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大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克里斯韦伯
“这个!”吴伯仁脸色有点古怪:“我还以为当时您这么说不过是虚与委蛇呢,没想到是当真的!”
“哈哈哈!”周可成笑了起来:“想不到伯仁眼里周某是个如此贪恋权势之人,看来我的确应该反省反省呀!”
“贪恋权势也要看是什么人了!”吴伯仁答道:“别人贪恋权势那叫不知进退,您贪恋权势这叫担当!大人,您这次功大肯定是要封王的,只要继续五军大都督的官职,开府立牙,不出十年就可以——”
“停停停!”周可成赶忙打断吴伯仁的话头:“越说越不像话了,一点体统都没有了!”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呀!”吴伯仁低声道:“您到了这一步,就没有退路了,要么前进一步行鼎革之事,要么就是抄家灭族,这个道理您应该不会不明白吧!”
“你放心,这个道理我比你清楚!”周可成笑道:“只可惜我年纪已经不小了,你刚刚不是说了,行鼎革之事还要十年,我已经没有十年时间了!”
“啊?”吴伯仁吓了一跳,上下打量了下周可成,绝对对方虽然脸色有点苍白,但总体来说健康得很:“大人,命数之说不可信呀!”
“什么命数之说,我的意思是我的时间要花在更重要的事情上,没时间去玩这个当皇帝的游戏!”周可成冷哼了一声:“十年时间,有这十年时间我可以在江南搞出蒸汽机来,把苏伊士运河挖通,哪样不比当皇帝重要多了?”
“大人——”
“好了,伯仁你不要说了,我一切都有安排,即不把时间浪费在改朝换代上,也不会被抄家灭族,牵连你们!”周可成叹了口气:“伯仁,你想不想留下来做这个北京留守?”
“北京留守?”吴伯仁闻言一愣:“大人,您不打算还都北京了?”
“嗯!”周可成点了点头:“一来南京距离松江近,就在咱们手边,比较放心;二来把都城设在北京就一年要从东南运送几百万石的粮食北上,就算走海运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与其拿这么多粮食喂文武百官太监勋贵,不如省下来填九边的军士们。我打算这样:先让北京当一段时间的行在,然后把其迁到天津卫去!”
“天津卫?”
“嗯,我觉得那里不错,有海港,又有通往内地的河流,只要把河流疏通好了,贸易、运输都会很方便,有贸易就有税金,有了税金就有钱养兵。而且靠着港口,调派兵力也更方便!你觉得如何?”
“大人您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北方人情与南方大异,只怕没有这么简单!”
“你考虑的也有道理,不过可以先把天津港搞起来,其他的等条件成熟再说!”
“这倒也行!”吴伯仁点了点头:“不过北京留守要对付蒙古人,这方面我完全不懂,我觉得还是让胡师来当更好!”
“你是说让胡汝贞来做北京留守?”周可成想了想:“这件事情暂且放下,容我再斟酌斟酌!”
吴伯仁知道北京留守这个官位权力太大,而周可成对胡宗宪的信任远不及对自己,自然不会这么容易答应,便笑道:“也好,对了,您打算怎么处置那个孩子?”
“你是说圣上之子吧!”周可成笑道:“我准备让圣上过段时间退位,让他继承帝位!”
丝路大亨 第六百三十五章 有福之君
“什么?让圣上退位?让那个孩子继位?”吴伯仁目光闪动,他将惊讶压制在心中,身体向前倾斜:“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既然我打算辞去大都督,那么宝座之上就不能坐着一个成年人!你们应付不了的!”
“因为这个?”吴伯仁吐出一口长气:“那为什么不干脆由您去坐那个位置呢?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原因已经说过了!我不想再重复一遍,那个位置只能由朱家的人来坐,但又不能让他碍事,所以只能选择一个孩子,这样可以为我们争取至少十五年时间,这应该足够了!”
“请恕我直言,圣上他正是春秋鼎盛,恐怕不会接受退位的!”吴伯仁捻着自己的胡须:“而且不管您是不是真的想要行鼎革之事,只要你这么做,别人都会这么想的!既然反正都要背负这个骂名,那何必又要多此一举呢?”
“伯仁你说的也有道理!确实只要我这么做,肯定就会引来各种非议,这是无法避免的。但总比大明立刻四分五裂的好!而且我打算请一个人入朝,只要他愿意出面,自然能够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谁?”
“海瑞海刚峰!”周可成笑道:“我打算让他出任左都御史!”
“你让海刚峰出任左都御史?”吴伯仁吃了一惊,旋即摇了摇头:“他肯定不肯来的,此人软硬不吃,无论是威逼利诱他都不会理会的!”
“不,你错了,海瑞他会来的,只要采用正确的办法!”周可成笑道:“我记得他现在在老家修养,这样吧,等回南京后你就拿着我的亲笔信去一趟海南,请他出山!”
“是!”吴伯仁犹豫了一下:“不过恐怕海瑞恐怕连见都不会见我!”
“这个你就错了,海刚峰他是个任事之人,他忠于的不是某个天子,而是大明,是这片土地还有这片土地上的人!什么时候该坚持,什么时候该灵活,他心里是很明白的!”
“但愿如此!”吴伯仁叹了口气:“不过您有没有考虑过让他出任左都御史的后果吗?此人绝不会因为您举荐他出任此官就卖您面子的!而且此人清介之名天下皆知,到时候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呀!”
“你是说海刚峰当上左都御史后会找我的麻烦吗?那正是我期望的!”周可成冷笑道:“以眼下的形势,如果我想找个趋炎附势的小人当左都御史又有何难?但那只会毁了我们,毁了我们的事业。这些小人当着我的面会大声叫好,背地里却打着我的旗号鱼肉百姓,中饱私囊,把所有的罪过都归结到我头上,一旦形势有变他们又会调转qiāng头,背后给我一刀。不错,海刚峰有自己的原则,他不会对我惟命是从,甚至会成为某些人攻击我的武器,但他也会消灭这些我们身上的蛀虫,时刻提醒我,不让我肆意妄为,会让这个国家政治清明、百官有敬畏之心,这些都是我希望看到的。君有诤臣,不亡其国;父有诤子,不亡其家,哪怕就是为了多听听逆耳之言,我也要把这个位置留给海刚峰,更何况我又不是真的想要谋朝篡位,与他并没有绝对的矛盾。就算海刚峰一开始不信,日久见人心,到时候他自然会明白的!”
“大人您的胸怀宽广,伯仁钦佩不已!”吴伯仁叹了口气:“好,我一定会把海刚峰请出来!”
“嗯!伯仁你将来是要做宰相的,身为宰辅,才具固然要紧,度量更为重要。说句实话,若世宗皇帝能够任用海瑞这样的诤臣,哪里有我们的机会?”周可成叹了口气:“为上位者,最怕的不是笨,怕的是私心太重,把自己放在天下前头,到头来没有不倒霉的!”
南京,神乐观。
当静音急匆匆的走进房间时,朱载垕正在吃自己的早餐。“圣上,圣上!”静音的声音难掩兴奋:“大都督三天前已经克复神京了!”
“什么?这是真的!”朱载垕右手一抖,筷子落在碟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真的!这个臣岂敢胡说的!”静音此时也忘记了向朱载垕行礼,就这么站在长桌前道:“这是张相公派人送来的消息,信鸽刚刚送到的!”
“那他为何不亲自来向寡人禀奏?他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天子呢?”朱载垕恼火的站起身来。
“圣上!”静音赶忙劝解道:“刚刚打下来,前线很多情况还都没有确定下来,还需要时间查证,张相公现在恐怕正忙得不可开交,确定消息呢!他若是急急的报过来,过两天又发现不是这样的,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朱载垕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但显然他已经接受了静音的说辞。静音松了口气,正想着应该说些什么,突然听到朱载垕问道:“张相公送来的消息里有没有提到大都督?”
“大都督?倒是没有怎么提,那就应该是还好呀!”静音不解的问道。
“他还好?”朱载垕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大都督乃是国之柱石,他身体康健真是寡人的福气,我大明的福气呀!你说是不是呀,道长?”
静音也感觉到了朱载垕话中复杂的意味,他不敢多话,只得低下头一声不吭。朱载垕也不催促,良久之后听朱载垕道:“大都督立下盖世大功,你代寡人去他府上传旨,赏银万两,准荫二子为锦衣卫指挥使。”
“遵旨!”
当静音离开房间,朱载垕重新回到长桌旁,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服侍用餐的两名宫女似乎也感觉到这种气氛的变化,她们屏住呼吸,低下头,竭力把自己当成没有生命的摆设,以免引来天子不祥的视线。几分钟后,她们听到朱载垕一声喟然长叹:“福气,福气,寡人还真是个有福之君呀!”
丝路大亨 第六百三十六章 辞行
相比起朱载垕来,南京城的士林百姓的反应就单纯多了。不管怎么说,仗打完了太平重现总是好事,更不要说自己还站在胜利者一方,总能沾点赢家的喜气。一时间虽然是滴水成冰的暮冬季节,但秦淮河畔、夫子庙旁已经是游人如织,春意融融,活脱脱是阳春三月提早到了。
作为金陵欢场的新花魁,嫩娘的日子就更得意了。来她这里的人早就不敢存着一亲香泽的妄想,而是想着挤进那个圈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而嫩娘宅子的门槛也随之水涨船高,由过往的一百两银子的茶水费,已经升到了六百两银子——你还别嫌贵,预订的人据说已经排到了今年夏天,能够直通到吴伯仁吴相公枕边的天线,这不可谓不是个良心价了。面对这铺头盖脑的钱潮,嫩娘好不容易才没被冲昏头脑,她把香二娘的一个贴身侍女请到了自己家里来,每当见客时候那侍女便坐在屏风后头,多少银子,求的什么事情都一一记录下来,造成册子每半个月送到吴府。用她自己的话说:奴家不过是替姐姐跑跑腿,办办差使的,若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那才是该死!
这天下午,嫩娘如往常一般见了两个客人,觉得有些倦了,便想上床歇息一会,便随口老鸨道:“妈妈,下午还有几人,便推了去,就说我今个儿身子有些乏了,不能见客!”
老鸨笑道:“回禀姑娘,就剩一人了,还是个熟客,便是三门谢文山谢公子!在门外等候许久了,我替您说一声就是!”
“原来是他!”嫩娘笑了起来:“既然是熟客,便让他进来吧,正好陪我聊聊天!”
“是,姑娘!”
原来这谢文山这些时日经常前来看望嫩娘,俗话说老鸨爱钞,姐儿爱俏!嫩娘现在不缺钱了,对银子也就不那么在意了,这谢文山虽然及不上那些豪客有钱,但生的一副好面皮,饱读诗书,琴棋书画,又曲意奉承,是个风流人物,时日一久嫩娘便与他有了几分好感,空闲时请他进来闲聊,也不收他的花费。
“文山见过嫩娘!”谢文山进得门来,向斜倚在锦榻上的嫩娘拱手行礼,笑道:“您现在可是大忙人,能够拔冗一见,文山感激莫名!”
“谢公子说笑了!”嫩娘指了指旁边的一张圆凳:“你也是熟人了,莫要客气坐下说话,今日见了好几位面目可憎之人,着实有些气闷,说些好笑的与奴家解解乏!”
“这个倒是简单!”谢文山笑道,他讲了几件旧时科场上的趣事,将嫩娘逗得笑逐颜开:“谢公子你这张嘴呀,着实有些刻薄,,明明是斯文人的事情,经你这么一说怎么和鱼市里讨价还价的鱼贩一般!”
“其实本来也就是一回事,无非鱼贩子们争的是百十文铜钱,我们读书人争的是功名利禄罢了!”谢文山笑道:“嫩娘你难道看的还少吗?”
“是呀!”嫩娘叹了口气:“我以前还有些不明白,这些日子见得多了,也渐渐明白了。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大人先生们到了关键的时候,也不比街面上那些贩夫走卒强到哪里去!”说到这里,嫩娘稍微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谢文山:“谢公子,你也来我这里不少次了,想必也是有什么事情吧!”
谢文山点了点头:“姑娘,我曾经和您提过一次,我是三门人,不知您是否还记得?”
“三门谢家?”嫩娘一愣:“难道你是父子鼎甲的谢家,那倒是失敬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谢文山露出一丝苦笑:“嫩娘,靠着祖宗保佑,我们谢家虽然在这次大变中保住了家门,但昔日的荣光也早就化为泡影,家叔祖那次从杭州回来,就闭门谢客,声言家中子弟若是有打着谢家的旗号在外头的,一律从族谱中除名!”
嫩娘点了点头,目光中流露出同情来,她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你是想要如何呢?希望通过我在吴相公面前为你们谢家说几句好话?”
“岂敢!”谢文山摇了摇头:“我们三门谢家的福缘已尽,能够保全家门已经是万幸,至少没有被抄没家产,被流放到南洋去种地,若是再有非分之想只会引来祸患!”
“那你来我这里是为了——?”嫩娘不解的问道。
“说来惭愧,文山一开始来嫩娘这里也是为了自己寻找一条晋身之阶!但后来南京这里风云变幻,文山求功名富贵的心反而淡了,觉得若是能这样悠游一生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听了谢文山这番话,嫩娘立刻听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既然这谢文山来自己这里不是为了功名富贵,那就是单纯为了来与自己相会而已。她本是欢场上见的多了,第一个反应是对方是设下圈套,神色也有几分冷了:“谢公子满腹才学,若只是这样倒是有些浪费了!”
“如今时日哪里还敢说什么才学!”谢文山叹了口气:“其实我这些日子时常想出海去看看的,这次来是本想与嫩娘辞行的!”
“辞行!”嫩娘一愣:“谢公子你去海外做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我有两个朋友因为家族的关系被流放到了吕宋,前些时日寄信回来了,说想要托我带些东西过去,所以我就想顺便去海外看看!你看,我连船票都已经买好了!”说到这里,谢文山从袖中取出一张牛皮纸来,正是兰芳社前往吕宋定期船班的船票。嫩娘看得清楚,方才的疑虑已经烟消云散,心里不禁有几分愧疚:“谢公子,我听说南洋那边瘴气厉害的很,你此行前往要小心!”
“有劳嫩娘关心了!”谢文山笑道:“其实也没有传说的那么夸张,我那两个朋友在信里也说了,他们到了那边发现田价非常便宜,也不是全然蛮荒之地,多有华人开垦,比起流放西南来,也未必差到哪里去了!”
丝路大亨 第六百三十七章 不快人
“若是如此,那倒是意外之喜!”嫩娘笑道,这时老鸨从外间进来,附耳低语了两句,谢文山见状赶忙起身道:“若是有贵客到了,学生便先告退了!”
“无妨,是一个生意上的朋友!”嫩娘笑道:“她在南洋也有不少产业,而且她与你是同姓,还是小同乡!谢公子既然要出洋,何不先多交一个朋友?”
“哦,这么巧!那定然是要先请教的!”谢文山笑道。两人正说话间,从外间进来一个中年妇人,正是谢娘子,谢文山见了不由一愣,他万万没有想到嫩娘说的那个在南洋有不少产业的朋友竟然是个女子。只见那中年女子看了谢文山一样,笑道:“嫩娘,这位公子是谁,端的是好容貌!”正是余姚口音。
“谢娘子!”嫩娘笑道:“这位便是三门谢公子,与你却是同姓!”
“哦?”谢娘子眉头一跳,强笑道:“莫不是谢尚书同宗?”
“不敢!”谢文山不敢怠慢,起身行礼道:“谢尚书正是家叔祖!”
“原来是尚书门第,果然不一般!”谢娘子还了一礼,笑道:“今个儿却是有缘,来妹妹府上却遇到一位尚书家公子!”
“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尚书家公子!”谢文山苦笑了一声:“能够守住家业,不被流放到南洋便是祖宗保佑了!”
谢娘子笑了笑,却没有作答,她当初在村子曾经被一个市井无赖依仗着三门谢家的势,逼得走投无路险些自尽,自然对谢家人没什么好感。她与谢文山闲扯了几句,见对方对自己曲意奉承,心中不禁十分快意。过了一会儿谢文山起身告辞,待到出了门谢娘子问道:“妹妹,此人到底是什么来路,经常来你这里吗?”
“哦?姐姐您不喜欢他?”嫩娘也感觉到了谢娘子语气中的敌意:“我看他也还好吧!在来我这里的人里面,算得上是斯文有礼的!”
“斯文有礼?”谢娘子冷笑了一声:“在妹妹这里他自然是斯文有礼的公子如玉,在其他人面前就未必了!”
“其他人?”嫩娘一愣:“姐姐莫不是以前见过他?”
“那倒是没有!不过与三门谢家倒是有些瓜葛!”谢娘子笑了笑,将自己的故事讲述了一番,叹道:“看他在妹妹面前这样子,谁又能想到当初有多少像我这样的小民被他家的狗奴才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原来还有这等事!”嫩娘听到这里,秀眉顿时竖了起来:“姐姐莫急,待我派人将那厮叫回来,狠狠的骂上一番,为姐姐出去!”
“那倒也不必了!毕竟三门谢家满门只怕有数百人,当初那个谢三也未必与他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我着实听到三门谢家便说不出的不高兴,还请妹妹体谅!”
“那是自然,也亏得姐姐忍住了,若是换了我只怕方才当面就骂出来了!”嫩娘叹了口气:“对了,姐姐你这次来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来向妹妹辞行的!”
“辞行?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婆罗洲,那边有些事情要我亲自跑一趟,回来至少要到秋后了!”谢娘子笑道:“这边丝绸生意上的事情,还请妹妹多多费心了!”
“这个姐姐请放心!”嫩娘拍了拍胸脯,笑道:“就算把别人的事情忘记了,也绝不会忘记了姐姐的!”
“那便好!”谢娘子起身走到门口,突然停住脚步,对送别自己的嫩娘道:“妹妹,听姐姐一句话,你最好还是莫要走的离吴相公太近了,否则对你不好!”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莫要离吴相公走的太近了?这是什么意思?”嫩娘听得莫名其妙:“难道是要我和二娘姐姐走远些?谢娘子这话可真是莫名其妙!”
回到住处的谢文山让店家送了酒菜上来,一个人小酌了几杯。作为在欢场中厮混了多年的他,自然早已看出嫩娘对自己已经有了几分好感,若是在过去,这也不过是多纳一房小妾的事情,但今时不同往日,昔日领袖江南士林的余姚谢家早已是门庭冷落,甚至就连江南士林也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讲谈社这个庞然大物。而嫩娘也不仅仅是秦淮河上的一个花魁,她乃是吴伯仁爱妾的手帕交,这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此消彼长之下,自己世代书香门第的公子却要向一个ji nu曲意奉承,这简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不难想象谢文山心中的屈辱。但若想重振家门,仅仅是参加科考是不够的。相比起那些在家中闭门读书,想要在科途上找出一条出路的族中兄弟,谢文山对于现状的认识要深刻得多。他很清楚,讲谈社的出现已经彻底的改变了大明科考的格局,如果说过去江南三分之一到一半的名额是由当地的上百家缙绅控制的,像他这样出身的士子只要自己足够用心、天资也不错,凭借师资、人脉上祖辈的累积,几乎有十成的把握能考上秀才,六七成的把握能考上举人,至于进士那就牵涉的太多,这已经足够保持家业不落了。但讲谈社出现后,光是讲谈社里就有三百多接受高强度学习的士子,而这三百多士子又是从数千士子中精选出来的,他们的天资和吃苦精神绝非谢文山这样的士子可以比拟的。一旦进了考场,哪怕是公平竞争,也能轻而易举的将谢文山他们击败。像谢文山这样出身缙绅家庭的年轻士子除非是天资极为出色,否则就会面临一辈子青衣的下场,这无异于斩断了他们家的文脉。
丝路大亨 第六百三十八章 羞辱
所以谢文山决定先讨得嫩娘的欢心,然后通过这层关系爬上吴伯仁这棵大树,改变谢家门庭冷落的命运。今天他说要告别要去南洋不过是用的欲擒故纵之计,探探嫩娘的心意而已。他深信以自己的家世风度,一定能够虏获那小女子的芳心。
“谢兄,谢兄!”
正当谢文山眯着眼睛遐想着美好的未来时,一名士子飞快的进得门来,大声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大事?什么大事?”谢文山赶忙放下酒杯道。
“周大都督上书朝廷,请求辞去五军大都督之官职,朝廷已经允其所求,加封其为申王,食邑松江、苏州、常州三府之地!”
“什么?”谢文山下意识的跳了起来,一不小心袖子却把酒壶给带倒了,他赶忙扶起酒壶:“你该不会搞错了吧?本朝除同姓之外,便再无封王的,便是开国徐中山、常开平,也都是死后追封,并无实封,更不要说像松江、苏州、常州这样的名城大邑了!”
“谢兄,此一时彼一时嘛!”那士子笑道:“要说先例,这五军大都督可是洪武皇帝时便没了的?现在怎么又有了?而且说句犯忌的话,当今圣上的帝位都是周大都督一刀一qiāng打下来的,若论功劳,开国诸将恐怕也远远不及,加封为王很过分吗?”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道:“照我看,这个申王就是用来换他辞官的条件,否则的话,他会这么痛快的自解兵权?”
谢文山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暗自点头。读过史书的都知道这兵权交出去容易,再想收回来可就难了。那周可成从江南起事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像这样的枭雄人物能这么乖乖的交出兵权,说实话他还有点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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