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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不服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堂放逐者




鱼不服 55.凡违天理者
孟戚在最开始的时候,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变化。
他被大夫蒙着眼睛, 随后一阵昏沉, 眼前还是黑漆漆的, 有东西盖在头顶跟身上, 像是睡在了帐篷里。
哪来的帐篷?刚才发生了什么?
宁长渊刚走,他似乎在跟大夫说话, 孟戚正在回忆, 这时候头顶上的“帐篷”忽然飞了,仿佛被老鹰叼走,被狂风卷走, 反正就这么呼地一下不见了。
烛光有些暗,屋里影影幢幢的。
孟戚抬眼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
熟悉是没错, 可这也太大了。
都说雾里观花、灯下看人,最是朦胧。
——朦胧个什么?大夫忽然变大这么多,怎么可能看不清?
猛地被一只手捞了起来,直接就没有站稳。
胖鼓的肚皮贴着温热的掌心, 整只沙鼠都是懵的。
屋子里没有铜镜, 野集这儿太穷,十户人家里面也就一家有镜子, 还是模糊不清的。墨鲤为了让孟戚更快地明白真相,他走到了放着蜡烛的桌子前, 指了指墙壁, 那上面有被烛光照出的影子。
“……”
人影很清晰, 手里捧着的东西也很明显。
小而微张的耳朵, 馒头似的身体,细长的胡须还在轻轻抖动。
眼前的这一幕仿佛是个荒诞的梦境,孟戚震惊地想,自己居然不是个人,而是妖?!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细小的爪子,细长的尾巴,还有圆滚滚的身体……
——是妖怪就算了,天下那么多妖怪,猛虎苍鹰什么不行,怎么会是一只胖鼠呢?
难道他经常不吃东西都感觉不到饥饿,是因为体型的缘故?!
见鬼的楚巫!根本就是山中精怪,所以能跟山灵沟通!
孟戚心情十分糟糕,原本这时候他会戾气暴涨导致意识昏沉,可是现在偏偏清醒得不行,想要晕过去都不可能。
自以为面无表情、很是严肃的胖鼠,实际上却是呆呆的,一副好逗弄的模样。
墨鲤没有这么做。
这是他的同族,在歧懋山遇到的时候墨鲤以为胖鼠跟白狐它们一样是有灵性的生物,这才会上前逗弄。
墨鲤又去打了一盆水,小心翼翼地把胖鼠扶到脸盆旁边看倒影。
然后胖鼠仰头栽倒。
墨鲤:“……”
好在没有栽进盆里。
墨鲤知道化为原形时没法开口说话,他捧着陷入饱受惊吓的沙鼠回到床边。
“变回来吧。”
说完,就把沙鼠放进了那堆衣服里。
结果衣服里面好半天都没有动静。
墨鲤又等了一阵,怕沙鼠出事,再次把衣服揭开。
白圆软乎的胖鼠睁着眼睛,爪子都绷直了,不信邪地在床上滚了好几圈,仍然没有变回来,粉白的鼻尖气得发抖。
墨鲤:“……”
这可糟糕了,墨大夫立刻拿出自己的经验,开始跟胖鼠讲化形时产生的感觉。
然而孟戚根本不记得第一次化形的情形,他甚至本能地抗拒自己这样的形态——看起来太不威风了,怎么能是这样弱小甚至圆滚滚的生物呢?
折腾了一个时辰,整张床都被胖鼠滚了三遍。
墨鲤当机立断,收拾行囊连夜离开野集,否则明天出门的时候,宁长渊或者秋红要是赶来相送,他就得解释为什么会少了一个人。
虽然能说孟戚有急事先走了,但是墨鲤不喜欢说谎言。
捏造谎言也很累,能省则省。
于是趁着夜高风黑,墨大夫上路了。
他找了一块厚实的布,往胖鼠身上一裹,再把胖鼠搁到自己肩头。
武林高手有内力护体,下雨都不会淋湿衣裳,胖鼠又足够小,恰好在内息影响的范围内,不会被寒风吹得毛发全部翻成单侧卷。
“孟兄,是我太鲁莽了。”
墨鲤边赶路边说,轻功高走得稳,上半身连晃都不晃。
孟戚默默地抓牢了大夫的衣服,心情十分复杂。
当自己的心思曝光之后,孟戚想过大夫发怒,想过大夫把自己撵出去,就是没想过现在的情形。
蹲在意中人的肩膀上算怎么回事?
连衣服都没有!浑身上下就一块布!
——裹上这块布,还是因为怕你冷。
孟戚有一掌拍断桌子的冲动,他下意识地一动,然后墨鲤就感到胖鼠跺了下爪子。
“别动,会掉下来的。”墨鲤用手虚扶胖鼠。
“……”
药效还在继续发挥作用,孟戚头脑非常清醒,他怀疑大夫根本不是自己的同族,绝对不是另外一只鼠!
否则发现自己变不回来,又没法说话的时候,就应该变回原形,然后用鼠族的方式沟通。
孟戚抬了抬爪子,蹭着下巴。
……没有蹭到,只蹭到了肉。
脸颊的肉太多,下巴的肉也太多。
孟戚无力地把肉推开,终于蹭到了下巴,原本只是个摸下巴的思考动作,现在做出来却这么艰难。他眯着眼睛回忆自己在水盆里看到的倒影,不是粮仓或者百姓家常见的老鼠,是北边草原上的物种,也就是他曾经饲养过的沙鼠。
脑袋太大,身体太圆,根本跑不过猫!
自诩武林高手,轻功绝顶的孟国师陷入了深思。
按理说他的记忆虽有缺失,但也不至于连自己是人是妖都忘了呀。这些年他时而清醒,时而发病,也没有一次变回原形。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抚弄着爱宠,小心翼翼喂食沙鼠菜叶的景象。
那只沙鼠最初很瘦,他慢慢才养成了圆嘟嘟的体型,经常把它放在怀里。
孟戚也千真万确地记得爱宠的尸体躺在泥土里的模样,一向柔软的躯体变得冰冷僵硬,灵活刨动的爪子怎么拨弄都不会动。
后来呢?
孟戚的记忆一片空白,他发狂了,恨不得杀死所有人。
他懊悔自己为何要出门,可是想不起来前面的事,也想不到那只沙鼠的来历。
那只沙鼠,是同族?还是亲人?
冥冥之中,孟戚想起了大夫莫名其妙跟自己谈到孩子的事。
——不会跟外族生孩子,跟同族也生不了孩子。
难不成孩子要自己生?
“孟兄?”
墨鲤忽然感到一股大力重重地落在肩上,内息自然流转,生生被推开了数尺。
他还没站定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动作极快地转过了身,顺手把行囊抛了过去。
“里面有衣服。”
“……”
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
墨鲤松了口气,总算变回来了。
他又等了一阵,估测着时间差不多,这才转过头。
孟戚长发披散,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可有什么不适?”墨鲤熟练地伸手号脉。
孟戚没阻拦,只是声音喑哑了一些:“你认为我是为了想要孩子才对你意动?”
“什么?”
墨鲤吃了一惊,他跟太京龙脉哪有生出小龙脉的条件?歧懋山距离太京那么远,小又贫瘠,太京龙脉失了支脉元气大伤,歧懋山连出现支脉的可能都没有。
“……那只死去的沙鼠,是我的孩子吗?”孟戚一字字问。
墨大夫心中一刺,他深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缓柔和。
“我不知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你先不要悲伤,我们与人不一样,死有时候并不是彻底消失,我们还得去太京那座山里看一看。”
“不是孩子,它是我们的同族?”孟戚答非所问,他自言自语地说,“我们是妖?天地之灵是为妖,飞禽走兽也是妖,我们脱离了原本的模样,妄想以人的身份活在世间,为天道不容?所以无论做什么都会失败,亲朋故友终将离我而去,到最后自己也受到影响,疯疯癫癫?”
“够了,我不知什么是天道!”
墨鲤见势不妙,断喝一声,及时拉回孟戚的思绪。
孟戚直勾勾地看着他,仿佛在等一个回答。
“要说天道不容,司家算什么?圣莲坛算什么?”
“……他们是人。”
“人又如何?人就可以滥杀无辜?”
墨鲤眉头紧皱,连孟兄这个称呼也不叫了,直接提高声音道,“孟国师,你在楚朝多年,纵然想的是天下万民四海承平,可还是被世人那套所谓的伦常影响了。妖,非人非兽,便是违逆伦常之物?
“世上岂有非黑即白之理?天下怎有非正即误之说?
“不在其中,便违逆天道了吗?”
孟戚神智被问得逐渐清明,却还是头痛。
是啊,楚朝二世而亡,难道还是他的错处吗?
只不过想到那只沙鼠,他就感到心中绞痛。
“终究是我今日鲁莽……”
“不,若非大夫,我还不知己身。”
墨鲤想要说他们也不算妖,可是他根本不会化为龙形,而且刚才差点坑得孟戚变不回来,如今孟戚情绪不妥,手边又没有药,只能暂时隐下了。




鱼不服 56.皆生妄念
旷野里有夜枭的叫声,几株老树的枝干都是光秃秃。
“这已是雍州境内。”墨鲤打量着四周, 前方似乎有处村落。
孟戚也停下了脚步, 他身上的气息有些混乱。
墨鲤怀疑他根本没有听见自己在说什么。
“……孟兄?”
“唔。”孟戚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虽然变回了人形, 可是耳中总是嗡嗡作响, 眼前时不时出现幻象。
有太京的街道,有深山密林。
有一些人从年轻到苍老的面孔, 还有兵戈杀伐之声。
它们跟幽暗的夜色重叠交织在一起, 几乎分不清什么是幻象,什么是真实。
孟戚看见眼前出现了一道断崖,下面水流湍急, 还布满了突起的礁石。
左边是燃烧的城池,将士正在浴血拼杀, 刀枪正冲着他的胸口袭来。
孟戚没有闪避。
因为他看见了墨鲤,大夫就在他的前面。
身影有些模糊,孟戚死死地盯着不放,满心满眼都是这个人, 悬崖瀑布是幻象, 刀兵火海也是幻象。他跟着那个身影,一步步向前, 走在对方的足印上,踏过了数不尽的“艰难险阻”, 没有动怒, 也没有陷入这些混乱的记忆导致的幻觉里。
在旁人看来, 孟戚只是眼神有些不对。
路走得很稳, 遇到地上的水坑还准确地绕开了呢!
然而这瞒不过墨鲤的眼睛,他心生怀疑之后,就暗暗留意孟戚的反应,很快就发现孟戚完全是根据自己的足迹走,连快慢轻重都一样。
墨鲤心中一紧,放慢了脚步。
之前因为依仗着有轻功,零散的石块看也不看,脚尖一点而过,江湖人赶路都是这样,否则这样的荒郊野地,怕是要走个一天一夜才能找到村落。
随着速度放慢,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小。
墨鲤很自然地伸过手,拉了孟戚一把。
后者微微一震。
“大夫?”
墨鲤不敢回答,他迅速号脉,没发现内息有狂乱的迹象。
前方是一个废弃无人的村落,房屋半毁,看起来十分破败。
墨鲤很快就找到了村中的祠堂,这里的屋顶还算完好,虽然少了半扇门,但是他们也不怕夜里的寒风。
祠堂里满地灰尘,墙壁上缠着蛛网。
墨鲤衣袖一拂,内力卷地而过,扫平了一小块空地。
祠堂上的牌位都没了,只留下空空荡荡的石座,还有几个生锈了的烛台。
墨鲤还在石座后方的避风处找到了几个完好的蒲团,拼凑起来,勉强也可以躺下。
整个过程中,孟戚都在看着墨鲤忙碌,他不知道大夫在做什么,幻象闪现得愈发频繁,许多人的脸叠在一起,树林跟城镇也堆在一起,快要看不清是什么了。
墨鲤引着孟戚坐下,然后就放下行囊,翻出了药材。
“看不见东西?”墨鲤靠近孟戚,低声问。
他仔细观察孟戚的眼睛,发现他的模样很像夜游症,虽然睁着眼睛,但其实什么都看不清。
孟戚没有回答,他伸了伸手,准确地抓住墨鲤。
墨鲤低头看了看,发现对方有意识地在自己手掌上划着字,证明他是清醒的。
掌心有些痒。
说实话这样写字根本不可能读清内容,笔画简单还好,稍微一多就麻烦了。孟戚显然不是那种能把字写得端端正正,半笔不连的人。
墨鲤无可奈何,只能换成自己在孟戚手上写字,顺带比手势。
就这样磕磕绊绊地过了一阵,墨大夫总算明白了孟戚的处境。
听不见声音,看不清东西,或者说——只能看见他。
墨大夫的耳廓莫名地有些热,他也顾不上管了,因为仔细号脉之后并无发现,他只能先去熬药。
离开野集的时候,墨鲤把小瓦罐也带上了。
虽然占地方,也沉了点,但能派上用场。
墨鲤没有走远,他就在孟戚视线范围内熬药,打水还是他们一起去村里找的井。
井口有石头盖着,井水倒没有什么异味,只是水少得可怜,大概只能供得起四五个人的用度。
村里没有明显的破坏痕迹,都是年久失修后的坍塌,破屋内也没能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倒像是多年前雍州战乱的时候,这个村落集体迁走了,后来虽有人想在这里落脚,也因为缺水放弃了。
墨鲤随手捡了一些腐坏的木料,就回到祠堂生火。
孟戚镇定不乱,从他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面对的麻烦,他甚至不再盯着墨鲤不放,脊背挺直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在他眼前浮现的幻象。
有些人他认识,有些人他早已忘了。
闻着逐渐弥漫的药香,熟悉的名字在心头一掠而过,扭曲的幻象变得平缓。
随着记忆断断续续的浮现,他确定了——身为楚朝国师的孟戚,其实是知道自己身份的。行军打仗路过白沙河时,他跟旁人起了分歧,而李元泽没有采纳他的策略,于是心里十分生气,溜出了帐篷跑到隐蔽处便会原身,挖了个坑躺进去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夜,怒火全消。
因为有暴露的风险,这种事他并不常做。
沙鼠的原形也没有什么用。
除了小、好藏,偶尔可以偷听到旁人说话。
——这事武林高手也能做到,用不着变成鼠。
再说变回原形的时候,他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连护住自己都有点够呛。
被山猫追、被蛇咬、被黄鼠狼叼,还被一窝田鼠撵。
谁让这只沙鼠胖呢,一看就很好吃。
当然那些眼瞎的小东西们,都被忽然变成人形的胖鼠收拾了,这种摇身一变成为它们无法抗衡的“巨大存在”,感觉怎么那么有趣呢?
孟戚闭了闭眼,他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忽略了。
头痛,想不起来。
人有父母,妖应该也不例外。
可他不记得这些,沙鼠在中原可不常见。
幻象与记忆并非依照时间顺序出现,它们七零八落的,有些是重要的事,有些就像骑马路过所见的景色。
一时见大雪纷飞,一时又见菡萏满池。
矮树野坡,河渠城郭。
北地塞外,秦淮酒家。
他也曾有过朋友,看似无话不谈,大醉一场终归陌路。
药味越来越浓,草药的气味逐渐变成一种令人舌根发苦的涩。
孟戚感到自己的手被人拍了拍,他睁开眼,就又看到了墨鲤。
他眯着眼睛估猜了下瓦罐的位置,然后顺着墨鲤的手掌摸到了。
有些烫,凑近之后觉得更苦了。
孟戚皱着眉头喝完了药,眼前的幻象终于停歇了,慢慢凝固,又顽固地不肯消失,看起来像是融化的蜡。
“现在如何?”
大夫的声音仿佛是隔了很远传来的,很模糊,好歹听清了。
“不太好,我似乎在恢复记忆,整个人像是被塞进了一个巨大的走马灯里,看得我眼花缭乱,什么都分不清。”
孟戚慢吞吞地说,他从容得很,一点也不慌乱。
“头痛吗?”
“喝药之后,好多了。”孟戚继续感受着腕上传来的碰触,气息平缓。
不知不觉之间,他居然有了困意。
等到墨鲤诊完脉,发现自己的病患竟然就这么靠坐在蒲团上睡着了。
“……”
墨大夫轻手轻脚地收了东西,灭了火,把瓦罐里的药渣倒了,还为孟戚理了理衣裳——之前变回人形的时候穿得太急,人又昏昏沉沉,竟把衣服折腾得凌乱不堪。
等到理完,墨鲤停下手,看着熟睡的某人发愣。
要不是身处破祠堂,这忙前忙后的架势,倒像是药铺的葛大娘了,药铺的账房葛叔就是这种倒头就睡不想管家里杂事的模样,虽然每次刚躺下都要被葛大娘撵起来,指使得团团转。
墨大夫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跟病患计较这些了。
他选了外面的位置,瞅着能挡住漏进来的风,然后也闭上眼开始歇息。
——有床的地方躺下睡觉,没床的地方调息打坐。
夜深人静,墨鲤的内息运转了十二周天之后,意识逐渐沉入丹田,灵气在奇经八脉游走,循环往复。
紧接着一部分灵气莫名流溢,牵向了身边的孟戚。
原本墨鲤会在天光亮起的时候苏醒,结果到了晌午时分,他仍然没有动静。
一些野狗在村里游荡,它们没进祠堂,只是因为闻到了药味找到这里,探头探脑地张望一番之后,隐隐地感到里面有什么东西,令它们心生畏惧。
野狗夹着尾巴就跑了,连头都不回。
日落月升,夜色重新笼罩废村。
四下甚是安静,这一晚连夜枭的号叫都消失了,只剩下呼啸的寒风。
约莫在二更天的时候,远处山坡上出现了一队人,他们互相抱怨着错过了宿头,忽然看到前方有村落,连忙快步上前。
“这里根本没有人!”
“行了,好歹能遮风挡雨,找个有屋顶的房子……等等,就这间了。”
吵闹声吵醒了墨鲤,他睁开眼,很快意识到这是有人来了。
他转头去看孟戚,结果发现人不见了。
墨鲤一惊,好在他目力过人,很快发现了铺在蒲团上的衣服。
——孟戚没有半夜里脱了衣服出去游荡的病,自然是又变成了胖鼠。
墨鲤挑开衣服,刚摸到那只软绵胖乎的沙鼠,祠堂的门就被推开了,对方还举着火把,照得四周亮晃晃的,墨大夫下意识地把依旧沉睡的胖鼠塞进了自己怀里。
“咦,这里有人?”
墨鲤的衣服头发整整齐齐,他看着也不像鬼,倒是没能吓那些人一跳。
“这……先来后到,不过这祠堂大得很,可否容我兄弟几人进来躲躲风?”举着火把的人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说起话来倒是很有礼数,他身后的人却是十分不耐。
“大哥,这祠堂又不是他家的,江湖规矩也没有什么先来后到的说法……”
说话的人一伸头,看到了墨鲤的脸,声音就哑了。
“看着像个书生,难怪大哥这么客气了……”
来人嘀咕了一阵,又问了一遍,见墨鲤点头,这才鱼贯而入。
墨鲤侧过身体,直接对着墙壁,以手撑颌做打瞌睡状,实则是遮掩自己胸口鼓出来的那一小块。




鱼不服 57.私欲危殆
这座祠堂不算小, 只是一口气进来了八个人, 看着就有些拥挤了。
这群人都是窄袖短摆、脚蹬厚底靴,一副武人装束。
——背着布条裹着的兵器,腰间还挂着革囊。
这革囊不是装钱用的, 一般里面会放暗器, 有时候暗器还要淬毒。
那种宽面微翘的厚底靴里面也暗藏玄机,靴头可以弹出一片利刃。不要小看这块刀片, 除了在打斗中暗算人之外,它更多的作用是应急。
比如双手被绳索捆住,别人来救的时候解不开死结, 上哪儿去找刀?
又或者重伤在身很难动弹的时候, 有野兽出现虎视眈眈, 蓄力一蹬或许还能杀死野兽。
这些走江湖之人推崇的救命玩意, 秦逯都跟墨鲤说过,薛令君还曾经拿出一些旧物给墨鲤翻看,特别是有连发机簧的暗器筒。
内家高手的特征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些精巧的机关就不同了, 它们通常都有平平无奇的外表,一不小心就会忽略过去。
这些深夜进入废村的人, 很明显都是老江湖。
他们手上有厚厚的茧子,步伐力道很重, 上身粗壮, 应该练得都是外家功夫。
墨鲤没有继续看, 他垂下眼,用另外一只手托住胖鼠。
沙鼠只是动了动,没有醒。
它似乎沉溺在梦境之中,圆滚滚的身体上覆着一层柔软的毛发,墨鲤碰触之后才意识到这里对沙鼠来说似乎有些冷了,毛摸着都不暖。
隔着亵衣传出的热度,显然十分熨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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