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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大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克里斯韦伯
“估计倭贼人多,卫所早就自顾不暇了吧!”船长冷笑了一声:“如何,就拿这花屁股开刀,看船上的东西不少,兄弟们也能赚一笔!”
“嗯!”小七点了点头:“先打那两条红头对,反正花屁股跑不掉!”
两人飞快的回到船上,发出了进攻的号令。水手们升起船锚,用力摇动绞盘,大口的喘着粗气,船帆升起,海风让其鼓起,缓慢的将马鲛号推动。这条狭长的快船驶出海湾,就好像一支敏捷的白鹭,捕捉住了正在往海岸方向吹去的海风,向两里开外的目标扑去。
花屁股上传来一声铳响,白烟升起,显然船上的人发现了马鲛号的不怀好意,两条红头对调转船头,迎了上来,而满载着战利品的花屁股保持航向不变。小七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的笑容:“抢上风头,右舷的火炮准备!”
水手们熟练的执行了小七的命令,凭借巨大的船首斜桅帆,马鲛号走了一个巨大的之字形,占据了有利的射击位置——将自己的右舷对准了敌人的侧面,距离不过一百二十米,小七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甲板上敌人旗帜的图案,不过很快这些图案就被白烟遮挡住了——敌人火器开火了,不过这个距离对于船上装备的那些粗制滥造的火器来说太远了,只是在马鲛号尾部的海面溅起一片水花。
轰!
小七能够感觉到脚下的甲板传来一下剧烈的震动,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右舷底层甲板下的四门长炮完成了射击,随后马鲛号调转船头,将左舷的火炮射击。huo yào燃烧的白烟遮挡住了小七的视线,他不得不闭上眼睛,以免被硝石和硫磺燃烧产生的ci ji性气体迷住眼睛。片刻后当他重新睁开眼睛,只见那两条红头对中的一条正在缓慢的沉没——长炮发射的铁弹在他的侧舷开了两个洞,海水正在飞快的涌入;而另外一条船的运气好一些,炮弹打高了些,只是打断了桅杆,倒下的船帆和桅杆盖在船身上,整个船正在滴溜溜的打转。
“这些家伙已经完了,先去把那条花屁股抓住!”小七的命令赢得了水手们的欢呼声,马鲛号调转船头向花屁股追去,丢下两条绝望的破船,铳手和朝鲜弓手们在甲板上装束整齐,长炮换上了xiàn dàn,每个人都不喜欢即将到手的战利品随船沉入海里。
“降下船帆,放下武器,不然我们就放铳了!”水手们高声呐喊,发出恐吓,为了增强说服力,长炮打了一炮,炮弹掠过那条花屁股的甲板,落在数百米外的海面,溅起十余米高的水柱。恐吓奏效了,那条花屁股放下船帆,渐渐停了下来,马鲛号靠近了对方,黑洞洞的炮口对准甲板,宛如猛兽的眼睛。
“你们是哪个当家的?船上可都是徐海徐大当家的东西,别打错了!”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满头是汗,大声的喊道。
船长看了看小七,小七冷笑了一声:“别和他们废话,立刻交出武器来,不然就开炮!”
“是!”船长应了一声,高声道:“把武器都交出来,不然就开炮了!”说到这里,他做了个手势,弓手和铳手们纷纷在船舷露出头来。闪亮的箭矢与燃烧的火绳连成一片,让人不寒而栗。几分钟后,那条花屁股上便做出了选择,各种武器被丢到甲板上,零零散散的一大片。
“把跳板放下去,让一个个过来!”
几分钟后,“花屁股”上的人们一个个走了过来,每个人刚刚踏上马鲛号的甲板就被五花大绑,小七很快发现这些人几乎都是明国人,虽然他们当中不少人都剃掉了额头和头顶的头发,打扮成倭人的样子,这更让他增添了几分厌恶之情。





丝路大亨 第七十章战利品
“辱没祖宗的东西,都拉倒底舱去,等我回来好好审问!”小七厉声下令道,然后他便带着十多个手下去了敌船上面,水手们打开舱门,里面顿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片刻之后一个水手伸出头来激动的向小七喊道:“七爷,您快过来看看!”
“嗯!”小七故作威严的应了一声,进了舱门,只见船舱两旁堆满了木箱,只留下中间一条狭窄的过道,小七咽了一口唾沫,随手指着最上面的一只木箱道。“把这只箱子搬下来!”
“是!”两名水手抬起木箱将其丢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铁斧挥动,砸在锁头上,第一下、第二下、第三下锁头终于断成两截,箱盖被掀开,银锭、戒指、金钗以及各种金银器皿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洒在甲板上,小七立即听到粗重的呼吸声,有自己的也有部下的。一名水手弯腰拿起一枚金钗,放进嘴里用力咬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是真金,是真金的!”
巨大的狂喜几乎占领了小七的头脑,但他还是很快控制住了自己,他一脚把弯腰去那名水手踢到在地,骂道:“抢什么抢,一点规矩都没有,都皮痒了吗?快把箱子装好,运回马鲛号上去!”
那水手捂着屁股应了一声,赶忙将地上的金银放回箱子里,然后开始一个个清点木箱,他们很快发现并不是所有的木箱里都是金银,还有瓷器、生丝、绸缎、贵重衣裳、烟草、粮食等各种物资,显然这些都是海贼抢掠来的战利品。小七下令只将金银、绸缎、生丝等较为贵重而且容易脱手的物品搬到马鲛号上,其余留在原地。
众人正忙得起劲,小七突然听到一声异响,赶忙喝道:“都停住了,你们听到有什么声音吗?”
“声音?”水手们停了下来,这时又传来两下声响,这次众人都听得清楚了,一人道:“不错,好像是那几个箱子底下传来的!”
“快把那几个箱子搬开!”
“是,七爷!”
众人手脚快得很,转眼功夫十几只木箱子都被挪开了,露出一个隐蔽的小门来,应该是通往底舱的,隔着门板可以听到隐隐约约的人声。小七从部下手中接过一只鸟铳对准小门,低声道:“把门弄开!”
钢斧挥舞,木屑飞溅,只用了两下小门便倒了下来,小七厉声喝道:“丢下家伙,老老实实的出来,不然就放铳了!”
舱里传来压抑的抽泣声,旋即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莫要放铳,莫要放铳,我们马上就出来!”
“是女人?”小七一愣:“难道是这些海贼的眷属?”
“七爷,应该是被掳掠来的妇人,若是海盗的眷属,又怎么会关在这种地方!”
“这倒是!”小七点了点头,这种底舱空气污浊,而且还容易渗水,平时都是用来放压舱石、铁砂矿这些粗货的,就算是地位最低的水手都不住的,又怎么会有妇人居住?想到这里,他放下鸟铳,高声道:“你们都出来吧,我们都是过路的海商,已经把海贼打败了!”
舱内不一会儿便出来了十多个年青妇人,听到小七说的纷纷大喜,个个千恩万谢。旁边的一个水手见这些妇人虽然脸上多有灰土,但细看个个容貌清秀,正值青春,不由得动了心思,便忝着脸凑到小七身旁低声道:“七爷!俺这次的赏钱就不要了,就让我在这里的小娘子中挑一个吧!”
“呸!”小七吐了口唾沫:“你想得美,这些都是良家女子,又不是抢来的蛮女,我们救了人自然要放回去的?”
那水手倒也知道小七的脾气,笑道:“七爷,这些都是倭贼抢来的,只怕早就家破人亡了,就算您好心放她们回去又能如何?还不是便宜了人贩子?不如成全了小人,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
小七想想也是,嘴上却不饶人:“就你歪道理多,还不去弄点热汤水饵饼过来!”
那水手知道小七允了,赶忙唱了个肥喏,回去忙个不停,小七赶忙见这些妇人个个脸色惨白,昏昏欲睡,知道是在底舱空气污浊呆了久了,便让人把她们带到甲板上。那些妇人吹了会海风,又吃了点送来的热汤饵饼,精神才渐渐好了起来。一个身着黄衣的妇人起身向小七敛衽为礼:“小女子慈溪陆氏,不知恩公大名!”
“在下姓陈,名小七,乃是宁波奉化人氏!”小七笑着拱了拱手:“出海做了点营生,不想回乡的路上遇到这伙海贼,便打了起来侥幸胜了!我等离家日久,也不知家中眼下情况如何,还请小娘子见教!”
那黄衣妇人也不是傻子,看了小七的服饰打扮,还有一旁马鲛号上的大炮、铳手弓手,哪里还不知道对方说的出海营生是什么,暗想自己遭了劫难被倭贼抢了去,又落入这伙来历不明的海贼手中,要小心回话,免得惹怒了对方遭到报复,便向小七福了一福道:“陈公子,前几日倭寇大举,许多近海州县也遭到侵袭,小女子乃是慈溪城内的,也被掳来了。
“什么?连慈溪县城也被攻陷了?那官军呢?”小七被吓了一跳,原来明朝遵循开国皇帝朱元璋“高筑墙”的祖训,即便是普通县城在筑城方面也并不吝啬财力人力,像慈溪这种人口稠密东南地区的县城,光是城内的居民就能一下子拉出来数千丁壮,加上弓手乡兵就算是几万大军围攻也能顶上个十天半个月的,这些海贼抢抢村庄市镇也就罢了,能攻破县城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丝路大亨 第七十一章噩耗
“公子有所不知呀!”黄衣妇人被触动了伤心事,不由得垂泪道:“那伙倭贼有奸人引路,装作是进城卖菜的乡农,里应外合便攻破了城,烧杀抢掠无所无不为。听说此次有十余万倭贼渡海而来,为的就是报当初双屿被毁之仇,已经有好几座县城被攻陷,掳掠来的财富女子装在船上运往海岛,江面海上都是贼人的船只,官军守卫杭州、宁波各处要隘都来不及,哪里顾得上我们!”说到这里,她不禁伏地痛哭起来。
小七听到这里,神色越发便凝重了,他跟随周可成这几年来见识日广,自然知道那妇人说的话中诸多不实之处,比如那妇人说有十余万倭贼渡海而来,为报双屿被毁之仇,可那双屿岛上人数最多,损失最大的并非倭人,而是弗朗基人,要说报仇也应该是弗朗基人而非倭人;再说倭国当时正处于战国时代,列国相互攻杀不断,怎么可能有十多万倭贼渡海而来?但失去生计的明国海商党羽、以及他们拉拢的倭国武士浪人加起来有十万之众却有可能,造成了的巨大破坏也不会假。自己这次回宁波本来只是想送些书信、钱财回乡,却遇到这等事实在是意料之外了。
小七沉吟了片刻,决定还是不要贸然介入其中,毕竟在那些海贼眼里,同行是冤家;而在官军眼里,自己也是海贼无疑,两面都不讨好,还是尽快把这次的事情了了,回tái wān将这里的事情禀告师傅再说。想到这里,他便对那黄衣妇人道:“列位,既然有海贼肆虐,那我么就必须改变行程了。你们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条路是上岸回家;还有一条路便是先随我等离开,避过风头再说!”
众妇人商量了一会,那黄衣妇人对小七恭声道:“公子,妾身遭此劫难,家人离散,回去后也无处可去,还请托庇宇下,听候安排了。”
“也好!”小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列位放心,只要你们安心勤勉,我自然会给你们一个好归宿!”
小七将那些妇人安排好了,便先将那条花屁股开到原先藏身的大澳,又将那条完好的红头对拖了回来。然后让船长召集众人,首先将海贼大举来袭的事情公布出来,然后说:“眼下形势已变,若是要照原先计划风险太大,我主张先回淡水,将这里的事情禀告大掌柜,再做主张!大家以为如何?”
“在下以为不可!”
小七本以为这不过是个形式,却没想到当真有人出言反对,一看却是个马鲛号的掌帆官毛和,不由得有几分怒气,道:“那么多海贼来袭,你也是看到了的,马鲛号出了闪失,你担当得起?”
“马鲛号若是出了闪失,在下想必也去见阎王了,也说不上担当得起担当不起了!”毛和笑了笑:“不过小人有个问题,若是就这么回淡水了,那条花屁股您打算怎么处置?”
小七被毛和问的一愣,周可成所建造的这些新式船舶除了航行迅速、坚固耐用之外还有一个突出的优点——那就是节省人力,只需要当时同等载重量一半左右的人手。换句话说就是此时马鲛号上根本没有多余的人手来把这条花屁股开回去。那条花屁股是条大船,长有三十余米,宽有七八米,少说也可以装一千八百石,又是用上等硬木建成的,即使不考虑里面装载的货物也是相当大一笔财富,要让白白遗弃,不要说船上的水手们不答应,就算是小七自己也觉得有些说不过去。
“那你说怎么办?”小七反驳道:“船上就这么多人,那些朝鲜弓手和铳手根本没有学过怎么开船,我又没法变出人来!”
“七爷,办法是有的,您忘了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了吗?”
“目的?”小七立刻反应了过来:“你还是想上岸?”
“没错,您忘了咱们这次来是为了什么吗?”毛和答道:“大伙儿在东番地立下了脚跟,要给乡亲们道声平安,送些钱米回去。咱们若是就这么回去了,留在淡水的兄弟们问家乡的亲人们如何,难道我们回答脚底抹油跑了?”
面对对方的质问,小七顿时哑然,周可成起家的那一拨人里几乎都是宁波周边人,他们有许多亲人还都留在当地,眼下正遭到倭寇的侵袭,如果马鲛号就这么掉头跑回淡水,的确没法面对那么多张责备的面孔。半响之后方才答道:“这,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你方才也听到了,倭贼有十万之众,我们这只有一条船,这么点人,又能做的了什么呢?”
“七爷,我也不是要和倭贼硬拼。大伙也都知道,这么多海贼都是数十股合伙而来的,不会是一家。咱们把抓到的那些贼人拷问一番,便能问出他们的旗号、口令。甬江口那么多船,谁知道我们是哪一股的。到时候随便找个河汊子、海澳上了岸就是了。一来可以把财物信笺送到,二来也能招募些水手来,好把这条大船开回去。”
“你说的倒是简单,若是让贼人识破了怎么办?”
毛和笑道:“七爷,咱们人数虽少,但都是精锐,只要不走大路,自然不怕遇上大股贼人;若是在水上,咱们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吗?”
毛和的这番话赢得了一片赞同声,马鲛号的水手们早已发现他们驾驶的船只无论在火力和速度上都对同时代的其他船只享有巨大的优势,这种巨大的优越感和对这条花屁股大船和丰富战利品的贪婪糅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促使他们齐声叫喊:
“对,怕个球,杀过去!”
“没错,打不过咱们还跑不过?”




丝路大亨 第七十二章城外
“大伙齐心协力,定能把事情办成了!”
众人齐声叫喊的声浪如同一堵无形的墙扑面而来,小七也禁不住动摇了。海上是一个颇为矛盾的世界,既min zhu又du cái:在战斗或者航行的时候,船长是绝对的du cái者,对每一个水手都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因为他要对船上每一个人的生命负责;但在航行的间隙,即便是最专横暴虐的船长,也认真考虑水手们的要求,因为在海上每一个人都不是多余的。正如毛和所说的:我们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吗?小七咬了咬牙:“好,明天就去甬江口!”
宁波,盐仓门。
城门外一片废墟,唯有烂泥、灰烬和尸骸。依照胡可的命令,原先紧挨着城墙的集市、房屋、仓库早已被清理一空,他即需要足够的砖石和木材来修建抵抗倭贼进攻的壁垒,也希望可以为守兵的gong nu和火器清理干净射界,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们在城墙下重新搭起了草棚,草棚间狭窄的间隙有小贩叫卖食物——主要是各种各样的水产。胡可骑着马穿过人群,他能够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聚集在自己的身上——冰冷、愤怒、仇恨甚至憎恶,少有感激,但无人开口,亦无人敢于挡住他的道路。他心里清楚这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盔甲、还有身后的数十名全副武装的亲兵。这让胡可感觉到一阵悲哀——的确是我让你们骨肉分离,也是我毁掉了你们的家园和财产,还收取捐税;但我至少让你们的妻女老母躲进城墙后面,让你们拿起武器来抵抗倭贼的进攻,保护城中的妻儿父母。
“大人!”副将低声道:“这些茅棚太危险了,如果海贼放火的话,就会烧成一片的!应该全部拆掉!”
“没用的!”胡可摇了摇头:“你现在拆完明天早上就会重新出现,这么多人总不能睡在露天吧!倭贼应该不会用火攻,毕竟他们是想来抢劫,放火的话就全烧完了!”
“是的,大人!”
从副将的脸上胡可看的出对方并没有被自己说服,实际上刚才说的话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怎么寄希望于敌人不会这么做呢?但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眼下手中的不是一支军队,而是一群乌合之众。
“城门外的巡查就到这里吧!”胡可勒住缰绳,向盐仓门骑去:“去看看铁匠铺,那边要抓紧,我们需要更多的武器!”他叹了口气,实际上自己更需要的是训练有素的士兵,那些刚刚募集来的民夫更擅长使用锄头和织机,但眼下没有士兵给自己,自己总得做点什么来弥补。
这些工作本该由宁绍参将来负责,自从嘉靖初年的争贡之役后,明帝国为了惩罚日本一方,便断绝了与日本的朝贡贸易,倭患也渐渐猖獗起来。为了抵御倭寇的侵犯,明朝不得不将原有的卫所分守的体制加以改变,在海盐、舟山、海门或者松门、温州分别设立四名参将,以分别统领杭嘉湖、宁波绍兴、台金严、温处四地的卫所、烽燧、水寨,抵抗倭寇的入侵,大体来说既是将浙江省从北到南划分为四大块,这四名参将之外还有两名并无固定驻扎地的游击将军,而在游击将军之上则是两浙的最高军事掌管——镇守总兵官,大体上形成了参将具体指挥作战,游击将军协同,总兵总揽全局的指挥格局。
但正如这个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事情一样,理论上一回事,实际上又是一回事。就拿宁绍参将为例,他的驻所本来应该今天舟山岛之上,统辖周围岛屿以及沿海的诸多水寨,定期派出哨船巡逻沿海,缉拿倭寇奸民。但如果真的如此,距离舟山岛近在迟尺的双屿就绝对不可能在长达数十年时间里成为远东最繁荣的贸易港口之一,一年吞吐的货物价值数百万两白银。更不要说汪直能够在沥港重建基地,带着数万海贼在沿海大举劫掠了。
当然这一切并不能都归结为是历任宁绍参将的责任,从某种意义上讲明帝国的海防政策是一个荒谬的悖论:一方面他将民间海上贸易视为非法,并加以严厉的打击;而另一方面他又想建立强大的海防力量以确保帝国的海上安全。但问题是繁荣的海上贸易不但可以给zhèng fu提供充沛的财政收入,还能为建立海上力量提供物质基础——造船业、航海技术、大量经验丰富的水手无一不依赖于海上贸易。也就是说只要明帝国的海禁政策不改变,其海防政策越成功,对民间海上贸易打击的越严厉,其海防力量存在的物质基础就被破坏的越严重,衰退就越快。历史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朱纨虽然攻占了双屿,但没有在这个地理位置极为优越的港口派兵驻守,而只是将港口堵塞后就撤兵——这并非是朱纨不懂得双屿的重要性,而是因为他有自知之明——以明帝国的财政能力是无法长时间维持舟山群岛上的军事存在的。于是当朱纨在狱中zi shā,沿海的海防稍有松弛,倭寇便卷土重来就是理所当然了。而且更糟糕的是,这一次的形势对明帝国更加不利——已经没有了朱纨这样有着丰富军事经验和组织才能的指挥官,而倭寇一方由于海上贸易的断绝,大量无法谋生的海商与倭贼合流,反而实力大增,此消彼长之下,战况自然急转直下了。
作为明军的一个中层将领,胡可虽然还没有想到这一步,但有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仅凭两浙现有的兵力和指挥体系,是无法抵御倭寇的全面进攻的,如果要想扭转战局,朝廷就必须派出精干有能的督抚大臣,给予其更大的权限,调动数省的人力物力,建立一支精干的海陆力量,给予倭寇沉重的打击。随着官职的上升,见识的日广,相比起在朱纨手下时的那种毫无根据的乐观,此时胡可也变得越来越清醒了,他很清楚自己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守住宁波城,使得局面不要糜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至于更多,就不是自己区区一个参将能够考虑的了。




丝路大亨 第七十三章出城
穿过盐仓门,胡可看到两名书吏正在向几名正在哀求的百姓叱呵,他知道这是正在向进城的百姓征收入城费,而这笔钱正是用来支付新建民军薪饷的,眼下正是六月底,夏税还没收上来,官府的仓库里空空如也,哪里有多余的钱粮发放民军的薪饷?百姓的哀求声一阵阵传来,让人心酸,胡可强迫自己扭过头去,他的心情越发恶劣,甚至开始想念起当初在黑牢里的时光,至少那时候自己无须为这么多事情烦心。
此时的城中唯有孩子还能保持着笑声,一处荒废的院落里,嬉戏的孩子爬上围墙,相互追逐嬉戏,有的甚至抓住出头的橼子摇荡,仿佛一群猴子。
“去几个人把这些兔崽子赶开,不然非有人摔死不可!”胡可正对部下发令,随着一声叫骂,一团大粪被投掷在胡可坐骑前面不远处,受惊的战马嘶鸣人立而起,险些将主人掀翻。惊魂未定的胡可勒住战马后,气急败坏的骂道:“别管这些兔崽子,活该让他们个个摔死!”
胡可本来就心情恶劣,而顽童们的行为更让他火冒三丈,倭寇在四乡日益猖獗,逃到宁波城下的难民却越来越多,而明军的行动却始终未见,如果朱大人还在又怎么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他愤懑的甩了一下右手。
穿过一条小巷,前面不远便是铁匠街,道路两旁人头攒动,亲兵们竭力为胡可开路,眼窝深陷的难民们站在道路两旁,有的高声乞讨,有的沉默呆望,胡可从腰间摸出一把铜钱洒了出去,难民们立即扭打成一团,他们相互推搡叫骂,争夺地上的铜板,他们当中的幸运儿大概晚上能喝上两口稀粥,虽然倭寇并没有封锁入城的道路,但原有的秩序已经被破坏,饱满的谷穗在田地里烂掉却无人收割,四方的难民如潮水一般涌入,即便知府已经下令将所有丁壮阻在城外,城内仍然拥挤不堪。即便所有的粮铺都已经被官府控制,但黑市里的粮价依然像长了翅膀——米价已经涨到了斗米四钱银子,这已经是平时价格的六倍以上;一个南瓜要五十文钱,鱼的价钱要便宜一点,可也比平时翻了两番。可即便如此,黑市里的买家依旧络绎不绝,形容枯槁的人们站满每一个货摊旁,拿出最后一个铜板来换取食物;而更多的人则站在一旁,神色阴郁的看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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