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你,你……”男人喘着气,忽然抽出大刀朝她砍去。
手里的刀几次落空,少女的身子比泥鳅还要灵活。
后腿腹传来一麻,男人啪塔一下跪倒在地。
夏昭衣将他的刀踢远,匕首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冬日干燥,匕首的冰冷触感越发强烈,男人浑身发抖。
“你叫什么。”夏昭衣问道。
“方,方耿厚。”
“是林耀的什么人?”
男人眉头紧皱,忽然咬牙,拼着一口气一把回身,朝少女抓去。
少女速度更快,一脚踹在他胳膊上,而后肘击在他背部,恰是脊椎关节处,方耿厚痛叫一声,趴在了地上。
“东家!”李满带着杨富贵追了下来。
看到狼狈跪趴在地的男人,李满上前:“东家我来!”
“不必,”夏昭衣说道,冰冷的刀刃沿着方耿厚的耳朵轻划,“再不老实,便将你的耳朵割下来。”
方耿厚整张脸贴在地上,滚满了泥沙,他艰难反复地吞着唾沫,脊背早被冷汗浸透。
“我要怎么做,你才会饶过我……”
如果横竖都是死路一条,早死晚死都一样。
“老实回答。”
“老实回答,就,就真的放我一命?”
“可以。”
方耿厚吸了口气:“好,我信你,我,我是义荣王的威武将军。”
“是挺威武哈!”杨富贵大惊大险之后,笑声都变朗。
“你别说话!”李满叫道。
“义荣王?林耀给自己的封号?”夏昭衣问道。
“对……”
“佩封城里有多少兵马?”
这是兵家大忌,绝不可轻易说出。
方耿厚握紧了下手心,声音很轻:“二十万……啊!!”
夏昭衣的匕首毫无犹豫地划破他的胳膊。
伤口不深,甚至都没割裂,但血是实打实的,现在所经受的恐惧更放大了这种痛苦。
“你觉得我很好骗?”夏昭衣说道。
方耿厚直接哭了,眼泪滚过脸上脏兮兮的泥沙。
“两,两万……”方耿厚哭道,“我没骗人,真的两万!”
杨富贵愣了:“这么少?”
“有多少粮草?”夏昭衣继续问。
“粮草很多,这些年种了很多粮食,还有江里的鱼,每年收成都很好!”
夏昭衣扬眉。
“真的!”方耿厚怕对方不信,忙又说道,“城里养着太多兵马,王上很生气,不想养闲人,就把很多房子推倒,用来种地了!”
“种城里?”
“对,我们王上不敢出城,早先城里的人又被王上杀了很多,便空出许多房子出来。不过现在王上又后悔了,他说当初不应该杀那么多人的,我们现在粮食很多,可是王上不敢轻易出来招兵买马!”
这一点,夏昭衣完全相信。
佩封的确是个风水宝地,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佩封城内确实可以种出大量粮食。
只是她没能想到,林耀居然鼠辈成这样。
以及,她当初和沈冽所想,利用食物可以引林耀出来,看来不实际了,对方缺得是人力。
“那你们过冬的衣裳呢?”李满忽地问道,“只有粮草,其他东西呢?”
“都,都没有,不过以前那些尸体被杀以后,王上有说把他们的衣服脱下来……”
“杀人还扒皮呢?”李满说道。
夏昭衣看向李满:“后边那几人,你将他们如何了。”
“我全杀了。”
“……”
“放心吧阿梨姑娘,我还补了石头!绝对没一个喘气的!”杨富贵说道。
“……”
沉默了阵,夏昭衣点点头,收回匕首起身:“杨富贵,替他包扎。”
“啊?”杨富贵一愣。
“去啊。”李满说道。
“谢姑娘!谢姑娘!”方耿厚叫道。
“包扎好了,你便跟着我们,”夏昭衣看着他,“我们身旁缺个当牛做马的。”
方耿厚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的目光下意识看向杨富贵和李满。
“你看什么?”李满冷冷道,“东家从没将我们看作牛马过。”
“就你了,”杨富贵补充,“威武大将军。”
“你以后是我们的狗了。”李满继续道。
夏昭衣转身,朝另外一边走去。
方耿厚难以置信,追上前去:“不是说要放过我吗?”
“是说饶你一命。”少女头也没回。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李满说道。
方耿厚腿一软,高大魁梧的身子登时瘫在地上。
“杨富贵,”李满看向同伴,“交给你。”
杨富贵最乐意干这事儿了,上前便冲着方耿厚一脚踹去:“给我起来,还得给你包扎呢!”
方耿厚眨了下眼睛,眼泪又滚了下来,他捂着脸,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夏昭衣所借宿的村舍,在洞清湖西北幽静的桃林前。
桃林都谢光了,剩着一片干秃秃的枝桠。
李满和杨富贵怕方耿厚乱来,所以将他像个粽子一样,五花大绑在床板上。
从屋中出来,少女坐在湖边垂钓。
渔具是一个老人给得,银白月色落在沿岸的屋宇,平静的湖面,还有少女的背影上,万物清冷而安静。
“阿梨姑娘。”杨富贵走去轻声叫道。
“隔段时间去看看他,”夏昭衣说道,“绑得太久,他血液流通不畅,会死的。”
“那便死好了,这种人不配活。”
“现在还不是时候。”夏昭衣说道。
一阵晚风吹来,湖面涟漪泛开,天上月亮被变曲折,缓缓归于平静。
杨富贵和李满就这样站在少女身后,想进屋睡,但又觉得没着没落。
默了默,李满说道:“东家,佩封的事我听过一些,说是林耀把全城一半的人屠杀了……”
少女背脊挺拔,坐在湖边,像是没有听到。
“如果只有两万兵马,怎么办得到呢。”李满又道。
“入城时不止两万,”夏昭衣安静道,“他们这些年困于佩封,不敢轻易外出,最缺得不仅是衣裳,还有药。”
“是了,肯定会有很多人病死。”
“不过,即便只有两万,只要有刀,有组织,也不是不能办到,”夏昭衣敛眸望着湖中月,声音变得更轻,“战争和杀戮,真是残酷。”
“是啊,对了东家,那这次,咱们何时去万善关?”
“明日吧。”夏昭衣说道。
“这么快?”杨富贵一愣,“那,屋里头那个呢?”
“带着,他有用。”
“他能有啥用呀……”
李满皱眉,胳膊肘撞向杨富贵。
杨富贵揉着自己的臂膀,感觉李满这个人着实严肃。
此前跟康剑在一起,从游州到衡香时,康剑从来不纠正他这个,那个,这李满可真是挑剔和事多……
同一片月色下,几个男人沿着脚印痕迹,穿过巨大荒芜的坟场,在崖边找到了胖子等人的尸体。
几个男人大惊,上前去推攘检查,全都死了。
死得非常惨,身上伤口颇多,脑袋也被砸出了花。
“我去告诉马将军!”一个男人立即说道。
转身跑去准备禀报,便见将军在一行人的陪同下快步走来。
怕远处的连营发现他们,众人不敢点火。
借着月色,在疾劲寒风中,马闻泽撞见了这些死状惨烈的尸体。
“将军,不见方将军!”一个男人说道。
娇华 860 吻了一口(一更)
遍寻山野,皆不见方耿厚,最后在坟场另一边的下坡路上,有人发现了地上的血迹,循着血迹,找到方耿厚在崖边的一只鞋。
马闻泽立即赶来,底下古林连片,草木虽早枯槁,但仍参天,暗影里虬枝交错,什么都发现不了。
“将军,下去找吗?”一人问道。
高崖风急,月色照入不下去,起风时乱影如鬼泣,马闻泽的眉头皱了起来。
顿了顿,马闻泽沉声道:“就算活着,也就半口气了,咱们没东西可以治得活方将军。”
旁人闻言,顿然明了。
一人说道:“而且十有八九,方将军是活不了了,那边的血干了许久,再掉下这悬崖,哪有命好活。”
“还有野兽,它们闻着血迹来,说不定方将军已经……”
“对。”
“我看下去也是空寻一场!”
旁人你一句我一句。
“走吧。”马闻泽说道。
不过才回过身去,马闻泽想到件事,又吩咐旁人:“把上面那几个人的尸体从这扔下去。”
“是!”
“速度快点!”马闻泽皱眉叫道。
他没有马上离开,就站在下坡这看着已经僵硬的尸体维持着死前形态被人一具具抬下,像人形木偶一般。
心腹手下扔完一具尸体,回来问马闻泽接下去去哪。
马闻泽皱着眉头,不知道。
他出来得比方耿厚早,但几天下来,没能查出什么有用的。
早年,天天想着对付佩封的是焦进虎,但这次来攻城的不是焦进虎,这些兵马从南边而来,分作三部分,最近的一支军队,离佩封只有二里。
马闻泽带着一众手下不敢靠他们太近,这么多天了,连对方究竟有多少兵力都没能估计出来。
唯一的发现,还是当初对方刚来便发动的那几场攻城战,交手之际可以明显感到与焦进虎的凎州兵马大不相同。
对方绝对是正规兵马,与数年前他们进攻佩封时的城中守军像极,这让林耀寝食难安。
排除焦进虎的农民起义兵,拥有这些正规兵马的,要么宋致易,要么云伯中,以及田大姚说不定也有可能。
虽然以前田大姚也是领着农民壮丁起家的,但是田大姚这些年势头太足了,说不定给他训出了这样一只正统的兵马来呢。
把尸体都扔了下去,马闻泽带着手下们离开。
便在下山路上,忽然看到远处火光大动。
“糟了!”一人叫道,“对方夜袭!”
马闻泽也大惊,忙道:“快回城!”
不过这个地方,在白日连城墙的皮都看不到,他们没马,只能靠双脚快速跑回去了。
集合迅速的兵马在连营外横竖成规整棋盘,手中长枪驻地,男人们的齐声高喝壮如虎啸。
牧亭煜掀开大帐的帘门,便见钱远灯以一个软枕盖在自己头上,两个美姬正在给他按摩捶腿。
“钱兄。”牧亭煜在行军床旁坐下,伸手去拿软枕。
“哎呀,你给我!”钱远灯叫道。
“李骁又带兵出去了。”牧亭煜说道。
“我耳朵未聋!”钱远灯暴躁地在床上一翻身,“吵死我了!”
“他就是胡闹,”牧亭煜皱眉,“我也生气,他今夜同之前一样,并非是要真的去打佩封,就是想给这些兵练手而已!”
钱远灯顿了下,抬起头:“这要如何练手?练习翻爬城墙?”
“不然呢?”牧亭煜看着他,“这可是佩封,易守难攻的佩封,上哪找这么好的城墙给自己的兵马练身手?而且林耀这不中用的草包,他再对付李骁这些兵马,能杀得了他几人?”
“竟是这样。”
“而且,”牧亭煜压低声音,“钱兄,这次我们为何喊他出来他便出来了?还不是朝廷给了军粮,他现在是用我们朝廷的钱,养他自己的兵!这兵权,他至今还没要给我们的意思呢!”
这是钱远灯最生气的地方。
加之这几日睡在行军床上,当真是脖子疼,腰背疼。
早前就说,只要在留靖府和寿石故衣一带转悠,再去牟野走上一圈,吸引注意与火力,好让李氏铁骑悄然又去宋致易那走一圈,打个劫。如同庚寅年那次,也是声东击西,八千铁骑拿下了宋致易的三万兵马,劫获了大量粮草,凯旋而归。
那次的主意,便也是出自牧亭煜。
牧亭煜是个非常仗义的人,这是他一个人的谋划,但他没有独享,反将钱远灯也捎上,宣延帝一开心,将二人大大赏了一次。
那是钱远灯这辈子第一次在家里出这么大的风头,作为钱胥天诸多儿子里最不起眼的一个,他那几日的意气风发,简直痛快。
现在,钱远灯跟着牧亭煜出来,便是想靠着李骁这些兵马再来个大作为。
可李骁着实桀骜,跟他们眼不对眼,甚至还动上了手。
“罢了罢了,”牧亭煜轻叹一声,“他要如何闹,便去闹吧,攻打佩封也不是不行,左右都是能将那些目光吸引过来,而且动静会比先前更大。”
“这可是损兵折将之事,你不是说了吗,如果咱们这次还能将他的兵权夺来,回去就是两件大功,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啊。而且……”钱远灯声音变低,怒道,“而且,谁要吃这份苦?打仗岂是儿戏?你听听外面的声音,吵不吵?我还要睡觉呢!”
“这不是,我们也没办法,他为人阴沉,不爱说话,你莫非不记得在桃山渡那洛祠中,他可是直接对你动手了?”
被李骁怒推那一幕,钱远灯这几日时时忆起。
羞辱,耻辱,愤怒,他让自己不要想了,现在又被牧亭煜唤醒。
钱远灯握紧拳头,顿了顿,钱远灯肃容说道:“牧兄,你平日鬼点子最多,咱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对这李骁动手了?兵权这事,你就半点想法都没有?”
“有啊。”牧亭煜说道。
“那,你说说看!”钱远灯看着他,“只要我们夺来他这兵权,我看他如何猖狂!”
“这,”牧亭煜笑了笑,“李骁这股猖狂,哪是兵权的问题,他没兵权的时候就这么狂了,若是夺了他的兵权,你瞧他会气成何样,到时恐怕更狂。以及这兵权,他人就在这军队里,他哪怕真开口说将这些兵马给我们,兵权给我们,粮草也给我们,但你看这些士兵们,会乖乖过来吗?”
“那,我们如何是好?”
“钱兄,我认真同你说,他这兵权,与其我们去夺,不如让他自行交出来……”
“如何自行交出?”
牧亭煜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到时候,我会告诉你。”
说完,他的目光看向行军床里边的两个美姬,好看的墨眉轻轻扬了下。
两个美姬不敢说话,忙垂下头,脸色刹那白成一张纸。
都是人精,她们明白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
但是现在,她们不该听的,已经都听到了。
钱远灯也朝她们看去。
“公,公子,”一个美姬颤着声音,“我们是公子的人,我们都是向着公子的。”
“对,对……”
“别紧张呀,”牧亭煜柔声说道,“我和钱兄,可什么话都没说呢。”
“谢公子,谢公子。”美姬终究太害怕,眼泪滚落了下来。
牧亭煜抬手擦去这个美姬的眼泪:“别这样,都说了,不要紧张。”
说着,他捏着美姬的下巴将她娇美的脸蛋抬起。
“你看你的脸,多美啊,浓淡皆宜的花容月貌。”牧亭煜低低笑道,俯首在美姬的唇瓣上吻了一口。
美姬闭上眼睛,对方冰凉冰凉的唇瓣,只让她更加害怕。
娇华 861 妙龄女子(补更6.04)
漫长一夜,佩封内守外攻,城内城外皆不得好眠。
离佩封城有些距离的洞清湖湖畔,夏昭衣也没能睡好。
佩封城的动静,暂时传不到这边,不过她一闭眼,便是万善关。
几次从梦里睁开眼睛醒来,她皆觉不平静。
说不上是什么情绪,不像是不安,也不像是忐忑,更没有期盼期待,或者向往之感。
就是……不平静。
起来闲算一卦,以风声起,上离下乾,火天大有卦。
如日中天,光芒普照,包容万物,富有之卦。
六爻各爻皆含主强客顺之意,主方大势,客为附庸与依赖。
她为主方,客方不知几何,不论如何,该是好卦。
可眼下这心境,就是频起波澜,半点不平静。
困意彻底没了,夏昭衣没再躺下,她看着窗前斜落在地的银月,枝桠将霜白舞得零碎,琼花寒英一般。
待得天亮,杨富贵起来烧水,安置在外的灶火刚起,回头却见夏昭衣披着外衣走来。
“阿梨姑娘,”杨富贵说道,“你这么早呀。”
“你也很早。”夏昭衣说道。
“昨夜的鱼还活着呢!”杨富贵往一旁指去,“阿梨姑娘,喝鱼汤吗?”
“不了。”大清早,夏昭衣不想这般腥。
“那只能喝粥了,不过这里的粥很稀薄!”
“嗯。”夏昭衣点头。
身后传来动静,八十五高龄的老婆婆支着拐杖走来。
瞧见夏昭衣,老婆婆抬手同她打招呼。
夏昭衣莞尔,走上前去。
老人牙齿掉得差不多了,说话口齿不清,很不利索,且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
夏昭衣交涉起来有几分困难,不过看得出她很想跟人聊天,夏昭衣便陪她站着。
待水好了,杨富贵叫嚷着出去解手,没多久跑了回来,喘着气说,村外头来了一队人马,还有马车。
“人可多?”夏昭衣问。
“多!九人九马,双驾马车!”
话音方落,便见着那队车马的影,对方也显然见到了他们。
老婆婆朝夏昭衣走近一步,抬手轻轻挽着夏昭衣的胳膊。
李满从屋里出来,昨夜他不时去看方耿厚死了没,替他松绑再绑,这会儿强撑着起来。
一出来,李满也瞧见了这队人马。
骑在马上的男人,个个高大健壮,神情冰冷,所佩武器和坐骑鞍具打造精良,后边的马车谈不上华贵,但稳重厚沉,像极大儒名士所用。
男人们望来的眼神非常锋利,打量了刚出来的李满一眼,又看回中间立着的少女。
“东家,谁呀。”李满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夏昭衣说道。
一个男人加快速度,马儿轻踏走来。
夏昭衣身旁的婆婆轻轻将夏昭衣往后边拉去,她拄着拐杖上前小半步,似要用佝偻身子挡在夏昭衣跟前。
“你们是何人?”男人高高坐于马上,开口问道。
“你们又是什么人?”老婆婆反问,“我们就是这儿住着的!”
男人看她一眼,目光看回夏昭衣:“这里竟还有佩封人?”
“我孙女回来看我们的,你们别乱来!”老婆婆叫道,做出要拼命的样子。
她将剧本搭好,夏昭衣只得随着演下去,让杨富贵和李满意外得是,她一开口,口音和老婆婆几乎一模一样:“数年前战乱,我爹娘带我逃去了河京,此次趁着冬雪封路,打不起仗来,我挂念祖母,便回来一看。”
“河京?”男人有几分意外,“你竟是河京来得?”
“皇帝去了河京,我爹娘便也跟去了河京。”
男人点头,勒马回头,去到马车旁禀报。
车上之人掀开车帘,朝夏昭衣看了过来。
这群人的来历,夏昭衣不说完全猜到,但至少确定非寻常人,所以已有准备。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李骁身旁的那位谋士,当年在重天台后,她拦下李骁这个幕后主使的马车,曾见到过此人。
对方举目望来,显然已认不得她。
不过看到少女的眉眼,蔡和先生有几分意外,太过灵秀清媚,且气质太好。
就这么一眼,蔡和先生动起了心眼,少女太稚嫩,约只有十五岁,此年龄最好哄劝,若是能够为他所用,岂不妙哉。
“过去看看。”蔡和先生说道。
“是。”车夫应声。
夏昭衣看出他们的意图,当即侧头看向后边的李满:“准备车马,稍后出发。”
“嗯。”李满应道,转身往后边走去。
杨富贵心里面嚎啕响,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每次这样一触即发的局面,他都怕得要命。
却见夏昭衣吩咐完李满后,朝他看来:“将老婆婆扶进屋去。”
杨富贵求之不得,当即上前去扶着老婆婆。
老婆婆不放心,一直“幺女”“乖女儿”的喊夏昭衣。
把杨富贵也喊得心慌起来,不放心把夏昭衣一个人撇外头。
马车在大水车旁边停下,车夫放下张红木板凳,蔡和先生踩着板凳下车,暖靴踏过湖边临水而铺的长木竹排走来。
不待他开口,夏昭衣说道:“我不想跟你们有太多接触,我回来只想见我祖母一眼,见完我就走,你不要想着将我如何。”
蔡和先生大感意外,顿了下,笑道:“小姑娘如何称呼,某不过恰好路过此地。”
“很多人觊觎我,”夏昭衣目露不屑,“我猜你也不例外,但我只想过安稳的日子,嫁个有点小钱的男人就行,其他事情我不想卷入。”
蔡和先生皱起眉头,刚才瞧她灵气逼人,斯文优雅,似乎已成错觉,眼下这份灵气,全成了她的飞扬跋扈,属实令人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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