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之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名寒
虽然没有杜和房间里的东西那样棘手,不过同杜和一样,张阿发的房间里也有几样见不得光的东西。
张阿发小心翼翼的遮挡住架子上的几个瓶子。
那些是他以班主的名义接受的礼物,但是最后,瓶子到了他的屋子里。
桌子上还有几样贵重的小玩意,都是类似的来路,以前的时间张阿发习以为常,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不过江中叶进来的一瞬间,张阿发就感觉到他已经开始出汗了。
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张阿发环视了一圈弟子们的表情。
还好,包括江中叶在内,大家的表情除了有一点过于平静,张阿发没有看到他最不希望看到的那一种。
江中叶对张阿发房间里的文玩好物视而不见,走了一圈,就进了张阿发的卧室里,很快,江中叶就发现了一抹熟悉的颜色,就藏在张阿发的被子里。
那是一件红裙子。
阿凌丢了很久,四处找也没找到之后,只好再次买了一条差不多颜色的,江中叶清楚的记得那条裙子的料子和款式,趁着外头的人没有进来,江中叶迅速的走过去,将裙子塞进了张阿发的被子里。
在这个过程中,江中叶的脸色终于阴沉下来。
料子是对的,手感一模一样。
另外,江中叶还在张阿发的枕头底下,摸到了钱。
不多,但是对于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张阿发隐晦爱好的人,江中叶的心里转瞬就有数了。
张阿发喜欢烟土。
昂贵的爱好让他即使身为魔术班子的大弟子,也经常捉襟见肘,身无分文。
那些架子上的文物,如果今天没有被众人看到,一小段时间之后,就会变成张阿发手中的一点烟膏,或者一个香喷喷的柳巷女人。
江中叶什么也没说。
空着手走出了张阿发的房间,他们转头去了杜和的屋子。
有江中叶在,杜和这一回没有做出丝毫阻拦的意思,一路闭着嘴跟在江中叶旁边,手心是南风微凉的小手。
同张阿发的房间完全不同,杜和的房间可以用‘简洁’两个字来形容。
既没有张阿发那些昂贵的花瓶把件,也没有其他弟子屋子里的凌乱,杜和的房间里虽然有家具用品,但是一看就经过了精心的收拾,每一样东西都待在角落里,确保房间里留出最大的空间。
杜和经常需要排演魔术,南风虽然不能帮着计算里头庞大繁杂的公式,不过也力所能及的给了杜和最舒适的环境。
最重要的是,房间里干干净净,没有乔三儿扔进来的钱物,杜和的房间可谓是一眼望到底,江中叶看了两眼就退出了房间。
张阿发面色惨白,脸上既有不解,也有恐慌。
乔三儿不会失手,杜和却安然无恙,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他无法掌控的事情。
张阿发百思不得其解,杜和也无意给他解惑,坦然的接受了众人的眼光,杜和似乎在用行动告诉众人,杜家这块金字招牌依旧宝刀不老。
所有的房间都检查完毕,江中叶对于没有找到东西似乎早有预料,毫不意外的对众人说:“既然找不到,再做一批就是了,我记得丢的都是小道具吧。”
张阿发点了点头,张了张嘴,有些不甘心的说:“师父,要不要再重新查查,弟子们里头有这样的人,徒弟总觉得不妥,还是揪出来好。”
江中叶看了看张阿发,反问道:“阿发怎么就能确定,东西一定是叫人吞了?那几只箱子,或许只是进错了库,未能及时找到而已。”
意味深长的看着张阿发,江中叶语气严肃的说:“你是大师兄,弟子们都信服你,你要用好这种信服,断不可莽撞行事,害了弟子们之间的信任和感情。”
张阿发脸色煞白,喏喏称是。
“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大家都散了吧。”
江中叶对众人说。
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江中叶想要太太平平的把事情抹平。
不过杜和不答应。
“班主,当初大师兄果决的当着众人的面说我监守自盗,欺师灭祖,既然东西没找到,我觉得大师兄欠我一个道歉。”
杜和轻飘飘的开口了,说的话却让张阿发脸色红如猪肝,进而紫涨。
大师兄给一个打杂的道歉?开什么玩笑!
张阿发咬紧了牙关,恶狠狠的反驳道:“你如果不当众顶撞,何至于落得个欺师灭祖的名声?还有你那妹子,贸然污蔑我,我不同你计较,你居然不领情,还反咬一口,杜和,你良心狗吃了?我何处对不住你,教你这样与我对着干!”
杜和眨了下眼睛:“是非曲直自有公断,我现在只需要你道歉,我们兄妹只求一个安身之所,没有薪水还每日工作,我妹妹还没成年,都要去饭堂帮工,我们又有何处对不住你?”
南风毫不示弱,紧跟着说:“南风也没有污蔑你,你就是同锁匠定钥匙了,南风都看到了!”
江中叶眼睛一眯,“什么钥匙?”
张阿发赶紧恭敬回道:“是师父吩咐弟子掌管的仓库钥匙,弟子怕师弟们多心,因而没有公开。”
南风嘟着嘴:“咱们班子有那么多仓库嘛,锁匠严师傅明明拿了那么大一串钥匙……”
“臭丫头闭嘴,你还要泼我脏水!我只配了仓库的钥匙,天地可鉴,我对师父一片忠心!”
张阿发额头见汗,口不择言起来。
南风不说话了,躲在了杜和背后,江中叶却目光发冷,环视一圈,江中叶点了点角落里的余大春,吩咐道:“大春,你去将严锁匠请来,就说我请他喝杯茶。”
张阿发面如死灰。
魔术之王 第八十七章 账本
对于严锁匠来说,这是个普通的日子。
帮四邻开了几枚四柱锁,又卖出去两块梅花锁,生意不好也不坏,划去了一天的开销,还剩下些盈余,省着点用大概够生活几天的了,不过严锁匠进来手头宽裕,不用省着用,吃食上也大方了起来。
到了傍晚,严锁匠忽然想吃笋焖肉,就叫太太先行出门去采买,严锁匠自己就留在前面店铺里盘账,等着太太回来一起关店。
一身新做的马褂套在身上,严肃的看着账本的严锁匠看起来很有威严。
乔三儿就是这个时候顺着门边溜进来的,看看店里无人,乔三儿凑到了严锁匠的身边,手上提着一套新出炉的蒸肉饼,往桌子边上轻轻一放,香味就出来了。
严锁匠鼻子一动,眼皮子一抬,认出了来人,“这不是乔老板么,乔老板可有日子不见了,今日什么风将您吹来了?”
乔三儿哈哈一笑,乐呵呵的说:“严老板见笑,我乔三就是个跑腿的,哪里是老板哟,听说您爱吃荤的,路上看见肉饼店刚出一锅,这不就给您带点尝尝么,前些日子送来的小玩意令公子还喜欢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乔三儿虽然不讨人喜欢,但是给严锁匠带来的礼物可都是实打实的实惠,严锁匠板着的脸上就有了点笑意了。
看严锁匠吃过肉饼,乔三儿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自己的来意:“乔老板,不知我能不能看看贵店的账本,就看我定钥匙的那几条……”
“乔老板,你喝醉了,还是快回去吧。”严锁匠一听乔三儿开口,茶杯一撂,脸色就不好了,直接送客。
看人账本,不啻于窥探经营隐私,这样要紧的东西别说是乔三儿一个外人,就算是严锁匠自己的太太,等闲都是不能看的,严锁匠没有当场赶人已经给了乔三儿莫大的面子了。
乔三儿顿了顿,脸色有些讪讪的,从袖口里摸出来一封钱来,低声下气的说:“严老板赎罪,我也不是非要看,只求您别动怒,我们师兄想求您个事情……”
……
房间里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过了一会儿,又骤然大了起来,让经过行人纷纷驻足。
“不可能!”
“妄想!那些账簿官方要查的,少了东西,你我谁也担不起!”
“严老板,严老板,商量商量!”
“你做什么!?”
“救命!”
声音忽然变得激烈,围观的人有些好事者已经趴在门口探头探脑,不过进去帮忙的人却一个都没有。
江凌路过这条小巷子去南京路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样仓惶的喊叫声。
与何团长对视一眼,江凌面色焦急,何团长来不及多想,立即飞起一脚,破开了小店的门板。
周围的人只听到一声惨叫,屋子里就陡然安静下来。
于是当余大春脚步匆匆的去往严锁匠家的时候,半路上就遇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余大春很快就面色古怪的回返,不仅将严锁匠请来了,随着进来的还有乔三儿。
乔三儿有些狼狈,垂头丧气的被推了个踉跄,随即就缩在了房间角落里,严锁匠倒是没躲,不过有些茫然。
人来的比江中叶预料的要早上不少,不过江中叶在看到紧随其后进来的江凌与何团长二人的时候就释然了。
“严老弟快请坐,唐突了,今日请你来实在是有些突然,小女没惊吓到您吧?”
江中叶亲自起身招呼严锁匠,严锁匠有些惊魂未定的点了点头,不安的坐在了椅子上。
他因为给乔三儿配了钥匙的事情被打,又被江凌撞见两人冲突,心里头其实知道事情大概是不好了,不过摸不准连魁班班主的意思,因而还算坐得住,只不过眼神有些飘。
“兴民来了?快座。”
江中叶招呼了严锁匠,又亲切不失热络的招呼着何团长。
何团长也不见外,点头坐在了下首。
“阿爸,我同何大哥在外办事情的时候刚好遇到乔三儿这厮在欺侮严叔叔,就带回来给你正班规了,好给严叔叔出气!不然严叔叔还以为是咱们爷俩儿叫做的呐!”
江凌风风火火的给严锁匠端了一杯茶,口中话机枪一样,成功的让面色青白的严锁匠安定了下来。
接着江凌自己也往椅子上一坐,将乔三儿恶狠狠的给数落了一通。
众人这才明白,乔三儿为什么会被打的这么惨,还连一声都不敢出。
贿赂不成就恶意威胁,甚至在严锁匠拒绝之后要动真章,如果不是两人动静太大惊动了路过的江凌,严锁匠就不是现在看起来这样,仅仅是狼狈了。
“阿爸,这孽障私下里教严叔叔偷刻了咱家的钥匙,如今做贼心虚,却要叫严叔叔闭嘴,胆子忒大了,以后留着也是祸害,不如直接班规处置了吧!”
江凌看起来并不知道班子里发生什么事情,也不怕发现了班子里的蛀虫让何团长看到,大大方方的跟江中叶汇报了自己看到的事情,江凌似乎还想踢乔三儿一脚,不过裙子动了动,还是止住了。
严锁匠暗地里松了口气,晓得连魁班大体是不知道配钥匙事情,这样算起来,自己也可以跟着说不知情,来个不知者不罪的,端起茶喝了一口,严锁匠有了章程。
“……严老板,今日之事,实在是在下教徒无方,来日一定登门请罪,只不过还请严老板帮手告知,孽徒请严老板所制的钥匙,都有什么?”
只是说班子里出了失窃的事情,要查查钥匙情况,江中叶客气的对严锁匠提出了对峙的请求。
不提看账本,只要问数目,这话就好答多了,总比要他销毁账簿来的容易。
而且江中叶东西失窃,真要细查,严锁匠也有那么点责任,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严锁匠靠在了椅背上,寻思了一下才说:“按道理这些东西要老爷们给批文才行,不过江班主既然开口,罢了,就破一次例。”
江中叶满口称谢,礼数多的让严锁匠飘飘然。
好半晌,严锁匠才将脑子里牢牢记住的数字告知了江中叶。
让杜和感到震惊的是,除了杜和手里头的仓库钥匙和大门钥匙,连魁班陆陆续续的居然在严锁匠那里配了三十二把钥匙,包括仓库钥匙九把,更多的是仓库里一些重要的箱子的钥匙,其中就包括用了贵重材料的飞刀小手里剑的箱子。
而这些钥匙的交货时间,甚至早于杜和来之前半年之久。
江中叶听了严锁匠的话,给江凌使了个眼色,江凌就请严锁匠与何团长另外休息去了。
三人一走,备受震惊的江中合了合眼睛,垂头想了想,看向了忽然不再坐立难安的张阿发,询问道:“阿发,这事你怎么看?”
杜和也看向张阿发。
连杜和都没想到,随手为之的一手居然会牵扯的这么大。
二十多个箱子的钥匙,如果里头的东西都有失窃的话,那么连魁班可能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就陷入了最大的危机。
张阿发抬起头来,脸上是完完全全的无辜。
“师父,弟子有错,朝夕相处这么久,居然也不知乔三儿居然是吃里扒外的孽障啊”
魔术之王 第八十八章 行刑
“你胡说,班子里谁都知道乔三儿是你的狗腿子,你不点头,他能拿到那么多钥匙?”
南风早就忍不住了,一张嘴脆生生的就揭了张阿发的短。
“南风妹子,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带着大家的这段时间,我虽然对你严苛了点,但是对待每个人都是这般,师弟们也知道,我是最反对拉帮结伙的了,哪里有什么狗腿子?你千万不要因为生为兄的气,冲动行事才好!”
张阿发又开始苦口婆心的劝。
南风气的小脸都抽紧了,指头指着张阿发,大骂一声,“虚伪狗材!谁是你妹子?”
张阿发还要再说,杜和拍了拍南风的手背,轻声提醒了江中叶一句:“班主,如今紧要的还是盘盘箱子,看看丢没丢东西才是最重要,如果真有丢失,那还是请警长们过来一趟吧。”
江中叶眼睛动了动,不过没有应声。
倒是一旁的张阿发不自觉的抖了抖。
饶是养气功夫好,也被今天的这一遭突袭弄的心气不平,喝了口茶水压住怒火,江中叶冷声叫了一声:“老十一。”
角落里的乔三儿瑟缩了一下,一个轱辘就滚到了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弟子在。”
江中叶沉痛的看着乔三儿的头顶,“当年你刚拜进门的时候,每日里最是勤快,学习技法认真刻苦,看守仓库也从来没出过漏子,怎的过了这几年,就变了个样子?”
“师父……弟子不孝,弟子从来没有想过要欺师灭祖……弟子也是没办法……”乔三儿泣不成声,说话几乎听不出个数,不过杜和还是感受到了乔三儿浓浓的恐惧和悔恨。
江中叶叹了口气。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不处置一个人不足以平息。
江中叶也没想到会是乔三儿这个平时看起来有些胆小怕事的弟子,叹了口气,江中叶沉思起来。
江中叶不开口,众人自然不敢说话,场中沉默如山般压在乔三儿胸口,乔三而越想越怕,几乎瘫倒在地。
虽然已经民国二十年,但是现今的百姓们依旧少有守民国的规矩,大多都以宗族团体规矩为准,或严或苛,更甚者的打死无算。
乔三儿犯的错,按照江湖班子的规矩,属于欺师灭祖,按理应该三刀六洞,废去双手筋脉逐出班子,并且知会所有同行的,已经进连魁班三年的乔三儿自然清楚无比,怀着最后的希望,乔三儿偷偷的看向了张阿发。
只要张阿发能担下一部分罪责,他就能有个活路了。
乔三儿做的事,别人雾里看花,可是当事人清楚,其实就是给张阿发做的。
南风话糙理不糙,乔三儿确实是个狗腿子而已。
出于狗腿子的担忧,乔三儿没有出卖张阿发,只是希望张阿发能给他争取一条活路而已。
那些箱子里的东西,十之三四都被两人卖掉换了烟土,这些烟土,乔三儿是一口都没沾过的,都去了张阿发的烟枪里!
“你们觉得,这事该怎么处理?”
江中叶有些意兴阑珊的问。
张阿发侧头看了乔三儿一眼,终于动了。
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张阿发端端正正的给江中叶磕了个头,在乔三儿万分期待的目光中朗声说道:“师父,弟子认为不罚不足以正视听,乔三儿欺师灭祖,按班规该废掉手筋送交官家,不过既然他认罪,弟子觉得只废掉双手赶出班子也就罢了。”
乔三儿满眼绝望,双目无神的看着张阿发。
张阿发怜悯的回过头,“师弟,你放心,祸不及家人,将来如果你不好生活,你母亲就是我母亲,师兄会帮你养老送终的。”
乔三儿送开紧握着的双拳,放弃了拼死反击。
老娘还在,他如果咬出来张阿发,两人一起受罚,就没人供养她老人家了……
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乔三儿满脸泪水的给江中叶磕了个头。
“求师父大发慈悲!弟子知错了!”
房间里回荡着乔三儿凄凉的求饶声,众弟子兔死狐悲,一时间都有些茫然无措。
杜和站了起来,抱拳而立,对江中叶恭敬说:“班主,弟子平白蒙受不白之冤,险些连累妹妹,如果要行刑,恳请班主允许弟子行刑。”
江凌靠在门边,皱着眉头说:“我爹还没说要行刑呢,你着什么急?”
江中叶却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颔首道:“既然老十一认错,就照比班规来,废掉双手,逐出班子,行刑过后,两不相干,希望老十一以后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取刀来,今日杜和行刑。”
江凌跺了跺脚,扭头走了。
杜和对周围含着些微敌意的眼光视而不见,平静的坐在了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连南风的拉扯都没有回应。
弟子们平日里虽然有争执不睦,可是大家同吃同睡,早就如同家人一样亲密,杜和主动揽下行刑的执刀手,大家虽然没话说,可是心里都有些不舒服的。
乔三儿已经无所谓了,万念俱灰之后就是心丧如死,只等着那两刀子挨过去,好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张阿发跑去拿来了纱布和药膏,在一旁唏嘘着准备给乔三儿敷上,在不了解在场情况的人看来,杜和简直如恶人一般,而张阿发才是大义灭亲又心又不忍的好师兄。
不过杜和对此一言不发,刀子消毒过后,放到了盘子里拿到了杜和面前,乔三儿也任由着被绑在架子上,撸开袖子,将手筋露在外面。
杜和平静的用酒洗了手,单手拿起了细小的柳叶刀。
此刀同班子里的道具不同,是专门请下来的家法,精钢打造,不说削铁如泥,但一定吹毛短发,冲着灯光一晃,就是一道冷冷的寒光。
杜和瞥了张阿发一眼,似笑非笑的挥动了一下刀片,张阿发心头一凛,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行刑吧。”
江中叶开了祠堂,告祭了祖师爷之后,痛惜的开了口。
杜和随着江中叶的话手起刀落,两枚柳叶刀“唰唰”两下,正中乔三儿的手腕,尾端微微摇晃着,半晌才沁出一滴血来。
乔三儿如同脱水的鱼一样,剧烈的挣扎了一下,眼皮一翻,就晕了过去。
前后脚,江凌气喘吁吁的将金大夫领了进来,抚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急着投胎?下手那么快!金大夫,快给我师弟看看伤!”
金大夫年纪也不小了,被江凌拉着过来,喘的比江凌还厉害,不过看到场中的乔三儿,也顾不得多休息,立马就凑了过去。
挥开了无干人等,金大夫观察了一下刀口,惊讶的看了一眼杜和,心下有些敬佩,不过很快就一言未发的低下了头。
刀子拔出,上药止血,金大夫做起来熟练的很,小心翼翼的将乔三儿的手腕用竹片固定住,金大夫擦了擦汗,直起了腰。
众人都已经离去,屋子里只剩下掌灯协助的江中叶和紧闭双眼的乔三儿。
“如何?”
江中叶有些担忧的问。
金大夫呷了口冷茶水,不紧不慢的反问:“紧张还要惩罚,不罚不就得了?”
江中叶叹了口气,“班规在那里,众目睽睽之下,不罚他,班子怎么管得住?你倒是告诉我,这孩子以后……还能拿东西么?”
金大夫笑了笑,没有继续卖关子,“百十来斤的东西不大成,伊身子骨在那呢,不过搬个桌子,写写字,自然没问题,只要伊本来会写字就成。”
江中叶一愣,“手筋接上了?老金你啥时候竟这样厉害咯。”
“伊手筋根本就没断,侬这眼力见还当啥班主,让个后生给糊弄了!”
金大夫哈哈大笑,头一回发现江中叶这样精明的人也会吃亏,老怀大慰。
魔术之王 第八十九章 取舍
江中叶不是个残忍严苛的人,当了班主十余年来,还从来没有下过这么残忍的责罚,即使是上回为了让江凌长记性罚的拿大顶,都让江中叶暗地里心疼了许久。
在金大夫的解释下,江中叶又重新打开纱布查看了乔三儿的伤口,这才确认乔三儿逃过了一劫。
打开纱布,不用金大夫示意,江中叶也能看出来,杜和的飞刀不多不少,刚好卡在手腕两条筋脉之间,再偏一分,碰到了筋脉,那么乔三儿这辈子就连筷子都休想拿起来。
他虽然受了伤,不过并无大碍,伤痛养好之后,还能做点事情养活自己,这已经是让颇为负担的江中叶暗暗称幸的好结果了。
在江中叶看来,再怎么有罪过,也不能让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后生担待半辈子过的生不如死的滋味,可是规矩就在那儿,平时最讲班规的就是他这个班主,出了事情,第一个要按规矩办事的,也必须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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