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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不服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堂放逐者
想要继续在别家寺院住下去, 一般有两种方法。
一种是给钱, 另外一种是有德高僧用自己的名望,高僧能讲经,能让众多香客慕名前来,高僧不管去哪里挂单都会受到由衷的欢迎,别家寺庙巴不得他们直接住下一辈子都不离开。
六合寺的僧人一没有钱,二没有名,处境十分尴尬。
僧人们还在争论,小沙弥已经跑回去把包袱收拾好了,哼哧哼哧地往老和尚这边走来。
“你……你这是做什么?”方丈吓得从榻上爬了起来,一迭声地喊人,“都愣着做什么?也不知道搭把手?”
几个和尚这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将小沙弥从几个巨大的包袱下面拯救出来。
刚才小沙弥背着他们走进院子的时候,就像一堆麻袋自己长了脚在移动,小沙弥也被包袱的重量压得东倒西歪,摇摇欲坠。
僧人们拿过包袱一看,发现里面的东西杂七杂八,什么都有。
“你拿木鱼做什么?”
几个大大小小的木鱼一股脑地装在一个包袱里,分量不算重,体积却不小。
小沙弥擦着汗说:“这是师父、师兄、还有我用惯了的木鱼啊!如果去别家寺院挂单,总不能念经的时候还要找别人借木鱼吧!”
“那药罐呢?”
“……刚才那个郎中说了,师父身体不好。”
小沙弥挨个把包袱拿了回来,一副马上要走的样子,便有僧人说:“还没决定离开,你这是什么意思,催促方丈逼迫大家一起弃寺?”
小沙弥神情诧异地说:“郎中说了,我师父患病了,不能继续住在山上,小僧当然要去收拾行李了,至于各位师兄走不走,那是师兄们自己的事呀。”
众人哑口无言。
事情当然不像小沙弥说得那样简单,方丈要走,寺中别的僧人不走,那么六合寺的方丈之位就该发生变动,房契地契以及属于寺庙的财物钥匙都需要交给下任方丈。这样一来,即使危险过了前任方丈跑回来,六合寺的僧人也不会因为争夺地契的事闹出什么乱子。
想留下的僧人当然想做方丈,还不是怕老和尚不答应吗?
被小沙弥这么一搅合,众人都很尴尬。
因为显得像是他们心系外物,只有小师弟担心方丈的病情,还显得老和尚贪恋方丈之位跟财物,这才迟迟不肯下决定。
稚子之心,纯粹淳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六合寺的僧人难堪之际,正想要说什么,忽然听得山门前又传来喧哗之声。
他们愣了愣,以为是香客上门,便出去查看。
这一看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
之前还在寺里威风八面的锦衣卫,现在几乎人人带伤,有的还是互相搀扶着才逃到了这里。他们一边跑一边往后看,就像身后有猛虎似的。
“同知,我们到了!”
宫钧虽是等锦衣卫全部撤走之后才找空子逃跑的,但是他轻功极高,没一会就追上了自己的属下。随后他们心怀警惕,拼命地赶回了六合寺。
有几个锦衣卫是被抬过来的,断手断脚,好不惨烈。
僧人们看得心惊肉跳,慌忙念起了佛号。
原本一心想要留下的僧人动摇了,遮风避雨的地方再好,也不能整天打打杀杀啊!
“……郎中呢!”宫钧双眼发红,随手拎起一个知客僧便问。
知客僧战战兢兢地说:“您,您说的刚才忽然出现的那位年轻郎中吗?他已经走了……”
“什么?走了?!”
宫钧一踉跄,差点摔倒。
他内力耗尽,还受了内伤,心神紧绷,乍然听说跟孟戚一起出现的郎中离开了,瞬间就感到头晕目眩,有些撑不住了。
为什么要带着人回六合寺?当然是想借孟戚之手对付青乌老祖,不管孟戚与齐朝有什么恩怨,国师对发现厉帝陵宝藏而且偷偷布下阴谋的青乌老祖更无好感。
孟国师即使发狂,也是直接拧断别人的脖子,不会喊打喊杀。
孟国师杀人,真的是他“想”杀人,青乌老祖呢?
两害取其轻,宫钧愿意干脆利落的死,不想被青乌老祖抓去。
作为锦衣卫副指挥使,他不能有任何“污名”,就算被“江湖草莽”杀死也不行,会丢皇帝的面子。
要是皇帝一怒之下,抄了他的家,或者视他为耻对宫钧的身后事不闻不问,那就麻烦了。
——家里还有狸奴呢!
主人死了,狸奴怎么办?
那几只狸奴被养得毛亮体膘,爱娇喜人,还擅长抓鼠,在太京都是出了名的。每次养下幼崽,都会有人迫不及待的提着鱼儿上门求聘,如此热衷,就是看在它们出自北镇抚司宫同知府上。且远近闻名,这样的狸奴不愁找不到主人,可万一没有遇到好主人呢?
没了会喂它们鱼脍的主人,抓老鼠吃得饱吗?
其中有两只老了跑不动,抓不到鼠了,还会有人接它们回家吗?
宫钧脑子里乱成一团,他想得特别多。
一会儿是狸奴,一会儿是自己的身后事,一会儿是孟国师,一会儿又是能够给自己属下治伤的郎中……
“孟国师呢?他也走了吗?”宫钧艰难地问。
僧人们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问:“孟国师是谁?”
“那位郎中是孤身一人。”
“是啊,方才也听锦衣……你们提到孟国师,可是寺中再无生人了。”
宫钧闻言差点吐血。
怎么就走了?把一座寺庙连同寺庙下面的帝陵宝藏丢下不管了,这算怎么回事?
就在宫钧心生绝望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都站在山门前做什么?找干净的席子,把伤者放下来,快去烧热水!”
墨鲤没有继续跟孟戚争追踪鸽子的活,他快步走到山门前,并指连点,迅速给两个伤势最重的锦衣卫止了血。
齐肘而断的创口,鲜血直流。
锦衣卫也用了止血的办法,否则这人熬不到这里。
“快,封脉之法持续不了多久,还要施针。”
墨鲤边说边脱了外袍,他里面的衣服与常人不同,袖口只到小臂上方,露出了整个手腕与手掌。这种衣服正是大夫常用的,而且不是那种坐堂诊脉的老大夫,是军营里治外伤的大夫。
锦衣卫对这样的打扮不陌生,尽管他们不认识墨鲤,也很快意识到这就是宫钧说的郎中了。
看着凶神恶煞好像要拆了寺庙柴房的锦衣卫,僧人们慌忙说:“寺中有热水,这就去厨房提来。”
宫钧强撑着带着人进了六合寺。
墨鲤先在打来的热水里洗了手,然后命人拿了白布去煮。
“都出去,不要挤在房间里!”墨鲤开始撵人。
抬着人进来的锦衣卫不肯了,刚要争辩,就被宫钧呵斥着低着头出去。
宫钧当然也不放心,他索性隔着窗子,看着里面模糊的影子。
宫钧眼前一花,就发现墨鲤手上多了一柄刀,刀长不足一尺,刀身黯淡无光,甚至像是没有开锋。
墨鲤将刀放在火上烤,随后抬起伤者的臂膀,解开被血浸透的布带,直接剔起了残肉与骨渣。
那人已经奄奄一息,直到痛得狠了,才开始挣扎。
墨鲤完全不怕病患挣扎,他能点穴,还能施针。
于是寺中就听得人惨叫,锦衣卫差点冲进去,又被宫钧拦下了。
墨鲤神情不变,根本不因狰狞可怖的伤口动容,他下刀既准又快,没多久就把手臂断处清理完了,除了碎骨渣,还有碰擦到的沙石,更削下了一些看似完好的血肉。
除了剑客,江湖人没有动辄擦拭兵器的好习惯。
基本上也就磨一磨了事,有时候为了藏兵器,还会塞进柴草堆或者马车底。
手臂被这样的兵器斩断,即使不失血而死,也会伤处化脓,发热后七天不治。墨鲤迟一炷香动手,这个受伤的人活下来的希望就少一分。
墨鲤神情专注,动作果决。不见刀锋,只见挥刀的残影。
那个倒霉的锦衣卫痛叫着,差点以为自己落到了敌人手中正在遭受酷刑。
就在他痛呼救命的时候,墨鲤削完了,抬头看了他一眼,取了白布跟金创药开始包扎。
“……”
宫钧眼神发直,他竟然从一个救人大夫身上看到了一路刀法。
对于将刀法练入化境的宫钧来说,那平平无奇好像只是快的残影里隐合着刀意,虽然很难察觉,但确实存在。
“你究竟是何人?”宫钧忍不住问。
墨鲤治完了第二个重伤者,出门之后恰好听到宫钧的发问。
“受伤的人不要说话。”墨鲤示意旁边的锦衣卫把宫钧抬到另外一个厢房。
宫钧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然后就开始咳血。
“同知!”
“……我受了内伤,很严重。”宫钧知道自己死不了,可是现在不撂挑子怎么行?青乌老祖没准就要追来了,这个麻烦还是留给孟国师吧,于是一边咳血一边吩咐自己的属下,“肖百户,万一我死了,你就拿这五十两银子,给我家中的狸奴寻个好去处……”
墨鲤洗去手上血迹,打断了宫钧的遗言:“十两银子治好你的内伤,要不要?不治也死不了,我不急,你慢慢考虑。”
宫钧:“……”





鱼不服 107.已矣乎
树梢轻轻一抖, 细软的枝条被压得半弯。
那双踩在树梢上的鞋履是簇新的,虽然样式看起来普通,随便哪处集市都能买到, 但是鞋底与鞋面的针脚很细密。也许它没有京城那些鞋铺里的鞋履讲究,却是十分舒适。
衣袍下摆随风飘鼓,靛蓝的布料有些粗, 不过这布织得不错, 基本没有歪斜的地方, 染色也很均匀。
——廉价的粗织料子经常有这两种毛病, 想要这样的上等品, 不止要多付一些铜板, 还得买的人费时用心地去挑。
这双鞋、这件衣服的主人, 能把粗衣短袍都穿出卓然不群的风采。
他站在树梢上, 右手负在身后,一派悠然。
身边是一望无际的林海,远山悬崖有瀑布落下, 山峰侧面仿若身披翠帛的女子,便形成了仙女捧瓶之势。
身处这样绝妙的美景中, 孟戚却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前边有一只鸽子在飞。
鸽子越飞越慢, 它扑腾着翅膀,开始在林木上方徘徊绕圈。
孟戚完全没有过去抓人的意图。
因为,他觉得这只鸽子迷、路、了!
事实上这里已经不是龙爪峰了, 而是另外一座山。
最初鸽子快速向前飞, 方向也跟孟戚之前看到的两只鸽子一致, 孟戚自然没有怀疑,直接追了上去。
鸽子飞得很快,山里的地形复杂,遮挡视线的树木又多,寻常人就算轻功高绝,也有可能追丢,孟戚在上云山里随时能感应到灵气,倒是不怕这点。
孟戚开始还觉得青乌老祖狡猾,用鸽子做联络的点居然不在龙爪峰,而是藏在别的山头。
越追,越不对劲……
孟戚之前估摸着宫钧还要回六合寺,是觉得青乌老祖可能不会放过知道内情的人,可他也没想到青乌老祖会这么快动手,直接就在山道上袭杀这群锦衣卫了。
胆子未免太大了一些。
——锦衣卫撤出六合寺的时间没有多久,就算脚程再快,也不应该离开龙爪峰了,所以孟戚判断这次袭击发生在山道上。
这且不说,宫钧也毫不犹豫地就回来了,同样快得超出他的预想——绝对是遇到了大敌!一个宫钧自问不是对手,还十分惧怕,不得不回头来找自己的大敌!
这个大敌,非青乌老祖赵藏风莫属!
绝对是青乌老祖亲自出现了!
孟戚笃定地想,看来这场阴谋很快就要进入下一步。青乌老祖现身,可能是要掌控六合寺周围的一切变动,确保这场局万无一失。
可到底是什么呢?
孟戚就这么想着想着,蓦地发现走的路越来越远了。
前面那只鸽子是怎么回事?
孟戚心里咯噔一跳,随即面无表情,停在树梢上看着那只鸽子继续往前飞。
很早以前,行军打仗的时候就开始使用信鸽传书,到了楚朝,太京有专门的训鸽人,民间的富庶之人也开始玩起了鸽子,尤其是那些商户。码头上经常有鸽子飞来飞去,把太京附近城镇的价格报过来,哪儿缺布,哪儿需茶,皆都一清二楚。
孟戚虽然没有养过,但是见过不少。
刚才抓到的那只鸽子,就是上好的那种。不管是体态、毛色还是眼神,皆为上上之选,所以孟戚没有想到它竟然会迷路,又不是幼鸽了!
“啧。”
孟戚忽然想到多年前,旧友宋将军不准他碰那笼鸽子的事。
宋将军喜欢灵巧聪明的鸟儿,鸽子也有一些,宋将军家里的园子修得特别漂亮。胖鼠还曾经因为惊吓到了宋将军家的鹦哥,被一颗松子砸过脑袋。
宋将军十分宝贝他的鸽子,不仅不许孟戚碰,也不许其他人靠近,每次打开笼子放出去,连他自己都要躲得远远的,只让训鸽的家仆动手。
“……鸽子飞出去的时候受到惊吓,就会乱飞一气,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吾等都是行伍出身,有煞气,不能近。”
宋将军对靖远侯跟孟戚是这套说法,在邓宰相等人那边又是另外一套说辞,什么居移气、养移体,官威太大,会吓到这些没见过世面的鸽子。
邓宰相大怒,众人合谋偷了宋将军家两只鸽子。
原本打算写个字条让鸽子带回去,证明鸽子认得路,因为怕鸽子真的回不去,于是住在宋将军隔壁的靖远侯出了个主意,从院墙架个梯子,爬上去往那边丢鸽子。
然后鸽子顺利地带着字条飞回去了,皆大欢喜,众人撤了梯子装作从来没有爬过墙。翌日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对宋将军冷冷一哼。
所以他们当年冤枉了宋将军?
“……”
孟戚回忆了一遍太京的训鸽人,以及当年军中用来传信的鸽子,觉得不是这么回事。数万大军齐齐喊杀的声音,也没把鸽子吓得迷路,分明是青乌老祖的属下没把鸽子养好!
忽见前方黑影一闪,有只褐羽大鹰向着树林俯冲下来。
孟戚:“……”
急忙施展轻功追上,一招浑圆柔和的掌风将想要捕猎鸽子的褐鹰远远推了出去。
鹰没有受伤,只是掉了两根羽毛,恼怒地鸣叫了一声。
“对不住了,你吃了它,字条就白写了。”孟戚抓着那只瑟瑟发抖的鸽子,叹了口气。
老鹰不甘心地在树林上空盘旋。
孟戚将鸽子放回树枝上,鸽子立刻跌跌撞撞地钻进了一个树洞,然后被洞里的松鼠又叫又跳地撵了出来。
鸽子再次慌慌张张地飞起来,一头撞到了树干,直直栽倒。
孟戚默默伸出手把鸽子接住。
他只是想要吓一吓青乌老祖,想让那些人知道国师孟戚没有死,还要来找你们麻烦了,意外不意外?结果呢?
让鸽子送封信都这么难。
幸好跟上来了,否则那张大夫夸过的字条岂不是随着鸽子的残骸一起,丢弃在了老鹰的巢穴中?那也太可惜了!
算了,像这种送鸽子上门,帮助鸽子完成“送信”任务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先回龙爪峰看看。”
孟戚身形一展,带着撞昏的鸽子开始赶路。
那只鹰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拍拍翅膀,盯着孟戚跟了上去。
***
“啊!”
宫钧一声痛叫,随后吐了好几口血。
“行了,站起来吧。”墨鲤收回手,重新号脉。
滞闷的气脉豁然贯通,宫钧轻松了很多,他望向墨鲤的眼神更复杂了。
这是孟国师上哪儿找到的大夫?不止医术高明,还内力深厚,而且看着只有二十来岁。这个年纪别说江湖上的绝顶高手了,怕是在杏林名医的行列里都站不住脚。
等等,孟国师看起来也很年轻!
宫钧神情微变,医术高明,疑似精通刀法的高手——
“静心。”正在号脉的墨鲤皱眉说,“你在想什么,一惊一乍的?”
脉象跟气息都是受到惊吓的反应,瞒不住墨鲤。
宫钧定了定神,似乎冷静了一些。
墨鲤搭着脉,沉思道:“伤你的人,用的是碎腑拳?”
“不错。”宫钧没想到墨鲤只是治伤,就能猜出敌人的路数。
他觉得心里那个猜测,没准就是真的!
“……碎腑拳是一门十分难练的功夫,看似刚猛,实是暗劲伤人,极为阴毒。伤者乍看不严重,不懂武功的郎中很难发现症结所在,其实暗劲已经破坏了经脉脏腑,重者三日后吐血而亡,轻者不知卧床休养,继续加重伤情,等到数月后发作起来同样要命。”
宫钧听得心里一动,卧床休养?他有理由甩脱麻烦了!
“有劳大夫了。”宫钧虚弱地说。
他吐了血之后脸色发白,现在又刻意装出这样虚弱无力的声音,连体内运转的内息都被刻意控制了,神情里带着三分后怕、三分恼怒、三分沧桑、以及一分心灰意冷,不管怎么看都是在伤感自己武力不济的人。
“原来宫某捡回了一条命。”他自嘲道。
几个锦衣卫围在旁边,闻言正要劝慰,却听墨鲤慢条斯理地说:“不,宫副指挥使轻功好,对方打不中你,你只是被这门歹毒拳法的余势伤到了。还挺好治的,加上副指挥使的武功不错,能自己调养恢复。我再开个方子,放心,价钱不贵,连人参都用不着,就来点儿普通的黄芪切片,喝上几天补气,其他药就不用了。”
宫钧:“……”
他的亲信属下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宫钧浑然天成的虚弱模样,纷纷不信,那个姓肖的百户蓦地站起来道:“大夫,我们同知吐了这么多血,你还说不严重?连药都不必吃?”
墨鲤一点都不恼,语气温和地颔首:“说得有道理,都吐血了,那就再开个补血的方子?”
宫钧连忙补救道:“大夫,我刚才头很晕,站都站不稳。”
这倒不是假话,他带着锦衣卫到了六合寺门口的时候,差点儿就要昏过去了,看东西都有重影。不过这会儿躺着,又被墨鲤用内力逼出体内淤血后就好多了。他伤都伤了,又没说假话,多问问没坏事,万一真有什么隐患呢?
墨鲤收回了号脉的手,沉吟道:“你真要听原因?”
“这……当然了。”
宫钧隐隐感到有些不妙,然而属下都在身边,哪有问病说了半截就不问的,再者他确实怕自己真的忽然死了,家里的狸奴没了着落。
墨鲤点了点头,自然地说:“你刚才有伤势不轻的错觉,是因为你跑得太快了,加上淤血跟气脉堵塞,这才头晕目眩手脚无力,躺躺就好。”
众人:“……”
“好了,十两银子,加上刚才那两位的伤势,一起给十五两银子罢。”
“什么?”宫钧震惊。
那两个锦衣卫伤重若此,肢体都残缺了,加起来才五两银子?
“……大夫,你要的酬金是否不太合理?”肖百户忍不住问。
宫钧欣慰地看了自己的得力下属一眼,不枉他平日里的栽培帮持。
“大夫刚才不是说,同知的伤势并不严重?”
“没错,他伤得不重,也不致命。”墨鲤点了点头,郑重地说,“但碎腑拳的暗劲性质很麻烦,即使是那点儿淤血,也得需要更强的内力才能将它逼出。如若不然,宫副指挥使从此之后就会缠绵病榻,咳嗽不止,每日子时跟午时都要发作一次,直到他的内力高过对方。我方才粗略一算,怎么说也要十年吧,十两银子贵吗?”
墨大夫自认秉承师训,他行医救人的时候,只会少收钱不收钱,绝不会胡乱敲诈。
“那两位锦衣卫的伤,换一位有经验的郎中或者一位学过武功的大夫也能治,而且再怎么治终究不能妙手回春,还他们完好无缺的肢体。宫副指挥使不一样,他明天就能起床,五天后就能恢复如初,十两银子贵吗?”
墨大夫说完,发现从宫钧到肖百户等锦衣卫,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怎么?”墨鲤疑惑地问。
宫钧艰难地摸出自己的钱袋,钱袋上绣了一只活灵活现的虎斑纹狸奴,正在推球玩。
肖百户后知后觉,怎么能让上官拿钱呢?他开始找自己的钱袋,结果似乎在刚才的袭击里失落了,直接摸了个空。
宫钧摸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这次真.无力地说:“不用找了。”
墨鲤淡定地收了银票,五两银子在他的接受范围内,不算多拿钱。现在他跟孟戚已经到了太京,银票可以使了,毕竟城里到处都是钱庄。
“宫副指挥使休息吧,我去外面看看。”墨大夫从容地走了。
他一出门,肖百户就忍不住说:“刚才那位大夫是在显摆他武功高吗?”
墨鲤脚步一顿。
“……是吧?什么叫做‘需要更强的内力才能逼出淤血’,还说‘少说要十年才能自己痊愈’?这意思就是说,他比那个戴钟馗面具的人武功高,而那个戴面具的人至少比宫同知多十年的内力修为?这是治病,还是吹嘘啊?”
宫钧气到翻眼睛。
——你们就不能再等一会开口?这么近,就以为大夫听不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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