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谋：将御天下

然而他碰不到她。
天冷了，他想要为她添一件衣裳，可是他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身单薄，无人胆敢相劝。
再也没有了一个人，敢擅自插手她的决定。
他沉默的看着她一日日的上朝下朝，她每天处理朝政，她坐镇朝堂，遥遥掌控着天下局势，所有的人都跪在她的脚下，如同众生膜拜神祗。





帝女谋：将御天下 第四百六十六章 梦镜（六）
可是曾经那个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欣喜欢笑的女孩，会因为那个人的背叛而感到黯然憔悴的女孩，再也不见了踪影。
她变得理智，强大，永远都雍容淡漠，沉静的眉眼间敛尽一切情绪色泽。
她喜欢在御花园里，摆上一方软榻，沉默的看着满园的梅花，眸中的神色是让他读不懂的幽深难测。
他静静地看着，如同一抹影子。
他也的确是一抹影子，藏在无人知晓的黑暗里，摒弃一切喜怒哀乐，像一个旁观者一样，静默的看着她。
她广纳后宫，她留着无数相貌精致的少年在身边，却没有召过任何一个人。
直到后来的后来，他看见她远赴边境，看着她独自一人去了一个清幽的，种满桃花的山谷，看见了那个一身青衣，怨愤不平的少女。
他看见她们两个人在说话，却始终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他熟知唇语，想要仔细的看一看，可是那两个女孩的身影却渐渐变得模糊，终于彻底消失在了茫茫的白雾中。
他心中慌乱，在茫茫的白雾中四处寻觅，四周却再也见不到任何一个人，只有他徒然的留在原地，惊惶不安，心里像是破了一个洞。
空荡荡的，凉到了骨子里。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却只觉得上苍对他如此残忍，连一个守在她身边的机会都不留给他。
他颓然的放弃了寻找，站在原地看着那白雾茫茫的深处，任由自己再一次陷入沉沉的黑暗里。
他觉得很累，不想再挣扎。
就这样好了……
眼前的场景再度变化，仍旧是这一处清幽山谷，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一座恢宏的陵墓，他抬头看去，却被墓碑上的几个字惊的连连后退。
顾御轩……
是他知道的那个顾御轩吗？
那个在大焱的宫廷之中沉寂了数十年的皇长子，那个为了她而领军出征，为她身先士卒的男子。
也死了么？
他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茫然若失的抬头望着眼前的天空，觉得这就像是一场噩梦。
他沉浸在这噩梦中醒不过来，梦里的他痛苦绝望，梦里的这个女孩，孑然一人，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
天下之大，他们每一个人却都像是行走在苍茫的旷野之上，不知来处，不明方向，亦不见归途。
茫茫人海，他们却找不到那个对的人。
似乎有熟悉的清冷嗓音在他耳畔响起，他蓦然转过身来，看见在那个墓碑之下静静地倚靠着一个青衣女子，眉眼间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哀伤。
那一个素衣白裳的女孩沉默的站在墓前许久，一言不发的上前燃了三炷香，眉眼间仍旧是一片平静的色泽。
她静静地站在这里，修长的身体玲珑有致，脊背挺直，像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她弯下脊背。
他站在旁边看着她，沉默的看着，不敢靠近，也不愿意离开。
在这个人面前，他输得一塌糊涂。
他输尽了所有的筹码也没能换来她一回首，心里痛到了麻木，可是哪怕被刺的伤痕累累，他也没有丝毫的后悔。
他站在她身后，凛冽的寒风吹过这里，穿过墓碑，引起一阵阵尖锐的风声，一声呢喃被寒风送着，消失在了空气里，他听见她唇畔萦绕着一声低低的叹息，像是在挽留一个将要逝去的人。
她在轻声唤道：“……秦疏……”




帝女谋：将御天下 第四百六十七章 梦醒来时
他静静看着，什么知觉都不再有。
黑暗终于彻底将他吞噬，他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挣扎，不知道要去往何处，神志朦胧的时候，他像是跌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不断的下坠。
他努力的挣扎着，想要逃离这梦魇一般的黑暗。
可却是徒劳……
他终于彻底的陷入了黑暗，再没了知觉。
直到……他终于听到一声清冷的声音隐约在耳边响起。
“……秦疏，秦疏……”
一遍又一遍，仿佛不知疲倦一般的响了起来。
是方才雍容清冷的，带着些许叹息与无言的哀婉的，此刻却只有焦虑不安的声音……
他终于从这一场梦魇中醒了过来，蓦然睁开眼睛，对上一张令他刻骨铭心的容颜。
是方才在梦里，让他伤心绝望的容颜，他怔怔的看着，像是经历了无数次轮回一样漫长的时光，迷惘彷徨，分不清梦与现实。
一枕黄粱！
到底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
被他眼中苍凉空寂的神色惊到，顾清漪心中一悸，心底陡然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秦疏？”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似乎生怕惊扰到他一般，那双素来淡漠的眼眸里藏着分明的紧张，是她此前从未出现过的情绪。
秦疏沉默的看着她。
眼中的神色渐渐敛去，恢复了原有的清醒理智。
他怎么就没有发现呢，陛下对他没有表现得很在乎，可她分明……分明在珍惜他的性命。
他怎样都可以，唯独不可丧命。
是因为她曾经尝过了失去他的滋味，所以如今才知道要珍惜了吗？
“陛下。”
秦疏躺在床上，抬眸看着面前的少女，过了许久，他微微一笑，说道：“陛下，我做了一个噩梦。”
顾清漪沉默的看着他，须臾，抬手擦了擦他额上的冷汗，淡淡问道：“什么样的噩梦？”
秦疏想了想，过了许久，他摇了摇头，说道：“不记得了。”
顾清漪闻言沉默。
秦疏撑起身子，靠在床头坐着，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少女，清浅笑道：“陛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如今应该是在沧州。
答应了陛下十天回去，她此时应当还在淮安城才对。
顾清漪说道：“楚玄传信说你陷入了昏迷，怎么唤都醒不过来，所以朕过来看看。”
她不会告诉他，收到他的消息，她从淮安城连夜赶了过来。
“那我睡了多久？”
顾清漪道：“三天。”
三天啊！
可是在那个梦里，却像是过去了很多年。
他的一生，如此短暂。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清浅笑道：“陛下，凤羽来了吗？”
顾清漪看了他一会儿，淡道：“他来了。”
停了一会儿，她又开口：“如果你想见他，朕让他来见你。”
秦疏点了点头：“好。”
见秦疏应了，她又问道：“饿不饿？”
秦疏点头：“有点。”
顾清漪点了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秦疏目送着她离开，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里，被他强行压下去的记忆再度在脑海中浮现。




帝女谋：将御天下 第四百六十八章 询问
像是自虐一般，他一遍遍的回想。
梦里的一幕是如此的清晰，清晰到那些痛楚折磨几乎让他感同身受一般，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如此真实的梦境……
可其实……他眼下这般境况才是做梦吧？
梦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梦里的他陪伴在他的陛下身边，日夜相守，寸步不离。
而在残酷的现实中，他仍旧是那个爱而不得的可悲之人，上苍从未给他半分悲悯，他孑然一身，苦苦煎熬，活着难受，死了更痛苦。
他抬手遮住眼眸，淡道：“都出去。”
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脆弱，他遣退了所有的人，徒留自己一个人靠在床头，沉默的看着窗外的天色，怔怔出神。
他要怎么办？
要拿他的陛下怎么办？
他不想相信梦里的一切，可是他身边发生的每件事情，都由不得他不相信。
正如陛下对楚家的残忍决然。
可是想到这里，秦疏却又反应了过来，为什么事情的轨迹和他梦里的不一样？
从陛下第一次到苍茫宫，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是不是陛下也做了那样一个梦，所以她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知道楚家对她不忠，也知道长乐公主……喜欢战王？
他想起那个梦里最后的那一幕，那个墓碑，还有那个靠在墓碑上，神色难过死寂的青衣女子。
所以陛下才会说，战王会是长乐公主的软肋。
他想要说服自己不去在意，可是在那个梦里，那个白衣女子在呼啸的风声中轻声地呢喃，她在御花园里看着满园红梅，神色幽深难测时的模样，一遍遍的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是不是那个时候，她也是有那么几分在意的？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神色怔怔的，似乎还没有从那个梦里彻底的清醒过来，所以他也就不知道，在他的房间外面，隔着一扇房门，顾清漪站在那里，眸底神色是渐渐涌起的暴虐恣睢。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的转身，离开了这里。
“秦疏在晕倒之前，去见了谁？”
小花园里，顾清漪垂眸看着眼前的影卫，淡淡问道。
她的面前跪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影卫，脸色惨白惨白的跪在她面前，身子摇摇欲坠，也不知道受了什么样的苦楚。
秦疏的身边随时都会跟着苍茫宫的影卫，既是保护他的安全，也可以用作跑腿之用。
当然，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像如今这般，向主上汇报行踪。
顾清漪从来都没有什么不干涉他的私事这样的想法，就算是让他觉得她是在监视他，她也得弄明白秦疏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一向觉得，有什么事情就得说清楚不能压在心底，否则难免生出诸多误会。
她绝不能容许，秦疏因为任何理由离开她。
影卫俯身开口：“燕国国师，沐离。”
顾清漪眸光一凝。
“沐离？”
这两个字在唇边绕了一圈，她微微一扬唇，唇畔笑意凉薄：“很好。”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在场的人硬生生的打了个哆嗦。




帝女谋：将御天下 第四百六十九章 大致猜得到
沐离……
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她几乎按捺不住想要掐死某个人的冲动。
说好了的不会遇见，他居然让沐离这般堂而皇之的来这里见了秦疏……
果然外人都是靠不住的，早知如此，陛下觉得她当初就应该找机会直接杀了沐离才是。
一了百了，省的留有祸患。
想着玄亭曾经说过的话，想着沐离的身份……这些术士做的最理直气壮的一件事情，就是让那些偏离了命运轨迹的人回到原点。
正所谓替天行道。
可是顾清漪又怎么可能任由那些术士骑在她头上为所欲为？
至于秦疏……
她转过身看着秦疏所在的方向，沉静的眸子里像是深邃的漩涡，更像是蕴藏着的飓风风暴。
如果秦疏自己想不开执意要离开她，她找长乐公主要的帝休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
顾清漪手里端着一碗粥，漫不经心的走进了房间：“秦疏。”
秦疏顺着声音看过去，看了她半晌，没看出什么异样来看，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了许多。
他丝毫不知道，现在外面因为一个沐离而掀起了怎样的腥风血雨。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碗粥上。
出乎他意料的，顾清漪却没有将粥递给他，而是放到了桌子上。
陛下自己坐到了床沿，摆出了一副要和他好好聊聊的阵势。
秦疏头皮一麻，不由自主的往后挪了挪。
他这个时候一点儿也不想面对陛下。
他就想一个人静一静。
顾清漪对他这小动作视而不见，身体微微前倾凑到他面前，指尖捻起他胸前的一缕发丝，说道：“朕想了想，还是有点好奇你做了什么噩梦让你三天三夜醒不过来，所以……好好回忆一下你梦到了什么，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什么时候才可以吃东西。嗯？”
秦疏目光一沉。
他看了一眼眼前近在咫尺的女皇陛下，缓缓的垂下了眼眸。
菲薄的唇紧紧的抿着，过了许久，他才低低的问道：“如果我一直想不起来，陛下要把我饿死算了么？”
“毕竟君无戏言，陛下说到的事情，总是要做到的。”
顾清漪问他：“既然还记得朕是君，你今日在朕面前，为何不自称臣了呢？”
秦疏身体一震。
她静静地看着他，眸光透露出一丝了然，语调沉静的开口：“秦疏，你在质问朕？”
“或者，你是觉得委屈了？”
秦疏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怎么敢委屈？
是他自己爱而不得，是他自己动了不该有的感情，才会让他被伤的遍体鳞伤，心如死灰。
他哪里来的理由委屈？
陛下不喜欢他，他总不可能拿着刀逼着她喜欢，更何况，苍茫宫之主本来就不应该动情。
顾清漪放开了他的发丝，淡道：“你不说，朕大概也能猜得到你梦到了什么。”
秦疏抬眸，看着她脸上浅淡的神情，抿着唇没有说话。
“朕知道沐离来了这里，曾经想过要让你避开他，却不想千防万防，他到底还是见到了你。”
“他在燕皇面前信誓旦旦的开口，说他手中握着朕的一个把柄，能够让你和朕反目成仇……”




帝女谋：将御天下 第四百七十章 可以选择忘记
顾清漪抬眸看着秦疏，嘴角弯了弯，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你今日做的这个噩梦，是否足够让你与朕反目成仇？”
秦疏一震，缓缓的摇了摇头：“我不会因为任何理由与陛下反目。”
“可是你有心事，却在瞒着朕，而且你的心事还和朕有关，朕说的对吗？”
秦疏淡淡的开口：“陛下既然都这么说了，肯定也知道我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噩梦，既然如此，陛下何必再问？”
顾清漪云淡风轻的开口：“朕只是想确认一下。”
秦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默的看着眼前的少女，淡淡的道：“我想静静，陛下可以出去吗？”
顾清漪眼眸微眯。
很好，都敢赶她出去了。
她没有理会他说的话，而是缓缓的凑到了他面前，动作极慢，近到彼此气息交缠，呼吸之间都近在咫尺。
秦疏绷着身子，往后退去。
“陛下自重。”
这般疏离……
顾清漪嗤笑了一声：“自重？”
语调玩味，不屑一顾的语气。
秦疏皱了皱眉，却没再开口。
顾清漪也不再继续说笑，她站起身来，指着桌上的那一碗粥说道：“你不想说，朕也不勉强你，那碗粥里朕加了一点药材，你若是喝了，能把你所有想忘的都忘个干净，包括朕。”
陛下站在床边，垂眸望着他，看着他脸上渐渐浮现出来的那一抹苍白怔然，淡道：“你若是喝了，朕会抹去你过去所有的痕迹，从此以后，你就是齐国秦家的三公子，与大焱皇族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你可以跟着你大哥回去，像所有的世家权贵一般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日后娶上一房妻子，可以三妻四妾，也可以儿孙绕膝，总比跟在朕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朕弄死的好。”
“你觉得呢？”
她一字一句的开口，秦疏的脸色便随着她的话，一点点的失了血色。
他捏着手指，用力的指尖都泛了白。
字字句句，都像是刀子一般锋利，锋利到让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湖再度被捅的血淋淋的，张牙舞爪的叫嚣着疼痛。
她怎么可以如此无情？
怎么可以……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像在他做的梦里，她始终不相信他一样，即便是如今，她也仍旧对他没有半点信任。
在女皇陛下的眼里，只怕即便是他，也是随时可能背叛她的那一个人。
秦疏抿着唇不说话。
他怔然的抬头，看着桌上那一碗熬的香浓粘稠的粥，目光渐渐染上了一抹痛楚。
然而这样的神色落在顾清漪的眼底，却让她的目光彻底的冷了下来。
话是那么说，她可没真的打算让秦疏选择忘记她。
就算是要忘记，也该是忘记以前的事情，而不是忘记她这个人。
顾清漪沉默的看着秦疏，秦疏却望着桌上的那一碗粥，抿着唇没有说话。
也没有要去碰上一碰的打算。
气氛一时僵持，屋子里的气压低到了极点，秦疏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
过了许久，他缓缓的抬眸，目光静静地望着墙壁上悬挂着的那一柄剑。




帝女谋：将御天下 第四百七十一章 想死吗？
那是在他出征之前，她送给他的。
她盼着他凯旋而归。
他的确是凯旋，可是那个时候的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上苍会给他开这样大的一个玩笑。
在那个长长的梦境里，他的人生绝望、残酷而又黑暗，没有半点光彩。
可正是那样的绝望，和如今一对比，却又让他情何以堪？
顾清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又看了看他此时面上的神色，脸色淡了下来：“你别告诉朕，朕的苍茫宫之主会想要寻死。”
秦疏倚着床头，脸色仍旧有点苍白：“若是我死了，陛下会感到高兴吗？”
会吗？
顾清漪静静地望了他一会儿，蓦然说道：“会。”
秦疏手一抖，抿着唇没有说话。
顾清漪说道：“你若是死了，朕便可以搜罗天下美男，像从古至今无数帝王一样，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养在身边每天换一个都可以，你觉得呢？”
秦疏猝然抬头，看着她脸上难得认真的神情，嘴角抿得更紧了。
顾清漪弯着腰看着他，淡淡问道：“你想死吗？”
秦疏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听着她说的话，看着眼前的少女，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个梦的最后，她在风中那一声轻轻的叹息。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她是在唤他的名字，在为他而叹息。
是不是对于女皇陛下而言，他在她的心里也有着不同于寻常人的地位，只不过她自己没有发现，一直到他离开了，陛下才感觉到了他的重要性？
这就是所谓的，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吗？
想到这里，秦疏却又不由自主的拧紧了眉。
他有点唾弃这样悲春伤秋的自己。
苍茫宫无坚不摧的宫主，有朝一日居然也会有如此多愁善感的时候……
他到底在胡思乱想着什么？
他摇了摇头，说道：“不想。”
顾清漪看着床上的男人，微微俯身，抬手勾起他的下巴，淡道：“那不是梦，那就是你的上辈子，秦疏，上辈子你死在了二十六岁那一年，你恨朕吗？”
秦疏抬眸，清隽的眸光直直的撞进她的眸子里：“所以这段时间陛下才会一直将我……护在羽翼之下，就是怕我早逝？”
当初她说等他出征回来，她便会给他一个答案，可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正面回答过他的问题。
那不是一个完整的梦，梦的最后，他彻彻底底的失去了意识，唯一让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她在风中的那一声叹息。
他不知道陛下是不是后悔了，却知道他自己没有多少后悔的情绪，哪怕梦醒之初有过惆怅难过，被陛下这么一逼，他也弄得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他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终于能够直视眼前的状况。
顾清漪漫不经心的开口：“是。”
秦疏笑了笑，朝着她伸出了手：“陛下。”
顾清漪挑了挑眉，将自己的手放入了他的掌心，感觉秦疏握着自己的手，轻轻一拉。
她被他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而后，脖子上有一道冰冷尖锐的触感传来。




帝女谋：将御天下 第四百七十二章 血迹
顾清漪缓缓的垂眸，看着搭在自己脖子上的bi shou，神色平静，看着倒是没什么反应。
然而就在这转瞬之间，秦疏的bi shou横在她颈项间的一刹那，房间里的气压骤然降至了冰点。
一把冰冷的长剑，搭在了秦疏的脖颈之间。
秦疏看着怀里的少女，对随时会威胁到自己性命的利器视而不见，握着bi shou的手仍旧很稳。
“陛下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顾清漪没有回答他。
她缓缓的抬眸，看着站在秦疏身边的男人，淡淡的道：“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