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掌柜收回目光,神色依然有些愣怔,而后道:“这女童的事情,说来便要比林清风更加玄乎了。她救了十来个难民,在城外荒村里住了数日,带着他们……造了一艘小船。”
“造船?”旁人讶异。
“是,所用的并非惯用的造船法,而是机关榫卯,那些人说,那图纸都是她自己画的。她还负责寻找食物和药材,几乎无所不能,身边跟着两个忠心耿耿的大汉,这些也就罢了……她还救了江平生的一个特使,她亲自跑去佩封城,偷了匹马闹得满城风雨,在赵秥准备弃城之时,劝服赵秥留了下来,随后她就离开了,有说她造船,就是为了来京。”掌柜的说道。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说出来的每个字,众人却都听得一愣一愣。
“就是这个,叫做阿梨的女童?”有人说道。
掌柜的点头。
“假的吧。”又有人肃容道。
“可能,”掌柜的看向那封信,“但是这封信是何川江给我的,他是什么样的性子,你们还不清楚么。”
听闻是何川江写的,大家的面色比先前还要愣了。
何川江最重立足于实,不会妄言,不爱夸张说辞,他能写信寄到这边,便真的可能就是如此。
“那这个女童……真的邪了。”有人说道。
“你今日所见的那个女童,她来找你到底是为的什么?”掌柜的看向郭庭。
郭庭回忆了下,摇头:“也说不出到底是为了什么,先问我定国公府为什么会被定罪,最后再问我他们的尸首在哪里。”
“你怎么说?”
“如实说的,携来山的古林外,东边三林口外的六松悬崖上。”郭庭道。
掌柜的点头:“确然是这样,当初官府是给扔在那边了。”
“她口才厉害,”郭庭又道,“能牵着我顺着她的想法去说,对了,她当时是拿着东平学府詹陈先生的亲笔信来的,是给她哥哥的推荐信,不过她说兄长病了,暂时来不得,大概明日或后日就能见到了吧。”
掌柜略喜:“如此甚好,那你就等着,她这兄长叫什么?”
“我特意打听了,叫百友。”
“姓百?”
“嗯。”
“所以你说的那个女童,叫百梨,”掌柜的道,“也不知是不是佩封的那个女童,那女童劝服赵秥留下守城,这是大功,郑国公府那边该好好谢过她才是。”
众人点头,还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沉默一阵,坐在郭庭身旁的男人问道:“北境战事,今日有什么情报过来吗?”
“那边没有,不过朝堂上有,”掌柜朝他看去,“狗皇帝要派李循去了,带兵十万。”
“李循?”郭庭开口讶然道,“建安王世子李循?”
“他才多大,派他去?”
“是啊,朝中再无人,也不能派他去吧。”
“十万的兵马,给他?狗皇帝这是疯了。”
“声音小点。”掌柜的皱眉说道。
大家的声音其实已经小的不能再小了,可是说话太多,便显得乱和响。
郭庭身旁先才问话的男人又说道:“田大姚和宋致易那边呢?战事如何了?”
“明日才送到。”掌柜的回答。
男人点点头,不语了。
众人各自又问了一些,再同旁人轻声讨论,待伙计来说快亥时五刻了,才停了下来。
如往常一样,一个一个离开,中间所差的时间要略微拉长。
郭庭坐在那边等着,目光若有所思。
“百友什么时候到书院,你派人来我同说一声。”身旁的人忽然说道。
郭庭朝他看去,眉头轻皱:“方兄对这女童有兴趣?”
“比我府上的暗卫要强些。”方观岩说道。
“好,”郭庭应道,“若他来了,我会令人去府上寻你的。”
“嗯。”方观岩点头。
这时恰轮到他离开了,他却这才想起什么,从袖子里面摸出一瓶膏药,回身交给掌柜的。
“上次听你说他咳嗽的厉害,这个膏药给他涂在喉咙外边试试。”方观岩说道。
掌柜的接过药:“好的。”
方观岩恭敬颔首,而后朝院外走去,接过伙计手里的灯笼离开。
娇华 185 我明白了
“……上对贵妃不敬,对内结党营私,于外勾结外患,于下暗中窃取赈灾之粮,还数次捐赠上万两白银给各地叛乱……”
白日里,男人的声音似乎响在耳边。
画面紧跟着变化,视线似在高处俯瞰人间,最后停在盛景大道西南边的行刑台上。
画面被放瞬息放大,人山人海,白酒浇过冰冷的大刀,刀刃高高扬起,带着冷冽的寒光斩下,便是百颗大好头颅。
一片鲜血蒙眼,夏昭衣蓦然睁开眼睛,虚望着幽深的黑夜,而后眼眸渐渐聚焦。
夜色很深,天地无音,她安静的躺在床上,呼吸并没有变得急促,但背后全是冷汗。
过去好久,她平静的坐了起来,坐在床边缘上,看着透着一些淡光的窗棱,黑暗里,幼小的面孔冰冷如寒霜。
郭庭所说的那些,夏昭衣一点都不信。
想要一个人死,或者想要灭掉一个族,有的是说辞。
成王败寇,这盆污水这样泼在夏家头上,如若她没有回返人间,是不是夏家就要白白承着这些侮辱和罪孽了。
夏昭衣下床,过去推开窗户。
窗外的冷风打来,寒意加重了许多。
她看着外边宽敞的街道,手指在窗台上轻点,捏着卦数。
很多事情,入冬后就不那么好办了。
甚至,很多人可能连这个冬天都看不到了。
寒灯哀离,越秋卧野。
横尸之地,在西南。
卦数不能作真,但实际上,她的卦象对未发生的事情而言,八成都会变成真的。
倘若现在这个冬天真的不会好过,那么她需要多准备点银子,清阙阁那边的单子,得先去了结了。
这时,下边一个更夫敲着梆子经过,一慢四快。
夏昭衣收回目光,也不关窗,回去继续睡觉。
郭庭第二日早早起来了,洗漱后便去了书院的大门。
等了半个时辰,勤学的学生们都来了,看见几个陌生面孔的,他特意上前去问,没有一个是那女童的哥哥。
到了午时,他特意又出来问护院,有没有见到新生,护院摇头。
傍晚,他跑去问了昨日的老师,也说未来。
郭庭只好忍着,打算明日再看看。
对这件事情上心的,不仅仅是方观岩,掌柜的那边也派了人过来,专门问这件事。
从派来的人口中得知,这个阿梨的名声,已经彻底传来京城了。
昨日掌柜的便提过郑国公府那边该要以这件事情好好谢过这女童,现在郑国公府上上下下都颇为惊讶,也想要去好好寻找,同时这人带来的消息,还有关于重宜剿匪之事。
重宜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天下无人不知,郭庭得知这女童竟是从那龙潭虎穴里面活着出来的,登时便讶然的睁大了眼睛。
不管此阿梨是不是彼阿梨,那个在佩封的女童,都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和好奇。
而想当然的,这样的兴趣和好奇绝对不仅仅只是他一个人有,这名号,怕是会直接传去到宣延帝那边。
这女童,若能为他们所用就好了……
不过,郭庭心里面也是觉得欣然的,毕竟来找自己的这个阿梨,看上去跟孙大哥和夏二哥关系颇好,若是这样,就是助长他们了。
太阳渐渐沉下,这个叫阿梨的女童,的确已经在勋贵世族和大大小小各个官员之间传开了。
对于一些奇人奇闻之事,人们总是喜欢再浓墨重彩几分,哪怕是这些官员也不例外,尤其是,后院都开始传了。
那些常年居于后宅,大门不出的妇孺们,对于这类事情总是特别热衷,更会为了添些话头而道的绘声绘色,修辞夸张。
陆容慧回府之前,刘氏在后院已经听了那些姨娘们的无数版本,平时没什么耐心的她,这一次按捺着自己的性情听着她们说话。
等前院来说陆容慧来了,刘氏登时坐不住了,起身便匆匆朝前边走去。
陆容慧先回书房了,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两个同僚。
刘氏便在另一处等着,大约半个多时辰后,书房的门打开了,丫鬟来唤刘氏,刘氏便大步进了书房。
陆容慧脸色不是那么的好看,正在看手里的一封信。
刘氏关上门,过来说道:“刘腾的事情,怎么样了?”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来,陆容慧的神色又阴沉了几分。
“不知道,”陆容慧说道,“大概是死了吧。”
“死了?”刘氏皱眉,“你可听说了那个女童的事情?”
“阿梨?”陆容慧掀起眼皮看着自己的发妻。
“还有她救下来的那些难民,这里面有人提到过那些尸体被削了颅顶。”刘氏说出来都觉得心跳漏拍。
陆容慧将信不轻不重的拍在书案上,愠怒道:“你在说什么?我压根听不懂,什么叫尸体被削了颅顶?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那些难民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也不知道刘腾去了哪里,从现在起,我们不认识什么刘腾。”
刘氏一顿。
过了好久,刘氏轻声道:“那,也好,我明白了。”
“明日你出门去,随便找几个夫人赏个花,喝个酒,聊些儿子女儿的亲事,顺便将林姑娘预测了天机的事情传一传。”陆容慧又说道,“一定要将林姑娘的事情盖过这女童的风头,还有,太史局那边也要传过去,一定得让人知道林姑娘的神机妙算。”
“行吧,”刘氏点头,“我明日就去,不过,林姑娘的事情差不多也传开了的,我明日得说出点新鲜的花样才好。”
“明日派人再去林姑娘那边走一趟,”陆容慧皱眉说道,“她也的确是有这样厉害的本事的,若能好好助我们就好了,也不知她跟夏文善那女儿能否一比。”
“那你可真的想多了,”刘氏像是听到了什么无稽之谈,嗤笑说道,“就这林姑娘,她如何能跟夏文善的女儿比,连比的资格都没有,你所有的女儿加起来,也比不过人家夏昭衣。”
反正,他那些女儿,一个都不是她生的。
娇华 186 叫一碗面
隔日一早,刘氏便盛装打扮了一番,早早出门了。
同一时间,郭庭去了青山书院门口,开始在那等着。
而夏昭衣,她是在巳时才慢悠悠下的楼。
她的身后背着一个小包袱,去柜台结了账,而后便彻底离开了这家客栈。
街道不远处有家裁缝铺,她进去后没多久再出来,身上换了件男童的衣服,头发尽数束起,刻意画了眉,两道不浓不淡的剑眉,让圆润清秀的面庞英气了几分。
出来后,夏昭衣便朝城外走去,昨天一天,她都在忙着清阙阁那边的单子,今日下午差不多就能寻好了。
她还需要再接两个单子,有了足够多的钱,才能去做足够多的事。
出城比进城要容易许多,不用排太长的队,不过路上盯着她的目光不算少数,她回头对上他们的视线,从容而自信,反倒是那些盯着她看的人有些讪讪,当然,胆大而肆无忌惮的也不少。
哪些是好奇的目光,哪些是不怀好意的目光,夏昭衣几乎一眼能分辨得出。
不论哪个世道,在孩子身上打主意的人贩子,永远不会少。
城外很乱,她没走官道,去了通往丰和县的路。
路上许多卖粮食和蔬果的,前边的路被堵了,她过不去,一时也不想上山,索性就在不远处的露天酒肆坐下,要了壶茶。
又偷得浮生半日闲,胡乱看看市井倒也不错。
偏巧的是,她侧眸便看见了几个熟人。
中年男人坐在一方桌子旁,正在大口吃面,呼哧呼哧的响。
他旁边坐着一对兄妹,兄妹面前只有两个糙米馒头,和半碗清水。
少女没有动,不时朝自己的兄长看去。
兄长脸上有不少淡去的淤肿,也没有动馒头,安静的坐在那边。
这三个人,倒坐在一起了。
夏昭衣收回目光。
中年男人吃完,放下手里的碗,见他们两个人还未动,顿时皱眉:“你们怎么不吃的?我等着赶路你!”
“给我妹也叫碗面,”兄长声音很轻,“她得吃点热乎的。”
“有馒头还不够?”中年男人一怒,“有的吃就不错了,敢在我这挑三拣四?”
“你就给她叫碗面吧,”兄长垂着头,“我知道你昨天赌钱赢了不少,我们兄妹给你做了那么多事,给她叫碗面也无妨的。”
“啪!”中年男人在桌子上一拍,“给你什么你他妈就吃什么!少来老子这边扯着提那的!”
“哥……”少女拉着兄长,“没事的。”
“我求求你了,”兄长将脑袋垂的更低,“叫碗热面也不用多少钱的,大不了我这几天都不吃饭了。”
话音未落,中年男人便扬脚踹去,将兄长所坐的长条凳给直接踹翻,兄长瘦弱的身子也跟着摔在了地上。
中年男人上前就去踹他:“你他妈屁话那么多!吃面,吃面,我打死你!”
“你别打了!”少女忙去拦着。
兄长抱缩着脑袋,在地上不敢发出一声痛呼。
老板带着伙计跑来,见此情况,忙出声相劝,但不敢上前真拦。
旁边的客人也躲远了点,看热闹可不能在这么前排。
“别打了呀,客官,有话好好说,”伙计在一旁叫道,“这么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中年男人才不理会,继续踹着,嘴上的谩骂未曾停下。
伙计无奈摇头,看向地上那一声不吭的少年。
这时,衣袖被人拉了拉。
伙计垂头看去,是只叫了一壶茶的小童。
“茶钱。”小童递来一枚铜板,开口说道。
“好咧。”伙计接过来。
小童却没离开,而是走向了中年男人,开口说道:“你不是得了瘟疫么,怎么在这里龙精虎猛的?”
中年男人一顿,回头看着小童。
见是一个小童,他放心下来了一些,不过现在情绪正亢奋,他伸着手就快戳到小童鼻子跟前,喘着气叫道:“你他妈找死吗,你咒谁呢!”
地上躺着的少年抬头朝小童看去,旁边的少女也有一些不安。
小童却一抬手,在他伸来的手腕上放了一件东西。
中年男人压根没有反应过来,就见自己手腕上的木头飞快伸展,弹出其他木块,瞬息将他的手腕拷上,紧的难受。
“你!”中年男人惊呼,而后另外一只手伸来要抓她。
小童一下子退开到后边的桌旁了,身手快的出奇,吓得旁人都连退了数步。
“再动一步,你的手就废了。”小童说道。
手腕着实太紧,中年男人头上的汗都出来了,另一只手握着这手腕,叫道:“你这是干了什么!”
“我在吓唬你,你多动几步其实也没事的。”小童一笑。
“你!”中年男人抓起一旁的茶盏砸去,被小童轻易避开。
“这是瓷器,要钱的,要钱的!”老板忙心疼的叫道。
中年男人抓着自己的手,想要将手上的木头给摘下来,可实在难受。
“给他们叫碗面。”小童看向那边的兄妹。
妹妹正扶着兄长,顿时一愣,看向兄长。
兄长一直看着小童,目光同样呆愣,惊艳于他刚才那个身手,这步伐着实太快了。
“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中年男人叫道。
“那我可就厉害了,”小童淡淡说道,“我不算什么大人物,但至少你这条胳膊我现在想废就能废,你不想要这只手了的话,你继续去揍这少年吧。”
“你……”
“他好像真的挺厉害的。”老板忙对中年男人说道。
“是啊,这个木头可是蹭的一下就变出来了的。”伙计忙指着中年男人的手。
中年男人疼的已经脸色发青了,垂头看着手里面的木头,整只手掌因血液不循环而开始发麻。
咬了咬唇,中年男人看向老板:“给他们来碗面。”
小童却又伸出两根手指:“两碗。”
“你!”
“两碗。”小童重复说道,面无表情。
这气势,让中年人无端觉得胸口闷。
他看向老板:“两碗汤面,最便宜的。”
“最贵的,加点肉。”小童说道。
“你!”中年男人眉头怒皱。
“反正不是我出钱。”小童看着中年人说道。
中年男人快气死了。
而后,小童朝那对兄妹走去,俯身在妹妹耳朵旁边低语。
妹妹一顿,看着小童。
“听明白了么?”
妹妹抿唇,点点头:“嗯……”
娇华 187 瞎学一通
前边的路终于疏通了一些,沿路过去,有很浓很浓的臭味,好几缸腌了许久的咸菜,就这么倒在路上。
行人捂着口鼻,骂骂咧咧,几个衣着朴素的老人边抹眼泪,边在收拾。
夏昭衣过去时绕开那些破碎的瓷片,脚步渐渐停下,朝老人们看去。
他们跪趴在地,手里拿着抹布,有备着两个大木盆,将咸菜和酸水推入进木盆里边。
夏昭衣想了想,转身去往另外一边。
附近的菜贩们都躲远了,有几个乡妇在那边骂这几个老人,言语比较粗陋。
夏昭衣在一个卖菜的中年妇人旁边坐下,看着那边正在收拾的老人们。
中年妇人拿着片菜叶在鼻子下面挥着,一直在骂好臭,看到小童这样坐下,中年妇人皱眉:“你坐这干啥的?”
小童双腿屈着,一只手支着腮,看着那边的老人,说道:“看热闹。”
“这热闹有啥好看的?你也不嫌臭?”
“不嫌。”小童摇头,目光一直望着那边。
中年妇人古怪的看着她,看穿的干净,别是个傻子吧。
收拾了很久,老人们终于收拾完了,期间木盆的咸菜端去远处的沟渠里倒了两次,擦完之后,又用清水洗了两遍,地是干净了,但空气里面总有余味。
老人们收拾好了以后,就走了。
中年妇人回头,发现小童还在这边,开口说道:“他们都走了呢,你还看热闹啊?”
夏昭衣摇头:“不看了。”
“看出什么名堂来了?”
夏昭衣朝她看去:“我不是来看名堂的。”
“那你看个啥?你不是看热闹的?”
“我来看侠客的,想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出来帮他们,”夏昭衣看回那边湿嗒嗒的地面,“有点遗憾,现在侠客好少。”
“你也太闲了吧?这东西是他们的,又是他们自己弄倒的,他们自己收拾也没啥不对。”中年妇人撇嘴,不过看她这么小的个头,也觉得难免,小儿哪识愁滋味。
“不闲,我在赶时间,”说着,夏昭衣站起身,拍了拍尘土,看着中年妇人道,“他们已经在收拾了,但是旁人还在骂骂咧咧,这是不对的。”
中年妇人露出一个夸张鄙夷的神色看着她。
夏昭衣笑了笑,转身走了。
“脑子有问题的吧。”中年妇人在后边说道,随后转过头去要跟旁边的菜贩们好好道一道这个不正常的小孩。
夏昭衣离开后,脚步加快。
几个老人没有走多远,他们岁数比较大了,才收拾完这地面,多少有些体力不支,坐在路旁休息。
有一个老人在低声哭着,形容灰败,旁边无人安慰他,每个人都很累了。
夏昭衣微做停顿,从袖子里面摸出了几个碎银,走上前去。
“老人家。”夏昭衣开口说道。
老人们一顿,抬眸看来。
夏昭衣摊开手:“一位大哥哥,叫我把这些碎银给你们。”
比较精神一些的褐衣老人一愣,抬头看着她:“哪个大哥哥?”
“他走了,他说那些咸菜当他买下来,”夏昭衣将银子递去,“你们收下吧,我跟那个大哥哥不认识,我回去也找不到人,这钱你们不收下,我就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老人们互相看了看对方,都有些愣。
褐衣老人神色露出些为难,但终究是伸出了手,将这些碎银从她手里取走。
“多谢你了,”褐衣老人说道,“那少侠,他长得什么模样?”
“他说他叫夏空学。”
“夏空学?”褐衣老人重复。
夏昭衣一笑,点头:“嗯。”
不想多做逗留,她笑道:“老人家,我还有些事情,我得先走了,你们休息。”
“你又叫什么呢?”褐衣老人忙问。
小童只是笑笑,转身走了。
“夏空学。”几个老人在她身后念着。
“这个名字,怎么那么奇怪啊。”一个老人说道。
夏昭衣背对着他们离开,唇角的笑意微微收敛了,眼眸变得沉痛了许多。
记忆里面的少年趴在书案上,对着一旁的少女痛呼学海无涯,回头无岸,溺死其中,尸体都没处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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