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她看着湖对岸林清风所在的客栈卧房,没有烛光,一片黑暗。
湖风吹来,她有些松掉的头发被吹起,碎发在脸庞边凌乱,但心却好像许久未曾像现在这样平静了。
从当初隐约得知国公府出事,到后来不敢得知真相,再到一路披荆斩棘到此,亲手揭开血淋淋的现状,她一直都未曾平定过。
可是现在,出奇的静。
夏昭衣抬起头看着夜空,忽的愣了。
南边星辰较多,呈仙池倒逆,东边星象隐晦,忽明忽暗,北边一颗明星独居,伶俜在外,耀眼过天上群星,西边什么都没有,似乎积沉着许多乌云。
夏昭衣的手指轻轻捏着,眉心微拢。
又是一个大凶之兆,怎会是在明日?
登天祈福的日子,定是太史局挑了又挑的,可是现在这凶相,明日出的事情绝对不会小。
夏昭衣不喜宣延帝,可是明日他登重天台是为北行军祈福的,如若明日出事,那军心如何能定?
出师未捷,自乱其脚,这是大忌。
夏昭衣重新抬头,却又停顿。
她愣了愣,看向远处的湖光。
风依然还是很大,似乎能将她吹得清醒。
天地余风声,她为天地客。
而于这人间,她的确已经为一个“客”字了。
所以,宣延帝的事情,她去管吗?管的上吗?
身为一个客人,她为什么要管?
管这一个下令令她家破人亡的罪魁……
夏昭衣从未这么清晰的感受过恨意在自己心中滋长,很缓很慢,但也很痛。
骤痛似要从身体里面将她撕裂,碎掉骨头,裂开血肉,痛不欲生。
她舔了下干燥的唇瓣,不让自己再继续想下去。
而且,她现在该做的应是去好好休息,一日来回,徒步走了那么多路,她身体耗到了极致,困乏难当。
“走吧。”她很轻的对自己说道,终于转身离开。
离开的路依然僻静,避开那些主道和人群。
一队人马隔着三条长街同她“擦身而过”,马蹄声踩在空荡荡的长街上,清脆幽静。
宋倾堂忽的一勒马,跟在他后边的手下们忙也停住,许多马儿人立而起。
宋倾堂骑在马上,冷冷的看着前边紧闭着的惠平当铺。
昨夜那人扔了块石头给他后就没有后续了,而当时他也实在不方便露脸,所以没敢继续去找。
可问题是,对方知道是他了吗?
这个感觉,让宋倾堂心里一阵不爽。
这时,前边传来马蹄声,一个士兵骑着马奔到他跟前:“宋郎将!曾将军召您有急事。”
宋倾堂不耐烦的看过去,扯了下马缰,说道:“知道了。”
“最好快点!将军好像很急。”士兵又道。
“哦。”宋倾堂应声,长腿一夹马腹,“驾!”
然而,等他快马加鞭赶去知北衙门时,等到的却是一桌酒菜。
曾棠之已脱了盔甲,一身素衣坐在那边笑道:“来,陪我喝酒。”
宋倾堂皱眉,走过去说道:“将军,现在不是喝酒的时候吧。”
“巡城的活哪里用得着我们干,现在还是晚上,早着呢,来,喝了。”曾棠之说着,举起了酒碗。
宋倾堂觉得纳罕,不知道他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让自己过来喝酒,但心里面虽嘀咕着,盘腿坐下后,还是端起了酒碗。
喝了一口,不算辣,但是有点苦。
“这酒……”
“吃肉吃肉,”曾棠之又叫道,往嘴巴里面塞了一大块肉,边吃边道,“咱们这一别,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下一顿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的吃了。”
“很快的。”宋倾堂说道。
“来,喝酒。”曾棠之又举起了碗。
宋倾堂给自己倒了半碗,跟他虚举了一下,仰头喝下。
这味道,还是不对。
他晃了下脑袋,头晕感越来越重。
抬起头看向曾棠之:“将军,这……”
话未说完,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后边的帘布被人掀开,一个清瘦高大的人影从里边出来。
曹幼匀看着地上的宋倾堂,冷冷的哼了一声。
娇华 212 有个死人
天光未亮,半城已醒,万户灯火交织,金晃晃迷离一片。
待再亮开一些后,衣着朝服的百官们已聚在了宽广的宫门前。
为首的亲王宗室和相熟的人笑语,政见一致的公侯大臣们互相交谈,仪仗队肃穆端正,京城十二卫的将士们高骑在马上,列阵各两千余人。
宫门外的御街两旁,站满了好些日子不能出门的百姓,所有人翘首望着,挺直了身板。
日出前七刻,远处传来一声嘹亮的高喝,而后泰一钟击鸣,便见宫门大开,同时乐声高奏,先行的明黄色华盖在半亮的天幕下从宫门内,如云而来。
大臣们左右退开,分作两列,提袍跪下,万众高呼。
声音传来,御街旁的百姓们也纷纷下跪,齐呼万岁,声响震天。
卫兵们没有下马,待听到礼官高喝庆吉,他们便拉扯马缰,回身朝御街走去,队伍绵长数里,缓缓朝前。
举着幡幢旌旗的卤薄们跟上,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是从宫门里走出,手里捧着盛放供器珠宝的玉盘的少年们,浩浩荡荡。
待他们走后,始终停在宫门外的玉辂、金辂、木辂被驾士所驭,引车前行,未曾停下吹奏和敲鼓的乐师们随之其后。
再然后,才是从宫门里徒步走出,百人相随的宣延帝。
万岁声未曾停过,随着长队前行,沿路百姓纷纷下跪。
也有人没有出去,比如夏昭衣所在的客栈里的那个伙计。
其余人都跑去了,伙计留下来偷偷守店。
他是自告奋勇留下的,因为知道楼上的小童也没去,他近来时常想跟小童多说上些话,毕竟于他是条非常不错的财路。
小童大概是卯时六刻下来的,同宣延帝启程的时间几乎不差多少。
“小客官。”伙计高兴的迎上去。
小童也不问他为什么不去看热闹,直接道:“我想要两个馒头,有豆腐汤吗?”
“有的有的,”伙计忙应道,“你且等着,我去拿。”
“有劳。”小童说道。
伙计小跑着往后厨去,跑了几步回头看来,总觉得小童今日的神色不是很好,虽然平平静静,但总觉得像是有一些心事。
夏昭衣从筷筒里面抽出筷子,用随身的干净帕子擦了擦,搁在了帕子上,抬眸朝关着的大门看去。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外边的阵仗规模几乎可以想象。
较为微妙的是,她前世活了那么久,其实从未见过一次天子祭天,只听家人提过这场面,尤其是二哥,说她一定得见识一下什么叫天子之威。
她一直没什么兴趣,祭天而已,她常做的。
这天就在这,这地也在这,谁都可以祭,谁都可以拜,万物皆刍狗,管你是什么天子又如何,该你生老病死,你还是得生老病死。
但是现在,夏昭衣知道这祭天,不仅是做给天看的,还有做给那些正在高呼万岁的百姓看的,还有整个天下。
她收回目光,心里面还是平静不下。
昨夜的星象让她无法定心。
伙计这时忽然惊慌失措的跑来:“小客官!小客官!!不好了,小客官!”
夏昭衣回眸看去:“怎么了。”
“有个死人!外边有个死人啊!”伙计伸手指着后院,“那个井边,躺着一个死人!”
夏昭衣点点头,问道:“小哥,我的馒头和豆腐汤呢。”
伙计被她这过于平静的反应弄的反而有些觉得的自己是不是太激动了,很轻的说道:“小客官,死人啊……”
夏昭衣很淡很淡的笑了下:“已经死了的人,该是官府管的啊,小哥。”
“可是……”
“我的馒头呢,”夏昭衣看着他,说道,“小哥,我等下要出去一趟,真的很饿了,能不能先帮我的馒头拿上来呢。”
伙计皱了皱眉,无奈的说道:“好吧,我这就去给你拿……”
轻轻嘀咕了声,伙计转身走了。
只是没出去多久,伙计又急冲冲的跑了进来:“小客官,不是死的,是活的,活的!我刚才又去看了下,真的是活的,他动了,你快来看看!”
夏昭衣无奈的失笑,摇了摇头,推开了桌子起身。
宋倾堂脑袋昏沉沉的疼,一阵晨风吹来,冻的他好冷。
他睁开朦胧的眼睛,想要看看四周,可又觉得眼皮子好沉,像是被人压着了一样。
不止是眼皮子,浑身都是,好像有人在他的身体里面灌了许多许多的沙子。
怎么回事……
他嘀咕着,费劲的想要从地上爬起,边在回忆之前发生过什么。
“在那,在那!”远处有人很低很低的说话,听语气有一些急促。
宋倾堂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费力的撑着自己的上半身坐起来,这时,他忽的一愣,忙垂下头。
我的衣服呢!!
宋倾堂傻了眼,混沌的神思终于褪去一些。
他浑身上下一丝不挂,除了腰下盖着一件短衣外,什么都没有了。
又一阵晨风拂来,他被了冻的哆嗦。
衣服哪去了?
宋倾堂呆愣愣的,伸手徒劳无功的在自己的光溜溜的身体上摸着,试图找出些什么。
“真的不是死的,我看到他动了!”那人又道,声音很近了。
“妈的!”
宋倾堂顾不上想其他了,忙爬起来,用短衣贴在腰际下,准备找个地方藏起来。
他四下张望,慌乱无措,还未找到可以藏身的地方,便听到那个声音低呼着响起:“哎呦我的娘咧!”
宋倾堂回头看去,就看到一个跑堂模样的男人虚掩着自己的嘴巴,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小童。
小童眨巴眼睛,有些懵的正看着他。
宋倾堂忙伸手要去捂自己的屁股,同时前面的短衣掉下来了一点,幸好被他及时拉住,才没走光。
他一前一后捂着自己,恼怒的不行,不自在的避开他们的目光,顿了顿,忽的一惊,忙又抬起头朝那小童看去,随之瞪大眼睛:“阿梨!!?”
晨光里,小童的皮肤白皙嫩滑,眉眼清秀,呆呆的点点头:“是我。”
轰!
宋倾堂整个人都不好了。
娇华 213 你跟我走
伙计给了件衣裳,宋倾堂穿上,因为身形太高大,这衣服勒的他难受。
别别扭扭的下了楼,宋倾堂脑中准备着措辞,暗暗下定决心,等下见面了绝口不提今早的事情,反过来要严厉质问这个女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过去的小半年又折腾出过一些什么事情来。
一直要咄咄逼人,把她问的哑口无言,甚至把她吓哭最好,虽然隐隐觉得吓哭她好像有点不太实际。
从木梯下来,宋倾堂朝大堂看去,一愣,看向伙计:“阿梨呢?”
伙计正擦着桌子,指指后边:“走了。”
“走了?”宋倾堂看向后门,“走去哪里啊?”
“她一早就说有事,就在这等着我吃饭呢,现在说来不及了,抓起一个馒头就走了。”
“这就走了?”宋倾堂指着自己,说道,“就不管我了?”
他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会好奇来问一问发生了什么吧,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啥,可这女娃就一点都不好奇?
“你?你去报官啊,”伙计说道,又狐疑的看着他,“等等,我说你该不会是去花天酒地了,结果没钱给,被人剥光了丢出来的吧?”
“胡扯!”宋倾堂眉头一皱,怒喝,“少这样污蔑人!”
他本就生得高大,多年的军营生活将他历练的威严,这样蓦然一喝,让伙计惊了一跳。
“切……”伙计很轻的嘀咕了声,将擦桌子的抹布抖了抖,往肩膀上一甩,“那你现在没啥事了,你走吧,这件衣服的钱小客官替你给了。”
“她有没有说去哪?”
伙计一摊手:“我怎么可能问这个,干我们这行的哪能乱问客官的事情?”
宋倾堂横了他一眼,转身朝后边走去,顿了顿,又回身道:“她在这里住了多久?”
“恕不能告。”伙计摇头说道。
“那她就没什么话留下来给我?”
“我问了,她说跟你不太熟。”
“……”
好吧,确实是不太熟的。
宋倾堂点点头,抬眼扫了一圈四周,而后抬腿离开。
看模样,她应该还会回来,他现在便先回去换身衣服,顺便找曾棠之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后再回这边找她。
出来后,他又在四周望了望。
这里的地形倒也不难记,就在湖岸。
远处热闹喧嚣,一扫这一阵子满城诡异的安静,看来皇上出发了。
今日他本该也要去的,现在他被扔在了这,上边应该已经调人过去了。而他现在露面的话,被认识他的人看到,不知道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毕竟今日祭天,什么乱子都不能出,否则随便一个罪名拍来,他的下场都不会好过,甚至还要连累到家人。
宋倾堂没有从大道过,而是去今天他醒来的那片巷弄。
走到这里,他就觉得难受,于是加快脚步。
走着走着,他停了下来,抬头朝空中看去。
远处离地面好几丈的檐角上,小童坐在那边,一身和飞檐颜色相近的衣裳,将她的小身板完美的隐藏了起来。
“阿梨!”宋倾堂叫道。
夏昭衣回头看来。
宋倾堂面色一白:“你别动!你的梯子在哪!你别乱动,危险啊!”
夏昭衣笑了,收回目光看向远处宛若游龙的长队。
这里已经是附近一带最高的地方了,仍一眼望不到尽头,只觉得浩大京师变作了浮空的海,人在其中渺小如砾。
“阿梨!”宋倾堂找了半天,没找到梯子,又抬头叫道,“你怎么上去的!”
话音落下,便见女童伸手一撑,灵活的从飞檐跃下来,抓着檐角借力,瞬息跳在了下面三层楼的屋檐上。
宋倾堂被她这身形吓到,总觉得随时要掉下来,但一眨眼,便看到女童已经稳稳的落在自己跟前了,正在拍手上和衣服上的灰尘。
“你,你徒手爬上去的?”宋倾堂问道。
“山野之人,爬个山不难的。”夏昭衣道,“你没事便先回去吧,我得走了。”
“等等!”宋倾堂忙伸手拽住了她。
同以前老佟和支长乐拽她时那样,这些男人似乎一急就喜欢拉人后领,偏巧她正惯性向前,这样所造成的后果,就是她脖子被生生卡了下,喉咙发痒,呛的难受。
夏昭衣伸手捏着自己的脖子,咳的脸蛋都粉了,问道:“何事?”
“你不是说有急事的?怎么在这上边看起了热闹?还有,你怎么爬上去的?你来京城干什么?你这半年来都去哪里了?”宋倾堂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夏昭衣笑了下,转身朝东边走去,边道:“我没看热闹,我在看对自己有用的。我靠手爬上去的。我说了,我是山野之人。我来京城,因为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是我的私事。这半年我都在往京城赶,没去过其他地方。”说完,她看了跟在旁边的宋倾堂一眼,“我回答完了,你可以走了吗?”
“你跟我一起走,很多人都在找你。”
夏昭衣淡笑:“凭什么。”
虽然是笑着的,可是语气里面的不屑让宋倾堂听出一丝冰冷。
他又伸手去拽她,被她先一步避开了。
小女童回身看着他,不悦道:“不要再随意拉扯我的衣领。”
“没有什么凭什么,”宋倾堂肃容道,“我要你跟我走,你就得跟我走,朝廷里边不少人在找你,连皇上都在找你。”
“朝廷?”夏昭衣弯唇,莞尔一笑,“哪个朝廷,谁的朝廷?”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看你年幼,我当没听见你刚才的话,”宋倾堂说道,“以后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不要再说。”
“你回去吧,”夏昭衣说道,“我的事你不要多管。”
“你得跟我走。”宋倾堂又要拽她。
“你还来?”夏昭衣看向他的手,“好了伤疤忘了疼吗,喜欢强行压迫别人的事果真是你们这些人最爱干的。”
“我们这些人?”
夏昭衣转身朝前边走去:“就是你口中所谓的皇上和朝廷。”
这话宋倾堂听着着实怪异,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抬脚跟上:“阿梨,我不想对你动粗,但是你现在一定得跟我走。”
“谁都没资格压着我的头去做任何我不想做的事,”小女童压根不理他,脚步一步未停,冷冷的说道,“你们也没这本事。”
娇华 214 钟声绵长
宋倾堂这辈子和很多性情乖张,脾气古怪的人打过交道。
不说其他,他宋倾堂以前便也是个这样的人。
可是现在看这个女童,宋倾堂发现自己完全没了脾气。
一来这女童没做什么恶事,相反,如果那些传闻是真的,她还是个头一号的大功臣。
二来这女童实在太小,气度举止却有些令人不敢冒犯和逼近,上次在重宜见面时还没有太多这样的感觉。
宋倾堂继续跟着,边道:“我方才说了,很多人在找你,这很多人也包括坏人,你想没想过,坏人会抓你去干什么?”
“没人抓得到我。”小女童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的说道。
“呵,”宋倾堂真的发笑了,“你不觉得你这话说的很狂妄吗,你才多大岁数,才多大的身板,要想抓你还不容易?”
小女童也笑了,笑容灿烂:“对,你说的很对。”
“什么说对了?”
“我就这么狂。”
宋倾堂停下脚步,看着她的小身影还在走。
腰背挺得笔直,手里面拿着一根小绳索在缠绕,脚步其实还挺快的。
这么一个神气的模样,让宋倾堂忽觉来气,他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去箍她的腰,打算抓起来扛在肩膀上直接带走。
手却一下子落空了。
他甚至都没看清小女童是怎么溜掉的,她已经站在了前边,回身看着他:“怎么?”
“你这是什么脚法?”宋倾堂愣道。
“我虽不喜欢挟恩图报,可我的确是好心救了你,给你买了身衣裳,结果呢,你恩将仇报?”
“我带你走,是为你好。”
“这世间众生皆苦,活着无趣,我若杀了你,也说为你好,你觉得如何?”女童反问。
宋倾堂眉头一皱:“哪有你这样胡搅蛮缠的!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因为对付你这样胡搅蛮缠的人,我只能胡搅蛮缠,”夏昭衣看了下天色,说道,“我还有事,不与你做这无用之争,你别再跟着我。”
“可是朝廷在找你!”
“那是你的朝廷,与我何干?”夏昭衣说道,“别再跟我了,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你掌心的伤疤好了吗?”
宋倾堂一顿,下意识握紧拳头。
夏昭衣又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回过了身去。
宋倾堂咬牙,忽的又抬脚跟上:“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夏昭衣恼怒,回头瞪他:“宋倾堂,你有完没完。”
“我不抓你走了,这就行了吧?我现在跟你一起走,你如果不是去杀人放火,或者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那你怕什么。”宋倾堂说道。
夏昭衣沉了口气,转身继续走,不打算理了。
宋倾堂便也继续跟上。
但是没多久,宋倾堂就发现自己可能会跟不上了。
因为这个女童会爬墙,而且身手很快,一下子就翻了过去。
宋倾堂站在房子下边叫她,她一声都不理,翻上去后,小身影就消失了。
宋倾堂四下看着,绕过一个街口朝前边跑去,就看到女童在远处又翻了个房子,身手快的像是猴子一样。
“阿梨!”宋倾堂大声叫道。
一点用都没有,对方压根不想理会他。
宋倾堂四下张望,朝远处一家开着门的酒楼跑去。
“哎哎,客官,小店今天不营业的!”刚回来的掌柜忙叫道。
宋倾堂径直跑上了酒楼的顶楼,扶着栏杆朝远处看去。
女童的身影变得很小,正翻入了一家大宅。
宋倾堂回头朝他们的来路看去,忽的一愣。
他这才发现,这个女童所走的路完全是笔直的一条线,有路走路,没路翻墙,管你前面是商铺还是宅子。
这样着实省了很多的路,可是……也真的太一点道理都不讲了吧。
“客官,客官。”掌柜的带着一个伙计跑了上来。
“是我!嚷什么!”宋倾堂不耐烦的叫道,“瞎了你的眼,小爷我都不认识了?”
掌柜的一顿,这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哎!宋郎将!”
宋倾堂暴躁的挥手,不想理了,继续看着远处已经快要看不见了的小女童。
街道上边渐渐开始热闹,回来的人比肩继踵,成群成片,说话的嘈杂声渐如热水沸腾,逐渐变大,似雷从远处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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