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大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克里斯韦伯
“你是何人,为何在这里?”刘守有低声问道。
那人笑了笑:“我是何人不要紧,重要的是我手上有这个!”说到这里,那人从袖中取出一物,放在桌面上,向刘守有推了过去。
刘守有冷哼了一声,拿起那物,却是一枚金钗,借助灯光细看却越发眼熟,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这,这难道是——”
“不错,这正是尊夫人的!”桌旁那人笑道:“尊夫人,令公子现在都在我们手中!”
刘守有怒喝一声,便要拔刀,突然听到夺的一声响,他的脚前多了一支弩箭,刘守有抬头一看,窗口多了一个人影,显然来人并不止桌旁那一个,在屋外还留有后手。
“刘百户,请勿恼怒!”桌旁那人笑道:“我等对你并无恶意,尊夫人和令公子也一切都好,我们这么做只是想和你坐下来谈谈!”
此时刘守有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他在桌旁坐下,冷声道:“居然连北镇抚司的主意都敢打,你们好大的胆子!”
“上司的差遣,倒也由不得自己!”桌旁那人笑道:“其实刘百户倒也用不着这样子,我今夜来只不过想问几个问题,只要刘百户老实回答,每个问题我都会付一百两银子!”
“你说吧!”
“第一个,高拱是怎么死的?”
“高拱?”刘百户的目光变得阴冷起来:“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打听这些?”
“刘百户,今晚是我问你,而不是你问我!别忘了,你的妻小都在我们手中!”
刘守有的呼吸有点紊乱,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气:“我不知道高拱是怎么死的,不过李芳李公公和他在一个房间里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李公公出去了,又过了一会儿高拱的尸体就被抬出来了!”
“嗯,也就是说要么是李芳杀的,要么就是李芳迫使其自裁的?”那男人点了点头:“第二个问题,这个案子是谁主办的?”
“陆炳陆大人还有李芳李公公!”
“是这两个人,嗯,那一切就都清楚了!”
那汉子又问了三个问题,都是相关于那天bào zhà案方面的细节,刘守有一开始还想随意糊弄过去,但很快发现对方所知颇多,自己的妻儿都在对方手里,若是惹恼了只怕会性命不保,只得一一作答。
“有劳刘百户了!”那汉子站起身来,轻击两下手掌,从院子里进来一个人拿出一个布袋放在桌上,听上去颇为沉重。
丝路大亨 第三百零七章 喧哗两成败
“今晚我一共问了五个问题,就是一共五百两了!”那汉子指了指布袋:“今后可能还有劳烦之处,还请刘百户多多关照!”说罢便向门外走去。
“且慢!”刘守有叫住那汉子:“我妻儿怎么办?我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你们?”
“刘百户请放心,只要你和我们合作,你妻儿就不会有事!你不用找我们,我们会主动来找你的!”
打开布口袋,银锭在微弱的油灯下发出暗淡的光,刘守有随手拿起一块银锭,指尖传来冰凉的感觉,就好像此时他的心。自己已经被卷进了深深的旋涡之中,即便象高拱这样的大人物也已经被旋涡吞噬,对于刘守有来说,未来就好像窗外的夜空一样暗淡。
嘉靖喧哗两成败{喧哗两成败{日语:けんかりょうせいばい},是日本封建时代的刑法之一。意为对于“喧哗”{日语中二者间发生纠纷、暴力冲突之意}者,不问谁是谁非,冲突的双方都必须受到惩罚。}的做法收到了成效,朝堂上迅速平静了下来。但对于bào zhà案的追查并没有放松,恰恰相反,上头的压力越来越大了。无论是李芳还是陆炳都从嘉靖那儿得到了口谕,无论如何一定要把隐藏在幕后的黑手给抓出来。
无论是北镇抚司还是两厂都不是饭桶,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线索被找出来了。但这并没让李、陆两人觉得轻松,恰恰相反这让两人觉得愈发沉重,原因很简单——这些千丝万缕的线索最后都直接或者间接的指向了一个人——裕王殿下,也许裕王殿下并不知情,但是支撑这一切的金钱都是来自裕王府的,或者说是与裕王府有联系的。当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可以直接指证裕王的证据,但是两人都知道只要对手不是蠢货,就不会留下会把裕王牵扯进来的证据。
“李公公!”陆炳指了指摆放在桌子上的一叠证据:“您觉得这件事情要怎么收场?”
“这件事情已经收场了!”李芳沉声道:“圣上的意思很清楚了,裕王虽然没有册封,但百年之后就是他继承大位!”
“那这些东西呢?”陆炳问道:“要拿给圣上看吗?”
李芳陷入了沉默之中,如果说大臣们对于皇位继承还有一点发言权的话,他和陆炳一个是天子家奴,另一个是爪牙扈从就是一点发言权都没有了,如果把这些拿给天子看的话,很有可能会造成废立大事,说到底景王虽然已经出京,但也不是不能回来的。
“李公公,你也给句话吧!”陆炳见李芳一直不吭声,再也耐不住性子,他虽然身居高位,但却是近幸出身,胆子是极小的,哪里敢一个人担这么大的担子。
“还是呈上去吧!”李芳终于开口了:“这天下毕竟是他家的,不管是对是错,还是得由他拍板!”
“嗯!”陆炳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西苑,仁寿宫,精舍。
“这些都是你们查出来的?”嘉靖指着摆放在他面前的一叠文书:“是个什么结果?”
陆炳与李芳交换了一下眼色,陆炳大着胆子答道:“臣等愚钝,还请陛下圣裁!”
嘉靖没有说话,他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份,看了看丢到一旁,又拿起第二份,他越看越快,不一会儿就看了大半,突然他长叹了一声,一甩袖子将剩下的文书拂落在地:“冤孽,冤孽呀!”
“微臣{老奴}该死!”陆炳与李芳赶忙跪伏在地连连磕头。嘉靖走到窗旁,推开窗叶,向彤云密布的天空望去,半响之后方才叹道:“寡人德薄,只缘多病,过求长生,遂致父子不亲,为奸人乘机诳惑,生出这等事端来,补过无法,惟增愧恨!二位,可有以教我?”
陆炳与李芳交换了一下眼色,李芳叹了口气道:“父子之际,人所难言,臣等虽怀赤诚之心,亦不敢妄言长短。还请陛下圣裁!”
嘉靖听到这里,良久不得言,半响之后方才叹道:“也罢,是寡人为难你们了。来人,传诏,令裕王闭门思过,令景王入京!”
就在一夜之间,京城的风云突变,原本被认为铁板钉钉的裕王却被在府中幽禁,而已经出京就藩的景王却被重新召回京城,突兀的变化给京城的闲人们增添了许多口舌上的谈资,但对于那些对于内情有所了解的人们来说,却是噤若寒蝉,唯恐在这个多事之秋惹来杀身之祸。
而对于静音道长来说,这些天却感受到了人情冷暖的滋味,由于裕王的关系,他这些年来在白云观中的地位日渐提高,几乎仅次于时常进出西苑的清虚,平日里恭维讨好的络绎不绝,而裕王幽禁,景王返京的诏书一下,立刻门可罗雀,让他颇为感慨了下人情冷暖。不过他性格豁达,倒也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反倒对裕王的处境担忧了起来。
这天一大清早,静音起床后依照平日的习惯,打了两套五禽戏,便白云观外的粥铺吃早点。
他买了两张油饼,一碗米粥,一碟小菜,正吃得香甜,忽然感觉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却是张陌生的脸,皱起眉头问道:“你是谁,为何拍我?”
“静音道长吧?”那汉子笑道:“真是贵人多忘事,半个月不见就不认得了!”
静音闻言一愣,他这些年除了去裕王府教授导引之术,在白云观还有做各种法事,见的人多了一时间记不起来倒也正常,便以为眼前这人是自己忘记的,强笑道:“不好意思,贫道在观中见得人多,还请施主见谅!”
“不敢!”那汉子唱了个肥喏,在桌旁坐下,也叫了碗粥,两块油饼:“道长是出入王府的,记不住我这样的小人物又有什么奇怪的,再过两年,指不定连裕王都忘记了呢!”
丝路大亨 第三百零八章 入府
静音听出对方话中有刺,脸色微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感叹裕王待道长不薄,而裕王现在落难了,道长却在这里优哉游哉的吃油饼喝粥,未免有点没人心!”
“你——”静音闻言大怒,但他看不透来人的底细,也不敢发作,冷声道:“这些事情与汝何干,再胡言乱语,我便报官了!”说罢起身便要离去,却发现旁边桌子旁也站起两条粗壮汉子,正目露凶光的看着自己。静音后退了一步,颤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和道长好生聊聊关于裕王的事情!”那汉子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块铜牌来,推到静音面前:“道长应该只是我是谁了吧?”
“你是周可成的人?”静音松了口气,旋即又紧张了起来:“你们胆子也太大了,这些天京城里京城都是番子,专门缉拿,你们不怕被拿了去?”
“这个就不劳道长担心了!”那汉子笑道:“虾有虾路,蟹有蟹路,我们自然有自己的路。现在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吧?”
“在这里?”静音看了看嘈杂的四周:“人多眼杂的,不太好吧?”
“那道长觉得哪里好?”
静音想了想之后答道:“城墙边有块空地,平时也没有人,僻静的很!”
“也好!”
静音现在也没有胃口,与那汉子一同来到他说的那块空地,他压低声音道:“并非我不想帮裕王,实在是根本插不上手呀!再说了,眼下裕王殿下也算不得落难吧?最多是当不上天子,幽闭些时日,出京就藩也就是了!”
“道长说的倒是轻巧!”那汉子笑道:“幽闭些时日,出京就藩?如果圣上册封景王为太子倒也还罢了,只要圣上一日不册封景王为太子,你觉得那位景王殿下会安心看着他哥哥在裕王府里呆着吗?”
“这个——”静音顿时哑然,正如那汉子所说的,景王和裕王兄弟两人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仇恨,只要嘉靖册封其中一人为太子,那君臣之分已定,剩下那人老老实实的出藩就国,当自己的太平藩王也就是了,当上天子的那位虽然心里会有一些芥蒂,但一般来说也不会去打击报复。但只要一日没有人被册封太子,那这两兄弟之间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嘉靖不会去伤害这个被幽禁在王府里的儿子,但景王可就难说了。
“那我能做什么?”静音垂首道:“我只是个会一点导引之术的道士,无拳无勇,这种事情我根本掺和不进去呀?”
“道长莫要小瞧了自己!”那汉子笑道:“现在裕王翻盘的希望就在你身上!”
“我身上?”
“没错,你可以进出裕王府,裕王也是信任你的!”
“进出裕王府?那又有何用?”静音苦笑道。
“自然有用,你到时候就知道了!”那汉子笑道:“道长,你干还是不干?”
静音看了看四周目露凶光的汉子们,苦笑道:“好像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了!”
“呵呵,道长也不要这么说!”那汉子笑道:“这些日子白云观中的人情冷暖道长应该也体会到了,眼下裕王还只是被幽禁就这样,要是哪一天裕王真的被害了,你觉得到时候那些小人会如何待你?”
静音打了个寒颤,当初在白云观中的冷嘲热讽又上心头,他咬牙切齿的点了点头:“也好,你要我做什么?”
那汉子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要你做什么,而是你要做什么。这些年来我们兰芳社待道长如何,您应该心里有数吧!”
裕王府。
“趋炎附势的小人!”看着如避瘟疫一般散开的众人,冯保暗自咬牙骂道。虽然被下令幽禁府中,但不管怎么说裕王也是天子亲子,其实待遇并没有减少,无非是不许离开王府而已,真正能够感觉到差异的反倒是像冯保这样的扈从。由昔日炙手可热的公公变成现在避之不及的臭狗屎,这种感觉真是无法用言语描述。
冯保经过王府门口,突然听到外边传来争吵声,其中有个声音倒是耳熟的很,他停住脚步,向一个门口的侍卫问道:“外边这么吵闹,是怎么回事?”
“有个道士,听说是白云观的,说是来向殿下传授导引之术的,赶都赶不走!”那侍卫笑道:“真是个傻子,都这种时候了,别人躲都躲不及,他还要硬凑上来,真是一点眼色都没有!”
“是静音道长!”冯保一愣,旋即便觉得胸口一热,他一把推开那侍卫,骂道:“人家是没有眼色,但有人心!”说罢他便冲到大门旁,喝道:“快让开,让开,让道长进来!”
当值的守门的是个锦衣卫百户,他知道冯保是裕王身边的亲信,拱了拱手道:“冯公公,这都是上头的旨意,莫要难为兄弟们办差!”
“殿下身子骨不好,这位道长每个月都会来几次,专门传授殿下导引之术。圣旨是不让殿下出门,在府中反省,可没有让殿下去死。你们不让道长进府,莫不是要谋害殿下?”
冯保这顶“谋害裕王”的大帽子扣下来,果然无人敢接,那锦衣卫百户苦笑了一声:“冯公公,瞧您这话说的。咱们这芝麻大小的官儿,哪里敢有这个念头!”
“你们是不会这个念头,但难保别人没有!”冯保目光扫过围观的众人,嗓门又抬高了几分:“龙游浅滩遭虾戏 虎落平阳被犬欺,裕王殿下现在是落了难了,有些人就巴不得他早点死了,当今圣上千秋万岁之后大位便是某人的了,您说是不是呀?”
丝路大亨 第三百零九章 淳厚
冯保这番话却是暗指那锦衣卫百户受某人指使谋害裕王,那百户哪里还坐的住,连忙摆手道:“下官让道长进来还不成吗?您老可千万别乱说话呀,这可是抄家灭族的罪名。”
冯保冷哼了一声,片刻之后静音便被放了进来。冯保冷哼了一声,一把扯住静音的袖子:“道长随我来!”
“当真是劲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呀!”裕王听完了冯保对方才门口情况的那番描述,双眼顿时微红了起来:“若是寡人能够脱得此番劫难,定要重重回报道长!”
“殿下说的哪里话!”静音笑道:“贫道也没有什么本事,只能传授一点强身健体的小伎俩。以贫道所见,殿下秉性仁厚,此番虽然遭遇劫难,定然有时来运转的一天!”
“但愿如道长说的一般!”裕王叹了口气:“寡人若有登基的一日,定然要让道长如令师一般!”
静音谦逊了几句,便请裕王去庭院中练习,约莫半个时辰后方才告辞离去。
西苑,仁寿宫,精舍。
茶香悠悠,嘉靖放下茶杯,静静的品味着香茶,半响之后方才叹道:“这茶果然是回甘绵长,这么长时间还是齿颊生香,敢问一句清虚道长,这是何方的香茶?”
“回禀陛下!”清虚笑道:“这是贫道一个忘年交送来的,产自福建,据说叫铁观音!”
“铁观音?为何起了这个名字?”嘉靖问道。
“据说茶叶形似观音而脸重如铁,所以起了这个名字!”清虚笑道:“据贫道这个忘年交说,这茶虽然产自大明,但炒制的方法却借鉴了西夷之法,所以风味与其他茶大有不同,有香、浓、醇、甘之说,,有止渴生津、健脾暖胃之功效!”
“嗯!确实是不错,寡人喝了一杯下去,确实觉得舒服多了!”嘉靖放下茶杯,突然问道:“清虚道长,你是不是有个徒弟法号叫静音的?”
“不错!”清虚闻言一愣:“贫道确实有个叫静音的徒弟。”
“那就对了!”嘉靖的脸色突然一变:“道长应该也知道裕王的事情吧?这两天下头禀告上来,说你这个徒弟最近依旧时常进出裕王府上,道长,你是否知情?”
面对嘉靖的诘问,清虚顿时感觉到背上出了一层冷汗,虽然嘉靖对他一直十分礼遇,但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一直是清楚的,他稍一犹豫便沉声答道:“裕王曾经来贫道观中,自言身体虚弱,求导引之术。贫道几个徒弟中静音的导引之术是最好的,所以便举荐了他。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有去裕王府!”
嘉靖皱了皱眉头,对于清虚的回答并不满意:“道长,我问的是最近的事,过去他去裕王府你提他作甚?”
“回禀陛下,贫道师徒都是方外之人,当初静音去裕王府传授导引之术,乃是为了裕王的安康,他现在去裕王府也是传授导引之术。您下令裕王闭门思过,但您并没有治裕王的死罪,既然裕王身体不适可以请医生看治,那为何静音不能上门传授导引之术呢?”
听了清虚这番辩解,嘉靖半响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方才叹道:“道长说的是,父子之亲,竟然还及不上方外之人,真是惭愧无地呀!你这个徒弟不忘旧情,侍君以忠,这等淳厚之人,现在已经很少了!”
“陛下谬赞了!”清虚这才松了口气,沉声道:“那贫道要不要——”
“不必了!”嘉靖叹了口气:“道本自然嘛,就让他们这样吧!”
“贫道遵旨!”
清虚又和嘉靖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待到清虚离开之后,嘉靖突然叹道:“黄大伴,真是树倒猢狲散呀,得势时便一拥而上,失势了便落井下石,人心之凉薄可见一斑呀!可寡人身为万乘之君,明明知道手下多是这等趋炎附势的凉薄之辈,却又不能不用他们,不能不倚靠他们,你说可笑不可笑?”
黄锦没有说话,也只是跟着叹了口气。
金山卫。
“这么说来,已经在裕王身边安插上人了?”周可成笑道。
“不错!”徐渭点了点头,脸上也满是兴奋之色:“其实我们在裕王身边早就有人了,那个冯保不就是的吗?大人您与他也是老熟人了!”
“冯保不行!”周可成摇了摇头:“这个人与李芳关系很深,关键时候谁也不知道他是倒向李芳还是倒向我们,不到没有办法,不用走这条线!”
“嗯!”徐渭赞同的点了点头:“那什么时候可以执行计划的下一步?”
“还早!”周可成摆了摆手:“眼下各种时机和条件还都不成熟,贸然行事只会把事情搞砸!”
“您的意思是士官生和讲谈社的士子军事培训?”徐渭问道。
“这些只是一部分!”周可成摇了摇头:“文长,你的视野还是局促在军事上了,太狭隘了。我们和朝廷接下来的事情最大的难关不是军事问题,难道我们还缺这千儿八百个只有三四个月经验的菜鸟?眼下我们和弗朗基人已经签订了合约,又刚刚赢了的两次大胜,从日本、东番、南洋拉六七万经验丰富的雇佣兵来根本不废吹灰之力,然后用舰队封锁长江,切断漕运。这样一来朝廷就算不死也差不多了。”
“那您的意思是?”徐渭不解的问道。
“我们和朝廷接下来要打的其实是一场政治仗,军事力量只是用来防备朝廷在政治上输了掀桌子的。为什么我要急着培养士官生和对讲谈社的士子搞军事训练?因为他们是江南的‘自己人’,我们不能让江南的缙绅商贾百姓把我们当成入侵者,所以在朝廷掀桌子之前,我们的主要力量不能上岸,一切行动都必须由他们为骨干的军事力量来完成!”
丝路大亨 第三百一十章 舆论战
“我明白大人的意思了!”徐渭点了点头:“那就是说一切要等到三个月以后才开始?”
“不,有些事情现在就可以开始了,比如说舆论准备!”
“舆论?”
“没错!”周可成点了点头:“即便‘狸猫换太子’计划成功了,但还有两个问题必须解决,一个是如何化解江南对朝廷的忠诚;第二是江南是否支持裕王。这两个问题必须在此之前解决,否则接下来的军事行动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接下来你和项公必须把宣传工作的侧重点放在这几件事情上:1、朝廷对江南的捐税不公平;2、朝廷科考对江南士子不公平,要求全国统一考试,依照才学取人;3、漕运的运费由江南承担不公平,要求改为海运以减少浪费;4、减少长江沿岸商贾的税收,取消牙行牙贴制度,使得货物与人员的自由流通;5、裕王且贤且长,反对废长立幼;6、朝廷奸臣当道,暗害高大人;7、主上年老多病,潜居西苑,为奸臣蒙蔽!差不多就这些了,主要目的是增强江南百姓对朝廷和今上的不满,让他们有失去感,同时提高他们对裕王和高拱的同情心,并寄予希望,认为他们之所以落得今日的田地,是因为他们为江南说话!要让江南上下都觉得裕王是他们利益的代言人!”
“文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周可成喝了口茶,问道。
“没,没有!”徐渭飞快的将周可成方才的那一大摊子话记录了下来,即便以他的聪慧,一时间也无法完全理解周可成的全部意图,不过这已经让他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政治还可以这么玩呀!
“不要紧,在执行中慢慢理解就是了,反正不明白的就来问我!”周可成放下茶杯:“这件事情上不要怕花钱,说书先生、揭帖、罗教各个渠道一起上,一定要在来年春末前把舆论给炒热了!”
南京,都察院。
自从上次讲谈社的事情之后,自觉的大失颜面的张居正就变得沉寂了下来。他就好像一只受伤的孤狼,在暗处舔舐自己伤口的同时,也在观察敌人的行动。经历了上一次的教训,他已经明白了敌人隐藏在黑暗中的力量是何等强大,他开始收集各种关于周可成和兰芳社的资料,潜心阅读,寻找着敌人的弱点,等待着报复的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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