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谋：将御天下

顾清漪淡笑着点了点头。
只是她的心里也难免觉得有点奇怪。
当年阴差阳错的帮了沐姐姐一个忙，她便承诺了自己三件事，但是在这三件事以外，沐姐姐对她着实是挺关照的。
可她并不是一个如此热情的人。
想不通这件事情，顾清漪也没非得执着于一个答案，她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微微颔首：“既然如此，朕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人了。”
说罢，她就直接离开。
楚玄：“……”
陛下居然取笑他。
居然还有心情取笑他，看来陛下心情好了不少。
楚玄长这么大，见过许多出身于名门世家的大家闺秀，也见识过许多奇女子，但是……这年头的女孩子都不知道羞涩为何物吗？
沐妍看了他一眼，看着他因为女皇陛下这一句话而略显得有点尴尬的神情，眸中轻漾出些许笑意：“走吧，我去给你的朋友配些药膏。”
楚玄点了点头。
房间里，秦毅看着趴在那里不说话的男人，觉得自己的脾气真的是有越来越暴躁的趋势，他看着秦疏一身的伤，整个人死气沉沉的趴在那里，克制着自己的脾气，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秦疏没有理他。
他枕着手臂趴在那里，脸色苍白的看不到丝毫的血色，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他半边脸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的憔悴。
秦毅忍了又忍，轻斥道：“秦疏。”
秦疏一震，过了许久，他缓缓的偏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终于有了焦距。
他说：“大哥，主上想要我的命。”





帝女谋：将御天下 第四百七十九章 底气
他早该想到的，当初女皇陛下遇刺的时候，偏偏他就被遣走没有跟在她身边，那么多的守卫，重重保护之下还能让刺客近了她的身伤到了她，除了是她自己故意的之外不作他想。
后来他在苍茫宫被罚跪，如果不是女皇陛下亲自去了苍茫宫，他就真的会像那个梦里一样，长跪至晕厥。
从那一天开始，他和梦中的自己就已经有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生。
可是陛下亲口说过，那就是他的上辈子。
只要一想到女皇陛下对他这么好完全是因为上辈子的缘故，秦疏就觉得难过。
他以为陛下喜欢他，以为他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她的眼里终于有了他的存在，然而现在告诉他这样的一切都是有条件的，他的陛下对他根本就没有那种喜爱之情，或许更多的，只是利用。
他甚至会忍不住去想，陛下是不是看上了他对她的忠心，才会对他这样好，是不是，陛下是不是……在与他虚与委蛇？
秦毅皱着眉，看着他这般模样，若有所思的开口：“万俟姑娘分明在乎你，怎么会想要你的命？”
秦疏摇了摇头，干涩的唇瓣苍白而又干裂。
“在乎？”
她真的在乎吗？
若是真的在乎，她又怎么会对他如此狠心？
如果这场梦是假的，又要怎么解释陛下的种种行为，要怎么解释她那么防着沐离，甚是不允许他陷入险境？
不怪他多想，这场梦境，足以解了他所有的疑惑。
顾清漪站在房门外，面无表情的听着兄弟俩的对话，听着秦疏的话，神色难得的有点阴沉。
秦疏想着这么多年来，除了宇帝陛下和娘娘，他的陛下就没有过什么在乎的人。
从来没有人成为她的软肋，这样的姑娘，他又怎么可以妄想自己会成为她心里独一无二的那个存在？
秦疏敛眸，看着这些映入眼帘的装饰，许久，他才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只是感慨一下罢了，大哥不必当真，全当我在无病shēn yin吧。”
横竖只要他喜欢女皇陛下就够了，他又不能指望每一个喜欢陛下的人都能够得到她的回应，秦疏想，只要他自己喜欢就好了。
他那么难过，拿着bi shou抵着她的要害求死的时候他都没舍得动她一下，他伤了陛下，陛下也没有说要按弑君之罪论处，赐他死罪，那就这样好了。
他对她尽忠，她给他尊荣权势，就这样吧。
全天下也就这么一个人能让他变得这么脆弱，他不想再让自己这么难过了。
秦毅拖着把椅子坐到了他的对面，仔仔细细的端详着他，听了他的话，淡道：“若是父亲看见你这幅模样，他老人家定然会气的跳脚，秦家的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姑娘的时候，可从来不会这么懦弱的。”
那是因为，这个天下也没有哪一个姑娘像她这般身份尊贵啊！
秦疏扯了扯唇角，想笑。
他要拿什么去争？
她拥有了整个天下，什么都不缺，只要她想，这个世上会有无数人愿意为她赴汤蹈火，他能够拿什么去争她的心？
秦疏笑了笑，说道：“我没有足够的底气让我自己不懦弱。”
他所拥有的一切，在女皇陛下面前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顾清漪听到这里，神色已经冰冷到了极点，她推开门走进来，清冷的嗓音有如凛冬的皑皑白雪，寒意逼人。
她问道：“你想要什么底气？”




帝女谋：将御天下 第四百八十章 帝后为女皇打造的刀
清凌凌的声音像是藏着冰渣子，是他几乎从未听到过的冰冷语气，秦疏蓦然抬眸，看着她步步走来的身影，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显得越发的苍白。
顾清漪瞥了秦毅一眼，说道：“出去。”
秦毅目光微冷，沉默的看着她。
这位姑娘是不是当真以为他没有脾气？
秦疏都这般模样了，她还想要把他怎么样？
秦毅坐在椅子上，抬眸看着她，唇角微挑，以一种绝对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我要带他回家。”
顾清漪眸色一冷，看着他的目光掠过一抹杀意。
转瞬即逝，快的让人几乎无法捕捉。
但是秦疏对杀气何其敏感，他缓缓的抬头，看着面前少女清冷的神色，嘴角微抿。
陛下……想要杀了他的大哥吗？
他听见少女一字一句的冰冷的声音，极其缓慢的语调：“不可能。”
秦毅眼眸微眯，不悦的说道：“九岁到他二十二岁，就算是你救了他，但是秦疏也为你卖命了这么多年，他不欠你什么。”
顾清漪脸色越发的冷凝，掩在轻衫广袖下的双手手指微微动了一动，又缓缓的攥成了拳头。
秦疏目光微凝，目光终于有了焦距，视线定格在她的脸上，须臾，轻轻开口：“主上。”
声音轻柔，不知道是他有意的放缓了语气还是他真的已经虚弱至此。
秦毅瞥了他一眼，淡道：“你要留在这里，等着哪一天被打死？”
秦疏闻言，下意识的抬眼看着顾清漪。
这个素来从容淡漠，波澜不惊的少女，此刻的神色看上去格外的让他心惊。
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前兆，沉闷而又可怕，死死的压抑着某种情绪，屋子里的气压低的让人胆寒。
秦疏偏过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看着他不动弹，沉默良久，叹了口气，说道：“大哥，你先出去吧。”
秦毅垂眸看着他。
秦疏却没有再看他，目光落在枕面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毅恨铁不成钢的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恨恨的起身走了出去。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顾清漪缓步上前，目光冰冷，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怕被打死？”
秦疏望着她沉默。
“你没有底气？”
秦疏一震，一双手悄然攥成了拳头。
“你想要什么样的底气？”
再度重复了一遍她之前说过的话，顾清漪看着眼前男人的目光酝酿着风暴，仿若山雨欲来。
可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自己在气什么。
是她没有给他底气？
她喜欢他，这还不够吗？
她驳回了朝臣让她选皇夫的折子，无视了所有盼着她广纳后宫的呼声，纵容他在朝堂上说一不二，让整个大焱的宫廷对他唯命是从，这还不够吗？
换了其他的人，谁敢做她的主？
秦疏偏过头看着她，许久，他才淡淡开口：“主上去过司晨殿吗？”
顾清漪垂眸看着他。
司晨殿……
“苍茫宫的所有人都是以司晨殿为开始训练，即使是苍茫宫之主也不例外。”
秦疏目光落在她身上，却像是透过她看着遥远的过往：“在司晨殿受训的时候，我的训练任务是其他人的数倍，因为我是被大焱的帝后亲自带回去的，将要侍奉未来的女皇陛下的人。”
“我是帝后为未来的女皇亲自打造的一把刀……”




帝女谋：将御天下 第四百八十一章 没有选择的人生
他的身份是帝后内定的，但是这个内定的身份要他能够活着离开司晨殿才算数，那个时候他刚入司晨殿，什么都要从头开始，他不知道吃过多少暗亏才算稳定下来。
有的是人想要把他踩在脚底下，让他永远不得翻身。
秦疏抬眸看着她，脸色苍白，看上去很是虚弱：“为了侍奉陛下，我学了几乎所有的东西。”
“文治武功、琴棋书画、君子六艺、治国之策、兵法谋略、御下之道甚至是星象阵法、医术毒术我都学过，这些有的学的很精通，有的却只是略有涉猎。”
需要用上的便精通，她喜欢的也精通。
他要活着走出那里，就只能照着别人给他安排的人生，一步一步的走下去，从他和父母失散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人生就再也没有了选择。
直到如今，他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自主。
“主上知道，我学会这些课业花了多久吗？”
顾清漪沉默的听着他说的话，沉默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记得她曾经翻阅过秦疏所有的资料，自然也会记得秦疏过去的一切。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却偏偏不得她的待见，秦疏过去的日子并不好过。
她将他视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那么想了，她也就那么做了。
顾清漪托着腮，无不遗憾的想着，若是她重生那会儿是在她登基之前，她在秦疏面前说不定还会有底气一点儿。
在大焱皇室还是她父皇当政的时候，秦疏的日子还要好过些，她登基那会儿喜欢楚宁，是真的想过要弄死秦疏的。
因为秦疏的存在让她没办法理直气壮的面对楚宁。
现在想想，她那时也真是脑子进水了。
她有什么好气的？受了不公正的对待的人一直都是秦疏啊！
她听着秦疏的话，随着他缓慢且平静的语调，屋子里压抑的气息一点点的、如云烟般散去。
秦疏说道：“五年。”
“九岁入宫，十四岁出师，十五岁成为苍茫宫少宫主，十六岁独自率军赴西北荒漠训练……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足以让我在天下年轻俊杰中独占鳌头。”
只要他在的地方，他就是最优秀的那个人。
可是秦疏却看着她，素来清曜的眸子里暗沉沉的没有一丝光彩，漆黑的瞳眸掩盖住了所有的情绪。
“可是我和其他人不一样，学这些东西的初衷就不一样。”
顾清漪沉默的看着他，眉头微皱，静静地听着男人仿若控诉一般的话语，脑海中一直不甚清晰的某些事情似乎终于隐约明白了过来。
她皱着眉，问道：“哪里不一样？”
秦疏沉默了片刻，说道：“不管我愿不愿意，或是擅长与否，我都得学。我从来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顾清漪没有说话。
其他人学这么多东西总得有个理由，或许是因为需要继承家族产业，或许是自己喜欢，而秦疏……可能只是她随口说了一句她喜欢，秦疏就得去学，哪怕他再不喜欢，再怎么厌恶都改变不了。
身份带来的巨大差距，让秦疏在她面前，没有任何可以理直气壮的底气。
他的人生没有选择。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这句话从来都不是玩笑。




帝女谋：将御天下 第四百八十二章 自卑
但是……
顾清漪沉默的看了他许久，面无表情的开口道：“秦疏，说了这么多，你是想告诉朕，我们之间不是平等的，你在自卑？”
秦疏抿着唇，没有回答她这话。
顾清漪看着他这幅默认的模样，却是蓦然笑了起来。
她嗤笑道：“想要在朕的面前拥有足够的底气，像普通男女一样，男婚女嫁，门当户对，可以啊，你去把齐国或者其他哪一国的皇位给篡了，成为了一国之君，至高无上，你在朕面前就有了足够的底气。”
秦疏：“……”
“就算你成为了一国之君，可是焱国是当世第一强国，又有几个天子能在焱国的帝王面前说自己有足够的底气与朕平等对话？”
“就算你的身份与朕不相上下，但是这样咱们两个要怎么办呢？男皇女帝，谁娶谁嫁？”
“你觉得，朕像是会向谁低头的人？”
脑海中被她说的话填满，四周无处不在的都是她的气息，被她这样逼迫着，秦疏沉默了半天，憋出了两个字：“不像。”
“那你这是在闹什么？”
秦疏：“……”
秦疏微微抿唇，没有说话。
他哪儿敢和女皇陛下闹脾气？
顾清漪的话揭穿了他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实，在大焱至高无上的帝王面前，他一直都在自卑。
潜意识里，他就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可他却偏偏爱上了这个他自己都觉得他配不上的人，像是追云逐月一般的追随着她，近乎虔诚的爱着，如同飞蛾扑火，拼尽一切。
但是女皇陛下说的也有道理，他和陛下的身份注定了两个人之间不可能平等，没有人能够对帝王说平等二字，就算是皇后，皇帝的原配嫡妻，在皇帝面前也得自称臣妾。
臣妾，也是臣子。
所以，他在纠结什么呢？
秦疏说道：“我没有和主上闹，是主上要杀我。”
顾清漪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但是现在你还好端端的活着，还在和朕置气。”
秦疏抿了抿唇，很想说一声他没有和陛下置气，但是又觉得这样很幼稚。
置气这个词本来就很幼稚。
他每次听到这个词，脑海中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气鼓鼓的背对着他的模样，粉粉嫩嫩的可爱到了极点，再代入到自己身上，秦疏没办法直视女皇陛下口中与她置气的自己。
“但是……”
顾清漪打断他的话，说道：“是你自己说过的，如果哪一天朕也想要你的性命，你不会反抗……”
“你说你不会背叛朕。还说你的性命是朕的，如果朕想要随时可以拿走，你不会反抗。”
“是不是说过这话？”
秦疏：“……”
顾清漪说道：“既然你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你还纠结什么？横竖要命一条，朕说的是吧？”
“那陛下为什么想要我的命？”
总得有个理由吧，他过得那么惨，他总得知道是为什么吧！
顾清漪答：“朕眼瞎。”
她眼瞎，所以辩不明忠奸。
秦疏：“……”
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秦疏趴在床上，抿着唇，低垂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懊恼。
他总是说不过女皇陛下。
陛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说什么都不好。
他偏过头，闷闷的道：“反正陛下若是想要杀臣，臣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就是了。”




帝女谋：将御天下 第四百八十三章 心会痛
顾清漪听到他说这句话，被他堵的简直心肝疼。
她绝对不会承认，她在他面前有一点儿心虚愧疚。
这一世那些事情还没有发生，这个男人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呢？
她抬眸望着他，倾身抬手勾着他的下巴，道：“你哪里没有反抗的余地？苍茫宫的人奉你为主，朕的命令尚且排在你的命令之后，你怎会没有反抗的余地？”
她微眯着眼眸，看着眼前男人清俊隽永的容颜，气恼说道：“对你而言，弑君二字，何其简单。”
这话简直就是在拿刀往秦疏心窝子上使劲儿戳，秦疏脸上骤然失了血色，无力的抬眸望着她。
他不知道要怎么和她沟通。
陛下她说，弑君……
可是她分明就知道，他不会忍心伤到她一点点，哪怕是她一根头发丝他都不会。
如此诛心的话语，陛下怎么说得出口？
秦疏沉默了许久，苦笑道：“苍茫宫建立千年，从未有哪一任宫主被帝王质疑过忠心，若是陛下当真觉得秦疏的存在威胁到了帝位，陛下将秦疏赐死便是。”
秦疏抿着唇，任由苦涩在心里蔓延。
顾清漪现在就听不得这个死字，被他气的，她抬手就掀翻了手边的桌子，实木的桌子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剧烈的声响，上边摆着的瓷碗和茶具碎了一地。
“秦疏——”
哪怕是候在外面的人也听到了他们的主子气急败坏的声音：“……秦疏，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过了一会儿，秦疏的声音响了起来，却比女皇陛下的低了许多：“没想怎样。”
“没想怎样？”顾清漪气急了：“那你现在在干什么，生无可恋想求死吗？”
是的，求死。
他就是在求死，甚至是以下犯上。
拿着剑抵着自己的君王，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这都是以下犯上的不可饶恕的大罪，秦疏从头到尾都没有打算伤到她，他只是、只是想为自己寻一个求死的理由而已。
可是他没有料到，他的陛下会那么狠心决绝的把剑刺向自己的要害。
更没有料到，她会锲而不舍的对他一再逼问。
秦疏沉默了许久，苦笑道：“陛下是不是以为，反正不管陛下要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也反抗不了，所以这些事情就没有必要去计较太多？”
“我有许许多多的疑问，陛下从未想过要给我解答，就像陛下每次都能料事于前，这些其实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对不对？”
顾清漪沉默，显然是默认了。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是事实摆在我面前却由不得我不信，那对于我而言是一场梦，对于陛下而言却是真真切切的经历过的对不对？”
“不然陛下那么喜欢楚宁，又怎么会突然那么算计他，而陛下那么不喜欢我，却可以对我和颜悦色，百般纵容。”
秦疏看着眼前的少女，眼睑微垂，长而卷翘的眼睫在眼眸下方映下一片阴影，如蝉翼一般。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在那个梦里，很绝望，但是陛下始终高高在上，就算被幽禁起来的时候，陛下也仍旧是高高在上的大焱帝王。”
“所以，陛下大概不会知道，人的心……是会痛的。”




帝女谋：将御天下 第四百八十四章 不爱，不会爱
顾清漪闻言，瞬间冷静了下来。
就像是大冬天的被人从天而降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凉到了骨子里。
她望着秦疏，眸中有一瞬间划过一抹痛楚。
人心会痛！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这一世、上一世，所有的痛苦都是因他而起，所有的后悔都因他而尝遍，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人的心会痛？
可是，连一个弥补的机会都不给她吗？
秦疏看着她的神色，心底慢慢的浮现出一抹懊悔。
他刚刚……
他是不是说话说的太重了？
知道了这一切，明明应该伤心难过的人是他才对，为什么他的陛下会流露出如此哀伤落寞的神情？
如果不是因为女皇陛下最近的所作所为有太多令他不解的地方，而这些让他不解的事情恰好又与他做的这个梦对的上，秦疏不会相信这个梦是真实的。
苍茫宫的情报不差，可是很多天下大事陛下却总能先他一步知晓，秦疏不相信天下六国还会有比苍茫宫更出色的情报系统，那么显而易见，这些消息不是陛下派人查出来的，而是因为她……未卜先知。
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着那个不算很完整的梦，秦疏缓缓的垂下眼帘，心中越发的后悔了起来。
他刚刚说的话让陛下伤心了……
他怎么可以对陛下抱怨呢？
说来也是，这么多年了都没人对陛下有过半分不敬，更别提说了不该说的话让她难过了，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孩，怎么可以惹她难过？
就算她对他不好那又怎样，她是天之骄女，高高在上，生来就该受万人敬仰，本就无须去在意他的感受。
况且，从来没有人教过她什么是爱，也没有人教过她怎么去喜欢一个人，她难免会受人蒙骗。
可那也不能怪她啊！
越是这么想，秦疏就越是后悔，他觉得自己不该对陛下说这些似是诉苦一般的话，惹得她心情不好。
秦疏低着头，也就没有看到，这个一贯淡漠的年少女帝，此刻轻咬着下唇，清冷的眼底渐渐染上潋滟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