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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不服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堂放逐者
老师说了,君子应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耳朵可以红,表情不能变。
千万不能给敌人看破自己的机会。
——等等,为何是敌人?
墨大夫陷入了深思,难道因为孟戚的身份跟武力,他不止把这人看做了同伴,还当做难得的对手?不对啊,在没有认识孟戚之前,他对前朝国师确实有一试身手的好奇心,后来被迫打了一整夜的架,那些好奇心就全部没有了。
实力不如对方,自己稍逊一筹。
唔,应该是太京金龙现真身时给他留下的坏印象,摇身一变从胖鼠变成金龙,这种仗着体形逗弄其他龙脉的行为,幼稚!
歧懋山龙脉心想,我就不一样了,君子之道,秦老先生言传身教。
墨鲤心情稍微好了些,他宽容地想,怎么能跟病患较真呢?
同一时刻,孟戚也放松下来,他想:大夫到底是年轻,为人处世没有经验,换成自己估计已经把对方赶出门了。不过这事确实是自己不对,要告诉大夫,不能让他以后被别人骗了。
互相认为自己比较成熟,要包容对方的两人:“……”
尴尬的气氛消失了,可是现在的气氛也不对头,究竟发生了什么?
孟戚觉得墨鲤看自己的眼神不对。
墨鲤觉得孟戚似乎想要劝自己,劝什么?劝自己把他赶出门吗?
“你刚才的症状,以前出现过吗?”墨大夫严肃地问。
“没有。”
必须没有,就是有也不能说啊!
“那之前呢?”墨鲤绷着脸,继续问,“遇到我之后,今天之前。”
“……”
孟戚又有了那种站在危房上摇摇欲坠的感觉。
总觉得一句话说不对,就会摔下去,而且再也爬不起来了。
“大夫,这样的事,是不应该直接问的……”
“你是我唯一见过的同族。”墨鲤若有所思,他渴望寻找同伴,太京龙脉会不会希望有一个爱侣呢?檀郎谢女,般配的夫妻本就是世间美事。
孟戚下意识地皱眉,本能地反驳道:“我心悦你,并非因为你是同族。”
好半天没听到大夫的声音,孟戚一抬头,就看到墨鲤复杂的眼神。
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哦——
孟戚脸上不变,心里却是懊悔,他怎么会说出来的?
虽然窗户纸捅破了,但是这么直接地挂在嘴上,这是逼大夫赶人啊!
“我猜也是心悦。”
山不可能繁衍后代,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就难办了。
墨鲤这么随口一说,孟戚再次感到自己失策,大夫这么说难道是因为他也喜……
“可我是你的同族,你很可能也没见过别的同族……或许你的年纪比我更长一些,你需要同伴的情况比我严重。曾经有樵夫失足坠崖,困在山谷里,数年后才有一个采药人的女儿救了他,于是他倾慕那位采药女……”
“我的病没有治好。”
孟戚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墨大夫的话,抽梯子这种事他也会!
“我还没从断崖下面爬出来,谈不上因为感激生情。还有大夫你到现在都没有告诉我,我们到底是什么族?难道我们这一族不能跟外人通婚,跟外人在一起不可能生出感情?天下有这样荒谬的事?”
“……”
墨鲤愣住了,他欲言又止。
一座山能跟人有恋情吗?
好像是能的,山神也是志怪小说的一部分。
严格地说,他们龙脉不能说是一座山,是那一处山河,除了山还有水呢!
“会不会爱上人……外人这我不知道,可是我们同族之间,好像也没有过这样的关系。”墨鲤苦思冥想,他实在想不出两条龙脉的志怪逸闻。
孟戚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跟外人通婚,也不同族通婚,这什么族?怎么繁衍后代的?
就算这一族的寿命特别长,一百年都不显老,可总会死吧!
活了八百岁的彭祖还有妻有子呢!
孟戚忽然一顿,他认为自己想到了问题的症结——性别不对。
因为陈朝风气糜烂,楚朝盛世又很开放,无论男女,还是两个女子、两个男子都不是多大的事。孟戚目前的记忆主要受到这两个朝代的主流影响。
如果他们一族只剩下他们两人了,大夫拒绝他也是情理之中。
孟戚莫名地感到灰心,他无力地问:“那么大夫日后作何打算,为了族裔传承,娶一个外族女子?”
“我不会和外族女子成亲。”
墨鲤皱眉,他想象不出爱上一个人类,然后慢慢看着对方死去会是什么感觉。
心中忽然生出忧虑,墨鲤警告孟戚道:“你也不要跟外族女子有什么牵扯,后果会跟严重。”
“……”
天条都没这么严格,不许仙凡私通?
“什么样的后果?”孟戚忍不住问。
“我们跟人……跟外族是生不了孩子的。”墨鲤一本正经地劝道。
孟戚自然没有漏掉墨鲤话语里那个迟疑。
跟人类生不了孩子?
话本里妖精跟人类生的孩子何止一打,仙女生得也多。
跟人类生不了孩子的是什么?是鬼!
孟戚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热的。
“大夫若是女子,我们之间会有孩子吗?”孟戚改口问,这条路不通,就换个拆房子的方法。
墨鲤被问倒了,他眨了眨眼睛,半晌才说:“我不是女子。”
“所以是女子就能有孩子了?”
“也没有。”墨鲤脱口而出。
他想象不出他跟太京龙脉的孩子会是什么东西。
一条小鱼?一只小胖鼠?一棵树?
孟戚彻底眯起了眼睛,目光危险地瞥着墨鲤:“大夫说笑了。”
跟外族不能生孩子,跟同族也不能生孩子?大夫这是在骗他?问题是哪一句才是谎言?
墨鲤也自觉失言,心里又觉得冤枉。
本来就没有!怎么可能有!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孟戚说过的那只沙鼠,孟戚把它养在家中,齐朝锦衣卫暗属的人挖了灵药,害死了小沙鼠。
如果这只沙鼠是太京龙脉的化身,完全可以当时变回去杀死那些锦衣卫,所以那只沙鼠的身份是什么?恰好同样化形成鼠的别处龙脉?
墨鲤把自己代入其中,设想自己是多年没能找到过同类的龙脉,匡扶天下的理想又失败,隐居深山之后会做什么呢?
“……生孩子?!”
孟戚听到墨鲤含糊地说了什么,可是他没听清。
“什么孩子?”
墨鲤眼神复杂地看着孟戚,在他刚才想到某个荒谬的形容时,意识深处似乎有声音告诉他,那是可能的,拥有足够灵气的龙脉能够生出新的龙脉。
山的边界线,可以有其他龙脉,小龙脉的灵气将跟主龙脉相连。
这是延伸出去的山脉,是另外的生命,就像古时的部族大了,就会有一部分人分出去,到别的地方生活,距离不会太近,因为这个地方的食物只够一个部落生活,距离也不会太远,因为他们之间仍有紧密的联系,新生的部落总是非常脆弱的,还需要帮助。
歧懋山没有这种条件,太京龙脉却不是。
太京是历朝都城,楚朝治世三十九年,直到陆璋夺位时,太京才陷入混乱。
小龙脉不是孩子,却同时兼具了亲人跟同伴的身份。
然而那只沙鼠死了。
墨鲤感到心中隐隐生痛,他不知道作为龙脉的化身,就好比那棵树,还未生出灵智,如果根断了树枯了,龙脉会不会就此死去?
太京龙脉分出的那道延伸龙脉,还在吗?
想到孟戚的病,墨鲤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大夫?”
猛一抬头,发现那个说着“心悦自己”的人已经挨近了。
“想好怎么欺骗我了吗?”孟戚贴近墨鲤耳边笑道。
这次他看到大夫的耳垂迅速红了起来。
墨鲤抓住孟戚的手腕,翻手一转,把人扔上了床榻,面无表情说:“你可以休息了。”
“等等?”
孟戚万万没想到拆了房子的人就着砖头重新盖了一道墙,打算避而不谈?这可不行!
一念未毕,就看见墨鲤也走了过来,而且伸手把自己推到了床里侧。
“夜深了,睡觉。”
“……太阳才刚下山。”
孟戚表情复杂地看着墨鲤脱了外袍跟鞋子,跟之前一样若无其事地上了床,然而就没有进一步动作了,躺下来闭眼睡觉。
“孟兄,我们生不了孩子。”墨鲤叹了口气,如果能救小龙脉就好了。
废话,两个男人生什么孩子?
孟戚觉得得病的可能不是自己,而是大夫。
“喜欢一个人,是一种欲.望,求而不得的欲.望。孟兄,我希望你再想一想。”
墨鲤没有看孟戚,因为夕阳落山,屋子里逐渐陷入暗沉。
墨鲤静静地听了一阵远去的喧哗声,然后说:“如果你真的想与我在一起,我也会考虑,我们的寿命比人类长很多,不管是爱上一个人,还是憎恨一个人,都会因为岁月拖得无限漫长。我需要想一想,你也应该想一想。”
这时忽然有人敲门。
街道上脚步声杂乱,两人之前没有在意。
然而门没有栓,来者也没有想到他们这么早就睡了,大约有事,所以敲了一下就推门而入,屋内没有足够遮挡视线的屏风摆设,正看见墨鲤披了外衣才穿鞋,而孟戚还在床上表情迷茫。
宁长渊:“……”
心里好像有什么猜测,轰然落实。





鱼不服 54.是私心也
宁长渊飞快地转身出门, 然后站在屋檐下站了一阵,再抬手重新敲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
墨鲤理着袖子问:“宁道长有什么事?”
他神态从容,完全没有被人撞破的窘迫。
宁长渊打心里佩服墨鲤,如果换成他自己这时候大概已经跳窗了, 毕竟跑路才是混江湖的第一秘诀。
“这是一些干粮, 听秋红说, 你们明日就要离开了。”
宁长渊提着几包药草、几个面饼, 还有指头大小的数根肉干。
“道长太客气了, 这些日子已经送来了不少东西,够使了,面饼还是留给野集上的人吧。”墨鲤没有拦在门口,他伸手请宁长渊进去, 站在门口说话实在太失礼了。
“不, 天晚了, 我就不进去了。”宁长渊连忙推辞。
他对大夫的品德很是放心,可另外一位就说不好了。
孟戚这个人简直是怪物, 在武林中人的感知里,他的气息仿佛不存在一样, 跟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宁长渊心生忧虑,想要劝一劝, 又因为交浅言深, 说了反招人厌烦。
他迟疑着进了门, 刻意不看床的方向。
“世道不太平, 大夫行走江湖时,当多加小心。”
宁长渊再从怀里取出一物,抖开来一看,是绘在油纸上的地图。
这张图十分精细,山川河流尽收眼底,上面还用蝇头小字清晰地标注了府州郡县。
“道长?”墨鲤微微一惊。
地图谁都会画,可是大多数都很简陋,像这样精细的地图已经不是金钱可以衡量了,这时候的山川图志皆是官府所有,寻常人不能翻阅。
只有行军打仗,才会用到这么精细的图。
宁长渊笑道:“大夫不必吃惊,这图上画的,都江湖上人人知道的事情,没有什么屯兵要地。”
墨鲤再仔细一看,果然除了州县之外,黑点标注的都是某某门派,某某总舵。
“江湖上势力虽多,但是成气候的实在没几个。”宁长渊点了点地图,示意道,“雍州只有横拳门、藏风观、红衣帮……据说红衣帮的帮主练了一身邪功,他们不怎么出头惹事,只在北边这一代走镖。横拳门的陈老爷子说得上是义薄云天,可是他的徒子徒孙有些个实在不争气,败坏了老爷子的名声。比较麻烦的是藏风观,观主赵藏风又号青乌老祖,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成名多年,使一柄铁拂尘,招数阴毒,败在他手下的人不计其数。这青乌老祖又是方士,会看风水,能解灾厄,在权贵阶层也很有威望,经常有人自太京赶到藏风观求这位观主指点迷津,故而青乌老祖暗中能动用的势力很大,别的江湖帮派都不敢跟藏风观为敌,这是个麻烦,最好避开。”
墨鲤还在沉吟,孟戚已经开口道:“怕是避不开,司家少主是这个青乌老祖收下的弟子。”
宁长渊大惊,他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孟戚原本就没脱衣,他靠在床上,姿势很是随意地说:“我还听说,西南那边正热火朝天造着反的天授王手下有个高手,也是青乌老祖的弟子,所以想要刺杀天授王的人纷纷折戟。”
“竟有此事?这是何处得来的消息?”宁长渊惊问。
“从齐朝某个官员口中。”
孟戚似笑非笑地说,“左一个造反,右同一个谋逆,这青乌老祖想干什么?他还好端端地坐在他的藏风观里给人看风水?锦衣卫暗属的人虽然都是饭桶,但是这样危险的人物,他们必定是要千方百计解决掉的!否则那位坐在龙椅上的九五之尊,晚上能睡得觉?”
宁长渊苦笑道:“在下只是一个行走江湖的剑客,朝廷的事,我实在不明白。”
孟戚摆了摆手,似乎也不指望宁长渊能想到什么。
“……二位可是在秋陵县遇到了藏风观的人?”
“可能是,不过没有能活着回去报信的。”孟戚轻描淡写地说。
墨鲤却十分在意这个青乌老祖“方士”的身份,能在权贵之中有名望,应该做过不少得意之事。
“那些权贵都找他指点什么迷津?看风水?”
“……呃,祖坟的位置,家族的运势?”宁长渊不确定地说,“我不信这些,所以也说不清,或许还有咒杀这等邪术。”
孟戚摇头道:“咒杀不可能,怕死的人多,要是有个方士可以千里之外动用法术杀人。他今天能收钱为你杀人,明天自然也可能收别人的钱杀你,那些权贵怎么能安心?”
孟戚一边说,一边留意着墨鲤的神色。
好像一说到风水运势,大夫就在皱眉。
“这些事,遇到了再说罢。”墨鲤移开了话题,他问,“之前听宁道长说到师门,不知道长师承何人?”
宁长渊先是惊讶,很快想到这两人一开始连自己的名字都没听过,便释然了,还带着几分尴尬道:“我曾是天山派弟子,几年前已经被逐出师门,大夫不要误会,这是我自己的意思,也是我擅自在江湖上放出的传言。我行走江湖多年,惹下不少麻烦,不愿带累师门。”
墨鲤垂首拱手向他行了一礼,宁长渊连忙还礼。
“大夫这是?”
“昨日我见了一个病患,他年轻力壮,只是摔伤了腿,听说他是你在两个月前救回来的。这一家人想为你立长生牌位,你告诉他,因为你从前被一位姓秦的老先生所救,秦老先生不需你的报恩,所以你转而去救别人,并且希望他以后也能帮一把别人。”
“这——”宁长渊不自在地说,“见大夫的第一日,我便说了这事,希望这样的人变多,希望有朝一日这世道能变,都是我的私心。”
墨鲤深深地看着他,一字字说:“不,亲眼所见,与耳中所闻毕竟不同。”
“我也并非对每一个人说这样的话,不过比起别的百姓,他还年轻,家中有好几个劳力,日子稍微轻松一些,有余力助人。若是尹婶这般,说这样的话,不过徒增她的烦恼,自己过得都很艰难,连路都看不清,又怎么去帮人呢?
“天下间,有能力者少,而苦难者众。
“心念纯善者,无力救己。”
宁长渊叹了口气,便笑道,“有时我会想,也许这就是世间的劫难,天道如此,人的所作所为,只是江海之中微不足道的水花。”
孟戚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看着宁长渊告辞而去的背影,孟戚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孟兄?”
孟戚回过神,应了一声,发现墨鲤的表情有些奇怪。
“孟兄,我对宁道长别无他意。”墨大夫解释。
“……”
孟戚僵住了,自己刚才表现得那么明显了吗?之前大夫还看不出来,现在知道了自己的心思,自己在大夫面前就没有秘密了?
“宁道长不喜男子。”墨鲤补充。
“你是怎么知道的?”孟戚干巴巴地问,心中五味陈杂,大夫主动跟自己说这些,是不是对自己不一样呢?
墨大夫思索着说:“他第一次进门的时候,看到你我时,神情过于震惊了,他还几次想要劝我,大概是因为我的老师吧,他看起来似乎不太赞成。”
孟戚沉着脸,不悦道:“你我的事,第一尚无定论,第二与他何关?”
“正是与他无关,所以他最后没有开口。”墨鲤点头道,“宁道长岂不是个有趣的人?”
“这就有趣了?”孟戚脸色更黑。
他见过有趣的人多了,宁长渊根本挨不上边。
充其量算是一个很有理想的年轻人吧。
想到年轻人这个词,孟戚又开始惆怅,他老了,还总想着要杀人,哪里比得上宁长渊?宁长渊出身名门正派,又是秦逯亲手救回来的,说不定他的师父跟秦逯还有几分交情,自己有什么长处呢?
只有一条,跟大夫是同族。
同族之说,又太过玄奥。
墨鲤也在想同族。
之前他提到同族的事,孟戚竟然认为他是找借口搪塞、以谎言欺骗。
孟戚连自己究竟是谁都不知道,这怎么能想得明白呢?如何能辨得清那份心悦是因为孤独渴求同族,还是真正动了念头?
“孟兄,你是喜女子居多,还是喜男子?”
孟戚闻言疑惑,按理说大夫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大夫是男子,这样类推下来,自己应当是喜欢男子啊,不然还能因为大夫忽然改变自己吗?
孟戚从墨鲤的神情里,发现墨鲤真的是这么想的。
“……”
这种自信是怎么回事?
孟戚一边无语,一边突然醒悟,其实这种自信很像自己!
——我就是国师孟戚,我要是发疯,天下必定要生灵涂炭!
孟戚坚定地这么认为着,甚至觉得齐朝可能都要覆灭,当然太京的百姓也要死伤无数,所以他必须要治病,不能发疯。
“……我记忆不全,好像之前没有过类似经历。万一,我是说万一,我要是更喜欢女子该怎么办?”孟戚试探着问。
墨鲤想了想说:“那我试试看能不能变成女子,要想清楚的话,这些都该试一试才知道。”
孟戚:“……”
不是,你说什么?
这是能变的吗?
孟戚震惊地看着墨大夫,差点想要伸手去摸大夫的胸口,不,胸不能代表什么,要摸下腹,好在他忍住了。
“我们……我们这一族,是可以随心意变男变女的吗?”孟戚语气虚软无力,表情像是在梦游。
“我不知道,或许可以?”墨鲤头也不回地说。
他翻开宁长渊送来的药草,刚才的东西他只收下了药草跟地图。
“宁神丸的药材齐了,之前没有跟你说太多,是怕你的病情受到刺激。”墨鲤把药草挑了挑,放在竹篮里就要去炉子边熬药。
“不,我似乎已经产生了幻觉,大夫你应该给我号个脉。”孟戚虚弱地说。
炉子一直存有火苗,加上内力的帮助,熬药的速度极快。
孟戚恍惚了不知多久,忽然看到一碗黑色的药汁端过来。
“这不是……”
“没有做成药丸,不过药效差不多。”
孟戚心情复杂地喝完了药,然后他觉得胀痛的脑袋轻松了不少,屋子里已经点了灯,墨大夫坐在床边,面容是明显的男子模样,颈上也有喉结。
“呼……大夫,我刚才很不好,我产生了幻象,听到你说什么变成女子。”
“不是幻象,是我没能变成功。”墨鲤及时接过了碗。
孟戚手指僵硬,差点把碗摔了。
“可能跟第一次化形有关,以后就不能再变。”
“化形?”孟戚艰难地吐字,所以真的是妖?
墨鲤用手盖住孟戚的眼睛,声音低沉又柔和,像是微风,又像潺潺流动的清泉:“我说得再多,不及你自己发现真相,你定下神,想一想自己真实的模样。”
孟戚觉得自己这时候脑中应该是混乱一片,结果偏偏清醒得不行,他想到了四郎山的那棵树,那棵会变大变小据说是山灵的树;想到大夫问他有没有想过,妖是不会老的;想到大夫问他有没有做过一些奇怪的梦,梦过在山中或者水里自由自在的模样;想到自己隐居山中养的灵药,还有……
墨鲤的手一震,然后孟戚不见了,床上多了一堆衣服。
他把衣服轻轻拨开,然后就对上了那只熟悉的胖鼠。
圆滚滚的身体木住了,柔顺的白毛似乎会发光,黑豆一样的眼珠里透着震惊。
墨大夫伸手把胖鼠捞了起来,深思,这算不算报了金龙逗弄他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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