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而小女童像是逆流的舟,跟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在高空俯瞰,整座京都像是大张的口,她是笔直的箭。
不过,似乎也不是完全直线的,待她直入人海后,她偶尔会避开一些房子,也恰好能避开许多人群,所行的路线,仿若之前都已经看好了。
不过,她要去的那个方向是……
宋倾堂一愣,阿梨要去重天台?
他眨着眼睛,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
宋倾堂转身朝楼下跑去。
“宋郎将!”掌柜的见他跑下来,开口叫道。
宋倾堂拔腿跑了,速度飞快。
………………
郊祀繁复,程序礼节一重又一重。
夏昭衣走的不紧不慢,因为知道自己完全赶得上。
南城门已在眼前,她轻松翻了过来,城门外满是卫军,她望了望,最后朝东边走去。
天高云淡,秋风清朗,落叶枯黄在地,连着道旁清溪,还有不少抱立枝头残守,有疏有密。
夏昭衣上到一座遍是斜径的半山,而后改道南边。
远山钟声高鸣,响彻云霄,似千浪共卷,涤荡天地。
夏昭衣止步,已能看到天边的圜丘了。
圜丘共九层汉白玉圆坛,每层十二陛,全高六丈,建于八十年前,比前朝的承天台要多出足足六层。
圜丘往北是登步街,宽十丈有余,长达百丈,尽头是天乾殿,供奉先皇和神龛。
钟声仍在继续,回音悠远,绵长天边,四周天灯高悬,极为壮丽。
宣延帝还没有来,九重台下的人在视野里变作了很小的一点。
守卫守着,礼官立着,圜丘四周祭品都已陈设完整,神位严谨,神器规整。
夏昭衣在山崖边坐下,将浩大山河收入眼底,最后目光投向了重天台另外一边的山脉。
越是乱世,越要祭天。
越要祭天,越会有人想要作乱。
如果是她,想要破坏这一场祭天,会用什么方法?
娇华 215 万人向往
祭天是举国大事,重天台外站满了人,遍野人海。
城里的百姓没有出城,但是城外的百姓人能来的都来了,甚至有人早几天便从临近的城县朝这边赶来。
这些祭祀所用的东西,包括神器或法器,皆是寻常百姓得终生才能所见一二之物,他们现在看着圜丘,满怀好奇与崇敬,低声议论着。
有懂的人在人群里高谈阔论,那铺地的氍毹需要多少人一起编织,那招摇的幡旗得经过多少工序手艺,那祭祀的牛羊所喂养的饲料要如何的极具考究。
众人听着惊艳和神往,看着高耸的重天台,这才是真正的另外一个世界。
天空远远飞来一只鸟儿,张着翅膀,还未到圜丘周遭,就被一支弩箭射中,鸟儿未来得及扑腾几下,便直直坠落。
也在这时,远处的乐声渐渐近了,早就候在这里的大鼓们在此时被奋力击响,比钟声更有力激昂。
有几人正在看那鸟儿从远空落下,听到鼓声,忙又好奇张望,朝人群看去,便听到远处传来的高呼声,喊着“万岁”。
几千匹高大的骏马走来,马上的将士威武庄严,尤其是走在前头的,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健壮男儿。
如云旌旗翻滚在后,后边是眉目清秀的少年们,他们手里恭敬的托着玉盘,玉盘上面盛放着各式名贵珠玉,华光璀璨,或精致玲珑,或雍容大气,或高雅脱俗,每样皆是绝伦的人间极品。
一波又一波的人跪下磕头,齐呼声如排山倒海,衬着那些鼓声,震耳欲聋,全场都沸腾了起来。
“快看,快看,那是皇帝!皇上来啦!”人群里面一个小童跪在地上,激动的对旁边的妇人说道。
四周的人看着路过的皇帝,跟着别人一起高呼“万岁”,心潮澎湃而虔诚,有人甚至无端热泪盈眶,哭了起来。
大臣们握着笏板,恭敬的跟在宣延帝后面,耳侧听着如雷的呼声,入目满是人海,他们也随之心潮澎湃。
天地那样辽阔,深秋的远山一片金黄,他们走在这里,跟在宣延帝后边,脚步沉稳,官袍加身,受着万人的注视和向往,手里握着可以主宰他们富贵贫穷的大权,也是在这个时候,“权力”两个字,似乎要比以往都更加鲜明了起来。
钟声冗长,鼓声激荡,直击人心,回肠激荡。
也有不少人悄然抬起头,将目光看向了前边的宣延帝的背影上。
宣延帝如今年岁已不算年轻,身板虽努力挺得笔直,但已有淡淡的佝偻。
权力?
不,真正的权力,是宣延帝身上的那套龙袍才是……
一朝天子,万盛之尊,他们如今走过庄严的宫门,绵长的街道,肃穆的城门,现在要走向锦绣堂皇的重天台,所有万众齐呼的高喝,皆是冲着这个背影而去的。
好些人心跳忽然加快,看着那个背影,在想若是自己走在那里该有多好。
建功立业,雄霸天下,征服和摧毁,有着掌控一切的生杀予夺的权力,这是每个男人身体里面每一滴鲜血都在呐喊摇旗的渴望和向往。
又有鸟儿飞来,在快要靠近的时候,再度被射了下来。
夏昭衣看着那些鸟儿落下,容色平静,待那鸟儿彻底坠落远山,消失不见,她撑着身子从悬崖边上爬起,转身朝另外一处的斜径走去。
山风从天的尽头吹来,清寒料峭,群山千树招招。
遥遥相对的西边高崖上,两个身形高挑修长的男子立在丛影里,垂眸看着底下的重天台。
“真是热闹的,”白衣少年在风中还要摇着他手里的折扇,平静的说道,“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吧,又或许是前些时日太过肃清萧条了。”
一旁的男人没有说话,促狭的眼眸漆黑雪亮,眸光里边没有半点温度。
“我看到我爹了,”白衣少年又道,“我让他告病在家,别来就行,他偏偏要来,这一路走来也太辛苦了些。”
男人朝人群看去,目光很轻易就能找到郑国公赵明越身上。
“还是要来的,”男人开口说道,“最近郑国公府被人盯得紧,不能有半点口实落在别人那里。”
白衣少年点点头,没说话了。
静了一阵,男人说道:“你方才说的,城里面的什么药物?”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件事我六叔去管了,”白衣少年说着,合上了折扇,抬头朝西北边看去,说道,“如果事情办成了,那批货物应该是被拦下了吧,如果没有办成的话,那就有些可惜了,听说那批药物很值钱。”
男人点了下头,又道:“如果这批货被截了下来,你们会怎么处理?”
“尚未想好,你觉得呢?”
“这是你们的货物,我又如何能想好。”
白衣少年笑了下,说道:“你说,我要不要给宋致易和田大姚送一点过去呢。”
“不要,”男人微摇头,“他们不是什么好人,送了也浪费”
“不是好人,但可能是好棋呀。”白衣少年笑道。
男人唇角勾了抹微不可见的冷笑,仍是摇头,没有说话了。
这时,鼓声停了下来。
男人和白衣少年一起望去。
恰也是这个时候,一只鸟儿飞了过去,一支利箭射去,但鸟儿速度太快,这支箭落空了。
鸟儿扑着翅膀,飞向了重天台,像它这样的漏网之“鸟”还有不少,但靠近圜丘后便不好再碰,否则一支带箭的鸟儿坠在重天台内,死得就不仅仅只是一只鸟了。
“他们该动手了吧,”白衣少年看着远空的鸟儿,说道,“还是说,祭天结束之后呢。”
“等李据上香祈福之时吧,”男人说道,“明明不是什么好事,可我竟有些期待。”
“我也是,”白衣少年一笑,看着人群里的郑国公,“不过我更期待看到我父亲等一下的表演,难为他了。”
男人弯唇笑了笑。
长空白云翻卷,日头渐大,礼官在下边组织祭礼,万千百姓皆伏跪在地,一片虔诚。
娇华 216 铺天盖地
下山的路不如上山的好走,夏昭衣用手里的匕首去拨开拦路的枯枝和横生出来的荆棘。
她要避开人群,那么就必然要走一条远路,不过最后还是需要横穿人海,去到对山。
山下到处都是人,远处的重天台在进行什么仪式她无心去理会,也听不到,四周全是嘈杂。
这时,空中又飞来几只鸟儿,夏昭衣抬起头,看到两只鸟儿被射落,其余的朝重天台飞了过去,很快消失在了她的视线范围里。
夏昭衣沉了口气,转眸朝对面的群山看去。
天高云阔,阳光照落下来,山顶绵长的轮廓像是一条淡金的线,勾勒着起伏颠簸。
高空风急,云飘的飞快,山腰和山脚苍林幽微,偶尔有风下来,带起成片成片。
又有几只鸟儿飞来,夏昭衣抬头去看,是从山的更南边。
一只弩箭射去,一只鸟儿被射穿,哀鸣了一声,掉落下来。
但也在这时,越来越多的鸟儿飞来了。
三只,五只,十只,二十只……
从最初色彩斑斓的山雀和黄鹂,变成了通体黑色的寒鸦。
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像是乌云一样,从山那边飘来,巨大的阴影朝人海漫去。
那些手里举着弩箭,藏身在各处的士兵们愣在那边,呆呼呼的望着,像是梦一样。
听到动静的人纷纷抬起头,见到山呼海啸一样的黑浪,惊讶的瞪大眼睛。
圜丘旁的礼官们目瞪口呆,大臣们抬头望去,瞬息也愣怔了,张开了嘴巴。
刚刚铿锵诵完祝词,手里还举着大檀香的宣延帝眉头一皱,忙抬起头,而后难得的错愕当场。
寒鸦啼叫,像是黑色的毯子被倒铺在天空,大地的阳光被遮去大半,只有四周高悬的天灯还在照亮人间。
反应过来之后,遍山遍野的人群爆发出巨大的喧哗。
一旁的内侍高喝“护驾”,然而根本没有人敢上去,这是重天台,此时能上去的只有天子,而天子没有发话。
“射啊!快射!”远处的校尉喊道。
队正们该传达命令的,可是看到这么多的鸟,密不透风,该射哪一只?
无数弩箭朝空中放去,击落下来一只又一只的鸟儿。
下雨一样的鸟尸,落在地上,人群爆发出尖叫,慌忙四窜。
偏在这时,数不清的老鼠从高山逃窜了下来,朝着人群奔去,在人海里流窜。
“啊!!!”
人群尖叫着躲开,挨挨挤挤中,好多老鼠被爆踩,鲜血喷出,内脏泄了一地。
数万人朝外边跑去,而天空还在落着寒鸦的尸体。
慌乱里有人摔倒,还未爬起就被其他人一脚踩了过去,再也爬不起来。
有人因为挤得难受,直接挥拳朝前边个子略矮的人怒骂打去,满肚子的火气在混乱里爆发了更混乱的争执。
有孩童跟父母走散,站在外边不知所措,路过的人顺手一牵,直接在人海里将他带走。
莫名而又庞杂的恐慌像是一团巨大的烂泥落在了清水里边,而后瞬息散开,染了满湖混沌,天上地下,凌乱不堪。
宣延帝还站在那里,圜丘最高的圆坛四周,幡旗怒张,迎风招展。
天上的寒鸦绕着圜丘半空打转,有些飞向远空,有些逐渐栖息落下,在那些祭祀的牛羊上贪婪啄肉,密密麻麻的在几个大圆坛上停了一圈又一圈。
宣延帝从惊愕中回神,除了漫天嘈杂,似乎还能清晰的听到周围幡旗猎猎翻飞的声音。
大臣们都抬头看着他,好些人开口疾声呼喊,喊了数遍后跪倒在地,哭嚷着希望他快走。
因为宣延帝一直就没动过,他孤零零的站在上边,始终抬着头,没人看得清他的目光。
风儿呼啸卷来,夏昭衣的碎发被带起,娇小的脸蛋被风吹的略显苍白。
她立在半山坡的高处,身后是一条清澈的大河,落了几只鸟儿的尸体,被河水卷去了下流。
她的目光平静清冷,越过疯狂惊恐的人海,落在远处高台上的那个背影上。
没人敢上前去扶他,或者是所谓的护驾,表现出来再大的惊忧,也只敢在台下陛前痛哭,以表忠心。
毕竟,这个可是连碧血丹心的功臣都可以说斩满门,就斩满门的皇帝。
夏昭衣脊背发寒,手里面的匕首还握着,刀把被她攥紧,紧到在微微发颤。
她忽然觉得,天空上这些喧天雷动的寒鸦,像是一双眼睛,正在可笑荒诞的注视着这个人间。
而她卧雪而去,踏血归来,就是命运握着的一把匕首,她要用这把匕首,去替大乾的定国公府讨回一个血债。
不过,她也知道的,知道这些寒鸦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这不是命运,这是人为。
耳边有孩子的大哭声,妇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怒吼声。
有人求饶,有人谩骂,有人哀哭悲泣。
数万人众在祈求天降福瑞的祭天台周围,被深深的绝望逼得疯狂。
远处的士兵们开始疏散人群,几个大臣和将军站了出来。
夏昭衣看到宣延帝回过了身去,将手里面的香烛郑重插在了青铜长鼎上,并行了一个大礼。
圆坛下的一切似乎与他无关,他自安静叩拜。
夏昭衣面淡无波,收回了目光,手里的匕首抬起,砍下路旁一截粗壮的木枝,以木枝为杖,朝前边走去。
最后一个铁笼被拉开,密密麻麻的寒鸦争先恐后的飞了出来,循着生肉的气息朝远处飞去。
除了圜丘上的祭品,那些新鲜的尸体也在引诱着它们。
人群还没有散尽,因而寒鸦并未尽数落下,远处又有将军怒喝,令士兵快些将这些鸟儿赶走。
惊起的寒鸦一波又一波,在天空盘浮戚叫。
几个手下拍掉手里的灰尘和铁锈,回头看向后面。
罗锐看了他们一眼,对李骁道:“少爷,所有的鸟都放出去了,没了。”
把玩着手里玉石的少年抬起头,将玉石收起,淡淡道:“嗯,那走吧。”
“那这些笼子呢。”
少年头也不回,说道:“扔这。”
娇华 217 小童拦路
南下有一个山谷,大约六个人等在下边的河道上。
李骁一声不吭的过去,几个手下也没有出声。
远处的嘈杂声将此地衬的安静,李骁走在最前,沿着湍急的河道逆流往上走去,手下们沉默的跟在后边。
南边的风要略急于北边,呼呼吹来,将枝桠摆的乱晃,视线也被扰的不舒服。
白衣少年看着他们离开,讶然说道:“竟是李骁。”
“嗯。”男人应道
白衣少年摇头:“没想到啊,不过,他为何要这么做呢。”
男人看他一眼:“你觉得我知道吗?”
“唉,”白衣少年叹气,“我原本还在想会是谁,东南西北哪路人马都可以,但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李骁。他是李家的人,最没道理来的人就是他了吧。”
“嗯。”男人点头。
“今日来此地的绝非只有他们,”白衣少年收回目光看着男人,“定还有其他人,但是这风头教他们给抢去了,其他人见有人出头,大约也按兵不动了。”
“还有这样子的说法么。”男人淡淡道。
“我也就是随便一猜,”白衣少年喟叹,不紧不慢道,“先前我还同你说我也在期待想看看会发生什么,倘若提前知道是那样一幕,那我的期待未免太过恶毒了,下边死伤肯定不少,只能说世事如棋,看不透啊。”
男人点头,转身朝另一边走去,说道:“我们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嗯。”白衣少年应道。
回身准备跟上时又停了下来,目光落在山下一条小道上,愣了愣,说道:“兄长,你看这个。”
“不要叫我兄长。”男人边皱眉说道,边垂头朝少年所指的山崖看去。
崖下小道上空无一人,但是一旁的丛杂密林里偶有前行的微动。
“是什么?”男人问道。
“刚才瞅了一眼,像是个小童。”
“小童?”
白衣少年盯着那差不多消失了的动静,说道:“这里现在情况混乱,出现个小童并不稀奇,可稀奇的是,这个小童不走大路,走一旁的悬坡。说欲盖弥彰也许不太恰当,反正定是在防人无疑。”
“你刚才可看清是女童男童?”男人好奇道。
白衣少年一愣:“你该不会是以为那个阿梨吧?”
“也许呢?”
“这个我没看清,”白衣少年皱眉,“太快了,而且你看,现在没踪影了……要不,我们下去?”
“不了,”男人摇头,回身离开,“我们走吧,李据的人应该快过来了。”
“怎就叫做李据的人了呢,”白衣少年忙跟上,不悦道,“今日来这的人马至少还有我郑国公府的人,我郑国公府的人可不是他李据的人。替他守江山是一回事,但那是我们养出来的兵马,我们的功不能算他头上。”
又来了。
男人无奈轻叹,不理会他的喋喋不休,朝前边走去。
马车停车西南山脚,李骁大步下了石阶,掀了车帘迈了进去。
其余随从没有一同跟着了,四散开去,只剩罗锐翻身上马,在前边领路。
蔡和先生一直坐在车厢里边,待马车朝前走去,李骁也缓回过了气来,才开口问道:“少爷,成了吗?”
李骁冷笑,淡淡道:“天下要乱了。”
“那便是成了。”蔡和先生一笑。
“最先谢我的人大概是田大姚了,”李骁朝前边遮蔽着的车帘看去,说道,“他一直想要安氏给他一个出师之名,今日之事就当是给他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好了。”
“是,”蔡和先生点头,“我们也要做准备了。”
车厢里面光线幽暗,只有偶尔颠簸厉害时的窗帘微动,才会有明光投来。
李骁长长松了口气,心情大好,忽的也笑了,往后面的车厢靠去,摸出了把玩半日都嫌不够的玉石,在手里面玩弄着。
这时,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李骁皱眉,朝前边看去:“什么情况。”
“我问问。”蔡和先生说道。
他过去掀开帘子,问道:“黄孝,怎么了?”
车夫侧头:“少爷,有个小童拦路。”
李骁一凛,将蔡和先生微微掀开的车帘一把扯到一旁,抬头朝前边看去。
平常不会有小童拦路,但凡心智健全的看到马车都会躲开,真要有想死的,那直接在经过时一鞭子甩开就好。
正是因为马车停了下来,李骁才直觉有些不对,等他一掀开车帘,见到前边的情况后,浓眉登时一皱。
路被拦了,真就是一个小童,不过她并未站在路中央,而是在一旁三人高的磐石上悬腿坐着,磐石后边几根粗长的树枝拦腰折断,倒在了路中央。
“下车!”小童清脆的喝道。
李骁挑眉,觉得可笑。
罗锐已经拍马上前了:“你是谁?”
小童看都不看他一眼,看着后边的马车。
车上的人影挡在了车夫后面,且距离太远,所以看不大清。
“下车!”夏昭衣又叫道。
“杀了她。”车上的人下令道。
“是!”罗锐应道,面无表情的从马背上跳下,速度飞快的抽出了悬在马上的冰冷长剑。
但才转身,他便听到“嗖”的一声呼啸从耳边穿过,他忙回身用长剑去挡,又有一声呼啸在右边响起,他再快也做不出反应,紧跟着肩膀一阵锐痛,他后跌了步,拿着长剑的手险些没有握住。
两支三寸长的小箭跌落在他身后的地上,木头做的,带着倒刺,一支干净,一支染血。
“下一支对准的是你的眉心了。”小童开口说道。
罗锐捂着肩膀抬头,小童抬着手臂,手腕上边缠着木弩,对准了他。
鲜血从伤口里面渗出,一下子染了罗锐小半个衣袖,淌落在地。
罗锐咬牙,忽的拔腿朝小童奔跑了过去,同时举起手里的剑。
夏昭衣皱眉,手里的木弩又连发了两道,罗锐一声惨叫,跪趴在地。
射的不是他的眉心,而是他的右腿。
两根带血的弩箭穿过他的身体后落在地上,鲜血顺着他的裤脚涌了出来。
“下车!”小童抬头,对远处的人继续喊道。
娇华 218 于我无损
一切发生的太快,罗锐瞬间就趴在了地上。
李骁一步跃下车子后便看到他捂着自己的伤口咬牙忍痛。
李骁抬起头,小童已经站起来了,一身朴素简单的衣服,极为清贫的模样,头发盘成小髻,插着木簪,眉眼清秀干净,皮肤白的能发光一般。
李骁一愣:“是你!”
“是你!”
那小童几乎也在同时说道。
李骁大怒,左臂往后一探:“黄孝!”
车夫抓着刀就抛了过去。
“阿梨,”李骁上前,“好一个阿梨,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少爷,她有暗器!”罗锐忙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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