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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大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克里斯韦伯
“麻贵!”徐阶目光转向那个麻脸将领:“你觉得应该怎么应对?”
麻贵犹豫了一下,答道:“末将听守营的士兵说:昨天早上敌军的营垒前有一个乘坐白象的贼首巡视,贼众皆三呼万岁,士气大振。据末将所知,白象乃是贼中尊贵之人方可乘坐,绝非寻常贼首可乘的,由此看来,很可能近期贼人有大批援兵赶到!”
“白象?三呼万岁?”徐阶脸色微变:“当真?你们当中还有谁知道的?”
几名将官交换了一下眼色,另外一人上前道:“下官确实有听有人报昨天贼营有贼首乘大象巡视,但是不是白象,有没有三呼万岁,这个就不能确定了!”
有人带头,其他几个将官也纷纷开口,综合他们的发言,麻贵的判断可信度大大提升,徐阶却一直沉默不语,半响之后,他挥了挥手示意众将退下。麻贵正准备随着众人一同退下,但徐阶看了他一眼:“不,麻将军,你留下来!”
麻贵停住脚步,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待到众人离开营寨,麻贵正想开口询问,却听到徐阶问道:“麻将军,本官有一个不明白的地方,还请你替我解惑!”
“相公但请直言,末将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麻贵赶忙垂手答道。
“嗯,麻将军,我军有十万之众,而贼军充其量不过万余人,即便得了援兵,也不会超过两三万人,为何今日他们攻我兵如摧枯拉朽,这又是为何呢?”
麻贵犹豫了一下,答道:“使相大人有所不知,我大明之兵分为战兵、守兵、杂兵,所谓战兵即壮勇之士,平日里坐领双粮,厚加恩养,临阵时冲锋破敌之选;而守兵则食单粮,平日里只承担守城之用,不可用于野战;而杂役平日只有半饷,承担各色杂务,并不上阵厮杀。万人中上阵可战之兵也不过两三千人而已,其余皆是守兵,杂兵而已!”
听到这里,徐阶脸色微变:“这么说来我军十万之众中战兵不过三万人?”
“恐怕还没有这么多!”
“三万战兵都没有?”徐阶脸色大变:“怎么会这样,本官的粮饷可不曾少了半文,为何练不出兵来?”
“使相大人,不是练不出兵来,而是时间太短了!”麻贵苦笑道:“下官是世代将门,自小便听父辈说了,上阵杀贼,要的不是人多,而是上下一心,同进同退。最好主将为长兄,副将为二弟,前锋为子侄,后矩为叔伯。这一军皆为宗族骨肉,胜者同进,败则相救,这样虽然以寡敌众,也能反败为胜。但寿州一战,我九边精锐历年来累积的战兵精锐几乎折损殆尽,新募的兵就算体格强壮,武艺精熟,但毕竟与将官还没来得及结以恩义,上阵之后形势稍有不利,便会四散而逃,与驱市人为兵又有何异。而贼兵虽少,我兵虽多,一打起来败的却是我军!”





丝路大亨 第六百二十七章 迷雾
“原来是这样!”徐阶听后沉吟良久,叹了口气道:“那若是如此,可有取胜之策?”
“取胜之策?”麻贵犹豫了一会,低声道:“若是野战的话,胜负不可知,不过前些日子我军不是有筑堤吗?若是以水代兵的话,倒是万全之策!”
“以水代兵?”徐阶皱了皱眉头:“只是冬天土冻,而且水流变少,堤坝虽然修起来了,但水却不够。”
“那也总比没有好!”麻贵答道:“使相,贼兵从海上运兵,一船便有上百人,十船便有千余人,即便从朝鲜、从江南运数万人来也就是旬月间的事情,若是拖延下去,只怕贼兵越打越多呀!若是以水代兵,即便不能淹死贼兵,至少也能将此地化为一片泽国,泥泞之地,贼兵自然也就不战而退了!”
“麻将军说的是!”听到这里,徐阶也只能谈了口气,他也知道这不过是饮鸩止渴,但如此的形势也容不得他做其他的选择了。他让麻贵退下后,立刻下令让各军登上高地,然后次日中午掘开堤坝,以水为兵。
南军大营。
中臣镰成斜倚在锦榻上,他的肩膀高高隆起,右臂用绷带悬挂着,周可成坐在锦榻旁,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刘沿水汇报战况。
“到现在为止,战况很不错,我们已经攻破了敌人四处营寨,杀死了大概六百人,俘虏的是杀死的两倍,而我方的死伤不会超过两百人。但是敌人并没有反击,他们只是加强了戒备!”说到这里,刘沿水转过身,对周可成道:“大都督,按照前线军官的报告,敌军比我们原先预想的还要弱很多,军官缺乏主动性,很多时候坐视我军行动,却没有主动出击;大部分士兵只能守卫营寨,一旦进入到白刃战,很快就崩溃了,只有很少数敌军能够坚持,与我们在寿州之战中遇到的敌人完全没法比。这也是我军这一次能够胜利的重要原因!”
“这很正常,在寿州的敌军是九边的精华,这里的不过是组建的新军!”周可成点了点头:“沿水,你觉得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下官以为应该继续主动进攻!”刘沿水笑道:“明显北贼也知道两边的差距了,他们是不会主动来攻我们了,原先引诱敌军在狭窄地域会战的计划必须做相应的修改!”
周可成没有表态,他的目光转到了儿子身上:“镰成,你觉得呢?”
“我觉得——?”中臣镰成犹豫了一下,周可成露出了鼓励的笑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里没有外人!”
“我觉得刘将军说的很对,既然打赢了,那就应该乘胜追击,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嗯!”周可成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刘沿水:“看来镰成和你的看法一致,那就按你说的做吧,先调十二门炮给你,进攻敌营的时候用得上!”
“是,大都督!”刘沿水兴奋的向周可成行了个军礼,退出帐篷。周可成走到地图旁,重新看了起来。中臣镰成犹豫了一儿,问道:“父亲,我方才说的对吗?”
“不知道!”周可成转过身:“这不是一个统帅应该考虑的事情!”
“啊?”
“很奇怪吗?”周可成笑道:“你以为我是神仙,什么都知道,永远不犯错吗?除了讲武堂里头那些把战史背的滚瓜烂熟的事后诸葛亮,谁敢说自己选择的是对的?镰成,在战场上指挥官知道的很少,时间又很紧迫,他永远也无法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只能选择不那么错的,然后用果断迅速的行动来将自己的意图付诸实施。战争不是下棋,是前线将士们打出来的,不是将帅们下出来的!”
“大都督,刘将军回来了,他说有要紧事要禀告!”一名侍卫道。
“让他进来!”周可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刘沿水神色慌张的进了门,低声道:“大都督,有一个敌方的逃兵说徐阶要以水代兵!”
“以水代兵?怎么说?”
“是这么回事,徐阶前些日子就让人修了堤坝,截断水流,想要水淹我们。但冬天土地太硬,上游来水又少,所以一直没有存到足够多的水——”
“这次吃了败仗,徐阶忍不住了,想要用水代兵淹我们?不过他一个逃兵怎么知道的?”周可成问道。
“嗯,徐阶调他们去挖堤坝,他媳妇老家就在附近,怕被水淹了,所以就连夜跑到我们这边来了,想要让我们救救他媳妇家的人!”
“你派几个人跟着他去老家,把家里人撤出来,如果事情属实,再赏他一百两银子!”周可成道:“另外,派出探骑看看敌军有没有动静,如果要放水淹我们,他们自己肯定也要移营高处的!”
“是,我立刻去办!”刘沿水叉手行礼,急匆匆的出去了,周可成唤来传令兵,让各营作好迁往高处的准备,诸事完毕之后叹了口气:“想不到这仗越打越大了,都搞出水淹七军来了!当初真看不出来徐阶有这本事!”
“父亲,如果这消息是真的话,情况会变得很糟糕吗?”中臣镰成问道。
“嗯,会很糟糕,无论是对我们还是对敌人!”周可成低声道:“以这里的地形,会变成一片泽国,那我能做的只有上船走人,而徐阶也好不到哪里去,到处都是一片烂摊子,春天一到胡宗宪大军北上,他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堤坝上一片嘈杂,士兵们用铁镐挖开缺口,但由于水位太低,从缺口流出的水速度很慢,根本无力冲开缺口,士兵们不得不站在冰冷的河水旁用力挖土,好不容易才把缺口挖大,僵硬着手脚爬上岸边。
“水太少了!为什么这些天不多下点雨呢?”徐阶暗自叹息,他看了看天空,阴霾布满天空,就好像自己的命运。




丝路大亨 第六百二十八章 湿地
“使相,水量太少了!不过至少可以把地泡软!这样贼子的骑队就用不上了!”麻贵低声道。
徐阶点了点头,在前两天的战斗中南军的骑兵十分活跃,给北军造成了很大的威胁,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吧!
“使相!”
感觉到了部下的弦外之音:“你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末将以为应该乘着这个机会调整一下各军的营地!”麻贵低声道。
“调整营地?”徐阶问道。
“不错,我军的营寨”是依照我强敌弱的态势布置的,分营围攻。但现在双方的力量对比已经不是这样了,我军还这么部署就力分则弱了,前几天贼兵连续攻破我军营寨便是例证,正好现在土地泥泞,贼军不利行动,我军应该乘机放弃前沿的几处营寨,退到利于据守之地,以待将来!”
“你真的觉得需要弃营后退?”徐阶的脸犹如一泓波澜不惊的池水,无从泄露深处的秘密。
“是的!”麻贵咬了咬牙:“我军人数虽多,可战之兵却少,如果分营据守的话,敌军猛攻一路,其他各营是抽不出多少人马救援的,只能坐观成败。如果是应付鞑子还好,偏生南贼的火器又十分厉害——”
徐阶点了点头,听到这里他已经完全明白了,明军这种大部分人当守兵,只有少数精锐可以野战的体制也是有特定环境的。他们面对的主要敌人是草原上的蒙古骑兵,蒙古骑兵的特点是机动性强,动员成本低,攻坚能力差,而明军需要防御的战线又极长。所以明军只能将大部分兵力作为守备兵力,分散在若干个烽燧、哨所、望楼里,只留下少数精锐作为机动兵力。反正蒙古骑兵没有攻城器械,无力围攻那些处于分散哨所里的守备兵力,而那些守备兵力只需要承担传递警报,作为机动兵力的兵站就好了。虽然不足以发动战略fǎn gong,但组织机动防御是足够了。这次徐阶来攻登陆的南军,一开始以为优势在自己一边,便采用了“四面罗网,务必不使一贼逃脱”的策略,将守兵分散在二十多个营寨驻守要点,将登陆的南军三面包围,准备发起猛攻将其全歼。却不想随着南方援兵的云集,攻守之势扭转,反倒处于力分则弱的窘境。尤其是南军拥有强大的火器部队,那些分散在诸多营寨中的守军如果没有机动部队的支援,只会被各个击破。所以麻贵建议乘着洪水破坏交通的空隙,将分散在若干个营寨的军队后撤集中起来,这无疑是一个颇为现实的策略。
“那就依照你说的做吧!”徐阶叹了口气。
“您看,这根本无法通行!”刘沿水用竹棍捅了捅被洪水浸泡后的地面,竹棍深入泥地足足有一尺多深,他想要往前面多走两步,却脚下一滑,若非身后的卫兵伸手及时,他肯定会摔个四脚朝天。
“是呀!看来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周可成失望的叹了口气,看着远处正在升起的一股股烟柱,那是明军正在焚烧遗弃的营寨,这是非常好的追击机会,尤其是南军这边有非常强大的骑兵,相比起明军普遍使用的蒙古战马,以马瓦里马为主要血统来源的兰芳社战马更健壮、更高大,更快速,而且畜养的也更好,骑乘这种战马的骑士可以穿戴更加沉重的盔甲。但现在一切都泡汤了,洪水已经把两军之间的空地化为一大片烂泥地,周可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军有条不紊的撤出前沿营寨,退向更靠近内陆的后方。
“要不要派出一小股步队尾随?”莫娜问道:“我记得以前在东番时候,有几个部落的猎人经常在沼泽地猎鹿!他们脚上穿的树皮鞋子可以在沼泽地里面通行!”
“算了!”周可成指着不远处空旷的平地道:“这里一点遮掩都没有,我们的人再上头走敌军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这不是让他们送死吗?徐阶命里不该死在这里,你让人通知一下船队,我们从 明早开始上船吧!”
“上船?”
“嗯,这洪水冲下来虽然没把我们淹死,但上游带下来的泥水也把我们饮水的几个水潭子给搅混了,那种水牲口喝还行,人喝没几天就会闹病,早走早好!”
“是!”
下完命令,周可成上了马,回到自己的帐篷,他让侍从给自己拿一杯掺了柠檬汁的蜂蜜酒来,躺在安乐椅上小口啜饮,眼睛看着帐篷顶部的纹路,冰凉的酒液滑过喉管,流入胃中。周可成的思绪变得活跃跳脱起来,虽然他竭力在部下们面前表现的镇定自若,但他很清楚自己有多么沮丧。本以为可以一举结束战争,而现在又要持续下去,是的,自己还占据着优势,但有时候拖延本身就是一种失败。
“父亲!”
周可成抬起头,看到长子的身影,站在帐篷口,正怯生生的看着自己。
“我听说您回来了,就过来了,应该没有打扰您吧?”
“进来吧!我们父子之间是不存在打扰这个词的!”周可成招了招手,他举起酒杯:“掺了柠檬汁的蜂蜜酒,想也来一杯吗?”
“除了过节接受家臣们朝见的时候,妈妈不允许我喝酒,她说我年纪还太小!”中臣镰成看了看酒杯中晶莹剔透的液体,周可成从儿子的眼睛里看出跃跃欲试的神情,他将自己的杯子递给对方,笑道:“尝尝看!”
中臣镰成小心的接过酒杯,喝了一小口,他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周可成笑道从儿子的手中拿回酒杯:“看来确实是早了点,来人,拿杯蜂蜜水来,要温热的!”




丝路大亨 第六百二十九章 下雪
中臣镰成接过杯子,大口啜饮,温热的液体涌入喉管,将舌头火辣辣的刺激冲淡,他吐出一口长气,叹道:“父亲,还是蜂蜜水好喝!”
“是吗?”周可成笑了起来:“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明白有时候酒才是最好喝的!”
“有时候?”
“嗯,当你遇到烦恼的时候!”周可成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可惜不能多饮,今日一杯便够了,否则有害无益!”
“父亲莫非是为了不能追击敌军的事情而烦恼吗?”中臣镰成问道。
“嗯!兵贵胜,不贵久,这仗已经打了一年多了,已经拖得太长了!”周可成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厌倦:“真想早一天回到淡水,一大早起来,约几个朋友牵着猎犬去河边猎鹿呀!”
“是呀!离家这么久了,我也有些思念大和的寺庙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寺庙就会送很多年糕、葛粉果子、柿饼、渍物、红豆饼和柿叶寿司来,尤其是柿叶寿司,那是用柿树上的叶子包裹着鲑鱼片、海菜、饭团和梅子做成的,是孩儿最喜欢的,每次遇到,孩儿都会吃的撑住了才罢休,为了这个还受过几次母亲的责罚!”
“哦?还有这等事!”周可成笑了起来:“你母亲却没有和我说过,若你真的喜欢吃,可以让几个师傅和你一起到大明来,让他们在这边做给你吃就是了!”
“那怎么行!”中臣镰成诧异道:“那些都是寺庙里的僧人,我怎么可以为了一己的口腹之欲,破坏他们的修行呢?”
“这有何难?”周可成笑道:“日本有寺庙,大明也有寺庙,你让他们来大明的寺庙里挂单修行,顺便让他们做点吃食给你不就行了?这样他们还可以以大明所长,补自己所短,到时候还要感谢你呢!”
中臣镰成一愣,旋即笑道:“父亲说的不错,那我立刻写信给寺庙的几位师傅,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来!”
父子二人正说笑间,周可成突然听到外间传来沙沙的声响,他皱了皱眉头:“镰成,外头动静有点不对,你出去看看到底怎么了?”
“是,父亲大人!”中臣镰成走出帐篷,旋即又重新回来了,兴奋的说:“下雪了,好大的雪呀!”
周可成霍的一下站起身,走出帐篷,雪花飘飞,落在儿子的身上,在头发间融化,不远处的哨兵跺着脚。尽管周可成穿着厚毛呢外袍,依旧觉得寒冷彻骨,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向远处洪水漫过的湿地望去,已经是一片皎洁。
“哈哈哈哈哈哈!”周可成突然大声狂笑起来,整个人前仰后合,连腰都站不直了,中臣镰成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扶住父亲,问道:“父亲,您没事吧?”
“没事,我很好!”随着笑声的平息,周可成借助儿子的帮助,重新站直了:“我只是太高兴了!”
“太高兴了?”
“是的,老天这一次还是站在我们一边呀!”周可成指着正在下的雪:“这样的天气,敌人就算长了翅膀,也得等雪停了之后才能走了!”
“是呀!”中臣镰成也明白过来了:“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不仅如此,如果温度继续降下去,原本被洪水泡软的湿地也会因为冰冻而重新变得坚硬起来了,足以让战马驰骋,而敌人却烧了不少营寨!”周可成笑道:“所以我说老天这一次还是站在我们一边了,镰成,你立刻传我的命令,先前准备上船的命令立刻作废,骑兵们准备好马,随时等候命令!”
“是!”少年挺直了身体,转身离去。看着儿子的身影消失在雪花中,周可成满意的打了个喷嚏,重新走进帐篷,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大雪一直没有停歇,积雪很快淹没了脚踝,粘结在靴子上结成冰壳,仿佛白色的胫甲,使士兵们的脚步拖沓而又沉重,背上的包裹让每个人都像是一个个驼背怪物。士兵们一步步的挪动,不时有人滑倒在地,少有人会帮助其重新站起,有的人依靠自己的能力站起,有的人则就这样躺在地上,再也起不来,很快被雪花覆盖。积雪下什么都有,有石块,有树根,但最可怕的是窟窿,有的人一脚踩进窟窿里,扭断了脚踝,没人会管这些倒霉蛋,大家都自顾不暇。每个人都清楚,只要一停下来那就死定了,老兵告诉新兵,撤退中最危险的其实不是敌人的追兵,而是疲倦、饥饿、受伤和雨雪,尤其是雨雪天气,伤寒杀其人来不比刀剑慢。在刚刚离开营地的时候,他们行列整齐,人多势众,但随着雪越下越大,他们的行列开始稀疏,有人走失、有人摔倒、有人逃走、有人疲倦的倒下,现在的人数还不及当初的四分之三。
终于一声号角从行列的前面传来,领队的军官停下脚步,命令士兵们停下休息。很多人的腿已经没法打弯了,就这么直挺挺的摔倒在地。还有点力气的人用bi shou去掉腿上的冰雪,从怀中翻出还没有冰冻的干粮,塞进口中慢慢咀嚼。绝大部分人已经 没有力气说话了,他们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等待着再次出发的命令。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两刻钟便过去了,恢复了一点体力的士兵们开始活动了起来,已经没有干粮的人开始在旁边已经冻僵的同伴身上摸索,看看能不能发现剩下的口粮,活人是肯定不会给的,为了一小块肉干,亲兄弟也会拔刀相向,这个时候一口干粮就意味着生与死的区别。




丝路大亨 第六百三十章 雪战
号角声终于响起,这是再次出发的信号。已经恢复了一部分体力的士兵们低声抱怨着站起身来,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还能站起来,军官用矛杆捅着还躺在地上的人,如果还有反应就硬拖起来,推进行列里,而如果没有反应的,就只当是死人了。大约半响功夫后,重新整好队的军队还是继续向前东移动,雪片依旧漫天飘下,刚刚积攒起来的一点体力飞快消失,人们机械挪动着腿,身体僵硬,思维麻木,就好像一群殭尸。
突然后方传来一阵喊叫声,但除了军官没人理会,绝大多数人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了。那个军官曾经是辽东镇的夜不收,他停住了脚步,侧耳倾听,当后方传来的喊叫变成惨叫时,他立刻大声叫喊:“敌骑,敌骑!都停下来,围成圈,围成圈!”
士兵们迟钝的看着自己的军官,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根本没有弄明bái jun官嘴里喊的什么。那军官也立刻用拳头和刀背来传达命令——这是战场上最有效的办法。僵硬的士兵们丢下背上的包裹,并肩而立,围成一个空心方阵,把长矛对准外面,至于弓箭和火器,还是先忘掉这些玩意吧。人们一边凝视大雪飘落,一边等待,军官用尽自己最大的嗓门叫喊,直到声音嘶哑,激励着每个人的士气,他脱掉头盔,头发斑白,不知道是因为年老还是雪。
“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别害怕,站直了,挺起长矛!”军官走进行列里,大声叫喊。
“菩萨保佑,有好几百骑!”另一个人喊道。
绝大多人根本看不清有多少敌人,也不想看到,他们能够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在颤抖,有什么东西在穿越雪地,从侧后方冲过来。
“别害怕,挺起你们的长矛!”军官高声喊道:“别害怕,别害怕…”
一阵箭矢飞来!
人墙发出一阵参差不齐的惨叫声,随即又消失了。
“老天爷,还有更多!”有人高声喊道。
“再那儿,你看,就在林子后头!”
“菩萨保佑,后头也有,我们被包围了!”
有人向后退去,他们手中的长矛就好像秋天的最后一片落叶,很快,就有人丢下长矛,军官企图拦住他,但第二根长矛又被丢下,逃兵咒骂着绕过军官,向东逃走。就好像倒下骨牌,行列土崩瓦解,军官大声叫喊,但无人理会,身后的马蹄声越发急促,就好像鼓点,箭矢划破空气,如雪花一般落下,带走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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