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大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克里斯韦伯
“嗯,这么说来你与久知家是没有什么主从家的情分了!”周可成笑道:“那你是否愿意为我效力呢?除去这二驮二人扶持之外,你每年还可以有五贯的酱菜衣鞋钱!”
“五贯的酱菜衣鞋钱?”又三郎的呼吸一下子变得粗重起来,当时日本还没有自己铸造铜钱的本事,全靠从大明进口,铜钱购买力很强,按照后世流传下来的后北条军账记载,北条家津久井众的一员,鸟屋村井上一族的井上五郎左卫门,知行700文,总高1750文,换算过来也不过两贯钱。当时米价大概100文买1214斗大米,即便不算先前那些口粮,光是这五贯酱菜衣鞋钱的就能买六到七石大米,足够让一个四口之家一天两顿大米饭了。这个价码一下子就把又三郎对久知家为数不多的忠诚给冲没了,他赶忙跪下来磕了个头:“小人蒙殿下错爱,自当以死相报,为——”说到这里,他才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自己要投靠的新主家是谁。
“呵呵!”周可成看出了又三郎的为难,对一旁的亲兵道:“把火把举起来,把我们的大旗照亮!”
“是,大人!”亲兵应了一声,举起了火把,火光照在飘荡的战旗上,阴暗的闪烁。又三郎抬起头,看到一个熟悉的图样,他惊讶的张大嘴:“十六目结纹?”
丝路大亨 第一百零四章夜袭上
“不错,正是十六目结纹!”周可成点了点头,对方认出这个图样他并不奇怪,毕竟眼下佐渡岛上各家国人追溯上去基本都是本间家的分家,自然家纹中都会保留这个图样。
“我等乃是本间宗家第二十一代家督佐渡守本间氏康大军!乃是为了恢复旧领的!”
“本间宗家?”又三郎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已经有些陌生的词汇,突然他瞪大了眼睛:“您说的莫非是杂太城的物领家?”
“不错!”
“那,那殿下打算如何处置久知家呢?”又三郎小心的问道。
“呵呵!”周可成笑道:“这与你又有何干呢?”
又三郎一愣,旋即就明白了周可成的意思,假如自己成为他的属下,那自然久知家未来的命运与自己就无关了,假如自己拒绝,恐怕活不到关心那些事情的时候了。转瞬之间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小人又三郎愿意为您效力!”
“好!”周可成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你就是我的人了,告诉我那些羽茂家的叛贼在什么地方!”
夜鸦声声,让人无法入眠。
羽茂高信猛地睁开双眼,他感觉到背上满是汗水,将背上的衣服都黏住了,又湿又冷十分难受,他下意识的将手伸向枕头边,指尖接触到熟悉的刀柄,这才安下心来。
作为羽茂本间氏的继承人,羽茂高信并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即便是像他这样的高级武士,战国也是一个残酷的时代,tu shā、纵火、背叛、毒杀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其他国人众是敌人,羽茂一族之内又何尝不是敌人?父亲已经老了,早有退隐出家为僧,让自己继承家督的意思,但一日没有登上家督之位,就一日不能算数。
羽茂高信在床上深吸了几口气,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下来,突然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好端端夜鸦为何会鸣叫,难道是久知家的夜袭不成?他猛地从草席上坐起身来,心脏砰砰狂跳:“来人,外面有人吗?”他的脚在寻找鞋子一边高声叫喊:“五郎、予一郎你们没有听见吗?”
帐外的小姓听到了动静纷纷起身,予一郎钻了进来:“怎么了?殿下,听见什么了?”
“乌鸦的叫声!”羽茂高信终于找到了一只鞋子:“你们没有听到吗?是敌人来夜袭了!”
“乌鸦叫声!”予一郎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哆嗦起来:“应该不会吧,他们白天刚刚打了败仗,死了那么多人,怎么还敢——”
“可能是久知家,也可能是别的国人众!”羽茂高信终于找到了第二只鞋子,予一郎赶忙帮其穿上,又帮助羽茂高信穿上盔甲。羽茂高信一边拿起佩刀,一边高声道:“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来了,快都起来!”
号令还没有传下去,声音便穿过黑夜,陡然而至——这一次不再是不祥的乌鸦,而是刺耳的号角声,危险已经迫在眉睫。转眼之间,整个营地都沸腾起来,所有的人都忙着穿衣服,拿起武器。羽茂高信走出帐篷,第二声传来,这一次不像是号角,倒像是什么巨兽的咆哮,直穿耳膜,动人心魄!
“停步,变横队!”刘沿水娴熟的发出口令,顺手将手中的火把插入土中,士兵们按照他的命令排成了四列横队,前面两排是长矛手,后面的则是两排铳手,铳手们点着火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臭味,那是战争的气味,死亡的气味。他咽了一口唾沫,检查完毕自己的部下后,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那个巨大的黑影,等待着发起进攻的号令。
“看来敌人已经发现我们的到来了!”周可成坐在象椅上,俯视着不远处的羽茂家营地。
“已经来不及了!”米兰达侧耳听了听,笑道:“发出进攻的号令吧!”
“不,黑暗对我们也不利,谁知道敌人的营地前面有没有壕沟和刺桩?”周可成转过头笑道:“疤脸,你的人在夜里也能行动吗?”
“当然!”疤脸傲慢的抬起头:“凯达格兰人的猎手隔着两座山都能闻到猎物的气味!”
“很好,你挑选二十个人,不要点火把,慢慢靠拢敌人的营盘,找到一个没有壕沟和刺桩的入口,然后举火为号!”
“明白了!”疤脸应了一声,转身离去,空气中传来高亢的土著语号令声。
“一个没有壕沟和刺桩的入口?你难道打算在夜里用那玩意?”米兰达惊讶的问道。
“没错!”周可成笑嘻嘻的拍了拍象背:“夜里有不知名的大鼻子巨兽冲入营地,四处践踏蹂躏,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恐怖的?我不但要赢,而且还要吓破敌人的胆!
“可是大象有弱点,比如说火!”
“不错,可在夜里举火就会成为弓箭手的活靶子,我觉得羽茂家的武士不会这么蠢!”
羽茂营地。
蔓草和泥土绊着他的脚,让羽茂高信的脚步有些踉跄,不过他还是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充满自信:“不许举火,保持镇定!”羽茂高信一边穿过帐篷,一边高声喊道:“不用担心,黑暗里敌人也无法布阵,只要我们自己不乱,敌人自然不攻自破!”
当他走到营地边缘,听见外面的叫喊和灌木被踩踏的声音。不会超过三十人,应该是些袭扰的散兵,凭借多年的经验,羽茂高信迅速做出了正确的判断。他走到栅栏旁,对予一郎下令道:“调二十个弓箭手过来,有人靠近就射!”
“是,殿下!”
丝路大亨 第一百零五章夜袭中
羽茂高信向外间望去,努力想要在夜色里辨认出人影来,但最后还是放弃了,数百米外的高岗上升起了几点火光,显然敌人的主力在那里,也没有贸然进攻,他笑了笑:“最好是等到天亮!”
弓箭手们赶到了,在木栅栏后散开,他们将箭矢插入泥土之中,张弓待命,这样战斗时比从箭囊里取箭方便,而且射中敌人之后也更容易造成伤口感染。突然羽茂高信看到栅栏外十余步外人影晃动,不待他下令,几名弓箭手便松开了弓弦,只听到一声短促的惨叫声,那个人影就消失了。
射中了!这可是个好兆头。羽茂高信兴奋的握紧了拳头,几乎是同时,几支箭矢从黑暗中射来,他赶忙赶忙俯下身体,随即一支火把高高飞过众人的头顶,重重的砸在泥地上,捡起满天的火星。
“把火把弄熄,做好准备!”不等羽茂高信开口,予一郎便高声喊道。几个士兵想要去弄熄火把,几只冷箭又飞了过来,又有一支火把扔了进来。
“不用管他们!”羽茂高信冷声道:“这里都是泥地,火把很快就会熄!”
“殿下,您有没有觉得脚下在震动!”一直沉默不语的五郎突然拉住羽茂高信,羽茂高信恼火的甩开小姓,厉声道:“动摇的不是脚下,而是你的心!”
呜呜!
号角声再次响起,号角声未曾平息,接着又传来两声吼叫声,羽茂高信意识到就是刚才听到的叫声,他顿时感觉到一阵不祥的预感:“快,吹号,让所有人都到栅栏边上来!”
五郎拔出倭刀,却把刀掉在地上,一旁的予一郎赶忙将其捡起赛进他的手里。
“谢谢!”五郎的脸涨得通红:“请原谅,这是我的初阵!”
“没什么!”予一郎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卡在喉咙里,因为他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夜色里,借助身后泥地还没有熄灭火把的微光他可以看到足足有两人多高,两只闪着寒光的长牙,还有那巨大的耳朵,巨大的触手,时间在那一刻仿佛不再流动。他看到那怪物走出黑影,来到门前,那粗大触手横扫,顿时将门旁的射楼打碎,里面的弓箭手被卷住了,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看着眼前的一切,于一郎只觉得血液都要凝固了。
“天啦,这是什么怪物!”五郎的声音颤抖,予一郎想要激励他两句,却发现自己的嘴巴只是张合了两下,发不出声音来。他看到那巨兽冲破栅栏,就好像野猪冲破一圈竹栅栏,那些大腿粗细的木杆就好像芦苇,无害的散开,一个弓箭手逃避不及,被那巨兽的尖利的长牙刺穿,惨叫声响起然后陡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让人颤栗的骨碎声,巨兽甩动巨大的头颅,将其从长牙上摔落,然后用巨足践踏。
“放箭,还有用枪刺那个大家伙!”羽茂高信高声叫喊,听到主将的叫喊声,羽茂家的武士和士兵们恢复了勇气,他们开始向那头巨兽射箭,有几个胆子大点的武士还冲近企图用长枪刺杀,但他们很快就绝望的发现那头巨兽的正面和两侧要害部位都有铁甲保护,而且那巨兽看上去粗笨,实际上却速度极快,而且那条长长的触手极为灵活,两个靠近的武士被触手一卷就甩出去十几步远,摔得生死不知。而且在巨兽背上还有一个四边有护板的笼椅,有人在里面居高临下向四周射箭投枪。看到如此可怕的怪物,就连武士也渐渐向后退了。
“不要退,不要退,敌人只有一个,围上去就能杀掉!”羽茂高信的嗓子已经有些嘶哑了,他挥舞着佩刀,竭力阻止士兵们后退,但巨兽从黑暗中一个又一个冒出,两个、三个、四个!几个羽茂家的武士冲上前去,企图爬上巨兽的背,将上面的驭手杀死。但他们一个个都倒下箭矢、长牙、巨足之下。更多的敌人也从巨兽冲破的口子涌入营内,他们跟在巨兽后面,向这边射箭、投掷标枪,不断有人倒下。羽茂高信带着自己的小姓和几个武士,冲上前去,他砍倒了两个敌人,但却发现予一郎已经倒在地上,身中数箭,一个武士丢下武器,跪地向眼前的巨兽求饶,却被践踏成一滩肉泥,营地里火光四起。到处是血、烟、尿与钢铁的味道,然后这些气味混成一团,成为一种味道,无法分辨。
“殿下,快走吧!”五郎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把拖住羽茂高信的胳膊就往外拖:“敌军从右边也进来了,已经没救了,我们快撤退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往哪里走?”
“后面,那边还没有敌兵!”
在头盔的缝隙里,羽茂高信的眼睛反映着闪动的火光,他点了点头,两人转身向营后逃去,到处都是四处逃散的民夫和士兵,有人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到处都是浓烟与杀戮。右边的夜幕是一片暗红,应该是昨天抢割的谷物着火了,羽茂高信想,烈火正在稻草堆上跳跃,他可以听到被困其中的牲畜的惨叫。
“殿下,快些,不然就来不及了!”五郎喊道。
这时前面传来一排铳响,随即便是一片惨叫声,羽茂高信的脚步停住了:“是铁炮!”
“铁炮?”
“没错,就是这个声音,我上次去越后国的商人那里见过,就是这个声音,在营垒后面有敌人的伏兵!”羽茂高信回头看了看,喊杀声与惨叫声不绝于耳,显然那几头巨兽杀过来用不了多长时间了。
“我们从这边走,冲过去!”羽茂高信指着稻谷堆喊道。
“可是火势这么大!”看着升起的火焰,五郎犹豫了起来。
丝路大亨 第一百零六章夜袭下
“没有其他出路了,背后是巨兽,前面是铁炮,左边是崖壁,只有这条路了!”羽茂高信脱掉外衣,蒙住自己的口鼻,向火场冲去,五郎顿了顿足,也仿效羽茂高信的举动冲了过去。
冲进火场是羽茂高信这辈子做过最艰难的事情,浓烟仿佛一条不听扭动的黑蛇,在火场上空盘旋,他可以听到那些可怜的牲口的哀嚎,驴、牛、骡子、还有几匹老马。他咬紧牙关,俯身冲了过去,因为贴近地面的烟不会那么浓。不远处,一头驴子被困在火中,发出绝望的惨嚎,羽茂高信问道皮毛被烧焦的臭味,我和这头可怜的畜生没有区别——他告诉自己。着火的木材与干草纷纷落下,他撩起衣服的前襟捂住自己的口鼻,浓烟蔽目,他已经无法分辨方向,只能闭着眼睛向自己记忆中的方向向外逃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分钟或者一辈子,羽茂高信终于冲出火场,由于是爬出来的,他的口中全是泥土的味道,不过他不在乎,这味道不错,泥土子总比火焰、杀戮与钢铁要好,那味道宛若地狱。眼前是河水、虫鸣和树林,而身后唯有巨兽、杀戮、烈焰和黑烟,以及人和牲畜垂死的惨叫,我居然逃出来了?羽茂高信一时间有点恍惚,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盈眶而出。
“殿下,殿下,您看,那是什么!”五郎突然拉住羽茂高信的衣袖,指着远处喊道,此时天边已经露出一片鱼肚白色,加上背后军营的火光,已经可以依稀辨认远处的事务,只见十多个骑士正沿着河岸朝这边跑来,看身上的盔甲服色绝非羽茂家的武士。
“殿下,怎么办?要逃吗?”五郎紧张的问道。
“逃?”羽茂高信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他一把推开身边的小姓:“要逃你逃吧,我羽茂高信逃一次已经足够了!”说罢他拔出佩刀,高声喊道:“从左五位下佐渡守羽茂高信参上!”向迎面而来的骑士冲了上去。
“这就是羽茂高信的首级?”周可成皱着眉头看了看摆在托盘上的那个龇牙咧嘴的脑袋,显然这位死的并不平静。
“正是羽茂高信,羽茂家督羽茂高季的长子,也是长尾为景的侄女婿,已经请好几个俘虏辨认过了,同行的几个羽茂一门的武士应该也战死了,只是尸体要么被火烧了,要么被践踏,一时辨认不清!”又三郎恭谨的答道,昨天夜里的战况他也看到了,那四头巨兽的威力已经让他彻底慑服了。可身披重甲,刀枪不入,长鼻利牙加上践踏,又三郎简直无法想象谁可以抵挡这样的进攻,即便北陆声望日隆的越后守护长尾景虎殿下的大军只怕无法与之比拟吧,更不要说佐渡岛上的那些国人众了,自己昨天的选择实在是太正确了。
“哦?羽茂高信他不是死在营里?”
“正是!”一旁的疤脸笑道:“这厮原本逃出去了,却撞到了阿克敦的骑兵,被乱箭射死了!”
“嗯!”周可成点了点头:“来人,把这个人的首级清洗了,又三郎,我交给你一件事情,把这首级送到久知城去!告诉久知家主,我等只诛羽茂一家首恶,胁从不问,若是他肯一同出兵征讨,自然可以安堵,要不然玉石俱焚,后悔莫及!若是办成了,我便将你的俸禄提升为一年二十贯”
“哈!”
当曙光照进窗户,久知高成方才合上双眼。
近一个月这种生活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在佐渡这个小战国,每年的秋收都是紧张的时节,弱者要防备强者来抢掠自己的收获;强者要准备去抢劫弱者并防备被更强者抢掠。要想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就得一手拿着锄头,一手拿着武士刀。昨天被羽茂家击败后,他一整夜都没有合眼,收拾败军,准备守备,派人打探羽茂家入侵军的动向,的确羽茂家不太可能发动围城战,但继续深入己方的领地抢割谷物却是很有可能的,没有今秋的收获,北陆的冬天会格外难熬的。直到天明,他实在熬不下去,才躺下去眯会儿。可即使在睡梦中他也得不到安宁,恐惧、饥饿始终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殿下,殿下!”
久知高成从梦中惊醒,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小姓惊惶失措的脸,第一个反应是又发生什么坏事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殿下,入侵的羽茂军全灭了!”
“什么?是真是假?”久知高成的第一个反应是一个假消息,羽茂家是佐渡国人众中的最强,羽茂高信也是经验丰富的武士,岛上的国人众中又有谁能够将其全灭呢?更不要说这个世界上乘火打劫的多,雪中送炭的少,羽茂家又不是要并吞久知家,谁又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绝对是真的,羽茂高信的首级已经送来了,一起送来的还有好几枚羽茂家一门的首级。”
“什么,羽茂高信被讨取了?首级在哪里?快快送上来给我查验!”久知高成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全然没注意自己赤着脚。
“哈!”那武士回过头对外面喊道:“快,把羽茂高信的首级送上来。”
片刻之后,小姓便捧着一副蒙着黑布的托盘上来,久知高成飞快的揭开蒙布,死死的盯着那首级的脸,果然是那张熟悉的脸,他突然手舞足蹈的狂笑起来:“是,确实是,羽茂高信,想不到你也有今天的下场,好,死得好!”也难怪他如此狂喜,同为佐渡岛上的国人众,久知高成对于羽茂家的情况十分了解,家督羽茂高季已经年迈,羽茂高信早已是确定的继承人,而且娶了越后长尾为景{即上杉谦信的父亲}的侄女之后,羽茂家已经与强大的长尾家建立了牢固的姻亲关系,仅凭这些,羽茂家在国人众中佐渡最强的地位已经无可动摇。
丝路大亨 第一百零七章久知高成
但羽茂高信的死一下子把这种局面打破了,如果羽茂家还想要保持与越后长尾家的密切关系,就只有让羽茂高信与长尾为景侄女的儿子继承家督,但现任家督羽茂高季已老,几个儿子正值壮年,羽茂高信的儿子尚幼,一旦羽茂高季死去,叔壮而侄幼,却外有强援,羽茂家发生内乱的概率极大,这对久知家可是个好消息。
几分钟后,久知高成才从狂喜中渐渐恢复过来,他恋恋不舍的将蒙布重新盖上首级,对小姓问道:“兰丸,是谁讨取羽茂高信的?”
小姓犹豫了一下,答道:“献上首级的人就在外面,殿下可否召见他?”
“带他上来,马上!”久知高成点了点头:“就在偏殿!”
久知家的偏殿是一个只有六张榻榻米大小的房间,久知高成时常在这里接见亲密的部下,此时他跪坐在一张pu tuán上,小姓兰丸在一旁持刀,除此之外屋内再无他人,对于将要见到的人,他充满了渴望。
“是河原田家?一定是河原田贞兼,只有他才有足够的实力来打败羽茂家,这个狡猾的老狐狸,平日里躲在家里装死,关键时候却在背后捅了羽茂高信一刀,他对我们久知家肯定也不怀好意,一定要小心提防。”久知高成自忖道,
又三郎走进偏殿,向久知高成行礼,久知高成注意到对方的手脚粗糙,满是皲裂的口子,而且从行走跪拜的姿势来看不像是出身武士家族之人。
“你叫什么名字,是奉何人之人前来的!”
“小人是河越村的又三郎!”又三郎的声音有几分颤抖:“乃是奉物领本间家的当主,佐渡一国的守护,本间氏康殿下之命来的。”
“河越村的又三郎?物领本间家?佐渡一国守护,本间氏康?”久知高成被又三郎这番话给弄糊涂了,河越村不是自己的领地吗?对方连个姓都没有,显然并非武士,至于物领本间家早在十多年前就被羽茂家攻陷,羽茂的家督也当上了佐渡一国守护之位,哪里又冒出来了一个本间氏康来,还砍了羽茂高信的脑袋送来。
又三郎看出了久知高成的疑惑,继续说道:“当初杂太城被攻陷时,氏康殿下并没有殉城,他逃到了近畿,经过多年的准备,几天前已经统领大军在三津港上岸,要向羽茂家报仇。昨天夜里他的大军包围了入侵的羽茂军,斩首百余级,其中羽茂一门以及有名之武士三十七人!”
如果说方才久知高成还有些将信将疑,现在他的神色就变得凝重起来了,作为日本的“落后”地区,佐渡的这些国人众们的军事力量是建立在只占全部兵力十分之一左右的武士基础上的,这些武士是军队的骨干,中下层指挥官,同时也是小地主占有者,承担着从农民中组织、动员军队的责任。像羽茂、久知这样的国人众,在战场上死多少足轻其实并不重要,只要强征人力,或者以免除明年的年贡为诱饵,就能很快从农民中征发青壮弥补这一损失,但这些武士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无论是中下层指挥官还是动员基层的民力都需要相当的能力,不是仓促之间能够替代的,因此在日本古代武士们之间流传着一种说法——身为武士,应该选择与自己身份相称的对手,斩杀农民有失自己的身份。如果这个又三郎所言属实,那羽茂家在昨天夜里的损失绝对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弥补的。
“又三郎,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绝无半句谎言!”又三郎抬起头,看着久知高成的眼睛答道:“这一切都是小人亲眼所见!”
久知高成凝视着又三郎的眼睛,半响之后他开始询问一些细节,最后他示意又三郎退下,坐在那儿陷入了沉思。半响之后他突然转过头,向一旁的小姓问道:“兰丸,你觉得这个又三郎说的话可信吗?”
小姓想了一会答道:“殿下,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两人高、刀枪不入的巨兽、还有长鼻子和锋利的尖牙,听起来不像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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