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大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克里斯韦伯
项高见胡可神色惨淡,赶忙劝慰道:“胡将军,你放心,你死不了,卢总兵也死不了!”
正如落水之人一般,哪怕是一根救命的稻草也会死死抓住,胡可赶忙问道:“当真?两省官绅皆欲我等死,我等岂有不死之理?”
“哎!”项高叹了口气:“胡将军,你这可就要感谢朱大人。”
“感谢朱大人?”
“不错,他若是不死,你们当中恐怕就要掉不少脑袋,可他现在已经死了,你们便能活下来了!”项高叹了口气,低声解释起来:原来朱纨之所以奉旨出京巡抚闽浙二省海禁之事,却落得个zi shā的下场,不光是因为得罪了闽浙两省缙绅,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内阁中严嵩夏言二人之争,他出京巡抚海禁之事本是得了夏言首肯的,而后来夏言因为“复套”一案一败涂地,落得个斩首东市的下场。朱纨失去了朝中奥援,又遭到闽浙两省的官绅的猛攻,内外夹击之下只好自裁了事。但无论是首辅严嵩还是当今的天子嘉靖皇帝都很清楚,朱纨严查海禁,兴复闽浙两省的海防是对的,也是对朝廷大大有利、必须要做的。所以朱纨这个人可以治罪,可以打击,可以死,但是他治理海疆、严查海禁的成果不能付之东流。现在既然朱纨已经死了,严嵩与夏言两人的政治斗争也已经分出胜负,严嵩也没有兴趣对象卢镗这等小虾米赶尽杀绝,毕竟东南的海防还需要这些人,所以这个论死不过是个象征性的意义,送到刑部复核时就会法外开恩。
胡可听了项高这一番话,已经是汗湿重衫,他几个月前还是个千总,哪里知道这些内情,已经是说不出话来。项高站起身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胡将军,这些事情你记在心里就好,不要说出去。若是我猜的不错,最多一年半年,你就有起复的机会。你好好保留有用之身,自然封侯有期!”
“封侯?”胡可苦笑着摇了摇头:“能够保住项上人头便是祖宗保佑了,哪里还敢多想!”
项高笑了笑:“也罢,时间到了你自然就行了,告辞了!”说罢他便向外间走去。
看着项高离去的背影,胡可的心情十分复杂,虽然从对方口中得知自己可以安全逃过这一劫,但他的心中却并没有太多喜悦。先前那种凭借一身武艺杀贼立功,为朝廷效力,博个荫妻封子的热情早已荡然无存,只留下死里逃生之后的心有余悸。
“这哪里是功名,分明是劫数呀!”
泉州,月港。
茫大雨笼罩着九龙江两岸,这是入春以来下得最久,来势最猛的一场大雨。从这个月初七开始,已经整整下了三天三夜。其间除了有过几次短暂的间歇之外,夹杂着隆隆雷声和霍霍闪电的瓢泼大雨,以一种近乎疯狂的气势席卷着天空和大地。白天,败絮似的乌云被强劲的东南风揉搓着,撕扯着,紧贴着不远处的山头急驰而过。天穹之下,终日飞扬着千万根银光闪闪的雨箭。人们都躲在家中,街道和码头空无一人,只能看到数十条大小船只在风雨中飘摇。
丝路大亨 第二十四章买兵
“还没有来吗?”陈四五走到窗口,向外间望去,由于缺乏玻璃,窗户上是打磨为半透明的河蚌壳,沾满了雨水后外面模模糊糊的啥都看不清。他恼火的骂了一句,用力推开窗户,风立刻裹挟着雨滴冲了进来,打的眼睛都睁不开,他不得不拉上窗户,低声咒骂着这该死的天气。
“陈大爷,您别急,我保证天黑之前人一定送到!”说话的是个膀大腰圆的黑汉子,却是当初那个替周可成收购耕牛的屠户,只见他脸上满是谀笑:“又能拿银子,还能替他把这么多麻烦都解决了,别说下雨,就算下刀子也得来呀!只是小人的那份——”
“林屠户!”陈四五拍了拍自己腰上的皮囊:“你也不是第一次和我们做买卖了,有少过你一文钱吗?”
“那是,那是,瞧我这张嘴,真是贱,还请大爷海涵!”林屠户轻轻给自己一个嘴巴子,眼睛却怎么也离不开陈四五腰间的钱袋了,这一年多来他给陈四五跑腿做事,着实赚了不少好处,知道这伙人虽然来历不明,但给钱爽快的很,越发跟的紧了。
说话间,外间的河面上传来一声号角声,林屠户一拍大腿,笑道:“您瞧,说到曹操曹操就到,这不是来了吗!”
“嗯,快让他们把船靠过来,我们收人给钱!”
林屠户应了一声,也顾不得外面的风雨,跑到甲板上便高声叫喊起来,几分钟后便看到一条六七丈长的沙船靠了过来,船首的甲板上站着一个穿着蓑衣的汉子,高声问道:“这是兰芳社陈掌柜的船吗?”
“不错,就是这里!”林屠户高声应道:“你们人都带来了吗?”
“带来了,都在船上,一共七十个,都是个顶个的壮实汉子!”那蓑衣汉子问道:“我们的银子呢?”
“都在这里!”陈四五出现在甲板上,他踢了一脚旁边的皮箱,里面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先清点人头吧!”
男人们沿着跳板上船来了,由于缺乏阳光和空气,他们的脸色苍白,满脸的胡须和头发连在一起,手腕与脚踝上都有着镣铐留下的印记,这让他们看上去更像是野兽而非人。周可成歪了歪头,九指便带着两个手下迎了上去,扯到甲板边上,剃干净他们的胡须和头发,检查他们的身体并无残疾和传染病的症状,最后则被带到甲板下面的底舱。经过六十分钟的忙碌,所有的男人要么被拒绝,要么被赶到底舱里。陈四五轻点了一会人头道:“一共四十五个人,每个人四两银子,一共三百两银子!”
“太少了!”蓑衣男子愤怒的抱怨道:“我一共带来了七十人!”
“是的,但是里面有一些是头发花白牙齿快要掉光的老头,还有一些是毛还没长齐的半大孩子,剩下的要么有病、要么有手足残疾。我已经说过了,我要的是手足健全的青壮。”
“我不管,我已经把人带来了,你就得给钱!”蓑衣汉子的脸上横肉累累,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林屠户看了两边要吵起来了,赶忙将那蓑衣人扯到一边:“何班头,有话好好说嘛,这陈四五可是海上的大爷,逼急了可是要杀人的!”
“老子管他海上的还是岸上的!”那蓑衣汉子冷哼了一声:“他要人,老子替他担了干系把人从牢房里都送到这里来了,又不给钱,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可人家也事先说过了,只要青壮呀!”
“呸!”何班头吐了口唾沫:“他以为是市场上买牲口呀,还挑肥拣瘦,看看牙口挑公母不成?哪有那么多挑拣的。老子把人都弄出来了,送到这里来了,他一挑剩下的我怎么处置?都丢到海里去喂鱼?告诉他,要么全要,要么拉倒!”
“好,好,好!何班头你莫恼,我再去和他说说。”林屠户没奈何,只得转过身来到陈四五身旁,苦笑道:“陈大爷,那边的说要么全要,要么拉倒,您看着天气人家把人送来也不容易,要不您担待担待,包涵包涵!”
陈四五看了看那蓑衣汉子,又看了看自己挑剩的人手,冷哼了一声,原来周可成得知佐渡金山的消息后,便打算发动一场远征:但一个难题摆在了他的面前——没人。按照本间氏康的供述,佐渡岛的石高大约为一万七千石,按照战国时候一万石动员两百五十人计算,佐渡国全部动员的兵力大约还不到五百人,但考虑到金矿的存在,其实际可以动员的总兵力应该在八百人左右。考虑到佐渡岛上存在两股相互敌视的势力河原田本间氏与羽茂本间氏,周可成推算远征军的总兵力大约为一千左右,毕竟他不但要赢,而且还要赢得漂亮,最好将知悉金山存在的高层一网打尽,免得惹来北陆那些势力雄厚的战国大名。一千人虽然看起来不多,但他手头上的全部人手加起来也不过三千出头,其中有差不多一半要用来驾驶往来各地的船只,剩下的是船厂、兵工厂、桑园、甘蔗园等地方的工匠农夫,他可舍不得把这些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人力资源花在远征上,便从疤脸那边弄来两百人,但距离一千人还差得很远。思来想去之后,周可成把主意打到了大明的监狱里,反正那种地方出来的自然是没有什么牵挂的亡命之徒,花点钱买来就是了。只要人到了tái wān,就是他手里的汤圆,要你圆你就得圆,要你方你就得方,跑都没地方跑。没打过仗不要紧,依照他的计划远征佐渡岛的时间将到明年的春天{正好当时的春耕时间,以减少敌人可动员的兵力},距离现在还有快一年时间,足够操练出来了,就算计划失败了也不过损失一些银钱,用不着心疼。
丝路大亨 第二十五章破落户
“也罢,看在天气的份上,我就都收下,不过这几个不能要,谁知道他们身上带着什么病,船舱里面狭窄的很,要是染上时疫,一船人都活不下来!”陈四五说到这里,从皮箱中里取出几个银锭,一脚把皮箱子踢了过去:“一共五十九人,两百四十银子,零头我便不要了,你收好了”
何班头赶忙弯腰清点银箱,确认无误后站起身来,他脸上神色也好看了不少,翘起了大拇指道:“陈大掌柜的果然爽气,方才的话你别见怪,今日你我交个朋友,日后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只管言语一声!”
“好说!”陈四五笑了笑,他看了看天色:“何班头,看这雨一时还小不了,我船上有好酒,要不先留下来喝几杯,待雨小些再走?”
何班头看了看脚下的银箱,又看了看天色,笑道:“出门在外带着这么多银子,不方便的很,算了,等下次吧!”
“也好!”陈四五也不挽留,拱了拱手道:“那恭送何班头了!”
“不敢当!”何班头往自家船上吆喝了一声,不一会儿便上来两个精壮汉子将银箱抬回了自家船上,林屠夫谀笑着送他上了船,回过头来对陈四五笑道:“陈大爷,您看小人的那份是不是可以——”
“少不了你的!”陈四五笑了笑,从腰间摸出两锭银子递了过去:“收好了,记得了,若是有类似的事情,便让人送到老街兰芳社的掌柜那里,明白吗?”
“是,是!您放心,只要一有人,小的立刻把消息送来!”林屠户小心的将银子收好,千恩万谢的下船去了。九指从舱内出来,问道:“掌柜的,人都安置好了,要开船吗?”
“等风雨小些再说!”陈四五看了看天空,低声道:“你先去扫一锅热汤来,多放些姜片鱼松干菜下去,还要多放点盐,黑牢里肯定没盐吃,每人灌两大碗发发汗,把身上都擦干净了,别得了伤寒,这可是咱们花银子买来的!”
“是,掌柜的!”
刘沿水几乎是滚进船舱的。
这是条大船,也许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一条船,但留给他的位置依旧很小——塞进了快一百人之后连翻身的位置都没有,脚下的船板晃动的让他感到难受,不过他还是竭力忍住。比起县衙的黑牢来说,这里几乎可以说是天堂了。
与当时绝大多数人一样,刘沿水的父亲是一个文盲,而不同的是他的父亲穷的连请先生给自己儿子起名的钱都没有,干脆就按照位于河边的家宅给儿子起了名字——刘沿水。刘沿水的父亲是个八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的老实农民,一辈子都赶着那头瘦牛从田尾走到田头,再从田头回到田尾。但因为某种不可知的因素,许沿水从幼年时就极为厌恶这种生活,用他数十年之后在告诉为自己书写回忆录的幕府师爷:他每天都在伺候着那块烂泥地,结果他自己最后也变成了一样的烂泥。那个可怜的父亲用尽了一切手段想要迫使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勤勉的农夫,继承自己的家业,但都以失败而告终。最终刘沿水成为了一个破落户,整日里游荡在村镇之间,依靠那些不那么合法的手段谋生。
俗话说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的,半个多月前刘沿水因为铸造假钱而被衙门拿住了,关进了黑牢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的后半生将在某个遥远的流放地渡过了。但事情发生了转机,何班头找到了一条发财的路子,便将他以四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某个走私海商。反正县衙的黑牢里每个月总有七八具尸体拖出去,每个月多报那么几条,半年下来也就抹平了,反正这种穷汉的死活也没人过来细查。对于自己的未来,刘沿水并不是太关心,反正最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勺子敲打木桶的铛铛声将刘沿水从回忆中惊醒了过来,他惊讶的发现甲板上方下来了几个船员,他们提着散发着热气的木桶,里面装的好像食物的样子。他的口腔中一下子分泌出大量的唾液来,黑牢里吃的可是糟透了。人们骚动起来,围拢了上去,但最前面的几个顿时被dǎ dǎo在地,为首的汉子高声喝道:“你们这些贱骨头,都给我呆在原地不许动,每个人都有,不听话的就给我滚回黑牢里去烂掉!”
他的威胁起到了作用,人们纷纷退开了,但眼睛都闪烁着贪婪的光。不过对方并没有食言,汤果然管够,终于轮到了刘沿水,一个椰壳被塞到了他的手中:“这就是给你路上吃饭的碗,弄丢了就让你手盛着吃!”没等他抓牢,对方便将一勺热汤倒入里面:“快喝下去,还有一碗!”
刘沿水几乎是将汤倒进肚子里,他的眼睛里立刻流出泪来,这是他半个月来第一次尝到咸盐的味道,第二勺倒进碗中,现在他可以细心的品尝汤的味道了。他小心的抿了一口,让汤在自己的舌间流动,有干菜,有鱼、好像还有姜,看样子新主人还不错呀!
甲板之下,分不清白天黑夜。刘沿水依靠送饭人的来回计算时间。很快他就得到了新的差使——打扫甲板和便秘,报酬就是每天两块鱼干。他试着向船上的人询问此行的目的地,但回答总是一声冷笑,有时还会加上一记拳脚。他只得忍受,这总比县衙黑牢里好多了。
虽然这一航程一共只持续了七天,但却是刘沿水一生中经历过的最漫长的旅途。他和同伴被赶上甲板,看到一个巨大的河湾,岸上布满房屋、草棚、河面上到处是大小船只,当然最显眼的建筑是一座巨大的土楼——莫非这里是客家人的地盘?
丝路大亨 第二十六章招揽
“一共五十七人,路上死了两个,这是最后一批了!”陈四五对周可成说。
“送到小岛上去,过了隔离期再送到兵营去!”周可成点了点头:“我们现在一共有多少人?”
“六批人加起来一共有六百七十多人,不过适合当兵的恐怕只有五百多人!”陈四五有些惭愧的低下头:“没法子,那些衙役班头太难打交道了!”
“无妨,剩下的可以送到小七那里去,他那里很缺人手!”周可成笑了笑:“送大粪、收尿罐、和土,这些他们总会做吧?”
吴诚与陈四五低声笑了起来,他们自然知道小七正在做什么,虽然周可成把工人的薪水提高了三分之一,但还是没有多少人愿意整天和屎尿打交道,小七已经好几次来抱怨人手不足了。
“阿成,泉州几个县的牢房都已经找过了,要不要再往广东或者福州那边看看?”陈四五低声问道。
“不必了,前两天疤脸过来说两百人已经招募齐了,加上我们原有的也有八百多人了,剩下的就招募当地的土人吧!”周可成转过身:“我们现在首要的问题是喂饱这么多张嘴巴,远征是明年春天的事情,距离现在还有九个月。我们要填饱他们的肚皮、准备武器、配齐军官、训练好他们,事情很紧迫,我们没有时间浪费!”
“是!”吴诚与陈四五站直了身体。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本间氏康的脸上,这让他有点眩晕。海风吹过院子里那棵大红椿茂密的树冠,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他房间的窗户也是正对着院子,院子里也有一棵大树,只不过那是一棵松树,而不是红椿,而且自己也不是躺在床上,从记事的时候开始,天还没亮自己便会从床上爬起来,来到院子里在父兄的指导下练习剑术、长枪和弓术,这就是武家男儿的宿命。
“如果兄长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说像你这么软弱,怎么能在这个乱世生存下去呢?”本间氏康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笑容,旋即又消失了:“只可惜那么英武的兄长您已经死于叛贼之手,而我这个软弱的弟弟还苟活到了现在!”
“氏康殿下!”周良仲从外间进来了,手上的托盘里放着一碗汤药:“吃药的时候到了!”
“彦次郎,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已经不是什么殿下了!”本间氏康皱了皱眉头,他并不喜欢别人对他以殿下相称,仿佛这是对现状的一种嘲讽。
“是,氏康先生,请用药!”周良仲将药碗放到床旁的茶几上,本间氏康拿起来喝了一口,眉头皱了起来:“好苦呀!”
“医生说过,这对您的身体有好处!”
本间氏康没有说话,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下床站起身来,周良仲赶忙上前搀扶,却被本间氏康推开:“不要紧,我想到院子里转转,也好透透气!”
“是!”
本间氏康走出房门,清凉的风吹到脸上,说不出的舒服,他贪婪的大口呼吸着略带咸味的新鲜空气,感觉到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活着真好呀!他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感觉到微微见了点汗,手脚也渐渐有些发酸,心知自己卧床太长时间了,正想回去休息,却突然看到墙边放着一根木棍。他掂量了两下,觉得虽然轻了点,但长度却和少年时练习用的木刀差不多。他下意识的将木棍举过头顶,双手虚握木棍的一端,用力下劈,只听得一声轻响,木棍劈开空气,一种熟悉的感觉回到心头。
“这是唐竹{日本剑术中对当头直劈的称呼}!”本间氏康一愣,旋即便依照记忆中的感觉将袈裟斩、逆袈裟、左横切、右横切、左切上、右切上、逆风、突刺共九种基本招数使了出来,这本是他自小练习的烂熟的,但他逃亡到堺镇后为了避免暴露身份,很少练习,受伤后更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本以为剑术早已生疏了。却不想一开始虽然还有些生疏,但随着练习的深入他渐渐感觉到虽然力量与速度不如当初,但气力充盈、距离感、呼吸的调解、四肢身体的协调无不如意,竟然有些像当初兄长提到过的剑术的至高境界,这让他不禁有些喜出望外。
“好剑术!”
叫好声将本间氏康从回忆中惊醒了过来,他转过身来看到周可成站在院门口,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他赶忙放下木棍,向周可成恭敬的鞠了一躬:“大人来到,在下未曾迎接,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无妨!”周可成笑道:“你方才练习的时候全神贯注,自然没有看到我,有何失礼的?看样子你的伤势已经大好了啊!”
“手脚还有些酥软!”本间氏康挥舞了两下胳膊:“其他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这都要多谢大人您的照顾!”
“正好遇上罢了!良仲,你去倒壶茶来,我和氏康殿下就在院子里聊聊!”周可成吩咐了一旁的周良仲一句,与本间氏康在大树下的石凳坐下:“方才本想来看看你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想不到已经打好了,真是意外之喜呀!”
本间氏康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显然周可成来这里带有对自己的安排的,他欠了欠身体:“在下听凭大人您的安排!”
“不,不,说不上什么安排,这不过是建议,一点建议罢了!”
“建议?”本间氏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现在的自己恐怕是无法拒绝任何建议了:“您的建议是?”
“佐渡岛,回佐渡岛怎么样?”周可成捋了刚刚留起来的胡须:“当然你不会孤身一人,同你一起回去还有一支军队!”
丝路大亨 第二十七章往事
“果然如此!”本间氏康毫不意外,对方在自己身上花费了这么多心力总要寻求回报,而除了本间宗家的身份之外,自己还有什么呢?那两把刀?他不由得暗自冷笑。
“如果您打那些金矿的主意的话,我劝您再三考虑!”本间氏康斟酌了一下语气:“的确佐渡岛上的石高只有一万七千石,但岛上的土豪国人们十分难缠,他们都很仇视来自岛外的人。您是外来的人,就算能够打败他们,他们也会引领北陆的强大大名前来进犯,只怕您挖到的金子还不够您的花费!”
“多谢你的谏言!”周可成笑道:“那我们先把这件事情放到一边。氏康殿下,您愿意为我训练士兵吗?当然,是在伤全好之后!”
“当然!”这次本间氏康答复的倒是十分爽快:“我是个武士,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本事了!”
“那太好了!”周可成伸出右手:“欢迎你加入我们,氏康殿下!”
海水拍打着船舷,船身轻微摇晃,刘沿水抓紧船舷,尽可能将自己的视线离开海水,这样能让他觉得舒服一点。
距离抵达东番岛已经过去十五天了,他现在知道自己已经不在大明,而是在某个大岛。对于这一点他一开始有些沮丧,但与生俱来的乐天派的性格让刘沿水很快就说服了自己:每年不是都有人乘船下南洋去讨生活吗?至少自己还无需支付船资,也不用担心在黑牢里被跳蚤吃掉。
下船之后,他们并没有被允许上岸,而是迅速被用小船运到海边的一个小岛上,在岛上虽然每天都很辛苦,他们必须砍伐树木,清理空地,修建房屋,有做不完的事情,但吃的却不差——鲜鱼、蔬菜、搀着木薯的粟米饭、偶尔还能吃到一点肉。刘沿水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迅速的恢复,当踏上返回岸上的小船时,他感觉到自己已经至少和被关进黑牢时一样健壮了。不过大多数人没有刘沿水这么乐观,如果不是处于一个孤岛之上,许多人肯定会想法子逃走的,对于这一点,他颇感自豪。
很快船就靠岸了,人们沿着栈桥上了岸。这次他们可以清晰的看到不远处圆堡顶部的炮台,还有栈桥外停泊的几条单桅纵帆船,这些纵帆船的炮窗后面露出黑洞洞的炮口,甲板上也有拿着鸟铳的士兵,对于这些武器的威力他们并不陌生。这些新来者敬畏的看着全副武装的哨兵,驯服的走到圆堡门口的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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