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一的春天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点烟
宋仙往锅子里倒油,开火,气火“蹭”一下窜出来蓝色的火焰,等油冒烟儿了,蒜下锅,一股香味溢了出来。
杨志眼睛有些红,“你自己的孩子你都不管不顾了,光顾着别人家的孩子了,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还有没有这个家”
一整天的,连个孩子面都见不上,光管三顿饭,当家是旅馆是吧
“唰”一声,是土豆丝下锅的声音,宋仙的声音响起:“我没这个家杨志,你掏心窝子说一句话,这些年你为这个家做了啥”
好吃懒做,抽烟打牌,天天挣那俩子还不够他自己一个人花。
刚开始不是这样的,可是时间久了,这人身上的恶习倒是一件件显露出来了。
今年厂里裁员裁到了他头上,可算是破罐子破摔了,也不找工作,也不干正事,天天就跟一众狐朋狗友出去喝酒打牌。
家里的事他伸过手没
没有!
宋仙觉得自己一天天忙的,她为了时间能自由点来照顾孩子,找了份清洁工的工作。
早上四点就得上班,七点下班,她好回家做好饭给俩孩子吃。
然后去附近的石料厂砸石板来挣钱,一块石板五毛钱,她刚开始砸手腕肿的都跟猪蹄一样,谁心疼过她
中午给孩子做好饭她又去扫地,扫到下午三点,她为了多挣点钱又去捡破烂,一直到下午六点回家。
做好饭洗完碗,开始收拾下午捡的破烂,一直到夜里十一二点她才能睡觉。
而杨志呢,还在外面喝酒吃肉,呵呵,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一个男人
别人都会说她命好,明明是嫁到一个山沟沟里边,却在宝陵市城郊买了套四合院,成了半个城里人。
孩子们都能在市里读书,一儿一女,命多好!
可谁知道,没钱,在这吃菜都要掏钱买的市里,她是怎么过的呢
每天早上都要去菜市场捡菜。
捡那些菜农们不要的、不新鲜的,她捡起来,然后做成饭菜给这一大家子吃。
因为两个孩子的书本费,卷子费……都压在她身上。
杨志又能给她几个钱呢
他不管她和孩子的衣食住行,但是又容忍不得她去帮一下她的三姐。
总觉得是在拿他的钱,来帮她三姐一样。
凭什么你不管我和孩子却又要对我来指手画脚
宋仙不知道她的婚姻是怎么走到这一地步的,她觉得杨志很自私,她打心眼里,看不起他。
宋仙的手没停,很快,一盘炒的喷香的土豆丝就出锅了,宋仙把土豆丝盛到盘子里。
杨志嗫嚅着嘴似乎是想再说几句,却最终啥也没说,迈着虚浮的脚步,又走进了卧室。
“妈妈,我们回来啦!”两个孩子,一前一后,一男一女,迈着欢快的步伐进了家门。
“爸爸又喝酒了,爸爸是坏蛋。”七岁的杨安清嘟囔着,他脸蛋红的跟苹果一样,惹人喜爱。
杨安妮放下书包,“我最爱的土豆丝,妈妈真好。”十二岁的杨安妮有着城里孩子特有的大方开朗,毫不吝啬对妈妈的夸奖。
宋仙看着两个孩子,苦涩的心总算是得到了一丝安慰。
算了,日子总要过下去……
第二十八章 作妖兄弟
有的人出生,刚开始他的生命。
有的人死亡,已结束她的生命。
路一的姥奶奶突然去世了。
输了几天液之后,姥奶奶停止了心跳,很突然,也很平静。
就像她该走了一样。
她在这个世上活的够久了,九十六个春夏秋冬,好像也不过弹指一瞬间。
但其实都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了。
姥奶奶走的时候是半夜,无人知晓,走的平静与否,无人在意。
第二天早上,身子都僵了,才被路平顺发现已经去世了。
也该了,路平顺觉得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奶奶活了这么大年纪,没痛没灾的,这一辈子,就算是享福了。
就前几天突然听不到了,也说不出话了,路平顺也不在意,就请了个村里诊所里的大夫给开了几瓶葡萄糖输着。
人活得够久,变成负担,很难不被人嫌弃。
就算你不被人嫌弃,也不会被人在意。
这就是人老了的悲哀,至少对于姥奶奶来说,是这样的。
而且,姥奶奶最后,也不知道路家添了一个男孩儿,她看不到了,也听不到了,心里头最后挂念的,也就只有路一了。
路一看到姥奶奶的最后一面,是看到姥奶奶穿着她看不懂的花花绿绿的跟戏服一样的寿衣,头发上带着一顶唱戏里戴的凤冠,脸上蒙着一块白布,静静的躺在一块由两条板凳支起来的木板上。
有人问她:“怕不怕要不要过来看”
路一摇头,这是她的姥奶奶,她怎么会怕呢她只是觉得心里堵的慌,像是有什么堵住了一样,让她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大人们都在四处走动,忙忙碌碌的在为姥奶奶准备身后事。
有人不小心碰到木板,凤冠上的珠子就会四处乱晃,就好像是姥奶奶在动一样,路一会觉得,这是姥奶奶传递给她的信号。
一一啊,别害怕,好好活下去。
身边的人哭声震天。
有的人坐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有人的哭的要晕过去一样被人搀着;更有甚者,哭的跟唱歌一样,凄凄切切,百转千回。
谁知道这哭声里边,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甚至是,几分高兴呢
路平顺的哭声很大,奶奶死了,这房子,他总算可以翻修了,也该计划给昌安娶个媳妇儿了。
路奶奶哭的很悲切,她这个婆婆活得真够久的,久的她都有些嫉妒。
其余的人哭的,无关紧要。
不过是做一场戏,做给世人看而已。
路一手里紧紧攥着两块钱,堵住的眼泪在眼眶里滚了几个圈,最终还是落了下来。
她的哭,没有一点儿声响。
但这却是最诚实的泪珠了。
以后,再也没有姥奶奶的手,会摸着她的头,给她讲各种道理了。
姥奶奶的棺材停在她旁边,有人开始扔硬币下去,一角的,五角的硬币被扔了下去。
路一手里攥着的两块钱,也扔了下去。
这还是姥奶奶给她的理发钱剩下的,现在,她开始失去人生的一抹温暖了。
路一拿袖子擦擦眼泪,她要做姥奶奶期待的人,她要做强大的能保护别人的人。
路一在心里暗暗发誓。
日子一天天的过,总是过得很快。
路妈妈在家照顾刚出生不久的小弟弟和路瑶,路一在学校努力学习,路爸爸在外打工,路奶奶在村里打牌。
一切都在风平浪静中度过,但生活中还是会出现一些小插曲,搅的你头脑昏昏,心绪不宁。
转眼,就到了一年中最难熬的季节,冬季。
北方的冬天,是凛冽的寒风如刀子一样刮在你的脸上,是必须裹得严严实实才能度过的季节。
路一很不幸的中招了,她手上开始起冻疮了。
刚开始只是觉得手有些痒,慢慢的发展到了疼,路一跟路妈妈说手难受,痒的不行,还有点儿疼。
路妈妈每天照顾两个孩子忙的团团转,不耐烦的说抹点皮炎平就好了。
路一抹了没见好,但是也不敢跟路妈妈说了。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路一的手越来越严重,手指慢慢开始变得肿大,有些地方开始裂口子,发炎,又疼又痒,路一苦不堪言,却又无计可施。
写作业的时候手都握不住笔,手肿的跟个馒头一样,路一经常把手缩在袖子里,好像这样,就能舒服点儿。
路一的戾气小了些,因为路妈妈回来了,她觉得自己在妈妈面前,似乎还是跟以前一样。
在学校,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学习,成绩慢慢开始,也有些提高。
盛老师觉得是她的教导起了作用,对路一渐渐也有了耐心。
孙龙和胡康康两人的胆子渐渐大起来。
不过做的一些事情,对于路一来讲,都是幼稚可笑的。
比如往她的凳子上踩脚印。
路一擦了,不痛不痒。
比如往她的文具盒里放毛毛虫。
路一扔掉,无所谓。
她明白这些欺负对她来说,不过是不痛不痒,只要他们不踩到她的底线,她都可以忍。
路妈妈终于注意到路一的手,已经不能叫手了,肿的跟俩猪蹄一样。
路妈妈心里又开始愧疚,她承认她忽略老大太多了,现在她的全部身心,都放在了老二和老三身上。
如果她稍微在意一下路一说的话,路一的手就不会这样了。
这冻疮得多疼啊!
给路一买了冻疮膏,又给她买了一件大棉袄,红色的袄面,蓝色的领子,当时的流行样式。
路一很高兴,兴奋的穿去了学校。
她有新棉袄了,开心!
新棉袄刚穿到身上,是厚实的,是暖和的。
手上抹了冻疮膏,路一总算止住了手痒,路一真心觉得,家里有妈妈在,真好。
可是等到晚上回家睡觉把棉袄脱下来的时候,路一的心,又沉沉跌入了谷底。
她今天刚穿上的新棉袄,后面密密麻麻,被画上了一道一道的原子笔。
原子笔是洗不掉的。
这肯定是孙龙和胡康康两个人做的。
路一沉下眼睛,盯了棉袄许久。
第二天,路一又穿上了旧的棉袄去学校。
孙龙等着路一来找他打架。
他准备好了,这次,要治的路一服服帖帖。
他不停的挑衅路一,可是没想到后来路一都不带搭理他的,这让他产生了挫败感。
胡康康给他出主意,把路一的新棉袄弄脏,看路一还不生气。
第二天路一倒是来了,可是脸色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多好也没有多差。
还是跟以前一样,看都没看他们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开始学习起来。
孙怡然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她昨天有注意到孙龙和路康康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拿笔往路一的衣服上画些什么。
她想,以路一的气性,第二天来了少不了要找孙龙干仗,所以她有意无意的就往路一这块瞅一眼。
她可是等着看好戏呢!
可谁知,路一就跟没事人儿一样,直接翻开书,没哭也没闹,更没和孙龙干仗,直接学习了起来……
她觉得路一越来越捉摸不透了,孙龙和胡康康则觉得路一是怕了他俩了,在后面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
第二十九章 学习要紧
路一是懒得搭理他们。
有句话说的对,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路一现在是得罪了小人了,这些人,记吃不记打,一棍子又打不死,就像那烦人的苍蝇一样,在你身边嗡嗡个不停,恶心人。
路一觉得,自己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学习。
其余的,先往边儿靠。
现在的欺负并不算什么本事,这些恶作剧除了能恶心人,什么作用也没有。
她要摒除这些外在的影响,加紧时间学习才是硬道理。
路一的变化盛老师看在眼里。
这孩子是真变了,有上进心了,不像以前了。
盛老师觉得这可能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不对,她这个措辞比喻的不太恰当。
其实这孩子,细看,也没有那么可恶,不像她说的没出息。
或者是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孩子。
这孩子,就是话少了点儿,俗话不是还说“沉默是金”嘛。
这孩子并不太爱向她请教问题,但自己学的,也是挺认真的,不然这成绩,怎么悄么乎上去了呢
可见这孩子底下,没少下功夫学习。
路一成绩慢慢提升,开始变好了,盛老师对她的看法,也变了。
可能还是路星星那孩子潜移默化的影响吧,那孩子毕竟是班里第一,怎么着也能影响影响坐在她身边的路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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