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支长乐不喜欢这人,但想起夏昭衣之前说的,不好吐槽什么,只低声道:“阿梨,可能认出是你了。”
夏昭衣觉得坐在这里会妨碍别人,起身说道:“我们去其他地方吧。”
京兆府后衙极大,他们离开这,又去隔壁。
宋倾堂跟着他们在石桌旁坐下,夏昭衣和支长乐朝他看去,目带不解。
“你没有其他事情要做吗?”夏昭衣问道。
“城门那边如果出事,会快马来喊禀报的。”
夏昭衣等了会儿,见他说完这句,没有继续说下去,便也不说话了,在这望着那边的院门。
风习习吹来,院中残叶打卷落下,宋倾堂看着女童,她正抬手将鬓边碎发往耳后拨去。
望见她手心里的伤口,宋倾堂双眉皱起,抬眼看向她白皙玉嫩的脸蛋,侧容干净剔透,雪白的耳朵和后颈上也有几道很细长的伤口。
跌跌撞撞,磕磕绊绊,真是一身的伤。
“你干嘛老盯着阿梨看?”支长乐忽然出声。
宋倾堂一惊,朝他看去,随即脸颊大红,结巴道:“你,你说什么啊。”
说完窘迫的看向夏昭衣,女孩淡淡望来:“有求于我?”
“我,我能求你什么。”
“非奸即盗。”夏昭衣说道。
宋倾堂脖子都红了:“扯个什么东西,怎么就非奸即盗了!”
“想让我帮什么就爽快一些,我这几日在城中无事,帮你也无妨,太繁琐太伤脑的免谈。”
“没,没有……”
夏昭衣又看他一眼,单手托起腮帮子,望回院门。
宋倾堂轻咳一声,随意捡起话题,继续就着天下局势一通乱分析,也不知女孩在没在听,反正不尴尬就成,倒是支长乐会给点面子,不时应上几声。
最后,坐不下去了,宋倾堂只好找了个借口离开。
天色渐暗,夏昭衣带支长乐离开这小院,地形她早就摸清了,主要是看轮流替班的守卫。
宋倾堂就等在外面,一见到他们,忙起身迎去:“阿梨!”
“宋郎将可真巧啊。”支长乐说道。
“刚才杜一德过来了,”宋倾堂说道,“我跟他不对付,所以就出来了,我一下午都和朱大人还有我爹在一起来着,没有特意在这等你们。”
“杜一德,燕云卫府?”夏昭衣说道。
“对,就他,以前跟我不对付,但这段时间没少出力,也是个汉子,说来,燕云卫府死伤也算惨重。”
夏昭衣问道:“你们骁虎营呢?”
“也很惨烈,”宋倾堂叹惋,“我们林曹将军,之前被沈冽绑走了,终于给放出来,整个人瘦了两圈,恰逢广渠门被破,他顾不得休息,爬起来去守城门,被捡走大刀的流民砍了好几刀!”
他们边走边说,宋倾堂就跟在他们后面。
夏昭衣这时停下脚步,抬头朝前面望去,一个人影快速朝长廊后边闪去。
支长乐和宋倾堂循着她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有。
“阿梨,”支长乐低声道,“在看什么?”
“没,”夏昭衣收回视线,说道,“没什么。”
离开这边的空地,夏昭衣没有继续再逛的意思,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说是累了,想回去。
“我送你们。”宋倾堂说道。
夏昭衣没拦着,宋倾堂便令人牵了自己的马来,跟着他们一并从后衙离开。
长街寂静,街道上没有几盏灯火,夏昭衣在马匹上仍打着哈欠,困得眼泪盈盈。
“这么困吗?”支长乐担忧道,“阿梨,是不是又病了?”
之前她生病的时候,一度非常嗜睡。
“又?”宋倾堂说道,“阿梨,你之前生病了?”
夏昭衣吸了吸鼻子,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没有回他们。
一路往盛景长街而去,绕道淮周街,走了良久,夏昭衣忽然勒马,抬头朝天上看去,不见刚才困色。
月朗星疏,墨蓝色的天幕似宝盘一般。
支长乐和宋倾堂也停下,不解的看她,跟着也抬起头。
“这是在看什么?”宋倾堂问道。
“没什么,我流鼻血了。”夏昭衣说道。
宋倾堂忙朝她看去,支长乐也望去。
哪有什么鼻血。
“我在看星象。”夏昭衣又道,仍望着天空。
这样仰望的角度,她的眼睛特别好看,她的睫毛并不浓密,但很纤长,还有泪光的眼眸落了月色,清澈明亮,眼眸转动时,波光微闪,似秋水横绝。
“城外还有多少流民,都退了吗?”夏昭衣看向宋倾堂。
忽然投来的视线,正看她入迷的宋倾堂猝不及防,缓了缓,局促道:“什,什么?”
“城外还有多少流民,都退了吗?”夏昭衣又问一遍。
“我不知道,”宋倾堂摇头,“今早是还有的,至少还有三四万。”
“这是今早的,今日的呢?”
宋倾堂拢眉:“……我今天未问,不过人数应该只减不增。”
“阿梨,你不困了吗?”支长乐这时问道。
“我装的,”夏昭衣神情变得严肃,“京兆府周围,我们一直在被人盯着。”
“有人盯着我们?”支长乐一愣,看向周围,“那这里……”
“三条街了,我们骑马,走路没人跟得上。”
“天荣卫?”宋倾堂说道。
娇华 531 怎么是她(一更)
“你早便知道了?”夏昭衣说道。
“是他们吗?”宋倾堂不答反问。
“有可能是他们,”夏昭衣双腿夹了下马腹,马儿重新往前,蹄声缓行,她说道,“城外流民在退,朱大人的利用价值可能也要没了。”
“朱大人有什么利用价值?”支长乐好奇问道。
“你若是天荣卫,你会怎么对付朱大人?”夏昭衣这话是问宋倾堂的。
“暗杀。”宋倾堂回答。
“把握大吗,京兆府这么多守备兵。”
“百密总有一疏。”
宋倾堂见识过天荣卫的厉害,真要暗杀一个在眼皮子底下的文人,他们完全能够办到。
不过思及夏昭衣所说的“利用价值”,宋倾堂浓眉皱起。
他一直坚信城中还有天荣卫在,宣延帝定会留有人手向河京持续传递消息,所以,这段时间欧阳隽派人严防死守,将整个京兆府变作铜墙铁壁,就为保护朱岘和留在京城的一干官员。
但就如宋倾堂所想,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天荣卫若真要杀人,拼死一搏,同归于尽,朱岘早早便死了,大可不必等到现在。
联系城外的流民,宋倾堂倒不至于认为那两道城门会让天荣卫产生什么感情,他们不会对城中百姓有任何怜悯,他们只对皇上一个人负责和交待,所以城门破与不破,对于已经放弃永安的大乾政权来说,早就毫无意义。
“流民一旦离开,城中守军便不用再苦苦自保,”夏昭衣勒马回身,“你曾在心中评估过守城值与不值,你觉得这些守军会不会?”
宋倾堂脸色变白:“若有人煽动他们,还带着皇令,那不提朱大人,我和我爹,还有东平学府,我们都会有危险……阿梨,我现在回去?”
“你如今能信任的兵马有多少?”
“只有骁虎营和欧阳将军。”
“欧阳隽?”
“是,他有六千亲兵刚进得城来,这些兵马是西北战场回来的,与城中守军大有不同。”
西北战场四字令夏昭衣眉心微不可见的轻皱,不过很快平复。
想了想,夏昭衣说道:“我先回去找赵宁,你寻个借口去见欧阳隽,让他速速调兵去京兆府,我半个时辰内必回来。”
“好!”宋倾堂应声,“我这就去!”
“当心姜司录。”夏昭衣又道。
“好!”
已经入夜,赵宁铺子里还剩约六七人,不甘心一日白等,还在守着。
夏昭衣回去时,远远就听到楼上传来的谩骂声,她刚迈入大门,楼上瓷器砸地,碎的清脆。
见她回来,守在楼下一日的李管事绕过柜台走出:“阿梨姑娘,您可回来了。”
“湖州赵家那些人还在?”夏昭衣问道。
“还在呢,闹半日了,”李管事说道,“热水热汤都备着了,您是先沐浴还是先用食,有没有想吃的菜?”
“不用,我去找赵宁。”
李管事又叫住她:“阿梨姑娘,下午有两个男人来寻您,自称是施礼道连飞阁的。”
“他们人呢?”
“我说您去京兆府了,他们便走了,没有什么交代。”
“阿梨,是沈郎君的人。”支长乐在一旁低声说道。
“先去找赵宁。”夏昭衣道。
……
……
“说话!”赵卉的声音尖锐到声哑,“你在京中几个仓库我们都去了,你囤的那些货到底去哪了!你是不是早就运出城了?”
“死老太婆!我在跟你说话呢!”赵卉捡起赵嫣手边的茶盏,又朝赵宁扔去。
茶盏碎在一名打手的脚边。
打手面无表情,不为所动,正眼都没朝她看去。
赵卉气得发抖:“赵宁!!”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
没人朝门口投去一眼。
赵卉继续辱骂,对于一天要响个十来回的房门习以为常。
敲门声又响了两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赵宁。”夏昭衣唤道。
听到这个声音,屋内的人才转过头去看她。
赵宁倚着窗下棋盘,手里还握着书卷,她身前半丈处站着四名不动如山的打手,打手脚前全是碎片。
赵卉见进来是个小女童,收回视线,继续发火,却听赵嫣身旁的丝竹惊讶说道:“怎么是她!”
赵嫣一开始觉得眼熟,正在想是不是自己认错,经她提醒看去,顿然也忆了起来。
眉眼还是那个眉眼,但更明亮清丽,隐有一股锐气,个头拔高很多,四肢纤长,肤色如雪,虽仍是一身简朴衣着,颜色款式低调像街边小贩,可她身姿端挺纤瘦,愣是将这身衣裳穿出清贵风采来。
“你们认识?”一个男声问道。
蔡鹏义身边还坐着一个男人,先前几天都没来,今天是第一次来。
男人个头高大,二十多岁,比起赵卉赵嫣蔡鹏义等人的一身华服,他身上衣着要朴素许多。
但赵宁有注意到,从他进来到现在,虽坐在那未曾开口,但蔡鹏义不时会看他,赵嫣也是,哪怕赵卉中间一直对着她谩骂侮辱,停下来歇息的功夫,也经常朝这男人看去,似在等指示一般。
夏昭衣淡淡扫过他们,朝赵宁走去,俯首在赵宁耳边低语。
赵宁轻皱眉:“现在?”
“嗯。”
“你是何人?”赵卉冲夏昭衣叫道。
不等夏昭衣说话,跟随夏昭衣一同进来的支长乐伸手指去,大喝:“给老子闭嘴!”
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口气非常暴躁。
赵卉被平地一声吼给吓到,余光看到坐在身后的蔡鹏义和身边的男人,再想到这次随行来的一干人等,她壮起胆子,上前怒骂:“你又是什么东西!我赵家清理门户,哪来又蠢又恶的狗在叫,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穷鬼样子,丑的脏眼!”
“你他妈的!”支长乐爆脾气直接上来,当即就要过去。
夏昭衣说道:“支大哥。”
很轻很柔的声音,却让大汉的脚步硬生生止住。
同时,赵宁站起身:“天色不早了,我这边有事,你们若还没骂够,不妨明日再来。”
“骂?我还打你呢!”赵卉叫道,抓起又一个茶盏,直接对着赵宁的面门砸去。
娇华 532 剑拔弩张(一更)
茶盏没有砸中赵宁,夏昭衣先一步将她拉走。
茶盏撞在窗棱上,“砰”的一声,跌在地上后才碎。
赵宁身前那些打手仍无动于衷,动也不动。
“你非要多管闲事是吗!”赵卉看向夏昭衣。
同时赵宁也终于看向那些手下:“鲁雄。”
一名手下回身,恭敬说道:“大娘子。”
“去楼下搬三箱瓷器来,”赵宁说道,“给我砸回去。”
赵卉面色微变,而后嗤笑:“你夺我家财,还敢对我动手?!”
赵宁未看她,对夏昭衣说道:“阿梨,我们走。”
赵卉不是轻易能被吓住的性子,当年在湖州,几个佃户扛锄拿斧寻上门,她都没怕过,眼看赵宁真的要走,赵卉冲身后带来的人马叫道:“把门给我堵了!我今天就要把这老妖婆绑回湖州去!”
跟她一并来的大汉们顿时冲上来。
赵宁一个手下冲窗外高声大吼:“都给我上来!”
支长乐就近抄起一张月牙凳,先做防身,护在夏昭衣和赵宁跟前,同时也高声大叫:“老佟!”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个方木块忽从他身旁掠过,越过一触即发的混乱人群,疾飞过程里,木块展开,变作长木,速度飞快,所攻击的目标是坐在蔡鹏义身旁的男子。
如此快和毫无预兆的攻击,却被男子避开了。
虽然避开,但并不轻松,身旁的蔡鹏义险些被他撞倒在地。
赵卉和赵嫣当即朝他看去,那些要动手的人也停下来,纷纷回头。
木块撞在男子后边的柱子上,一块寻常长木,但又不寻常,链接处的榫卯非常精细。
男人抬起头,朝木块的主人看去。
撞上女童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眸,他双眉皱起。
蔡鹏义刚稳住身子,便第一时间伸出手去虚扶这个男人,让夏昭衣越发肯定这个男人才是他们这一伙人之首。
“这热闹好看吗?”夏昭衣说道,“让别人出头,你躲在后面看戏?”
赵卉看了那男人一眼,忙冲夏昭衣叫道:“你这小贱蹄子在说什么!”
“你他妈的小贱蹄子喊谁呢!”支长乐当即暴怒,“老子宰了你!”
男人没说话,但也不慌张,看着夏昭衣的眼睛变深,浮起几丝兴致。
门外传来上楼的声音,脚步声很乱很快,来者人数众多。
夏昭衣牵着赵宁,说道:“我们先走。”
赵卉就要再度发作,却听男人开口叫道:“阿梨姑娘!”
但回应他的,是女童头也未回的又一个木块。
这一次他避开要轻松很多。
在他出声时,局面似乎就陷入短暂的凝滞,因而夏昭衣牵着赵宁走到门口,赵卉堵在门口的几个手下一时竟不敢硬拦。
支长乐不会客气,手里的月牙凳指着他们:“给老子滚开!”
话音刚落,门便被人从外面踹开,老佟闯入进来,手里拿着上楼经过时顺手抄的扫帚。
眼见屋内的剑拔弩张,老佟忙道:“阿梨你没事吧!”
“没事。”夏昭衣说道,牵着赵宁迈过门槛。
支长乐跟出去,顿了顿,退一步回来,看向赵卉:“十个嘴巴子,给老子等着。”
“咋回事啊?”老佟低声问道。
“她指着阿梨的鼻子骂小贱蹄子。”支长乐快速回答,同样低声。
老佟一听就怒了,看向赵卉,不过没说话,手指伸过去,凶神恶煞的点了点,而后才离开。
赵卉倒不至于被吓到,但脸上着实无光,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再看向那男子,很轻很轻的说道:“聂将军……”
男子没说话,目光仍看着门口。
随着赵宁她们离开,那些打手们蜂拥进来,一个个虎背熊腰,扛刀扛棍,其中一个打手一棍砸在进门不远处的案几上,声音非常大,气势十足。
赵嫣和丝竹站在人群后面。
她们的脸色非常苍白。
丝竹扶着赵嫣,攥紧手帕的手指控制不住的发抖。
“小姐……”
赵嫣反过来安抚她:“没事的。”
话虽如此,赵嫣也被吓得不轻。
不过,双方人马最终并没有真的动起手来,因为赵宁忽然派了楚管事上来,把这些打手都喊走了。
楼上静了好久,才传来下楼的脚步声,为首的便是那位被赵卉称为聂将军的年轻男子。
赵卉跟在蔡鹏义后面,下楼时回头往后头大院望去,没有看到赵宁。
那些打手们都聚在前面大堂,手里的家伙还在,就这样盯着他们,看着他们从铺子里离开。
“走了走了,”程掌柜第一时间去禀告赵宁,“东家,他们走了。”
赵宁坐在桌子旁边,点点头,没说话,毫不关心。
夏昭衣坐在她对面,正在画图。
画的是京城的地图,画的并不详尽,但纵横的街道长宽,皆按照实地比例。
同时她边画边标注几个关键客栈,或茶楼的名字,好让他们能看的更懂。
“阿梨,怎么不跟他们动手呢?”支长乐问道,总觉得胸中憋着气。
“那人身手不凡,赵宁虽然人多,但动起手来肯定会死伤不少。”夏昭衣没有抬头,手里的笔也没有停下,几乎不做思考和停顿,一气呵成。
“他身手当真很好?”赵宁问道。
“嗯。”
赵宁点头,说道:“也是,为了一时意气之争,的确没有必要让自己人负伤,甚至赔命。”
“她们好像骂了你好几天了,”老佟忍不住道,“赵大娘子,你就由着她们骂啊?”
“不动手都好说,”赵宁说道,“动手也不怕,当然,能止战还是止战为好,我们做生意的人都讲究和气生财。”
夏昭衣很快作好图,搁下笔。
同时楚管事也从外面进来,到赵宁耳边低声说道:“东家,差不多都准备好了。”
他所说的准备,指的是他们可以离开京城了。
早在当初京城大乱,赵宁便有所吩咐,让楚管事备战,保存好重要东西,保持随时能说走便走的状态,哪怕午夜醒来,只是心情不好,忽然不想要待在京城了,也可以随时离开,毫无后顾之忧。
“我先走了,”夏昭衣说道,“你们一路小心。”
“好,”赵宁回道,“你也小心。”
娇华 533 不放眼里(一更)
和夏昭衣分开后,宋倾堂直接去了知北衙门。
这阵子,满京都除了京兆府昼夜不歇,知北衙门和北府兵同样灯火长明。
他进去没多久,很快便出来了,上马赶往京兆府。
在他离开约半炷香的功夫,从知北衙门出来七人,各自骑马,奔赴不同方向。
有去东平学府,有去工部官廨,还有永定门等几大城门。
京兆府里。
朱岘还没睡,正在写东西,曹司户和刘长史坐在他对面,魏从事和其他三四人则趴在屋内另一边由六张案几拼凑的办公大桌上呼呼大睡。
姜司录带着两名小吏进来,将手里抱着的数十本册簿放在桌上。
朱岘抬头看去。
“你前日要的,”姜司录拍了拍它们,“京师兵马的伤亡和失踪人数,但凡户籍在京的,他们的家中人口我都整理在此,绝大多数还能联系上,有些已经出城,出城时也有名字记录在册,除却其中三十二人还未查清去处之外,其他全对得上。”
他的语气并不恭敬,很是懒散,朱岘没在意,说道:“放那吧。”
曹司户看着那些册薄,转头对朱岘说道:“大人,库房不剩多少银子了,若真按照之前说的银两去补偿,可能不够。”
姜司录看向屋子里的其他人,发现宋度他们不在,他再看向朱岘,朱岘正在和曹司户说话。
“宋倾堂呢?”姜司录直接问道。
朱岘和曹司户朝他看来。
“你怎么打听起宋郎将了?”曹司户问道。
“咱们整个京兆府,不就你和朱大人跟他走得近吗?”姜司录回答。
曹司户的姓氏来自定陶曹氏,是曹幼匀的远房堂叔,虽然这些时日曹司户和宋倾堂没说上几句话,但宋曹两族的关系一直在那摆着。
不等曹司户说话,姜司录又道:“还有那阿梨,怎么不见她呢。”
“你回去休息吧,”朱岘说道,“这阵子辛苦你了。”
“大人知道他们去哪了?”姜司录问道。
“大人坐在这里一日,门都没出去过,宋郎将和阿梨姑娘也没进来找过大人,大人怎么会知道他们去了哪?”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刘长史说道。
“倒是你,你问这些干什么?”曹司户紧跟着道,“你与他们的关系何时这么好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们的表情倒没什么不悦和不耐,姜司录看他们似乎真的不知道,直接转身走了。
待他离开,刘长史说道:“他无缘无故,问宋郎将干什么?”
“他越来越不将大人放在眼里了。”曹司户也道。
朱岘不知能说什么。
这几日不止姜司录,整个京兆府所表现出的人心不稳之象,他都能感觉得出。
“你去问问,宋郎将去哪了,”朱岘看向刘长史,“说不定姜司录哪里得罪了他,想寻他道歉,也可能宋郎将做了些什么,惹姜司录心中有芥蒂。”
刘长史点头起身:“我去看看。”
姜司录带着两名小吏离开,转弯去隔壁院落后,姜司录的神情变得焦躁,脚步也加快,留下两名小吏在院子里,匆匆上台阶,推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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