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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那边的山势,会不会不好走。”
“会,这是一座古山,但翻过去就是平原了,再往北走十里,便是农姜道。”
“尉平府和农姜道,竟然这么近?”支长乐惊讶说道。
“对啊,本就很近。”夏昭衣笑起,目光明亮且愉悦。
切断农姜道,便切断了游州北面与东与北的所有往来。
不管是宋致易,还是田大姚,更或是李乾。
这次天荣卫能去衡香,便是趁宋致易和田大姚在游州你争我抢时,乘乱自农姜道而行。
而眼下这突袭路径,不说完全控制农姜道,可时不时有人冒出来捣乱或打劫,总是扰了其太平。
农姜道大道平坦,四处皆有可逃之地,可提前派哨骑在农姜道蹲守,一眼可望数里,一直是最安全的商道。
如若农姜道变得不可控,宋致易和田大姚的人马可以换路,但李乾在西北方向的耳朵和眼睛,定不再好使。
而夏昭衣没有打劫的爱好,这条捷径,她打算告诉全天下。
黄昏时分,夏昭衣和支长乐离开尉平府,沿着惠门河北上。
去往从信府还有很多路,路上村郭中所见灯火,比游州南部要多得多。
夏昭衣和支长乐避开这些村郭,同前几日一样,寻了处偏远的山脚休息。
其他的信都看完了,只有支离的信,夏昭衣会在停下时一点点地看。
鸡毛蒜皮太多,连母鸡下了几个蛋,支离都连着三日记载在信上。
而且对于这种行为,他深刻认识到有多琐碎,但他在信上表明了态度,就是无聊,非常无聊。
不仅是母鸡下蛋,连他自己便秘或窜稀,他都要写。
夏昭衣在荒败的草屋中屈膝,以掌骨托着下巴,啼笑皆非。
看了这么多日,才终于看完支离的两封,她拿起第三封胖鼓鼓的信拆开,第一行说得便是,他去整理了大师姐的遗物,大师姐着实是个纯粹简单的人。
夏昭衣一行一行看下来,目光落在信纸上,却好似飘去很遥远的记忆深处。
世人对她有许多评价,但真正了解她的世人,能有几个。
支离跑去细细整理了她的东西,包括手札笔记,所以他所说的纯粹简单,或许有几分参考之处。
莫怪师父会说,她今世戾气重,心思重,情绪重,需得出去游历成长。
相较于上一世的太平年岁,她真的有太多改变。
可是……
夏昭衣抬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脸上。
她仍记得,陶岚用带着倒刺的木棍砸下来的那一次次剧痛,还有木刺卡在溃烂的皮肉里所带来的折磨。
她不仅仅只是死于那场磨皮刮骨的酷刑,在那之前,她已受尽虐待。
卧雪而亡,重回人间,却是一场亡国灭家,她……又如何再去简单纯粹呢。
不过,夏昭衣浅浅莞尔,她的二哥还在,终是大幸,以及,她今世多了很多朋友。
想着,她拿起一旁的信。
最薄的这封放在最上,是沈冽的。
清香隐然,沈冽那双清澈深邃的黑眸似能跃然于前。
“朋友。”夏昭衣很轻很轻地说道。
“假使有一个人,跟你一样遗世独立,没什么人情往来,这样的人一看便不会招惹男欢女爱,可是有一天,他忽然心有所属了,为什么呀?”
为什么?
夏昭衣认真地想了下。
喜欢谁,跟他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并没有关系,跟让他动心的人才有关吧。
该是个很优秀的姑娘,才能让沈冽这样的人动心。
她将信放下,又拿起赵宁的。
赵宁在信上提到了一句聂挥墨极有可能也会来游州,让她当心。
此前不觉得有什么,但明日就要去从信府了,她是得提上几分心眼。





娇华 717 从信会议(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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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州所处之地,西接西北六州,北与仄阳道中段路接触,东北往上,至云舒官道,可穿三大州府,直奔京畿,
宋致易要进军西北六州,必须拿下游州。
田大姚更不会放弃游州,整个游州在田大姚的战略版图上,占据着至关重要的地位。
相比起从信南部的生灵涂炭,从信往北,一直相对安稳。
田大姚的兵马在游州不仅只有军部,自大乾左翊卫大将军梁崇光战死,游州刺史骆志成被当街斩首后,整个游州的官宦系统,被田大姚的部众全面接手。
尉平府被闻郎引江潮淹没,数万难民曾一度北上。为了维护从信往北数百里的平稳,田大姚令吕盾和现游州刺史林戈务必控制难民大潮。林戈直接下令,若有难民继续北上,格杀勿论。
所以游州恰便以从信的绕赤乡为分界线。
绕赤乡往南,人间炼狱。
绕赤乡往北,尤其是从信府,不说繁荣锦绣,至少富余之人,仍能清闲的去四处寻茶叶,挑金器瓷器。
入夜后的一场大雨,炎热数日的从信府因此降温。
大半座城池宁谧安静,但士族们最爱去的茶馆酒楼和烟花巷,仍可闻高扬的笙歌。
玉衡楼后院,管事撑着雨伞跑去开门,门外站着三人,皆戴着斗笠,风尘仆仆。
“可算来了,”管事往一旁退去,“快进来。”
热水,热汤,干爽柔软的衣裳,杂役们一一端来。
三人没有要去洗浴的打算,湿漉漉的斗笠直接放在上品的花梨木云纹案上,佩剑佩刀则不立身,仍傍在腰旁。
杂役们离开,管事留下,交代眼下从信时局。
三人冷冷听着,斗笠除去后,斗笠下的面色皆很糟糕,尤其是楚筝。
这几个月,他们一路追杨长军至八江湖不得,转而想去暗杀全九维和沈冽,还有那个阿梨。
但全九维比杨长军还难捉摸行踪,沈冽和阿梨更不必说,在八江湖时,他们就已经失去了目标。
这一个多月内一事无成,虞彦驰极其不满,恰好颜青临来信,田大姚麾下的八都军使将于从信开会,商议军事,应对开秋之战。
厌倦一路追人的楚筝主动请缨,和程妙德,司马悟一起,跋山涉水来了从信。
所谓八都军使,是田大姚新建兵制,独立与原有军制和兵种之外。
田大姚起事于夜荨岭山脚一座小村,当年天灾无收,税制不调整,易怒的田大姚徒手打死两个征税小吏,逃往深山躲了两日。
在山中,他越想越不甘,再出来,他拉上村中亲朋,跟着他反。
没人不敢跟,不敢跟的,他当场杀。
三日后,在地方官府还没半点觉察之时,田大姚直接带人闯去荣江县,将正在审案的知县,县丞,主薄和一干小吏给拖至街上,当场砍了。并以他们的鲜血为酒,歃血为盟。
荣江县是田大姚的故乡,除却荣江县,沿着夜荨岭一百多里的山脉全跟了田大姚,田大姚的主力军便来自于此。
现在的八都军,则是田大姚采纳了章之的新军制,将除了荣江县和夜荨岭那些村县外,他所占的所有州府大省分为八大区,每个区特选一位正将都尉,招兵抢兵,包括强制正值壮年的男丁入伍。
牟野之战还在僵持,且不知会僵持到何时,但游州,田大姚和宋致易势必要有场大仗。
房内很安静,只有管事的声音。
说完从信时局,司马悟问起外面局势,管事的有什么说什么。
提及醉鹿之事,一直沉默的楚筝忽道:“沈冽干的?当真是他?”
“是,姑娘,”管事朝她看去,“沈冽当街砍得,众目睽睽,数百双眼睛看着,不会是假。”
“怪了,”楚筝嗤笑,“郭家想必也没想到,他们养了这么久的狗,会反过来咬他们。那,沈冽现在身在何处?”
管事摇头:“这个不知。”
楚筝收回目光,不理了。
司马悟让管事继续说下去,醉鹿的说完了,说到了同渡,而后是盘州,湖州。
无可再说后,司马悟挥手让他下去。
“等等,”楚筝说道,“那个阿梨呢,可有她的消息?”
“便只有衡香那事,她放话出来,要保东平学府。”
“这事我知道,其他的呢?”
管事摇头。
楚筝摆手,让他离开。
房门很轻的被关上,司马悟看向两个同伴。
“先休息吧,”司马悟说道,“好好睡一觉,明日我先去驿馆打探。”
“田大姚的八都军使相聚,来得绝不可能只有我们,”程妙德道,“我们在此人手未必会够,要不要派人去武成军那要些人手?”
司马悟想了想:“暂且不用,太多反而不好隐藏。”
“那好,明日我们分头行动,”程妙德道,“我先去休息。”
“嗯。”
他们话音方落,楚筝抓着她的斗笠起身,抬步离开。
正准备起来的程妙德皱眉,看着被她带上的房门。
“她近来火气越来越大,若说不想来从信,可又是她主动提的。这一路来,咱们二人惹都不敢惹她,偏是她老给我们脸色看。”
“怪我们无能呗,不然还是什么。”司马悟说道。
程妙德呸了声,抓起斗笠,也走了。
玉衡楼是这条烟花巷里面较为不起眼的一座春楼,跟从信几家大知名的春楼无法相比,且因世道缘故,生意更比不上。
楚筝拉开房门出来,去往为她准备的卧室,遥遥听到一个酒坛子被砸碎的声音。
大雨滂沱,但这声酒坛子碎得更响。
远处渐渐响起叫骂声。
听到一个人名,楚筝停下,扶着美人靠朝外望去。
也不知是否听错了,那个人名没有被再提,反倒是刺破暗夜的一声尖叫乍响。
“杀人了!杀人了啊!!”
“那边发生了什么?”程妙德走来说道。
“说是杀人了,”楚筝抱剑而立,“乱世死人多正常,大惊小怪。”
说完,她转身走了。
程妙德听了阵,没人再喊“杀人了”,但场面依旧混乱。
算了,发生什么,明日便会知晓,他便也不多管。




娇华 718 我要女人(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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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杯冷水,朝钱奉荣的脸上泼去。
被惊醒的大汉当即揪着泼水者的衣领,沙包大的拳头就要挥去。
“别别,长益大哥,是先生要我泼你的!”泼水者惊忙说道。
钱奉荣的视线收紧,怒然将人松开。
泼水者赶紧躲去一旁,不敢再近他。
钱奉荣伸手捧住脑袋,昨晚喝了太多的酒,脑袋委实太晕,晃晃沉沉的。
缓了半响,他转头看向坐在屋中慢悠悠看书的文士。
“我说了,”钱奉荣说道,“以后别拿冷水泼我。”
一袭儒雅蓝衫的文士像是听不到,缓慢捏着自己的胡子。
坐了阵,钱奉荣从床上下来。
“昨晚那杂役差点被你打死,”文士淡淡道,“这里是从信,田大姚的地盘,我几次提醒你不要喝太多酒,你偏不听。”
“昨晚那臭娘们伺候不了我!还他娘的赶我走!”
文士轻叹,搁下书朝他看去:“你身材壮实,个头又大,为何偏要找瘦弱女子?几人能受得了你?”
“妓女还挑嫖客呢?”钱奉荣哈哈大笑。
旁边的小随从默默倒了杯水,放在文士手旁:“先生喝茶。”
又给钱奉荣也倒了一杯。
“如今还能去烟花巷里寻欢作乐的,多为从信士族,你在田大姚那可还有悬赏,如若真闹出事来,我可管不了你。”文士淡淡道。
钱奉荣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他神情越来越暴躁。
“我要女人!”钱奉荣忽地怒道,走来坐下,“你说从信美人多,我没见着几个!我要那江上所见的那样,就是在昭州下船的那个娘们!”
“天下不缺美人,哪怕从信没有,游州府总有,眼下我只想你安稳!”文士语重心长。
“安稳安稳!”钱奉荣将小随从才送来的水杯往地上扫去,“女人都没几个像样的,我安稳他娘!我莫不如去当个阉人!”
“你待自己可真狠。”文士摇摇头。
钱奉荣没说话,坐了会儿,忽又抬手,在桌上用力拍下。
“快午时了,”文士说道,“唤你醒来,可不是让你发火的,该去办事了。”
钱奉荣看他一眼,起身去换衣裳。
昨夜一宿的雨,外面仍是阴天。
文士转头朝外看去,绵绵的雨,街上行人该很少。
换好衣裳的钱奉荣准备动身,拉开房门前,他回头看向文士“谢忠,我最后说一次,以后别再拿冷水泼我!”
文士看着他,没有接话。
钱奉荣将门摔得很响,扬长离去。
“先生,他太粗鲁了,真是个野蛮的人。”小随从低声说道。
文士捏着胡子,脸上神情不见喜怒:“野蛮人才好,心思太多的,反而不好使唤。”
“可他满脑子想着找女子……”
“这就更好了,”文士看他一眼,淡淡道,“所有的麻烦,就找那些女人去吧。”
只是这女人,文士抚着胡子的手停下。
老实说,他其实也不信春楼里面有什么好货色,还是那些深门大户中的闺女来的水灵……
得,投其所好才行啊。
钱奉荣从客栈后门离开。
客栈的伙计压根不敢惹他,遥遥躲走。
雨天本就人不多,后巷更少,钱奉荣淋雨穿过一条胡同,前边就是从信渡口。
他左右望了望,抬手将外衫脱了,里面的衣裳,是会仁营杂役兵的布甲制衣。
熟练将外衫藏在老地方,他大步走出去,跟前几日那样扛东西搬货。
东西着实太轻,旁人吃力扛一袋,他可轻松在左右两肩各扛三袋。
但谢忠再三叮嘱,他也得假装扛不动才行。
演戏可真累,钱奉荣烦躁。
这两日,田大姚八都军的几位特使会陆续赶至从信,其中有几个必会自水路而来。
谢忠说,随便摘下其中一位特使的脑袋,他们就可以顺利带去投靠宋致易了。
其实田大姚非常对钱奉荣的胃口,可惜,田大姚这边他结了血仇,早就呆不下去。
状似辛苦的将一袋货物从码头搬至集装处,见一旁一个瘦弱士兵快走不动路,实在看不过去的钱奉荣手一抬,把那快压垮士兵的麻袋轻轻松松抽走,朝那边的集装处一抛。
细瘦的雨四溅,还有麻袋外的些许尘埃。
瘦弱的士兵愣了愣,随后要感谢,不待说出口,不远处响起一个清脆好听的声音:“好厉害!”
周围的人都朝声音看去。
两个年轻少女立在雨中,看衣着模样,一个小姐,一个贴身丫鬟。
小姐一袭乳白色的烟笼梅花百水裙,脚上穿着一双三色缎孔雀线珠芙蓉软底鞋,精巧盘起的云近香髻上插着一支白玉珠花簪,如花似玉的脸,娇媚粉嫩。
丫鬟执着伞,也夸道:“好大的力气呀。”
钱奉荣直直看着这位小姐,手指握紧了又松开,忍住上前去拉着她的冲动。
小姐没再看他,对丫鬟笑道:“走吧。”
“嗯!”
主仆二人转身离去。
这句“好厉害”,还有那句“好大的力气”,不过是经过时地随口一夸。
钱奉荣仍看着她们,目光从少女们的背,移向了她们的臀。
“喂!”清点货物的小吏叫道,“这是你能看的吗?滚去干活!”
钱奉荣朝他看去。
“干活去!”小吏朝码头指去。
钱奉荣冷冷地将他一番打量,模样不算难记。
给老子等着!
钱奉荣在心底呸了一声。
只是走回来时,没能忍住,再度心痒痒地回过头去。
那对少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长街尽头了。
丝雨绵软,轻似飞花,沾衣又烦,稀稀疏疏间,行人来又去。
与从信渡口相去甚远的西南城门,夏昭衣和支长乐戴着斗笠,手提一筐野菜,几条鲜鱼,安静候在进城的队伍中。
队伍不长,很快便到他们。
支长乐提了提野菜与鲜鱼:“我想去当兵,不当底层的兵,我要当大兵!”
“是大官吧!”城门郎哈哈笑。
“这是拿去孝敬的。”支长乐严肃道。
这般高大魁梧的男子,本也是要被捉走当兵的,既然自己想当,城门郎便不多事。
至于是不是受骗,那不打紧,街上盯着的目光多得是呢。




娇华 719 此行目的(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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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雨仍千丝万丝,到东城时,日色已幕。
长街清冷,寥寥无人,从信府的巡守卫们穿过干干净净的街口,至行中书院前,不少人会转头看一眼守卫森严的书院大门。
此地本为从信府行宫旧址,百年前改为书院,虽是旧址,但建筑半点不旧,一经书院改造,别具雅香。
只是,书院两年前便不教书了,现在多用来作从信府招待往来贵客之用。
眼下八都军使虽未到齐,但来得早的几个,近些时日已在这开了不少会。
巡守卫们脚步未作停顿,离开了书院。
他们走后没多久,一队长长的华丽轿子从另一道宽敞长街走来。
不同寻常出行的轿子,这些轿子颜彩鲜活,挑金缠纱,轿子旁各跟着娇俏伶俐的小丫鬟。
轿队至书院前的空地上,一个个衣着轻薄的香艳美人自轿中被牵出。
有些美人日日都来,有些则是今日头一次来。
她们低垂着头,自偏门迈入书院。
有高有矮,有丰腴,有单薄,任人挑选。
隔着几排建筑,换了一身衣裳的夏昭衣和支长乐叩响临江旁最高大的酒楼。
天光还没有全沉,酒楼大堂只点着两盏灯火。
店里生意并不好,掌柜亲自招待,将他们迎上楼。
夏昭衣要的是两间上房,掌柜的进屋后殷勤将铜平桑木凳拉出:“姑娘坐,热水和汤茶很快便送来。”
支长乐推开临水的窗子,清寒江风带着雨水吹来,颇是舒爽。
他望了一圈,对夏昭衣道:“好一派风景!”
夏昭衣走去,风吹起她的碎发,窗外江景入眼,烟雨朦胧,一幅山遥水阔的诗意墨画。
“这里观景一直可好,最好看乃冬雪之境,”掌柜的走来说道,“客官自永安来,定少见这般大的江潮吧?”
“倒是经常见,”夏昭衣笑道,“五湖四海,我去过许多地方。”
“厉害呀!”掌柜拱手,“姑娘年纪轻轻,眼界气度远超他人!”
“那边的码头好大。”支长乐看着前面说道。
夏昭衣循目望去,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偌大空港比长街还要冷清,旁边泊着两艘大船,其中一艘船上幽幽亮着盏渔火。
“对的,可大了,”掌柜的上前,“此叫戏龙渡,是整个游州最大的渡口,鼎盛时,此地往来都是船只,可热闹了。”
“现在怎么没人了?”支长乐问道。
“哎,归官府了,行人游客皆不得过,此江如今是官府的江,”说着,掌柜的往另一边指去,“从那开始,往这一片,这两日全是货船,两位客官来得晚了,若是早点,便可见此地近千官兵搬运货物呢!”
“那应当很壮观。”支长乐说道。
掌柜的心里呵呵两下,才不觉得这样的“壮观”是什么好事。
伙计端来上好的青香山银针茶,随后是饭菜。
掌柜的再客套一番,告辞离开。
掌柜的妻子一直侯在楼下,终于得见掌柜的下来,她赶忙上前:“怎么样,身份可疑不?”
“人就是做生意的。”
“听说口音是永安的?”
掌柜的点头。
“那就是宋致易的人,咱们不能包庇,我还是去找官府说声!”
“哎呀,你少给我多事!”掌柜的拉着她,“咱们来单生意不容易,他们出手不小气!”
掌柜的拿出一锭银子:“当年也没见这么大方的客人!”
“有钱没命花,我看你怎么办!”妻子夺走他手里的银子,“要出事了,我可不管你!”
伙计在房中留了两盏烛灯,支长乐嫌光线太黯,又多点了两盏。
夏昭衣吃的东西不多,吃完,她便在旁看地图。
支长乐喊来伙计收拾东西,回来在夏昭衣不远处坐下,目光也落在她的地图上。
少女看得很认真,她手中有一支很细的炭笔,她轻轻地在地图上勾勒,或沿着山川脉脊缓移。
“今日进城所见,形势委实严峻,”支长乐小声说道,“如果我们要打听商会,怕是会很难吧。而且,想得到他们的信任,将比平日更难。”
“嗯,会很难。”夏昭衣看着地图,随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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