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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大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克里斯韦伯





丝路大亨 第三十六章接触
胡可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的船只,一艘、两艘、三艘——一条条快船缓慢的驶过陆岬,一共有九条,全部都是新船。望着船帆,他意气风发,比起自己的老婆,他更爱这些船。但不管他多么喜爱自己的船队,却也不认为这只小船队能和双屿岛上看到的景象相比——各种各样的船只沿着栈桥一字排开,一直延伸到目力极限,桅杆宛若长矛林立,深水区停泊着弗朗基人的夹板大船,它们吃水太深,体积太大,无法靠近岸边。即使将官军所有的战船都加起来,也不及那些船的十分之一。
所以他十分赞同朱巡抚的方略:首先加强保甲、废除渡船,收缴民间的两桅大船,这样一来可以增加官军手中的船只,二来则断绝岛上的海盗们补给,随着冬天的到来,岛上的敌船只会越来越少,到了那个时候再发起进攻才是必胜之道。而要做到这一点必须有一个前提——官军能够有效的封锁几条江河的入海口,这样一来可以防止海盗深入劫掠,二来也可以防止内地运输补给前往岛上。
“大人,你看那边!”
胡可转过头去,然后他就看到了那条船,有两根桅杆,灰色的船身细长低矮,约有七八丈长,白色的船帆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显眼,不过除去主桅,其余的船帆都已经卷起,一条小舢板正靠在一旁,正在向上面搬运着什么东西。
胡可握紧双拳——虽然他的身材并不魁梧,但双拳却十分有力,很少有人能在挨了他一拳后还能直立在甲板上。“拥双桅之船,给贼衣食之人,与贼同罪。人便宜从事,船没入官中,船上财物分赏将士!”这是朱纨朱大人的命令。
“传令下去,收帆,划桨,全队排为雁翅阵!敌船有敢抗命者皆斩!”
一声声号角声响起,战船们开始依照胡可的命令变幻队形,海上的风并不小,胡可的船逆风而行,不过这对大家都公平,都只能用船桨。胡可听到整齐长桨拍打水面的声音,高声道:“给我盔甲来!”
由于是海上的关系,胡可没有穿着铁甲,而是身着轻便的皮甲,只在要害的胸腹镶嵌了一些铁片,他回过头,满意的看到士兵们忙碌的给自己的靴子上捆上麻绳,以免在待会的接舷战在沾满鲜血的甲板上滑倒。他这才从亲兵手中接过黑色的铁兜鍪,戴了上去。敌船正在慌乱的升帆,并把那条舢板也扯上去,这些蠢货,风是朝自己这边吹得,升帆只会跑的更慢?他转过头,高声喊道:“划快些,靠上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白鸟号上已经乱作一团,由于周可成将装货的地点选在海岬的侧面,因此海岬遮挡住了官军的巡船,加上当时大多数人正在忙着从舢板上搬运最后一批货物,以至于水手发现巡船时双方的距离已经只有不到两里了,在海上这可是非常近的距离了,毕竟海上和陆地不同,没有任何障碍物,天气好的时候用肉眼也能清晰的看到十几里外的船只,除非逃跑者的速度比追击者更快,否则被追上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快,陈四五,你领着当值的那队起锚升帆,舢板我们不要了!”周可成冲到船舷边,一刀便将拉扯舢板的绳索砍断了,随便听到船舷下方一声巨响,升起一条水柱来,溅得一身水。他顾不得身上的海水,高声喝道:“其余的人快去取武器,点着火绳,装好药子,上甲板准备迎敌!”
听到周可成的声音,原本无所适从的水手们下意识的服从了命令,看到众人开始行动了,周可成这才松了口气,他正准备去取自己的武器,却看到陈四五跑了过来:“阿成,不能升帆,不能升帆呀!”
“怎么了?为何不能升帆?”
“风是往官军那边吹得,如果我们要逃走岂不是逆风?升的帆越多越慢!”
周可成看了看主帆刚刚升起的船帆,果然正如陈四五所料的,风是朝官军那边吹的,怪不得官军都没有升帆,而是划桨,原来是打了这个主意。周可成想了想,笑道:“不,升帆,我们迎头冲过去”
“迎头冲过去?”陈四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阿成,他们可是官军呀!”
“那又如何?”周可成冷笑道:“风是往官军那边吹得,如果我们朝官军那边冲,我们就是顺风,而且我们的船更大,又有火器,打起来未必是我们吃亏。再说他们排成的是一列横队,只要我们冲过去,满帆升起来,他们就再也追不上来了!”
陈四五眼前一亮,周可成的办法虽然看上去凶险,但却能发挥己方船速更快的优势,只要让自己这条船抢上风头,官军的巡船就算再多些也不怕。他点了点头道:“好办法,就怕官府的巡船用挠钩纠缠上来!”
“不怕,我自有办法!大哥你只管掌舵操帆,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便是了!”
正说话间,吴诚跑了过来,只见其身着一件护胸铁甲,腰间挂着箭囊和弓袋,右手提着一柄斫刀,左手提着鸟铳递了过来:“周兄弟,你的鸟铳,别怕,这些都是卫所的巡兵,也就是嗓门大些,听着吓人,只要杀了几个前面的,后面的自然就怕了!”
“吴兄弟,待会你带着有甲的人都持刀斧在船舷,若是官军那边用铁爪和挠钩来勾我们的船,你就将其砍断,其他的自有我们来应付!”
“喏!”吴诚应了一声,吆喝了一声,那几个逃军出身的汉子都持长刀铁斧走到船舷边站稳了,周可成把铳手叫到一旁,高声喝道:“大伙莫慌,先把火绳点着了,然后装填好药子,待会两船交错时听我号令,先打他们的桨手,我们的船快,只要两边交错时候他们搭不上来,官军就拿我们没有什么办法了!”




丝路大亨 第三十七章远航
俗话说将是军中胆,众人方才陡然看到官府的巡船,还有些惊慌,但看到周可成、陈四五、吴诚这几个头目各司其职,并不慌乱,心下已经定下来了几分,现在又听到周可成并没有说要与官府的巡船厮杀,而只是寻机逃走,士气陡然高了起来。毕竟这条船上除了吴诚那几个逃军,其余的人几个月前还都是渔民、农夫、失业的工匠等寻常贫苦百姓,要让他们和代表朝廷权威的官军兵戈相见还真没这个胆气,但面对官军的巡船寻机逃窜的胆气还是有的,毕竟每个人都知道以眼下的形势,若是落到官军手里,肯定是没啥好下场的。
周可成见手下镇定了下来,心里才算松了口气,毕竟就算他自己也是头一次遇上这等阵仗,方才不过是硬着头皮撑住罢了。此时最近的官军巡船相距已经不过百余步了,眼力好的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船首甲板上目露凶光,跃跃欲试的敌人。他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开始一个个jiǎn chá bu下手里的鸟铳是否有纰漏。
“好个顽冥不化的贼子!”胡可冷笑了一声,敌船的反应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这反倒激起了他的斗志:“传令下去,敌船之上的财物本官一介不取,都分给有功将士!”
“多谢大人!”甲板上的士气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士兵们的眼睛一下子就红起来了,这么大条船上面装在的货物怎么说也值个三五百两吧,分下来就算是小兵也能分个两三两,这也算是一笔小财了!”
“头儿,待会火攻吧,贼船上那么多船帆,肯定一下子就能点着了!”一个士兵低声对小头目道。
“闭嘴,蠢货!”小头目偷偷看了一眼胡可:“这可是条好船,大人都把船上财物赏给大伙了,总不能一仗打下来大人啥都没有吧?”
长桨劈开海浪,发出的声响宛若战斗的鼓点,一下下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随着距离的接近,胡可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对面敌船的速度好像也太快了些,依照这个速度,若是自己没有截住,恐怕两侧的船只就来不及围过来了。而且敌船比自己的船大得多,如果自己的船正面迎上去,只会被撞的粉碎。
“稍微偏开一点,从侧面靠上去,用挠钩勾住!”胡可高声喝道,他的命令立刻得到了执行,在舵手巧妙的指挥下,巡船在相距白鸟号大约六七步远的距离与其交会,七八根挠钩立刻伸了过去,咬住了白鸟号的船舷。
“很好,靠过去!”胡可拔出腰刀,笑了起来,一切都如他预料的那样顺利。但他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怒气——“铁甲,这些逆贼居然有铁甲!”
“上,把挠钩砍断!”吴诚第一个冲了上去,身披护胸铁甲的他看上去极为显眼,打磨发亮的钢铁在阳光下反射出寒光,他挥舞着斫刀,用力劈砍着挠钩,不过挠钩末端的竹竿都包了铁皮,他一时间也砍不断,官军们乘机用力拉扯,两船的距离渐渐靠近了。
“陈四五,把支索帆和翼帆都升起来!”周可成高声喊道,接着他扭过头来,拿起鸟铳瞄准了不远处官军巡船的桨手,扣动了扳机。白鸟号狭长的甲板上立即被喷出一排火光,随即被白烟所笼罩。
十余支鸟铳近距离的齐射几乎一下子将巡船左侧的桨手一扫而空,鲜血沿着木浆流入海中,即便幸存下来的桨手们也丢下木桨,躲到一旁;而另外一侧的桨手们却全然不知,依旧按照鼓点的节奏用力划着桨,失去平衡的巡船无法保持正确的航向,而是原地打起转来,站在甲板上准备接舷战的士兵们措不及防,几乎有半数都摔倒在地,手持挠钩企图将白鸟号扯近的汉子更是被拉入海中,发出凄惨的求救声。
“这些逆贼!”暴怒让胡可那张黑脸变成了紫红色,铁甲还有火器,这些都是朝廷严令禁止的,可是这些海贼不但私藏,居然还敢拿来对抗官军,简直是大逆不道!偏生这些逆贼距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扬长而去。他死死的盯着白鸟号,仿佛要将对方在自己的脑海里刻下一个印记,突然冲到船舷旁,对着远去的敌船高声喊道:“逆贼,哪怕你跑到天涯海角,总有一天我也要将尔等绳之以法!”
周可成坐在甲板上,一只手拿着那只多用途航海腕表,另一手拿着炭笔,眉头紧皱。那块腕表可能是他作为穿越者最珍贵的宝物了——除了普通手表的计时功能之外,这块腕表还有许多其他的功能,比如标注这个世界大多数城市的经纬度和时间,台北也是其中之一,只要比较两地的时差,就能推算出自己现在的经度,而纬度是可以通过正午阳光和海平面的夹角推算。有了这块腕表,加上简单的数学知识,就不难计算出现在船只所在地的经纬度来。因此每天中午的十二点,周可成就坐在甲板上,刻苦计算,然后将所在地标识在那种粗制滥造的海图上,然后和自己原先画出来从宁波到台北的路线比较,好确认自己有无偏离航向。但他立刻就发现理论是一回事,实际又是一回事,明明自己的船是顺着海风向东南方向航行,可偏偏测算出来又是一回事,几天后周可成终于放弃了这一努力以避免自己葬身wāng yáng大海。
“小七,小七!”周可成高声喊道:“把你叔叫来,我有事情找他!”
“什么事?”陈四五擦着手走了过来:“小七说你找我?”
“嗯,我打算改海路!”周可成低声说道,以免让其他水手听到:“还是用老办法,先沿着海岸线往东南走,到了海坛岛然后折向东,一天到两天就能到东番!”




丝路大亨 第三十八章旧院上
“你知道东番的针路,那就简单了!”陈四五听了眼前一亮,笑道:“还是老法子好,安心!”
“嗯,那就这么定了!”周可成苦笑了一声,他之所以想要改用新式导航办法航行除了可以走直线,节约时间以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由于黑潮的影响,tái wān海峡内部存在一个从南向北的洋流,由于其海水较寻常海水颜色较深,故古人又称之为黑水沟。其洋流速度可以达到两到三节,考虑到古代帆船的速度也不过略高于这个速度,这对于古代想要渡过海峡前往tái wān的福建移民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障碍,其间黑潮汹涌,海难频生,极为艰险,在闽南与客家均有民谣《渡台悲歌》,称“liu si三留一回头”,意即十人当中,有六人死于“黑水沟”,三人留台,一人因受不了tái wān的荒蛮而重返大陆。所以早在唐宋年间华人就大量往来于东南亚各地,而直到明代后期,福建居民才开始成规模的对距离更近的tái wān进行移民开发。假如可以实现导航方式,那么将来就可以直接从宁波直接往返于tái wān东北角,然后沿着海岸线前往tái wān各地,无需冒通过大黑沟的风险。
陈四五自然不明白周可成心里的算盘,在他看来既然直到通往东番的针路,又何必去冒更大的风险呢?于是白鸟号沿着海岸线一路而下,在海风的驱使下穿过闽浙两省曲折的海岸线,很快就抵达了海坛岛——也就是今天的平潭岛,全国第五大岛屿。此时船上的淡水将尽,食物也只剩一半,于是周可成下令停泊两日,补充饮水食物,也让船员们休息一下,为接下来的横渡做好准备。
南京,秦淮河畔。
正当周可成忙着准备横渡海峡,前往tái wān的时候。在千里之外的南京城里,一顶两人抬的轿子,从秦淮河畔转出来,匆匆的过了贡院,顺着热闹繁荣的街道,一路往西而去。
天气晴朗,温暖的阳光从蔚蓝的天空上洒下来,将街道左侧房屋的影子,投在行人们的肩膀、头上;而右侧的店铺则沐浴在耀眼的阳光里。这些密密麻麻的店铺,多半都有两三百年的历史了,古香古色的鎏金牌匾上写着“绸绒老店”、“川广杂货”、“西北两口皮货”、“东西两洋货物俱全”“内廊乐贤堂名书发兑”等各色字号招牌,让人看花了眼。街道上,乘轿子、骑马骑驴、步行的人熙熙攘攘;两边的店铺里,客商们操着各地口音的官话,与店铺里的伙计掌柜讨价还价;而门前挂着灯笼,供着时鲜花卉的茶社里,闲散的人们吃着点心,喝着茶水,琴声、说书声、欢笑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无法形容的热闹气氛。
“到底是留都呀,数年未来,越发繁盛了!”老人放下轿帘,颇有感慨的叹道:“秦淮风光,江淮艳色,倒也久久未见了!”
“老爷!”轿外传来仆人的声音:“今夜的局已经订好了,在桂花斋,有何十娘、崔嫩作陪,现在距离晚上会面时还有点时间,是直接去旧院那边还是先回寓所那边休息一下呢?”
那仆人口中的旧院指的是秦淮河畔钞库街以南的一小块地方,南京本地人称其为旧院,乃是秦楼楚馆的荟萃之地。整个南京,不,整个江南最有身价的ji nu都在这一带比屋而居,何十娘、崔嫩便是其中两位,以当时的行情这两位出场作陪,其费便不下百两白银。这老者皱了皱眉头,问道:“香二娘呢?为何没有请香二娘来?”
“老爷!小人已经去问过了,只是香二娘说她今夜有了安排,是京城的工部的一位老爷!”
“没用的东西!”老人低喝道:“你难道不知道今夜是何等紧要的事情吗?行院中人的话也能当得了准的?无非是银子罢了,你再去一趟,告诉那位香二娘,便说是我林希元林茂贞邀她前来,她若是肯来,我愿出黄金二十两!”
“是,是,老爷我立刻就去!那现在您是去旧院那边还是回寓所?”
“去旧院那边吧,不然天黑了人多让有心人看到不好!”
“是,老爷!”
轿内老人吩咐完毕后,重新闭上眼睛养神起来。他姓林名希元,子茂贞,福建泉州同安人,正德十二年的进士,官至南京大理寺丞,从仕途看他并不是太顺利,但其致仕返乡之后却招揽亡命之徒,违反海禁,从事海上贸易,成为当地首屈一指的大富豪。由于其有功名在身,又有多年仕途累积而来的关系,每当当地地方官想要打击时,他就将收录而来不利于该地方官的传闻集成一册,寄给该官员,以shi wēi胁。那个年代风评乃是评价地方官是否升迁的重要指标,尤其是像林希元这种缙绅,更是手眼通天。面对这种压力,绝大部分地方官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朱纨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以对方在朝中的势力、官职以及个人操守来看,林希元的那些老办法显然是没有什么效果了,因此这位已经致仕返乡近十年的老缙绅才故地重游,与人私会。
轿子过了贡院,穿过武定桥,便看到一个门楼,过了门楼,便看到一条清洁的石板长桥,这里就是著名的金陵旧院了。街头有水井,街道两旁排列着窗明几净的小店铺。与方才路过的那些店铺不同,这里的店铺不卖别的,只卖那些考究精美,香艳风流的小玩意儿——名酒佳茶、汤果小吃、笛箫琴瑟、金玉首饰、香囊绣袜什么的,价钱也贵的惊人,专做那些一掷千金的销金客的买卖。在那些店铺间有些小巷子,从这些小巷子进去,便是一个个院落,一扇挨着一扇窄小的院门。这些窄小的院门平日里总是虚掩着的,半开半闭,站在门外也能看到里面青石铺就的小路天井,一明两暗的堂屋,架子上的鹦鹉,台阶上的猫儿狗儿,这里便是妓家。南京城里最有名、也是最昂贵的一群小娘子们便住在这里。




丝路大亨 第三十九章旧院中
小轿在其中一个院门前停下,林希元下得轿来,在老鸨的引导下,穿过堂屋,往后院而去。那老鸨是个年近四十的女人,有些发胖,圆鼓鼓的脸上涂着脂粉,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不停的说着恭维的话儿。林希元有些厌烦的摆了摆手:“老夫一路颠簸,有些倦了,你先安排个地方让我歇息会儿。待到客人来了再叫醒我!”
老鸨的脸上露出一丝仿佛被伤害的表情,但很快就消失了,她立刻唤来丫鬟服侍林希元去偏房歇息,待到对方走远了,这个女人圆鼓鼓的脸上才露出一丝鄙夷的颜色来:“这个老货,皮老肉皱的,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德行,要不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老娘才舍不得让女儿伺候呢!”
林希元已经年过六旬,又一路上舟车劳顿,早已神困力乏。丫鬟伺候着上了软榻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感觉到身旁有人轻轻的推搡自己,睁开眼来一看,却是自家的仆人:“老爷,叶大人和周大人都已经到了!”
“哦!”林希元精神一震,赶忙坐起身来:“他们在哪里?”
“在后堂里,由几位小娘子陪着!”
听到有人相陪,林希元松了口气,赶忙站起身来,早有丫鬟捧着装着温水的瓷盆供其梳洗。林希元一边梳洗,一边问道:“香二娘请来了吗?”
“禀告老爷,香二娘来了,只是她老妈子说晚上本有诚意伯家的二公子约定了,小人斗胆做主,出了二十两金子,又在旧院门口的绸绒店买了一匹红缎子给那老妈子扯了一身袍子,那老妈子方才松口替我推却了,说晚一点一定会到!”
“哼!”林希元冷笑了一声:“果然是贪得无厌,这件事情你做得好,回去后去账房领五两银子!”
“多谢老爷!”
不一会儿,林希元便梳洗完毕,出门穿过夜色朦胧的后院,来到一间长轩前,便听到里面传出带有浓重闽南口音的官话来:“若是你满饮了这杯,我便不与你为难!”
“叶镗这厮不知道在和那位小娘子调笑!”林希元心中暗笑,这时老鸨已经见着嗓子通报道:“十娘,林老爷来了,快迎接贵客呀!”
长轩内的调笑立刻停止了,随即响起细密的脚步声,帘幕被掀开,走出一个垂髫的丫鬟,向林希元行了礼,然后转过身去,双手将帘子举起,从里面走出二位丽人来,后面跟着两位士人。两位丽人身材修长,皮肤白皙,将双袖交叠在腰间,侧着身子,膝盖微微弯曲,用娇滴滴的声音说:“林老爷万福,不知老爷光临,请恕奴家失迎之罪!”
林希元先向那两名士人点了点头,然后借着屋内透出来的灯光,打量了一下这两位丽人,只见这两位丽人并肩而立,在灯光下更显得神清气朗,秀美无伦,便微笑着赞许道:“果然是并蒂莲,连理花呀!”林希元说罢,正准备和周亮、叶镗两人相见,突然听到身后有人笑道:“哎呦,林老爷这般夸赞两位姐姐,奴家听了都有些眼红了!”
林希元一愣,转过身来,只见两名丫鬟正提着灯笼,照着一位女郎进得院子,只见那女子头戴貂鼠暖耳,身着银鼠皮袄,怀中抱着一只碧眼波斯猫,更显得雍容华贵,她看到林希元看过来,将怀中的猫儿交给一旁的丫鬟,向林希元福了一福,笑道:“二娘拜见林老爷!”
“想必这就是那位香二娘吧?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副大家闺秀,哪里有半点青楼女子的样子?”林希元心中暗想,他知道这位香二娘是眼下南京城中风头最健的名妓,不但艳名远播,而且交游广阔,不但南京城中的诸多权贵多有认识,就是他身在闽南都有所耳闻。林希元原本为花费重金还暗怀怨气,但看周亮、叶镗二人的样子,心知这笔钱花的值了,那点怨气早就烟消云散了。他笑着上前,对香二娘道:“二娘,我替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才是今晚的主角,吏部的周大人,还有叶大人!”
香二娘虽然年方十七,但自小便在欢场里打滚的,哪里还不明白,赶忙向周、叶二人行礼,周叶二人赶忙回礼,双方行过礼罢,便一起走进轩去。众人分宾主坐下,早有丫鬟送上暖好的桂花酒来,何十娘是东道,便亲手斟了五杯,给三位客人与崔嫩、香二娘,然后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才坐到林希元身后。这是丫鬟如流水一般送上小菜来。林、周、叶三人一边吃着酒菜,一边在身旁美人的伺候下说着闲话,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就已经是戊时了,周亮突然放下酒杯,捋了捋颔下漂亮的胡须,对林希元笑道:“林翁,您这次从福建来,一路上可有听说什么新闻?”
桌上三人都是福建人,听到周亮这个问题,精神一下子便集中起来了。林希元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筷子:“怎么说呢?事情倒是有一件,却不是福建的!”
“无妨,反正闲来无事,说来听听也好!”叶镗是个三十六七的胖子,身为吏部给事中的他官职与年纪都比周亮要小得多,但手中的权力却丝毫不逊色,也许还更高些。他生就一个快活的性格,一只手紧紧握住身后的崔嫩的小手,一边笑道:“我受林世兄之邀南下,想不到留都风貌,丝毫不逊色于神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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