没错,那个岛距离‘湖州’很近,明国最好的生丝就是出产于那里!我们的商人曾经在那里修建了商馆、教堂、还you mǎ头和仓库,每年三月份都会有很多日本商人的船到那里,和我们、东南亚的商人和明国的海商在那里交易,收益非常丰厚。但是明国皇帝的军队摧毁了那里,商馆和堡垒被攻陷,船只沉没,商人被处死,港口也被填塞。其结果就是从明国到日本的航线被切断,堺当地对于明国的货物渴求到了极点,而那个人的船这个时候出现了,船舱里装满了生丝、瓷器和茶叶!”
“他当时肯定发了一大笔财!”胡安的眼睛里闪烁着羡慕的光。
“这仅仅是个开始,兰芳社的船只满载源源不绝的明国货物而来,显然这个人在明国的海岸线上获得了一个安全的港口,否则他不可能源源不绝的提供这么多明国货物。如果是别的明国海商,他肯定会垄断这条航线,抬高价格,尽可能多的赚到每一个铜板。但是这个人没有这么做,他在堺建立了商馆,为自己的货物提出了一个高昂但相当公道的价格,在当堺的商人们遭到周围领主的勒索时,他还派出雇佣军和军舰来保护这个港口,还允许其他堺的商人参与自己利润丰厚的贸易生意。渐渐的,堺的日本商人们不再将他仅仅视为一个能够带来丰厚利润的供货商,还将其视为他们当中的一员,而周的一个手下甚至还当选为堺和议众!”
“什么?周可成让其他的日本商人参与海外贸易?”胡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也难怪他如此惊讶,在西方最早的海外殖民扩张时代中,西方殖民者最凶恶的敌人就是他们自己。为了垄断前往东方的航线,列国都毫不犹豫的诉诸武力,葡萄牙人更是其中的翘楚,胡安自己就曾经指挥舰队攻击过寻找前往东方列国的其他西欧国家船只。只要抓到的,船长和高级船员一律丢进海里喂鲨鱼,船员终身苦役,在这个问题上绝对没有二话可说的。
“没错,我一开始得知的时候也觉得不可能,但是后来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允许那些日本商人参股分红,作为交换条件,这些日本商人也必须允许他分享他们的分销渠道,这样双方都大获其利。而且这样一来,堺的商人们与兰芳社就成为了利益共享的共同体。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在后来征服这个国家的时候,得到了这些商人们的全力支持:提供贷款、招募士兵、提供粮食、武器等等。而周可成也给予了这些商人们丰厚的回报:领地、专卖权、各种专卖权、矿山开发权、包税权、甚至建立zi you城市的许可权!你现在知道他为什么能够这么快的征服这么大一片土地了吧?”
“上帝呀!”胡安发出了一声shēn yin:“这个人简直是个魔鬼!”
“也许吧!但至少是个非常聪明的魔鬼!”约翰神甫叹了口气:“现在他已经征服了半个本州岛,只要再给他一年左右的时间,他就能消化完这些领地,到了那个时候,九州的大友家灭亡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那为什么大友家不乘着现在主动进攻呢?他不会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吧?”
“大友家没有能力这么做,兰芳社的舰队非常强大,控制着分隔九州 与本州岛的海峡。而且在九州岛的南部有另外一个领主岛津家是那个人的盟友,他从背后牵制着大友家,大友家根本没有能力主动渡海进攻。”
“难道就没有什么好做的吗?”胡安问道:“如果这样下去,整个国家都将落入那个人的手里,而没有日本的白银,我们用什么来购买明国的生丝、瓷器,卖给欧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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